第640章 死得其所

  「曉飛，你來了，你可來了，俺還以為再也沒機會見到你啦。」躺在床上的老孫頭伸出自己枯黃的手掌，渾濁的雙眼盯著張曉飛的臉認真的看著，彷彿想要從這張臉上看到不同尋常的景觀一般。


  「嗯嗯，俺來了，你有啥話趕緊說吧！」張曉飛伸手扯住老孫頭的手掌，這老東西這會兒還有臉叫自己的名字？那天在水泡子邊上是咋說的？回來你又是咋乾的？


  想到美艷如花的席美莎竟然要用嘴含著這老東西拐棍一樣黑漆漆的身子，張曉飛就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這他娘的不是個東西啊，老孫頭！

  「俺只求你救救俺！」老孫頭掙扎著想要從床上起身，雙手緊緊的捏住張曉飛的手掌，眼中滿是渴望。


  「俺咋救你啊？」張曉飛深吸了一口氣，打著哈欠不耐煩的問道。


  這老東西是怕死怕瘋了吧，竟然找俺來求俺救你！俺又不是衛三姑她媽，還會號脈救人呢！


  「你知道的！」老孫頭激動的晃著自己的腦袋，看著張曉飛冷漠的臉，傾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掙扎著說道：「俺和小疙瘩村的王樹苗是老相識了，你說他的病是裝的，俺才不信呢。肯定是你家的寶貝銀瓶子里的藥酒治好了那傢伙的偏癱，他經年的老病灶您都能救，怎麼就救不活老漢我呢？俺求求曉飛你了，你就讓俺多活兩年吧！」


  「你也配！」張曉飛的目光中閃出利劍般的光芒，甩開老孫頭蒼老的手掌，站起身來氣哼哼的說道：「你乾的啥好事兒你自己不知道嗎？倚老賣老的想要讓俺救你的命，你做夢去吧！俺就是把那藥酒倒了喂狗也不會給你用的！」


  「你說的可是真的？」老孫頭的臉龐一陣發青，渾濁的雙眼瞪得像是銅鈴一樣，看著張曉飛決絕的模樣，老孫頭的臉色猛地泛起一陣潮紅，咬著牙盯著張曉飛的臉說道：「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義。俺都要死了，還怕個球啊！俺要把你和……」


  「你要幹啥！」張曉飛身邊的姚愛芹猛地起身，一把捂住老孫頭的嘴，眼中滿是烈焰：「你是不是知道了啥了？」


  「嗚嗚……嗚嗚……」老孫頭的臉猛地發青，使勁兒的搖晃著發出細密的呼吸聲。房間里只有張曉飛和姚愛芹在身邊，孫大梁正在廚房忙活，並不知道屋裡發生了啥事兒。


  「嫂子，趕緊鬆開啊，不然你要憋死他了！」張曉飛看著老孫頭的臉一陣陣的泛青張紅，趕忙伸手拉著姚愛芹的手。


  這要是弄死了，這就麻煩了！

  「不行啊！」姚愛芹低聲尖叫道：「要是讓他說了出去，豈不是咱倆的事兒要讓俺男人知道了？這老東西的嗓門可大了！俺不能讓大梁子知道俺和你的事兒啊！」


  「啥？」張曉飛猛地一愣，低頭一看老孫頭的臉，後者的眼睛就像是大驢一樣瞪出來，雙手猛地伸出，想要掙脫開姚愛芹的手掌。


  「你看他，他知道了！」姚愛芹緊張的亂叫嗎，眼裡面的淚水迸濺而出，老孫頭死命的抓著兒媳婦的手，嘴上不斷發出嗚嗚的聲響，終於，隨著一陣沉悶的震動聲從老孫頭的身軀發出，張曉飛眼睜睜的看著老孫的手沒了力氣，垂了下去！

  「呀！」姚愛芹猛地一驚，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起身，驚恐的靠著牆根看著眼前瞪大眼睛空洞無神的望著天花板的老孫。


  「他死了……」張曉飛哆里哆嗦的從地上站起來，跟著姚愛芹一起貼著牆站著，上嘴唇打著下嘴唇，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俺……俺弄死了他，是不是？是不是俺弄死的他？」姚愛芹的身軀像是觸電了一眼，渾身哆嗦的看著眼前逐漸冰冷下來的屍體。


  「俺……俺不知道……」張曉飛瘋狂的呼吸著，大口大口的穿著粗氣，兩條腿像是被打壞了一樣，軟的不能再軟了，一次次的想要跪倒在地上。


  老孫啊，你咋就走了呢？你咋到最後都想要拿這事兒來要挾俺呢？


  「你不知道？啥叫你還不知道，你剛才不是就在邊上嗎？你不知道俺幹了啥嗎？」姚愛芹猛地扯住張曉飛的胳膊，兩隻眼裡寫滿了恐懼。


  「說，這人是不是俺殺的？是不是，是不是？」姚愛芹像是瘋了一樣的抓著張曉飛的手瘋狂的擺動著。


  「俺不知道……俺不知道，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該死了還是不該死了！」張曉飛驚慌失措的看著姚愛芹，雙手抖得比篩子還厲害。


  「該死，對，該死！他該死！」姚愛芹猛地鬆開張曉飛的手腕，轉過身來看著已經死透了的老孫頭，伸手指著這服沒了性命的軀殼，大聲的嘶吼道：「他該死，他該死。是閻王爺要讓他死的，不是俺乾的，不是俺乾的！」


  「愛芹啊，把爹抱起來吃飯！」姚愛芹帶著張曉飛發神經的時候，廚房的孫大梁端著飯忽然到了門口，張曉飛驚恐的看向門口，嘴巴張大，還沒來得及發出尖叫聲，正在指著老孫頭屍體吶喊的姚愛芹猛地意識到了什麼，忽然嗷的一嗓子撲到了老孫頭的屍體上，捶胸頓足的大喊道：「爹啊！爹啊！你咋就這麼沒了呢！你咋就不吭一聲就走了呢！」


  「爹！」孫大梁手上的飯鍋猛地掉到地上，不等張曉飛反應過來，孫大梁已經衝到了自己父親的身邊，雙腿跪倒在地，大聲的哀嚎道：「爹啊，你咋就走的這麼突然呢？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咋就一病不起了呢，當兒子的還想在您的床頭再伺候兩天呢！」


  「節……節哀啊，孫大哥……」張曉飛掙扎著從牆根拉起自己的脊背，晃動著發酸的腿肚子，走到孫大梁的身邊，嘴上哆里哆嗦的說著，目光在空中和抬起頭來滿臉淚痕的姚愛芹四目相對。


  「大梁，俺出去叫村裡的娘們來幫忙，你先看著爹的身子！」姚愛芹起身咧著嘴哽咽道，拉著張曉飛的手就奔出了自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