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石老人是誰
凌滄苦笑兩聲:「我已經猜到了!」
「你既然和那個血虎交過手,是否可有線索找到鬼山血門?」
「沒有。」凌滄無奈的搖搖頭:「我去過交手的地方,已經被大火燒成白地,血虎本人估計也化成灰了!」
「如果是這樣……」石老人長嘆了一口氣:「那就沒有辦法了,只看你是否有氣數,躲過這一劫?」
「氣數?」
「或許機緣巧合,就把你的劫數解了。如果你命中注定躲不過這一劫,就算你到處強求解藥也是沒用的。不過,我這裡倒有盒葯……」石老人拿出一個小木盒,放到凌滄面前:「玉露清毒丸,無法根治鬼山血毒,但可以延緩發作。最後怎麼樣,還要看你的命。」
出於對石老人的信任,凌滄趕忙服下一顆,感到身體頓時好了許多:「我命由我不由天!」
石老人看著凌滄,許久之後點了點頭:「當年有一個人凌陽,常把這話掛在嘴邊。」
「他也就是我父親,對吧?」凌滄突然笑了笑:「謝謝你的葯,石老人…….或許,應該叫你另外一個名字。」
石老人端起杯喝了口茶,不動聲色地問道:「我另外的名字是什麼?」
「司空有。」默然了一會,凌滄繼續說道:「空、有、有、空,你的這個名字,有點辯證法的味道。」
石老人依然不動聲色,淡淡問道:「這麼說,你都知道了?」
「其實我仍然不知道什麼,只不過用了一點推理……」凌滄看著石老人,緩緩說道:「我偶然認識你,你是大隱於市的高人,這些都沒什麼。但你對我想要知道的事,全掌握得一清二楚,這就不是巧合能解釋的了。」
「然後呢。」
「我總覺得父親雖然消失了,卻不可能扔下我不管,一定會暗中派人幫我……於是我就想到了你。再加上,你提到我父母時的那種表情,根本不像一個局外人能有的,於是我懷疑你和我父親有很密切的關係。」其實凌滄說出來的這些,基本都是基於猜測,並沒有證據。可凌滄猜對了,而且一毫不差:「我父親手下有四個親信,是以『司』字開頭的複姓。我已經知道了司馬、司徒和司寇,那麼剩下一個應該就是司空了。我注意到他們三個人的名連起來,再加上一個字就是『天道有常』……」
「於是你就認為我叫司空有?」石老人哈哈大笑起來:「你很聰明,和你父親一樣,完完全全猜對了。我在你父親身邊,算是半個智囊,不過倒不是老夫智謀如何出色,只是消息靈通罷了。」
「謝謝誇獎。」凌滄看著石老人,心中突然湧出一點奇怪的情感,其中摻雜著親情、信任和疑問。作為父親的親信,石老人之於自己就像長輩一樣,可為什麼這位長輩卻始終不肯表明身份。
「這些姓呢,是我們本來的,名字倒是后改的。因為我們四人當年情同手足,所以一起取了『天道有常』這句話。」司空有看著凌滄的目光,此時多了幾分慈愛:「四人中,我年紀最大,本來應該排第一位。不過我喜歡『有』這個字,因為和我的姓氏暗合,所以落到第三。就像你說的一樣,空即是有、有即是空,其實世間萬物皆是浮雲,只有強大的自己才恆常存在。」
「明白了。」凌滄點點頭:「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沒有,你關心的問題,我大多不知道答案。你父親在哪、當年到底出了什麼事……我也是一頭霧水。」深深吸了一口氣,司空有又緩緩吐了出來:「十幾年前的一個晚上,你爸爸突然把我找到辦公室,讓我為他做最後一件事。」
「關於我的?」
「對,他當時的表情很沉重,這麼多年了,我從沒見他這樣過……」司空有看著凌滄,沉浸到了對往事的追憶當中:「他告訴我,不久之後會把你送到山裡去,在那裡培養你慢慢長大。將來你會到明海,讓我到時在身邊幫你。但是,我不能告訴你身份,除非你自己能覺察到。」
「他的話說得有點早吧?」
「不,他讓我即時啟程直接來明海,就在這裡直接隱居下來。他還特意囑咐我,從此之後要隱姓埋名,把知道的所有事都對外界保密。而且……」困惑的搖了搖頭,司空有接著說道:「要切斷與他的全部聯繫。所以,後來都發生了什麼,我完全不知道。連司馬天反出凌家的事,我都是從其他途徑知道的。雖然我們四人情同手足,可這樣一來,我們和司馬天也只能不同戴天。只是,我們已經十幾年沒見面了,彼此倒很想知道如今是否安好……」
「我要是沒說錯……」凌滄突然狡獪的一笑:「你對所有的事,恐怕有自己的猜測。」
「沒錯。」司空有坦然承認了:「凌陽被光明會盯上了。」
「光明會?」凌滄回憶了一下,好像曾從一些書里讀到過:「真有這麼個神秘的組織?」
「確實,他們有悠久的歷史,千百年來一直秘密傳承著。說起來,有很多組織都起了這個名字,真正意義上的光明會又稱巴伐利亞光照派,成立於巴伐利亞。他們本來是一個宗教組織,目的是把福音傳播到全世界。但他們與傳統意義上的修會團體不同,倒與和歷史上的基督教三大騎士團有些相似——表面上是宗教組織,實質上是軍事組織和是商人。由於發展太過迅速,再加上內部主導人物的野心膨脹,到後來宗教色彩更淡,完全成了世俗組織。」
「好像電影和小說里的壞人,都想要控制全世界,難道他們也是?」
「沒錯,不過他們真正存在,而非電影和小說虛構出來的。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對人類社會進行一場清洗——準確說是發動一場浩劫——然後建立統一的神權國家。有一種說法,二戰期間德國能迅猛發展,就是因為得到了光明會的支持。你了解歷史就會知道,希特勒走上掌權之路的開端,是巴伐利亞啤酒館政變,而那裡正是光明會的發源地。光明會本來想先統一歐洲,可同時認為東邊某個超級大國的紅色主義構成威脅,又想要去打擊該主義,結果陷入兩線作戰。我們都知道,德國最終戰敗。計劃破產導致光明會大傷元氣。但他們利用之後的冷戰,又獲得了復興。」 喝了一口茶,司空有又說道:「這個組織在人類發展歷史進程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只不過絕大多數人並不知道。說起來,他們倒還做出很多貢獻,比如現代銀行制度就是他們確立的。在近代,攜帶大量現金出門很不安全、也不方便,光明會派人出去做事時採用這樣的方法,先發一張票據,到了目的地后找當地光明會分支機構用票據換取相應的現金。光明會在世界各地都有分支,這個辦法得到廣泛實行。後來被其他人學去,就成了支票和通存通兌。」
「他們怎麼發展起來的?」
「光明會趕上了人類歷史的幾次重要變革和大發展,比如英國的工業革命、資本主義制度的建立、西方列強的海外殖民等等。他們充分利用這些機會,為自己謀取了巨額財富,尤其是在資本市場。接下來,他們利用這些財富滲透了很多國家的政界,進而控制該國政治,後來還控制了很多超級富豪和跨國企業。」司空有說出的這些事,是包括凌滄在內,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絕大多數都不知道的:「M國有一個炒股票很著名的人,他曾經說將來不給子女留一分錢,其實指的是公開的那幾個孩子。其實他背地裡還有一個長子,剛出生就被光明會綁架走了,後來培養成死忠分子,還在他的手下擔任重要職務。他本人因而也皈依了光明會,立誓把所有財產留給長子,幫助實現神的事業。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不一而足。你父親發展迅猛,自然引起光明會注意。」
「原來我父親做這些是為了保護我。」
「在我離開之前,你父親正積極準備,要與光明會一分高下。可很奇怪,決戰始終沒到來,你父親失蹤了,光明會也沒採取什麼行動。」
凌滄有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難道我父親被光明會綁架或者謀害了?」
「不可能,真這樣的話,晨陽國際不可能發展這麼順利。更不可能還留在凌家的手裡,等著你將來去繼承。」
「又或者,我父親與光明會達成什麼默契?」
「這個有可能,不過我倒覺得,光明會沒動手是因為無的放矢。換句話說,他們也不知道凌陽在哪,我一度懷疑龍見海之死就是光明會所為。他們栽贓給你父親,目的是把你父親逼出來。」
知道了很多問題的答案,凌滄的心情卻更沉重了,因為隱隱感到肩膀上多了一副擔子:「看來,我遲早要面對光明會。」
「這是你的責任!」 司空有說到這裡,神色悵然,瞬間好像老了許多:「其他的事我就沒法告訴你了……哦,等等,你可能對禁恪之環很感興趣。」
「對。」
「那是你們家祖傳的寶物,可以賦予人禁恪之術。正因為如此,曾經引發無數人爭奪,你父親為了消弭外人的覬覦,決定讓禁恪之環不再傳承下去,永遠和你結合成為一體。」
「這麼說,凌家的後代,都無法獲得異能了?」
「異能或許會遺傳,又或許不會。你父親的出發點在於,人的強大源自內心,並非什麼異能。如果後輩兒孫不爭氣,就算有異能也是無能。相反,如果爭氣,沒有異能也會全能。」
「司徒道也說過類似的話……」
「不過……」司空有突然笑了笑,讓原本壓抑的空氣變得輕鬆了一些:「我估計凌陽也是怕你弄丟。」
「怎麼這麼說?」
「你從我這拿走的田黃呢?」
「在寢室,要不要我拿回來還給你?」
「現在的確在寢室,不過前些日子,只怕在當鋪老闆手裡吧?」
凌滄聞言一頓狂汗,許久才說了一句:「你消息果然靈通……」
「我消息再怎麼靈通,能夠幫到你的也有限,最終還要靠你自己。」
「這話你說了N次了,耳朵都聽出繭子了。對了……」凌滄眼珠轉了轉,厚著臉問道:「話說我什麼時候能繼承父親遺產?」
「當你找到他的時候。」
「能不能預支一點,我現在很窮。」
石老人木訥的搖搖頭:「不能。」
「摳門……」凌滄很失望的嘆了口氣:「吝嗇的人大多心臟不好……對了,你那次心臟病發作,不會是為了遇到我專門裝出來的吧?」
「第一、你父親的財產由司寇常保管,而不是我;第二、我當時確實是心臟病發,不過就算沒有那一次,我也會通過其他機會認識你。」
「那你告訴我,我爸有多少錢,讓我做夢憧憬一下也行啊!」
石老人緩緩搖搖頭:「我不知道。」
「老不死的…….」凌滄哼了一聲:「又不是你們的錢,把著不放幹什麼!」
「你說什麼?」司空有騰地火起:「你爸和我說話都客客氣氣的,你竟敢罵我!再說了,這些事都是你父親交代的,又不是我們哥幾個突發奇想,難道你還怕我們貪了你的財產不成?」
「那可不好說!」
「你放心,你爸安排得很妥當,不會讓任何人拿走一分錢的!」
「那為什麼不能提前給我點?」
「說不給就是不給,你用激將法也沒用!」
「不給我錢,信不信我搶走你的這堆破石頭?」
「來啊,你搶吧,等我將來見到凌陽,一定好好告你一狀!」
「別拿我老子嚇我,我不是嚇大的,山裡長大什麼沒見過!」
「幸虧你爸把你放山裡了,要是養在外面,不知道得禍害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