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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苗疆蠱事4(35)

  他雖這麼說,但是我卻仍舊不放心。倒不是我小瞧了郭一指在此地的影響力,而是我知道那麒麟胎本身的價值,就足以讓一個人鋌而走險了。若是些尋常物件,或是遇到個不識貨的人,也就交回來了。倘若偷的人知道了其中所蘊涵的財富價值,那些人未必會聽郭一指的。財帛動人心,這些混社會的爛仔,哪個不是貪婪的性子,有了錢,隨時可以拉出一票人來跟自己,何必又要聽別人招呼呢?

  雜毛小道也知道我的擔心,顧不上尋歡作樂了,提議趕緊返回那個夜總會,說不定還能夠找到一些線索呢。郭一指有些不情願,說人家偷到東西,肯定早就跑了,哪裡還會在那裡多做停留?然而話雖如此,他還是打電話叫小羅開車過來接我們。


  畢竟是在他的地頭上出的事情,他自己也覺得面上無光。


  路上,郭一指幫著算了一卦,結果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忍不住笑了笑,說,看看,這不一定是壞事哦,說不定你還能夠發財消災呢……然而他話還沒說完,看到我和雜毛小道鐵青的臉孔,便說不下去了,閉上嘴巴,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他並不了解我、雜毛小道對小妖朵朵的那一份如同親人一般的關心和感情。


  小妖朵朵如果要離開我,我是毫無怨言的,因為那是她自己的選擇。但如果她從我手裡丟失了,而且還是在最虛弱無助的時候……


  我的天——我想若不是心中猶存著希望,只怕我已經爆發出來了。


  其實我們離得並不遠,畢竟這一帶是吃喝玩睡一條龍服務,所以不過幾分鐘就到了那家夜總會門前。現在正好是午夜,三三兩兩的男女從這一排燈火輝煌的夜店門口走出來,接著回家的回家、開房的開房、野戰的野戰,不亦樂乎,所以人流有些洶湧。


  我已經將我懷疑的那幾個人的相貌特徵,講給雜毛小道和郭一指聽,我們便站在門口,四處找尋。然而正如同郭一指所說,並沒有找到。好在郭一指打的電話還算有用,過了一會兒,來了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跟郭一指親熱地打著招呼。郭一指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跟他倆說起,然後這兩個警察進了夜總會,來到監控中心調查監控錄像。


  郭一指和這兩個警察跟夜總會的值班經理都很熟,完全沒有對立情緒。值班經理很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在聽明了要求之後,很爽快地將相關區域的錄像調出來給我們看。


  因為有針對性,所以我們一直快進到夜晚十二點左右,我們出來的景象。


  我指著朝監控錄像走來的那個戴白色棒球帽的男人說道:「就是他!」中心的保安立刻將畫面調得緩慢,只見那個人徑直朝我走去,在與我即將相撞的時候,手指上面突然出現了一片亮光,接著與我錯肩而過,褲兜裡面也變得鼓鼓囊囊。


  因為那個傢伙下手實在太快了,我們將帶子來回放了三次,才可以確定是他下的手。


  郭一指將手放在屏幕上,問那警察,這個人是這附近出沒的人么?


  警察搖搖頭說,是生面孔,這附近有這種技術的人沒有,應該是流竄到這裡的慣犯,而且,以這個白帽子的動作,他應該是訓練有素,說不定是某個賊王的徒弟。老郭,是朋友我才說句實話,要果真如此,你這朋友的項鏈,只怕是很難找回來了……


  他們說完這些,將帶子作了拷貝,然後準備讓我們回附近派出所做一個筆錄,登記一下。


  我的心情突然沮喪得像要死去。


  Chapter 9 直覺和線索


  我深呼了一口氣,悄悄請出金蠶蠱,讓它去周圍轉一圈,看看有什麼收穫。


  不過人已經離開,這麼大的人流量,根本沒有任何線索可以找尋,這顯然是在為難肥蟲子。過了一會兒,肥蟲子悄然溜回,在黑暗中朝我搖了搖頭,十分的無奈。雖然小妖朵朵經常欺負肥蟲子,老是彈它的屁股,但是肥蟲子並不是個記仇的傢伙,它總是喜歡在小妖朵朵飽滿的胸前停留,撓得小妖朵朵咯吱咯吱笑。


  兩個小傢伙是十分要好的夥伴,誰離開誰都寂寞,所以,它比我還要著急。


  從監控錄像中,我們能夠看到那個白帽子偷竊成功之後,毫不停留,跟著我們的腳步,朝著另外一邊離去了。兩個警察已經做好相關的記錄,然後帶著我們回派出所作筆錄。說句實話,因為我們並沒有說起那翡翠項鏈的價值(說了人家也未必信),作為一場再簡單不過的盜竊案,若不是看郭一指的面子,人家未必願意出警。畢竟對於一個常住人口達到八百萬的大型都市來說,這種事情實在太過平常。


  在派出所我們做了筆錄,並且對相關的嫌疑人員相貌作了描述,我還將年初那起發生在火車上的扒竊事件跟他們做了說明,如果有了那方面的檔案,說不定可以很快查出相關人員的身份。


  郭一指打的第二個電話是給他們區局的常務副局長,所以警員們的態度都出奇的好,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情,就好像回到了晉平縣城,面對馬海波、楊宇他們那種感覺。


  忙了大半宿,我們沒有返回酒店,而是去了郭一指的家中歇息。


  雖然郭一指不斷地寬慰我,說不妨事的,不妨事的,很快就能夠找到。但是當晚我還是失眠了,我一個人坐在客房的床邊,望著城市遠方的建築和漸漸陷入黑暗的城區,心中充滿陰霾。朵朵也無心修鍊了,她和肥蟲子都在我旁邊,默默地看著我。


  我靜坐了一會兒,聽到微弱的抽泣聲,轉過頭去,發現朵朵已經哭得小臉上全是淚痕。我慌忙去幫她擦,她躲開,噘著嘴不讓。


  憋了好久,她終於哇哇大哭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哭喊著:「你竟然把裝著小妖姐姐的項鏈弄丟了……朵朵以後都見不到小妖姐姐了,嗚嗚。你,你要是不找回來,朵朵就永遠都不理你了,嗚嗚……」


  小蘿莉哭得傷心,鼻涕都流了出來,不停地向我的衣服上擦。


  當然,朵朵是靈體,這鼻涕根本就不是真的,但是她顯然有些傷心,忘記了這些,於是想要噁心報復我——這小傢伙,連懲罰我的手段都這麼幼稚。


  我的心在滴血,不住地嘲笑著自己的無能,現在聽到朵朵這般罵我,心裡反倒好受一些。


  肥蟲子也趁火打劫,沖著我「唧唧唧」叫嚷。


  我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將麒麟胎找回來,不然我確實是沒臉面對這兩個小東西了。我拉著朵朵的手,承諾她道:「朵朵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小妖姐姐找回來。而且,我一定要把那些偷走小妖姐姐的壞人,全部通通抓住,然後……」朵朵憋紅了臉,攥緊小拳頭叫道:「打屎他們,打屎壞人……哼!」


  一說到這些,朵朵也顧不上埋怨我,心裏面開始想著怎麼處置那些還沒有抓住的壞人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洗漱的時候,雜毛小道看到一宿未睡、眼睛通紅的我,很自責,十分抱歉地說都怪他,要不是他跟著去吃什麼花酒,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我苦笑,說,人這一輩子,哪有那麼多「早知道」?這便是命,小妖朵朵命中該有這麼一劫,怎麼說都避不過去的。


  要不然以我這種敏感程度,怎麼會著了道呢?

  我指了指胸口的槐木牌說,昨天晚上被這兩個小傢伙鬧得不行,所以才沒有睡好。


  郭一指早上有一個客戶要談,便沒空陪我們。他吃完早餐就走,臨走之前告訴我,案件已經開始處理了,那些人的身份也進行了初步核實,應該不久就會將那幾個人登記上網通緝了。不用著急,說不定下午就來電話,說你那串項鏈已經找到了呢。


  我苦笑,說,希望如此吧。


  人在最絕望的時候,只有希望這東西,能夠讓我們不至於垮下。


  我一大早上就和雜毛小道出了門,他去送三叔出院,而我則思來想去,還是去那夜總會附近守株待兔,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我重新返回了昨天的夜總會,相較於昨晚的燈紅酒綠,白天這裡則洗去了一身鉛華,顯得冷清許多,也沒有什麼人。


  夜總會對面有一家咖啡館,我在附近徘徊了一會兒,到了咖啡館二樓,臨窗而坐,觀察著人來人往,車流穿梭。


  我在咖啡館坐了一整天。到了下午五點鐘的時候,夜總會開始逐漸熱鬧起來,不斷有女孩子被麵包車或者小車拉過來,穿得花枝招展地開始上班。我眯著眼睛瞧,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昨天和那個自稱小美的女孩子耳鬢廝磨之時,她曾經知道我懷裡有很重要的東西,而之後,她又借口上廁所,去洗手間待了幾次。我開始以為是在補妝,現在想來……


  嗬!那女孩子不會跟偷我東西的那幾個賊,是一夥的吧?

  雖然這個猜測根本就沒什麼證據,然而我卻莫名地這麼認定起來,越回想越像。我霍然站起來,到前台結了賬,然後走下樓,朝著夜總會走去。我到的時候還沒有開張,兩個穿紅色保安服的男子攔住了我,問我有什麼事?我說我找這裡的媽咪。兩人還是攔著,說沒有大堂經理的允許,不能夠擅自到公主休息室。


  正說著話,昨天的那個經理走了過來。


  他今天卻沒有昨天那麼好說話,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說,昨天的事情既然已經報警了,那麼由警察來追查就好了,你今天又跑來這裡鬧,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這麼說著,從樓道里走出幾個虎背熊腰的男子,眼神不善地看著我。


  但凡是有能力做這一行的,自然都是黑白通吃的,上下都打點好不說,而且場子里必然也會養幾個能鎮得住場面的人。我並不稀奇,但是也不畏懼這幾條小雜魚——老子真刀真槍的正規軍和邪惡的薩庫朗組織都見過了,還怕這些並不成熟的灰暗勢力不成?

  我看著這個大堂經理,淡淡地說:「我想見一下這裡的媽咪,問幾句話而已。」


  旁邊一個滿臉橫肉的傢伙把手指頭戳到我的臉上來,口中唾沫橫飛:「你這個小崽子,怎麼跟馬哥說話的?昨天就把條子招過來影響我們的生意,今天又鬧上門,以為我們這裡是幼兒園么?信不信老子削了你的腦殼皮?你麻辣個……」


  我從懷裡拿出一包餐巾紙,把臉上的唾沫擦乾淨,然後伸手握住我面前的這根胡蘿蔔粗的指頭,手一用勁,他的臉立刻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他揮出右手來打我,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又一用勁,他渾身發麻,腳下一軟,竟然跪了下來,不敢再罵,只是討饒。


  我臉若寒霜,問大堂經理,我能見這裡的媽咪了么?

  他盯了我三秒,然後臉上露出了熱情的笑容,說,當然了,隨時!我這就帶你去。


  我在二樓的休息室找到了這裡的媽咪,來到一個單獨的小房間,我也沒有多說話,直接問她昨天那個叫小美的公主,在哪裡,大概什麼時候來上班?大概是知道了我的厲害,她竹筒倒豆子地說,不是叫小美,是叫小梅,梅花三弄的梅。她今天來了大姨媽,中午的時候就請了紅假,估計有三四天開不得工了。


  我心中感覺對路了,盯著她,氣勢洶洶地說,你確定?

  她結結巴巴地說她也很奇怪,似乎早來了幾天……


  我問她要了地址,媽咪從房間的柜子里翻出一個陳舊的小本子,找了一番,跟我說了一個陌生的名稱,說打計程車,四十分鐘就到。我站起來,手放在了她的後頸上摸了一把,然後對她笑道:「有沒有感覺脖子後面涼颼颼的?不知道你聽說過蠱毒沒有,中毒的人會痛不欲生,活著比死都難受。一旦死了,全身各處都會爬出各種花花綠綠的蟲子來,將屍體吞食乾淨。我跟你談的所有事情,請盡量在這幾天保密,不然……」


  我跟她的鼻尖相抵,十分得親密,然後從她的眼睛里,看到恐懼一點一點地浮了上來。我笑了笑,她瞳孔裡面的我如同一個惡魔:「希望你不要變成那個樣子,我會回來看你的。」


  說完話,我推開門,不理會驚恐萬分的她,朝夜總會外面走去。


  棲霞區邁皋橋街道十字街城中村,等著我。


  Chapter 10 賊王傳人猴三

  按照夜總會媽咪給我提供的地址,當我乘計程車來到小梅資料上填寫的住處時,已經華燈初上。


  和周圍的高樓大廈相比,這個地方到處都是破破爛爛的違章建築,馬路窄,人很多,是典型的城中村。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房租便宜,集中了很多來城市裡找尋活計的打工一族。出門在外的人,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不錯了,所以並不會太計較這些生活質量方面的問題。我也曾經在東莞、洪山、江城、鵬市各處的城中村待過,幾乎都如此模樣,所以還格外生出了一些熟悉的感覺來。


  這其實也是一種無奈,弱勢群體的悲哀。


  不過這不是我思考的範疇,我的目標是找到包廂公主小梅,然後從她那裡,找到麒麟胎的消息。


  從夜總會媽咪的口中我得到一個消息:小梅請了紅假,但是她的大姨媽卻奇怪地早來了幾天。其實這東西早來晚來,對於做她們這種工作的人來說也是常事,但是我卻直覺地感到有蹊蹺之處。


  我的思路從未如此清晰過,各種信息匯聚到腦海里,有著最接近準確的分析。


  小妖朵朵,是你在指引我么?


  來的路上我已經跟雜毛小道通過電話了,他中午已經包車請人將他三叔送回去了。小叔過來接他,談及此事,讓我先不用著急,如果有必要,可以請大師兄朝這邊施加壓力。小妖朵朵在麒麟胎中,只要那些傢伙不是喪心病狂地將玉石打破,應該是沒有危險的。他現在跟郭一指在一起,得知警察局已經查明偷竊者的身份,開始聯網通緝了。


  我說,我已經找到了線索,正準備自己去找尋呢。


  他驚訝,問我在哪裡。我便將今天的發現講給他聽。他覺得我有些魯莽,那個叫小梅的公主僅僅早來了幾天例假,請假了而已,這樣子有些大驚小怪,走火入魔了。不過他說歸說,還是立刻打車過來跟我會合。聽雜毛小道的分析,我心中猶豫了一下:是不是我過於想要找到偷東西的傢伙,所以變得疑神疑鬼,對任何人都開始懷疑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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