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驅狼護羊
這是一條在大同城內知名的乞丐街,幾乎全大同的所有乞丐都匯聚於此。而在這乞丐街上,從當鋪,錢莊,珠寶店到官府府衙,比比皆是。
這些乞丐很有分寸,每個人的面前都擺著一個殘破飯碗,也不伸手討要,自顧自坐在地上曬著太陽。
「花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漓香看見這許多乞丐,臉上滿是厭惡嫌棄之色,此刻只想離開,一個勁兒的問我去哪兒。
小和尚倒臉色平平,想來他能夠習慣這些人的邋遢,因為他本身就不是一個特別愛乾淨的和尚。
我看了看前面不遠處的一處院子,告訴漓香,「就在前面,快到了。」
漓香身為公主,從小便嬌生慣養的,即便在京城裡也能看到乞丐,但哪裡有如此之多。這些乞丐因為匯聚在此,導致這整條街上的氣味都有些不同,但並不臭,並沒有流浪漢似的惡臭。估計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商鋪沒有搬走的原因。
到了院子正門,偌大門前高掛一扇匾額,上書「薛府。」
這條街上幾乎全是商鋪,唯獨這一進院子是府邸,漓香不由問到,「花哥哥,這是哪裡?」
「乞丐窩。」我笑了笑應到。
「啊?那我能不進去嗎?」漓香露出為難之色。
我敲了敲府門,轉頭道,「沒事,裡面沒外面這麼多乞丐。」
我之所以說這裡是乞丐窩,那是因為這兒是丐幫的大同分舵。
開門的是一個十多來歲的小夥子,一身乞丐打扮,唯獨沒有臭味,見到我們不由問到,「閣下找誰?」
我從懷裡掏出一張名帖,「把這個交給你們這兒管事的人。」
來到大同已有五日,這些天我在這座城市裡也沒少轉悠,但聽到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消息,並沒有什麼大的收穫。
智源故意放走了唐秋影,蕭九淵裝作不知,流光閣沒有任何錶示,仍舊無動於衷的按部就班著。
至於智源派了什麼人去跟蹤唐秋影,我猜不出來,不過以少林寺的能耐,找一個能跟蹤唐秋影的人,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其後智源曾找過我一次,言談之間儘是對我的歉意,我心說你堂堂少林怎麼會這麼看重我一個小捕快,那還不是因為張丹峰的緣故?
不過智源既然前來示好,那我自然是要賣他面子的。
我也有試探智源,但是他好像對西北戰事並不關心,甚至根本不給談論這件事的機會。
思來想去,最後我想到了丐幫。
在這時代里,恐怕只有丐幫才能無孔不入,所以要想打探消息,從丐幫著手,當是最佳之選。
大同分舵的主事人,我並不知道是誰,不過前幾日通過智源,我已經跟他們取得了聯繫,今日便是來專程拜訪的。
那年輕人拿著名帖去了,我看著漓香道,「放心吧,我問幾句話就走。」
漓香臉色很不自然,估計是頭一次和乞丐打交道,心裡多少有點抵觸。但她還是點了點頭,而後略帶歉意的道,「花哥哥,對不起……我.……」
「不用說對不起,每個人都自己的喜惡,我能理解。」
正說話間,剛才的年輕人已經出來了,彎腰拱手道,「三位請進。」
我對漓香微微點頭,而後當先走了進去。
進了大門,裡面乃是一個類似四合院的院子,只不過除了左右兩邊有廂房,正對著門口的那一面確實一道迴廊,連接著左右兩邊的廂房。
我們從東北角的小道走進迴廊,這院子後面乃是一片空地,堆砌著幾座假山,並沒有流水花池,遠遠便看見空地的北面有一排青磚瓦房,此刻房屋面前正站著幾個人。
瞧見我們走來,站在最前面的一個老者當先迎了過來,老者估計已經七十好幾,滿頭白髮用一支簪子束起來,手中把著一根一米長短的竹棍,面色紅潤氣色極好。
「花少俠駕臨寒舍,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來人正是丐幫大同分舵的舵主,七袋長老薛溫鼎。
跟在他身後的是他的兩個兒子,薛三立與薛三康。
我上前拱手道,「薛老舵主言重了,晚輩今日前來叨擾,還望薛老舵主不要怪罪才好。」
我們相互寒暄了幾句,薛溫鼎將我們領進一間房舍之中。
房中沒有其他什麼擺設,一應桌椅都極為簡譜,唯獨堂屋中央的牆壁上掛著一副「驅狼護羊圖」。
我瞧著那畫上的人,手中木棍面對窮凶極惡的孤狼卻一點懼色也無,但他身後那隻山羊卻瑟瑟發抖。
這一人一狼一羊都刻畫得十分傳神,也不知是哪位高人所畫。
「花少俠覺得這幅畫怎麼樣?」薛氏一族不是什麼書香門第,但薛溫鼎當乞丐能當到一個分舵主,其實力見識定然都是不凡。
聞言,我瞭然笑道,「晚輩一介捕快,哪裡看得出什麼所以然。只是覺得這畫上的人卻好生可憐。」
「哦?不知這人有何可憐之處?」薛三立好像不太歡迎我們,剛才薛溫鼎前來迎接我們的時候他的臉色就不好看,此時聽到我談論這幅畫,當即嗆聲道。
薛三康倒還好一點,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略帶疑惑的看著我。
我本來想說物競天擇,可是轉念想到他們不一定理解,再看到薛三立的神色,心中忍不住一陣暗笑。
「老舵主,您瞧這畫上的人,衣衫襤褸,形容枯槁,但他面對這隻狼的時候卻硬生生擺出一副生死不懼的表情,晚輩以為這不是他的內心反應。他在面對這頭狼的時候應該也是恐懼的,只是為了身後這隻羊,他不得不裝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如此之人,難道不該可憐?」
言罷,我將目光轉向薛三立,「一個人若連自己都朝不保夕卻還要為別人擔心,為別人賣命,說他可憐當不為過吧?」
這樣的經歷我也有過,只是往事不願再提,說起來都是笑話。
沉默了半晌,薛溫鼎忽的嘆道,「花少俠這番言詞實在令人慨嘆,這幅畫本是老夫祖上所傳,至今兩百多年,其中寓意竟被花少俠一眼看破,老夫慚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