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苗疆蠱事11(28)
恍惚間,我感覺數十個朱睿將手中長劍舉起,然後朝著我的全身各處刺來,這劍兇猛,刺得又快又狠,根本就把我當作了階級敵人。我拼力抵擋,結果卻還是感覺全身刺痛,竟然被七八個朱睿將我刺穿,望著胸口銳利的三四根長劍,我啞然一笑,說這幻覺也太假了吧,難不成還真的以為我會相信自己給這般捅死了?
這話說完,我口中一段「金剛薩埵降魔咒」快速念過,然後雙手結內獅子印,口中一聲大吼:「洽!」
洽一出口,萬物之靈力,任我接洽,立即有源源不斷的靈力從無盡虛空傳遞而來。我精神一振,頓時就清醒和精神了許多。祛除幻境,雙眼睜開,瞧見百來團鬼將在我身周搖擺成同一節奏,嘩啦啦、呼啦啦,而剛才在幻境中將我殺死的朱睿此刻使勁兒地揮舞著手中長劍,臉上的表情猙獰而激動,口中大聲叫道:「陸左,你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
至於朵朵和小妖,兩個小丫頭分別被十來頭鬼將給纏住,這些東西並不如圍著我們的黑影團兒,全部都是猙獰的恐怖模樣,讓人看著生畏,很顯然都是十分厲害的傢伙。一時半會兒,她們也不能速戰速決,只是在將局勢一點兒、一點兒地扭轉。
讓人欣慰的是,這一百零八鬼將乃梅浪窮極一生收集編匯而成,也是他能夠成為茅山長老的一個重要籌碼和資本,無論是單體實力,還是團結在一塊兒的陣法演練,都有著讓人不敢想象的厲害,來歷不明的小妖自不必提,那朵朵成鬼時間並不算久,很多與她一般遭遇的小鬼,此刻說不定早就被吞噬了,而她竟然能夠以一敵十,而且還能夠佔據強大優勢。這還是她並不擅長的領域,倘若是她真正憤怒變身成那青面朵朵,說不定會更加強大。
我恢復神志,心中一片豁達,感覺梅浪的這一百零八鬼將或許自有其強大之處,但是當個體的精神意志真正到達了一定的級別,這些東西真的只是浮雲。在那些鬼將都在好整以暇地布陣消磨我們的精力之時,我已經將鬼劍給揚了起來。劍臨空、蓄力、停頓,這些動作我按著一定的節奏,踩著鼓點進行,同時,我從懷裡拿出了震鏡——對付這些靈體,沒有什麼比這經過牛頭藍血浸泡過的法器更加管用了。一聲「無量天尊」出口,差不多有四十多頭鬼將被我籠罩其間,這些靈體動彈不得,我的鬼劍蓄滿勢,由上而下,一劍斬過,那些常人根本無法觸摸的鬼將此刻被一斬而破,而且在分離之後,並不像普通鬼魂一樣散而重聚,而是消失得無蹤影。
這些讓朱睿談之色變的鬼將,就這樣被我砍瓜切菜一般,給殺得個落花流水。這一劍斬過,陣法便出現了紕漏,朱睿幡然醒轉,睜開眼睛,大叫一聲,人癱倒在地,口吐白沫。震鏡空虛太久,此刻竟然還有餘力,被我又照射在了與朵朵纏鬥的那十來頭鬼將之上,小丫頭抓住機會,將學自鬼妖婆婆的密宗法術施展出來,指出如電,將這些鬼將給全數點化。
何為點化?那便是將其罪惡的痕迹給抹除於這世間,再無蹤跡。
連續兩場大勝讓我們信心倍增,很快,小妖也不落人後,將纏著自己的十來頭鬼將斬殺大半,就連剛剛吐得稀里嘩啦的朱睿,也咬著牙點燃了自家壓箱底的珍貴符籙,弄死了幾頭。俗話說兵敗如山倒,連連失利讓那些剩餘的鬼將腦子慌亂,陣腳一時間亂得不成樣子。這便是收割的季節,我也不客氣,由朵朵和小妖做主,將這些即將消逝的靈體,給全部塞進震鏡,讓人妻鏡靈給煉化掉。
十來分鐘之後,通道里一片寧靜,那些吵鬧的鬼將早已死的死,逃的逃。想必在垮塌通道對面的梅浪長老,此刻已經哭得稀里嘩啦了。
其實他的鬼將原本並不會這麼弱,但是超出了他的指揮範圍,所有的事情便都超出了他的掌控。
我和小妖、朵朵相視一笑,伸手擊掌,說耶!
朱睿也伸出了手,熱淚盈眶:「耶!」
Chapter 35 被綁架的人質
將銜尾追擊而來的鬼將給轟散,我們也不敢久留,畢竟這地下的通道是不是四通八達,梅浪等人是否能夠從其他地方繞道而來,這些我們都不得而知,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先逃得遠遠的才好。
雖然我有足夠的信心能夠在與梅浪的交手中不處於下風,但是此時此刻,與其在地下和梅浪這個傢伙爭勇鬥氣、糾纏不休,還不如趕緊逃出地面上去,找到茅山的各位長老,將梅浪與邪靈教勾結的陰謀給捅出來,並且將邪靈教左使來到茅山一事說出,給所有人都做一個警示。
邪靈教左使是什麼級別?雖然我不知道現代邪靈教的運轉方式,但是擱在以前,這左使則是掌教元帥下面的頭把手,正所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年王新鑒便是以左使之位引領著風雨飄搖的邪靈教,度過最艱難的時期。能夠坐上這個位置的人,自然都是天縱奇才,也是極端危險的恐怖分子。如果有更多的人提前知道這個消息,必定能夠拯救許多人的性命。
不過這通道在茅山之下,如此隱秘,未必有多少人知曉。朱睿雖然也是茅山中執法機構刑堂的弟子,但是也只是聽聞,從來沒有見過,所以這一路奔跑,其間也經過不少岔路口,但是都不敢左轉右轉,只是朝著前方奔去,生怕黑暗中又出現個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來。
我們的目標是能夠出去,然而這一番奔跑,卻是越跑越黑。那通道長長,彷彿沒有盡頭一般,讓人心底發虛。經歷了之前被梅浪發現的事件,我們現在也變得小心了許多,猜想得到這地方或許還有很多邪靈教或者與梅浪站在一邊兒的人在,所以老早就將遁世環開啟,隱匿了氣息,而前方又有小妖這個機靈鬼兒在探路,倒也沒有太多的偶然和危險。
身處地下,又是在遍布法陣的茅山宗內,指南針都失靈了,自然也辨不得方向,不過越往前走,越覺得我們行走的方向,是朝著大山深處。倘若我們這麼一直走下去,那麼一定就能夠走到茅山的重地,也就是藏著無數秘密的後山去。
一想到這裡,我的心中隱隱有些明悟,梅浪所說的這個秘密計劃,不會就是意圖謀害現任的茅山掌門陶晉鴻吧?
要知道,這陶晉鴻可是位列天下十大高手,是正道中的泰山北斗,在官方的名號也是全國道教理事協會的副理事長,如果能夠將他給斬於馬下,無論是對宗教界的打擊,還是對屢屢受挫的邪靈教士氣振作,都是有著極好的作用。想到這個可能,我的心中發寒,而聽了我的分析,朱睿也有些慌了,想出去報訊的心情,又急切了數分。
差不多走了二十多分鐘,梅浪始終都沒有跟上來。我不知道梅浪現在是什麼情況,雖然我很希望之前那一場垮塌已經將梅浪給活埋了,然而事實畢竟不能夠用幻想來代替,我們都沒死,指望梅浪已經死了,這顯然是太天真。唯一能夠希望的事情是他或許因為通道被堵,又沒有其他的通道,所以耽擱了,追不上來。若是如此,說不定我們還能夠瞎貓碰上死耗子,順著通道摸了出去呢?
一路上我和朱睿都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大氣兒都不敢出。轉過一道岔口,突然聽到微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和朱睿都是神情一震,於是放慢速度,朝著聲音的源頭慢慢摸去。
有燈光,是一個小廳,我聽到一個粗獷的男聲從裡面傳來:「好漂亮精緻的小女孩啊,尤其是這一張臉,長得是真的好可愛,越看越好看,真有點兒像電影里的大明星呢——是哪個來著,剛剛還在嘴邊,怎麼一想說,就想不起來了呢?」
「武映杉,幾歲點屁大的小孩兒,像啥明星啊,就你能吹,說得跟真的一樣……」
「塗晶,這你就不懂了吧,真正的蘿莉愛好者,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洗衣板身材的小女孩兒,如果她是十四五歲那種老女人,我老武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那個粗獷的男聲用一種古怪而猥瑣的語調說著話,讓人聽了,一陣惡寒,就連他的同伴也有了意見:「你娘個變態,腦子裡面裝屎咩?我警告你啊,這個小女孩蘇參謀留著還有大用,我們這次過來,計劃倘若想要完美實施,便少不了她,所以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行,別把她給嚇壞了。」
這兩個人說著話,其間還有一陣奮力的「唔唔」聲,感覺十分熟悉,似乎在哪兒聽過。這兩人又說了些別的。從他們的對話中能夠聽得出來,他們也是從山外潛進來的邪靈教眾,在這裡看守一個被擄的人質,而他們等待的,則正是蘇參謀和代號叫做鬼哥的內應。所謂鬼哥,應該指的就是身具一百零八鬼將的茅山長老梅浪。
這邊聽了好一陣牆角,那個叫做武映杉的漢子閑著無聊,似乎又起了歹意,起身去調戲那個人質。他嫌沒反抗不好玩,解開了一點兒堵在嘴上的布團,我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奮力大喊:「壞人,快點放了我,我師父是鄧震東,你若敢傷害我,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個人質,竟然是包子師姑包鳳鳳。
前夜我見到慘死的小松鼠,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要知道那小松鼠被包子養了好些年,早已通了人性,晚上怎麼會跑這麼遠,到那震靈殿下面去呢?而後事情一多,腦子便全亂了,忘了。
為什麼說包子是計劃實施的關鍵呢?這個其實並不用多想,因為守護陶晉鴻後山法陣的,此刻便是雜毛小道的小姑蕭應顏坐鎮,而之前則是傳功長老塵清真人鄧震東,這兩個人一個與包子情同母女,一個就是她的師父,都跟包子有著最為親密的關係。如果將包子挾持在手上,威脅那兩人,說不定就能夠誑得那最為嚴密的大陣開啟,將閉死關的陶晉鴻,直接暴露在敵人的面前。
邪靈教此番潛入茅山,所圖甚多,但是最主要的目標,就是威名籠罩茅山數十年的掌門人,陶晉鴻。如果消息沒錯,這個時候是陶晉鴻最虛弱的時候,也是最好殺的時候。
我瞧了瞧朱睿,他也瞧了瞧我,在茅山,雖然很多人怕包子這個難纏的小女孩,但是卻並沒有人討厭她,反而覺得這真性情的小女孩,像那心窩頭的肉,值得疼愛。我們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想法,點了點頭,腳步緩慢前移,在快走出通道的時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將這口氣呼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沖了過去,瞧見一個光頭絡腮鬍男子正將手掌高高抬起,準備朝下面扇去。光頭男旁邊是另外一個光頭,不過沒有濃密的鬍鬚,在他的下方,是一個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道袍女孩,可不就是親愛的包子小朋友?
我疾步前沖,比我更快的是朱睿,他一出現就朝著那個絡腮光頭男衝去,一點兒停頓都沒有。他揮劍,然而那個絡腮光頭男似乎背後有眼睛,避開了這又氣又急的一劍。朱睿一點兒都沒有含糊,來不及回劍,於是伸出雙手,將這絡腮光頭男給撲倒在地。兩個人在地上翻滾騰挪,打作一團,我也與另外一個光頭交上了手。平心而論,這個光頭的實力並不比守衛在蘇參謀身邊的四大高手差,不過他雖然厲害,卻抵不過小妖、朵朵和我的一番圍攻,在交手不到半分鐘,被小妖踹了四五腳的他在慌亂之際,被我一劍準確地貫胸而過。見同伴被殺,那個變態的武映杉也被朱睿翻上了身,死死地掐住了脖子。
解決完這兩人,我將被綁住身子的包子給抱起來,揭開她嘴上沒塞嚴實的布,這小丫頭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下來了,哇哇地大哭道:「陸左哥哥,我的小松鼠找不到了……」
Chapter 36 陸左哥哥你把我煉了吧
包子淚眼婆娑地告訴我,姑姑對她說這幾天不太平,讓她早點歇息,所以她很早就乖乖地躺下來睡覺了,沒睡幾個小時,起夜的時候,突然想到要喂一下祺祺,結果發現原本應該乖乖呆在樹屋上面的小松鼠不見了。她好急,在住處四周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想去找姑姑又沒有找到,於是便跑到小松鼠最喜歡去的佛塔那邊,結果走出法陣沒多久,就給人蒙住了頭。她也反抗,但是那人十分厲害,手在她的脖子後面摸了一下,還沒怎麼用勁,她就昏了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已經被捆在了這裡,而且被兩個光頭給看著……
包子今年差不多八歲了,而且學道多年,口齒伶俐,敘事的整個脈絡也比較清晰。從她的敘述中我們可以知道,從頭到尾,從信息的提供、時間的選擇和執行人的下手,都有著一系列的方案,整個做下來行雲流水,讓人嘆服。
我曾經聽小姑蕭應顏說過,包子年紀雖小,但是自小就表現出了罕見的天賦,這樣的人學道,向來都是事半功倍的,所以她自身的修為並不算低,這一點當日她領路帶我們前往塔林的時候,我便已經看出來。既然如此,綜合所有的信息,可以想象得到,現在那個帶著包括劉學道、雜毛小道以及茅山大部分高手轉圈的邪靈教左使,正是此次綁票事件的執行者。
他通過某些手段將小松鼠給引出來抓獲,然後將跟過來的包子一舉擒拿,再之後,他將人暫放此處,去震靈殿引人,調虎離山,再由人用包子來威脅小姑蕭應顏關閉法陣……這一環套一環,極為精細,算計得如此清晰,想來就是出自那個被稱為蘇參謀的眼鏡男之手。
想到這裡,我的心中不由得感到陣陣發涼——這樣的對手,叫我們怎麼對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