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赤慣橫空
孫堅哼了一聲：「張車騎太軟弱了，正所謂慈不掌兵，董卓如此驕橫無禮，日後軍中誰還聽他的。」
程普笑道：「只是可惜了他手中的假節。」
八月張溫征西之前，被靈帝封為車騎將軍，行假節之職。所謂的假節也就是假節鉞，鉞就是斧鉞，是專屬於君王的一種刑具。因此節就代表皇帝的身份，但是持有節的使臣，等同於皇帝親臨。
假是短期代理，張溫這次征西期間持有，不過西北戰事結束之後就要重新上交。因此持節又被分為假節和節，持節的高官等同於擁有「先斬後奏」的特權，可以在地方上自行誅殺兩千石以下的官員，也就是郡守以下官員，說啥便殺。
不過這假節落到了張溫手中，等同於文弱書生手持殺人劍，可以說是半點作用也無。
「好了，回營去吧，反正張車騎是西北最高軍事長官，咱們聽他的就是了。」孫堅嘆了口氣，身後三將各自憤憤不平的跟在他身後，走回營中。
張溫率領十幾萬大軍駐紮在美陽，整日里卻是按兵不動，時間眨眼之間就來到了中平二年的十一月。
羌人軍營之中，雖然有接近十萬大軍，不過軍營之中卻是沒有什麼動靜，因為羌人大軍在美陽和官軍足足對峙了三個多月，官軍期間發起過幾次試探性進攻，不過都被羌人給攔截了下來，大的戰事從未爆發過。
因此營中的羌人都懶洋洋的，窩在營帳里不想動彈，只有一些活躍的羌人才會走出營帳晒晒太陽，不過到了晚上，大部分人自然就回到營中了。
「楊鐸，楊鐸，你快出來看。」
懶洋洋躺在地上的楊鐸聽到同伴呼喚，伸了一個懶腰，走出去道：「幹什麼啊，大晚上的不睡覺……恩？」
楊鐸剛剛走出營帳，忽然間張開嘴巴，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只見得漆黑的天際之上，一枚流星猛然間劃過長空，在空中拖起一條長長的尾巴，泛起了赤紅色的光芒。
這枚流星劃過天際，似乎離地不遠，赤紅色的光芒從天際播撒下來，照亮了大半座羌人連營。
被栓起來的戰馬被紅光照到，顯得極為不適應，紛紛昂首長嘶，四蹄在地面上不斷踢踏，甚至想要掙脫束縛。
楊鐸急忙衝上前去，想要按住自己的戰馬，結果剛跑到戰馬身邊，他的那匹棗紅馬兩個大鼻孔直冒粗氣，四蹄不斷踢踏。
楊鐸急忙上前抱住了戰馬，結果棗紅馬竟然揚起兩隻后蹄就踹了出去，撲上來的楊鐸剛好被踢中，彷彿兩隻戰錘敲在胸口，只聽卡嚓一聲，楊鐸直接躺倒在地，呻吟出聲。
紅光照耀，羌人軍中大亂，羌兵四處奔跑，戰馬躁動不已，羌人營中幾乎到處都是大喊大叫的聲音，就連北宮伯玉都被驚動了。
北宮伯玉皺著眉頭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漢軍襲營了？」
門口的衛士出去問了一陣，回來道：「將軍，天上有赤慣橫空，紅光照進營中。」
「什麼？」
北宮伯玉吃了一驚，赤慣橫空，紅光照進營中，這可是不祥之兆……難不成？
他下了床塌，在營中來回踱步，只覺得胸中一陣氣悶，於是走出營帳，夜風迎面吹拂卻依舊是禁皺眉頭。
「將軍。」
他回頭一看，只見得韓遂邊章兩人聯袂而來，不由得抓住了邊章的手，一臉憂心忡忡道：「先生，今日紅光照進營中你都看到了，這是否不祥之兆？」
邊章同樣皺著眉頭：「將軍，此事蹊蹺，我等還是暫且退避的好。」
北宮伯玉聽到向來器重的邊章都這麼說，一臉鄭重的點點頭：「好，我等這幾日便退兵，且回到金城郡再說。」
「不可！」
韓遂搖了搖頭：「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漢軍與我軍在美陽對峙三月，糧草消耗甚巨，我軍多為輕騎，可以輕兵截斷漢軍糧道，取勝之機很快就會到來。」
北宮伯玉一愣，而邊章則是立即開口反駁道：「此言差矣！昔年光武帝會戰新莽四十二萬大軍於昆陽，天降流星，光武帝率兵奮戰，一舉擊潰新莽四十二萬大軍，如今紅光照進營中，豈不是一樣么？」
韓遂爭論道：「光武帝昆陽之戰，流星墜入新莽軍營之中，墜地成坑，如今不過是紅光照進營中，怎能同日而語？」
邊章和韓遂兩人面露青筋，頓時爭論起來，口中引經據典，開始辯論前朝舊事，甚至扯到了西漢，秦始皇時期的諸事，聽得北宮伯玉一個腦袋兩個大。
「好了！」
北宮伯玉大喝一聲，邊章和韓遂兩人這才停了下來，一起看向北宮伯玉，雖然他平常對他們兩個西涼名士比較尊重，不過他卻是軍中的主要決策者。
「赤慣橫空，紅光照進大營，乃是不祥之兆，這就吩咐下去，準備撤軍吧。」
北宮伯玉一錘定音，韓遂不由得眉頭一皺：起兵造反本來就是危險之事，如今朝廷派來大軍鎮壓，如果退縮回到金城郡，肯定要被漢軍包圍，到時候想要取勝，那就更難了。
「將軍。」
「好了，兩位下去歇息吧，此事本將自有決斷。」
韓遂開口，還想要盡最後的努力，但是卻被北宮伯玉一口駁回。
韓遂嘆一口氣，對北宮伯玉微微彎腰，低下頭去：「喏，遂告退。」
邊章和韓遂兩人退出帳外，邊章頓時埋怨道：「文約，你是怎麼回事，怎麼故意要和我唱反調？」
韓遂則是哼了一聲：「我等已經起兵造反，哪裡還有回頭路？絕對不能撤兵。」
邊章搖搖頭：「赤慣橫空，天意如此，況且我等與漢軍在美陽對峙三月，糧草也要接濟不上了，不如退回金城郡，再重整旗鼓。」
韓遂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既然如此，那就撤兵吧！」
邊章眉頭一皺：「文約，文約？」但是韓遂根本就不理會邊章，轉身就走了，邊章不由得嘆一口氣，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