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臨涇之戰(1)
看著如同洪水一般奔騰而來的羌人鐵騎,官軍當中的弓箭手早就準備就緒,不慌不忙的張弓搭箭,一隻只銳利的箭矢被搭在了繃緊的弓弦之上,隨著弓箭手有力的手臂向後拉動,發出了輕微的顫抖聲。
「準備!」
各級軍官層層下令,而在官軍陣勢最後,只見得千餘漢軍雙腳踩住碩大的弓弩,將一隻足足有兩指粗細的巨大箭矢搭在弓弦之上,兩隻手臂一起用力拉住弓弦,向後卧倒,整個後背蹲在了地面上。
這座巨大的弓弩名為撅張弩,一般人根本就拉不開,必須用雙腳蹬住,雙臂一起用力才能拉開弓弦,一般的弓弩最多也就是能夠射出三百步,而撅張弩的最大射程能夠達到五百步甚至六百步,可謂是大殺器,僅次於攻城用的床弩。
眼看著對面的一萬五千羌人鐵騎衝進了射程之中,指揮將官毫不猶豫的揮動手臂。
放!
崩崩崩!
數之不盡的弓弦勁響聲瞬間響起,一千張撅張弩釋放出了一千兩指粗細的箭矢,箭矢攜帶著巨大的動能覆蓋而下,簡直如同一千隻投槍驟然落下。
正在飛速賓士的羌人鐵騎吃驚的抬頭望去,只見得一道道黑影驟然落下,狠狠地扎在了胡騎的身上。粗大的箭矢輕而易舉的洞穿了胡騎的身體,一道箭矢直接從胡騎的前胸貫入,力道不減的直接貫穿他的胸腹,從後背鑽了出來,巨大的創口血流不止,胡騎的身體搖搖晃晃,一頭栽下馬來。
有的戰馬也被粗大的箭矢當場命中,鋒利的箭頭如同長劍插進馬頭,疼的戰馬昂首長嘶,狂性發作,把馬背上的主人掀了下來,當場倒閉。
千餘箭矢當場便射死四百多胡騎,不過兩指粗細的箭矢卻沒有再次發射出來。俗話說臨陣不過三發,撅張弩費力氣而且耗時間,面對高速賓士的騎兵只有發出一次的機會。
李文侯其實也被撅張弩的射程給覆蓋了,不過周圍力大忠心的親兵抬盾相抗,讓他躲過一劫。
「不要怕!漢軍的撅張弩臨陣不過一發,給我沖。」
李文侯惡狠狠的盯著面前密密麻麻的官軍,只要羌人鐵騎能夠殺進官軍陣中,這些漢軍的血肉之軀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抵擋得住馬蹄和戰刀的。
沖,殺進去,摧毀這些脆弱的步卒,雍涼二州從今天開始就是我們羌人的天下,漢人就應該滾出三輔,滾出潼關!
雖然遭受了撅張弩的一輪射擊,不過數量龐大的羌人鐵騎卻並沒有停下衝鋒的步伐,反而加速催動著胯下的戰馬,想要躲過漢軍的射程,揮刀縱馬殺進漢軍陣中,就像是摧毀一群破麻袋。
「敵至二百步!」
「敵至一百五十步!」
前線的軍官不停的傳達胡騎的距離,一直等到胡騎衝進了有效射程之中,漢軍弓弩手緊繃繃的弓弦終於得以放鬆。
「射擊!」
嗖!
繃緊的弓弦猛然放鬆,蓄勢已久的數千弓箭手鬆開臂膀,數千道箭矢猛然發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重重落下。
一道道箭矢落在賓士中的胡騎身上,在胡騎的皮肉之上鑽破一個個血洞,綻射出一道道血花。有的胡騎倒霉,全身上下被射中了十幾箭甚至幾十箭,簡直變成了一隻刺蝟。
一輪箭矢發射出去,弓箭手不顧酸痛的胳膊肌肉,而是立刻從背後的箭囊中拔出箭矢搭在弓弦之上,準備第二次射擊。
「放!」
又是一輪箭雨放射而出,胡騎的衝鋒集群之中頓時有人應聲而倒,但是胡騎的距離已經逼進了百步之內。
不用李文侯下令,這些久在西北,長在馬背上的胡人熟練的拿出了比之步弓要小一號的騎弓,張弓搭箭瞄準了對面的官軍。
此時雖然還沒有馬鐙,不過已經有了馬鐙的雛形,況且胡人生來便會騎馬放牧,正如漢人生下來便會侍弄土地耕作一樣,騎射算得上是他們的必修課。
小巧的騎弓發出死亡的聲響,數千道箭矢迎風發出。漢軍早已列出盾牆,居中的步卒則是抓起圓形的皮盾舉了起來,擋住頭臉,不過還是有不少羽箭鑽過縫隙衝進漢軍陣中,傳出一道道悶哼之聲。
還沒有發起衝鋒之前,胡騎就用他們的弓弩給予了漢軍第一輪反擊,最後的一百步之內,漢軍步弓手和胡騎互相又發出了最後一輪射擊,互相給對方造成了輕微創傷之後,就不約而同的收起了弓箭,默契的拿出了馬刀還有長矛,做好了短兵相接的準備。
五十步!
三十步!
兩軍已經能夠清晰的看到對面敵人的面部特徵,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緊繃繃的,面目肌肉像是一坨鐵塊,上下兩排牙齒咬得緊緊的。
殺!
經過漢軍數輪齊射的胡人鐵騎還剩下一萬三千餘騎,剩下的這群人終於如願以償的殺進了漢軍陣中。
第一排的胡人鐵騎毫不猶豫的揮起了手中的馬刀,與漢軍的盾牆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漢軍的步卒互相之間緊緊地依偎在一起,集體的力量凝聚起來,不少胡騎撞在盾牆之上,直接就從馬背上飛了起來。
不過不要緊,第一排的胡騎潰散之後,第二排的騎兵立刻就狠狠地沖了上來,居高臨下的胡騎趁著官軍還沒有反應過來,將馬刀插了下去,插進了漢軍的肩膀,腦袋和胸膛。
漢軍雖然密集列陣,可是皇甫嵩安排在最前方的並非是北軍精銳,而是郡國兵,他們不管是裝備還是戰鬥力都遠遠比不上北軍,遠距離以弓弩應付胡騎還沒有什麼,近距離對抗胡騎,頓時感覺到了壓力。
終於,一排排的胡騎衝擊上來,戰馬龐大的身軀狠狠地撞擊在盾牌之上,終於有郡國兵抵禦不住,第一排的防線被胡騎橫衝直撞硬生生的撕開了。得償所願的胡騎衝進漢軍陣中,肆意揮舞著馬刀,屠殺防線破裂的漢軍。
皇甫嵩看在眼裡,卻什麼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