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我是嬌嬌
電光火石間，身體已經做出最快反應，小家夥回過神時已經被推開幾步，隻聽見哢擦一聲，自家麻麻就被人壓在了身下。
無辜的唐小虞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直感覺整個肺腑都快碎得稀巴爛了，偏偏身上壓著的那個還是個不老實的，扭動著身軀試圖爬起來。
不是抓到了她的頭發扯得頭皮都快掉了就是不小心踩到了她的小腿，唐小虞疼的銀牙都快咬碎了。
尼瑪，今天真是出門沒看黃曆，真是世界大了什麽樣的倒黴事兒都離不開她！
結果這還不是最讓人訝異的，在眾人還未做出任何反應前，病房裏又湧出烏泱泱一大片人，將不算寬敞的走道徹底占得滿當當的，“鎮定劑，快快！”
很快有機靈的護士遞上針管給白大褂的男人，幾人好不容易將那掙紮的人製服得乖乖的，這才想起了身下被晾了許久的唐小虞，忙手忙腳亂的把人拉起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姐你沒事吧？”
身上那叫一個不是一般的疼，可看著一臉真摯看著自己的醫生，唐小虞喊疼的欲望忽然減了大半，咬咬牙道：“我沒事。”
她這個模樣哪裏看起來像是沒事的樣子，那醫生不放心，還在堅持不懈：“小姐你不要不在意這一跤，現在有很多年輕人當時覺得沒事過後其實早已留下了後遺症。你真的真的確定沒事嗎？以防萬一，你還是跟我去檢查一下吧……”
唐小虞有些好笑，心中暗道：你這是精神病院，她去檢查什麽，看看有沒有做神經病的潛質？
剛要擺手拒絕，正瞥眼看見那些護士正扶著如失了魂般的人，這一看不要緊，瞬間整個人都僵化了。
感覺到她的不對勁，李姨也看了過去，當下便驚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剛才擔心唐小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而徹底忽略了“肇事者”。
唐小虞鼻頭一酸，眼眶濕潤起來。
七年沒見，再見時，依舊能一眼便認出母親來。
從李姨那裏聽到這些年唐花醉過得並不好時，唐小虞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隻是讓她心情更糟的是，原來她的媽媽比她想象中過得還要糟糕。
“媽……”
顫巍巍的開口，唇齒間的哆嗦差點讓她咬到了舌頭！
這個稱謂，七年來第一次喊出來，竟然有些陌生。嗬，多麽可笑。
唐母卻是看也沒看她，整個人仰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麽，那副呆呆的樣子讓唐小虞不由心痛起來。
作為她的長輩，盛家的女主人，無論大小宴會還是平時模樣都端的是盛夫人的架子和氣勢，剛正不阿，不偏不倚，賞罰分明。
錯一步，那些背後無數雙盯著你的眼睛都可能會化作利箭置你於萬劫不複之地，這也是唐小虞從小進了盛家後便與母親不親近的原因，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從那一刻起母親便不是自己的母親了。
而是唐小知，唐小天，和她共同擁有的母親。
唐花醉那樣進退有度，聰穎過人，什麽時候見她如此呆滯的一麵？
唐小虞強忍著心酸，伸手欲牽住唐花醉的手，痛心地又喚了一句：“媽……”
“我是嬌嬌.……”
音未落，淚如雨下。
唐母這才有了點反應，終於不再看天花板，將頭慢慢扭過來呆呆的看著她。
指尖觸碰到她露在病服外的手，冰冷刺骨，唐小虞將那隻手緊緊包裹在自己掌心，然後貼在臉頰上緩緩道：“是我，嬌嬌。我回來了。媽媽您看看我，您的嬌嬌回來了。”
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落在那隻手上，唐母呆呆看了她半天，猛地抽回手大叫：“啊——！！你是誰，你怎麽會在這裏，是你搶走了我的女兒，是你傷害了我的女兒，都是你的大壞人！快還給我的女兒！！”
眾人都被她那突然尖銳的大叫嚇了一跳，唐小虞有些不可置信：“媽，您仔細看看我，我就是您的女兒啊！我是嬌嬌，您的嬌嬌啊！”
唐母還在那裏撕心裂肺的大叫：“你還我女兒，快還我女兒！”
邊叫著邊衝上來掐住唐小虞的脖子麵容猙獰不說還惡狠狠道：“你個壞人，快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不好，她又發作了！”見她情緒失控，醫生又大叫起來：“小紅，快把鎮定劑拿過來！”
“哦，好！”
小紅連忙從推車裏拿出一根嶄新未開封的針管，又從一堆瓶瓶罐罐裏抽出一小瓶開始抽取液體。
在眾人好不容易將兩人分開製止住唐花醉給她打鎮定劑時，唐小虞腿已經徹底軟了，靠著牆滑落在地不停的咳嗽。
其實以她被季雲墨那麽冷血的魔鬼訓練操練那麽久，簡單的避開唐母突來的動作的方式方法不要太多，隻是一想到自己躲開了她就會沒防備的撞到身後的牆上，唐小虞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另一種最笨的方式。
那脖子一圈又紅又深的手印讓唐洋眼睛眼淚跟珍珠一樣啪嗒啪嗒直往地上落。
“媽媽，疼不疼啊？”
剛才外婆那不動則已，一動嚇死人的舉動下，他已經嚴重被嚇到了：“媽媽，外婆好恐怖，我們不看外婆了好不好，媽媽，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裏好不好.……”
“唐洋閉嘴。”唐小虞厲聲嗬斥，抬手對著他屁股就是一巴掌：“不許這樣說你外婆！”
自記事兒起，自己媽媽都是很開朗很賢惠各種開明的媽媽，長得比漂亮沒話說，對他還是幾乎都是有求必應，何曾這樣對自己凶過？
小家夥愣了愣，當時就癟嘴起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哪怕再聰明再早慧，孩子就是個孩子，自己一向唯一最親最親的人為了另一個對自己來說並不熟悉的親人這樣對自己，這種安全感盡失的事情大人是體會不到的。
出口的話剛說出唐小虞就後悔了，因為沒有爸爸，她一直覺得對唐洋有種虧欠，這麽多年來她又當爹又當媽，為了方便照顧他一直都是隻有到了夜裏才能寫小說發表新章節，有時候遇到個發燒發熱更是守在醫院整宿不得安眠，可她從來不舍得打過他一次。不曾。
好在唐洋也爭氣，從來沒問過一句類似於“媽媽為什麽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為什麽我沒有爸爸”之類的話，可越是這樣懂事，她越難過。
看著小家夥哭的撕心裂肺，她的心也是一抽一抽生疼的厲害，忙將他抱在懷裏：“對不起唐洋，唐洋對不起，是媽媽錯了，不管怎樣媽媽不該打你。別哭，寶貝別哭。”
小家夥哭得太猛，半天沒個聲音，唐小虞忙貼在他耳邊緩緩道：“你是個男孩子，不能哭。哭鼻子會永遠長不大的，你想做一個永遠長不大沒出息的男孩子嗎？”
緩了好一會，小家夥才收了聲，眼睛紅的像隻兔子，抽抽噎噎的，胸脯還一鼓一鼓的。
看著他此時模樣，唐小虞說不出的心疼。
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繼續開導：“你為什麽會覺得外婆可怕呢？”
唐洋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不敢說話。
“是媽媽的錯，剛才不該打你，媽媽跟你道歉，對不起好不好？”
“來，快告訴媽媽，為什麽會怕外婆？”她又繼續問。
“她，掐你.……”
小家夥還在抽噎，委屈地道。
唐小虞歎息一聲，摟著他說：“你外婆其實不是這樣的，她隻是生病了，沒認出來那是我。”
“那外婆生的什麽病？為什麽會不認識你？”
她又歎息一聲，抬手摸摸他的頭：“相信媽媽，那是你外婆，她不會傷害我們的。正是因為她生病了我們才要在她身邊照顧她啊，這樣外婆才能好的快。”
小洋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黑亮亮的眸子格外有神：“好。”
等他們再次收拾好時，唐母早已經昏睡過去，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
隻是那蒼白的容顏下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蒼老，似乎是容顏，似乎是頹廢不堪的氣質。哪裏還有之前當主母時半分氣勢？
小家夥還有些怕唐花醉，生怕她一下子跳起來還有傷害媽咪已經窩在唐小虞的懷裏，漸漸趴在她腿上睡著了。
唐小虞將他抱起來放在一邊沙發上拿了薄被捂了個嚴實才坐在床邊靜靜得看著唐母，心中酸澀無比。
當初，若不是她隨意離開，母親絕不可能是現在這個模樣，都是她的錯，都怪她！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李姨淡淡開口：“自從夫人住進這裏後我幾乎一有空便會來這裏看她，可是.……幾乎每次來都是你剛剛看到那個畫麵，夫人她.……真的過得很糟。”
唐小虞死死咬著蒼白的唇，到底糟成什麽樣，她想，這一輩子自己都忘不掉那個畫麵了。
李姨還絮絮叨叨了許多事，唐小虞都聽得非常認真，隻是每聽一句，看著唐母的心就疼上三分。
兩人還在聊著，忽然門被推開，那人一看到唐小虞整個人都憤怒起來：“誰讓你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