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苗疆蠱事 大結局上(1)
第三十四卷 海天三亞
Chapter 1 東南局年會通知
2010年12月初,我、雜毛小道和四娘子轉道香港,前去探望正在香港明德國際醫院接受治療的李家湖。經過大半個月的調養,李家湖的精神狀態要比在緬甸時好,我們到達病房的時候,他正坐著輪椅,在病房的陽台上眺望南中國海。
明德國際醫院位於太平奇力山,屬於香港富人區,在美國「全球最美醫院」的評選中榮登第三。病房為酒店式設計,十分寬敞,設施也極為現代化,使得這裡並沒有普通病房的沉悶。
李家湖的妻子也在病房裡,因為之前通過電話,她正為自家女兒傷心,見到我,眼淚不由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不過李家湖倒還好,邀我們三人在寬敞的陽台坐下。他告訴我,說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忙,忙生意、忙事業、忙家族,總是忽略身邊人的感受,現在終於得閑了,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唯一有點兒遺憾的就是雪瑞沒在身邊……相比那些整日玩嫩模小明星的堂兄弟們,李家湖在情感上比較忠貞,四十多歲了,只有雪瑞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就寶貝得不行,如今父女天各一方,骨肉離散,如此想想,倒也有些悲涼。
我好生安慰他,說凡事都要兩頭看,雪瑞這次一劫,逃無可逃,不過所幸拜了一個好師父,日後回來,像果任這種降頭土豪,便不用再如以前那般畏懼了。
說到這裡,雪瑞母親淚水漣漣,不住地嘆氣,說:「我們這當父母的,哪裡會指望她有多大的出息啊,就想著她能夠健健康康地長大成人,然後嫁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沒想到會有這些磨難,早知道當初就不讓她跟美國那個姓羅的老頭接觸了,到現在弄得連個合適的夫家都不好找。」
李家湖打了岔,說:「話也不能這麼講,倘若不是羅恩平老師傅,雪瑞到現在還在殘疾學校讀書呢;若不是她緬甸的那個女師父,她也還是個盲人,這你喜歡?」
我好言安慰:「嫂夫人,兒孫自有兒孫福,雪瑞還小,緣分該來的時候自然會來,你就不要太擔心了。」
雪瑞母親瞧了一眼在旁邊端坐的四娘子,語氣古怪地說道:「那也不一定,有時候我們這些當家長的,也是要做一些主的。」
李家湖似乎不太喜歡談論這個話題,便問起我們在緬甸的事情。我也不細講,大略跟他說了一下,李家湖之前也有耳聞,如今聽我說起,又有一番驚險。談到那筆款子的追回,李家湖說:「許鳴這人,以往對小叔還算不錯,挺爭氣的。郭佳賓罪有應得,但是他妻子卻十分無辜,現在怎麼樣了?」
我說她身上有魔羅氣息,又精神失常了,留在了雪瑞師父那裡,看看能不能回復些神志。
李家湖突然問我:「你對心腦血管方面的疾病,有沒有研究?」
我問怎麼了。他說他家老太爺患了這病,現在已經躺在醫院裡,估計沒有多少時間了,想問問我這裡有沒有什麼辦法。
李家老爺子在香港商界被人尊稱為七哥,地位尊崇,產業頗大,他若一死,李家各方爭產,分崩離析,的確不太好受。不過葯醫不死病,死病無葯醫。那老爺子病入膏肓,已然是沒辦法救治了,我推託兩句,他也不太指望,隨口問問。於是作罷。
別過李家湖,我又與顧老闆見了一面,然後從羅湖關口過關,回到了內地。
回來后諸事繁雜,需要跟各人聯絡報備,還要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以及修繕鬼劍之類的,如此又耗費了一些時間。茅晉事務所新招的兩位風水師已經撤離,王鐵軍不敢擅自招攬人手,生怕遇到街頭騙子,所以茅晉事務所的業務開始大幅度地萎縮,一般只由張艾妮處理長期合同客戶,其餘散活基本都不收了。
人是社會性動物,衣食住行都得用錢,於是返回東莞之後,我和雜毛小道加班加點地處理了積累起來的好些單子。這些生意有大有小,不過我們的效率著實厲害,幾乎不耽擱什麼時間。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一個以前耽擱下來的案子——那個在洪山開燈飾廠,被人門口潑大糞的鄭立章鄭老闆,這次又找了過來,說他廠子給人謀害得快要破產了,苦苦央求我們幫忙看看。
這事情是雜毛小道去辦的,去了兩天,終於找到貓膩,順藤摸瓜查到了兇手。說來也巧,兇手居然就是他對門的競爭對手,而更加讓人驚訝的事情在於,那家老闆居然我也認識,李守庸和程五妹,也就是當年我在洪山開苗疆餐房的時候遇到的競爭對手。
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聽說邪靈教這個名字。
雜毛小道告訴我,不到兩年,這對夫婦通過種種不法的斂財手段,盤下了這間大工廠,而且還不知足,繼續作案,終於被他給逮住了。
當日我們忌憚,沒對這些傢伙動手,如今他們對我們來說不過是小雜魚而已。雜毛小道將這兩人制服后,打電話給曹彥君,讓他過來逮人。又過了兩日,曹彥君反饋消息,說這兩人還真的就是邪靈教的外圍組織成員,專門負責斂財,以供上級開銷,現在正在深挖線索,說不定有大案子。
世間之事,總是如此奇妙,正如四娘子原本是被派過來侍奉我的,結果整日一副高高在上的仙女模樣,讓人好不鬱悶。而後雜毛小道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沒幾天便偷偷摸摸地摸進了這聖女的閨房,好是一番啪啪啪,聖女終於柔情了些,照顧起我們的日常起居來。
更加離譜的事情在於,兩人似乎已經達成默契,根本不與我提及此事,好似他們之間就如同小蔥拌豆腐般,一清二白。雜毛小道白日里跟四娘子眉來眼去,晚上則偷偷摸到對方房間里去,做那兒童不宜的事情,渾把我當作瞎子。更加讓人鬱悶的事情是,為了照顧他們的感受,我還得裝作不知,更是要警告朵朵入夜之後,莫隨便亂竄,免得驚擾了別人的好事。
即便如此,朵朵還是發現了。某天夜裡,我被推醒,瞧見這小丫頭不練功,咬著手指頭,眼睛裡面亮晶晶的,對我說:「陸左哥哥,你去勸勸架吧,雜毛叔叔每天都打四姐姐,四姐姐現在哭得快要斷氣了。」呃,我終於到了每個家長最尷尬的時候,那就是跟小朋友解釋一下,「生命起源」這種複雜而簡單的問題了。
經過雜毛小道調教,四娘子終於放下了聖女的架子,開始像普通人一樣生活,雖然早晚都會朝著南方跪拜祈禱,但好歹也沒有影響到我們的生活。
為了給這女人找點兒事情做,我把她拉了壯丁,發配到茅晉事務所頂替一個風水師的職位。雖然她對於國粹風水之事不甚了解,但是在老萬這個南方通的輔助下,對於靈異事務的處理,卻勝過在職的任何一個人,大大緩衝了事務所人手的緊張,總算讓我們鬆了一口氣。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忙忙碌碌,讓人無暇他顧,不過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摩挲著胸前的槐木牌,小妖和肥蟲子都陷入沉眠,只有乖乖的朵朵陪著我,往昔熱鬧的歡樂情形不再,我就有一些小憂傷。
到了十二月下旬,剛過聖誕節,我就接到趙興瑞的電話,通知我去參加東南局的年終總結大會。
東南局下轄四省一部,包括南方、廣南、南海、福閩四省以及港澳台行政交流部門,每兩年進行一次總結交流大會,便於各省各區特勤局的主要成員熟悉,促進內部交流,這一次是大師兄上任以來的第一次,地點選在南海島的三亞市。這個城市位於南海島的最南端,全年有三百天艷陽高照,是著名的熱帶海濱旅遊城市和海港,選擇在這裡開年會,想來大師兄也是有給廣大奮戰在秘密戰線的同仁們發發福利的想法。
我理了理手頭的事情,雖然頗多,但都是小事情,再說了,到了我們這個位置,也沒有必要為每一筆生意去勞心勞力了,於是答應了趙興瑞,次日與雜毛小道去東莞南城和掌柜的匯合,轉道南方市,乘班機直飛三亞。
Chapter 2 自助午餐起風波
三亞坐落於風景秀麗的自然環境之中,城市建設著重注意與生態環境的協調關係,山、海、河自然美景集中一地,構成了三亞市特有的自然景觀,十分具有視覺衝擊力。
我們到達的當日,天空如洗,湛藍如鏡,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年末的寒意。
此次與我們同行的,除了趙中華,還有調任鵬城的董仲明,培訓基地的地頭蛇主管尹悅以及我的集訓營同學、局屬第五支隊的支隊長秦振,其餘人等皆不熟絡,有的是他們的屬下,有的則是完全不知身份。
能夠參加年終總結大會的,除了各部門的領導之外,還有一些這兩年表現突出的一線同志。東南局藏龍卧虎,這次年會也是群雄畢至,濟濟一堂。
從機場到達亞龍灣的度假村,正好趕上午餐,將行李放好之後,我們來到酒店會所的自助餐廳吃飯,又瞧見兩個老熟人,我集訓營的同學朱晨晨和滕曉,這兩人正窩在一個角落裡悄悄聊著天,神態頗為親密。
秦振眼尖,一眼就瞧見了,低聲告訴我,說滕曉這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狗屎運,集訓回來之後,便和朱晨晨有了聯繫。而且他還蔫兒壞,兄弟兩個同處於廣南省分局,沒事還一起吃飯喝酒,愣是偷偷摸摸地追,瞞著他好久。一直到今年滕曉休年假,秦振去找他喝酒,正好碰見這對狗男女攬著手,有說有笑地從家裡出來,兩人那個親密啊,朱晨晨恨不得掛到了滕曉身上去,這兩人的戀情才曝了光。
聽著秦振的述說,我的心情出奇的好——朱晨晨是個好女孩,她與我素來敬重的歐陽指間老先生有些親戚關係,當日在黃鵬飛和我之間,毅然選擇了我們這邊的陣營;後來集訓營試煉的時候,滕曉左手臂給撕斷,成了殘疾。
這個娃娃臉的絡腮鬍能夠得到出身、能力皆不錯的朱晨晨青睞,的確如秦振所說,讓人羨慕。
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望著這一對甜蜜的舊友,我十分欣慰,與秦振上前打招呼,朱晨晨有些害羞,才調侃幾句,便受不了我們的玩笑,不好意思起來,端著盤子拿食物去了。
進了餐廳,大家分散,各自去找相熟的朋友,連雜毛小道也沒有留下來打擾我們述說同學情誼,朝著不遠處幾位衣著清涼的時尚女郎走去。
滕曉熱情地招呼我們落座,我見他左手完整,有些奇怪,瞧見我的反應,他用右手骨節敲了敲,有錚然的金屬之聲傳出來,然後笑著解釋道:「研究院的新產品,將生物神經元反射弧轉換為指令,通過中樞運算晶元,再轉換為假肢的具體動作——這裡面增加了對炁場感應的接收器,讓我可以通過體內之氣,來控制手掌上面的每一根手指,靈活得和真手一樣。」滕曉一邊介紹一邊向我展示,那隻除了膚色之外,與正常手無異的手掌靈活地拿起筷子,讓我們感嘆這科技改變未來。秦振告訴我,說這條手臂的成本夠在北京四環內買套三居室了,倘若滕曉此次不是為國效力受的傷,未必有這樣的機會。
我想起雜毛小道的小叔蕭應武左臂曾經被那猴孩兒斬斷,至今一直用的是一根鐵鑄鋼手,便詢問哪裡能夠定製這手臂,具體費用是多少。滕曉說這是軍用技術,他知曉的也不多,可能要找總局裝備處去了解,他這裡有主治醫生的電話,如果我有朋友需要,可以去詢問,不過這東西很特殊,一般人也用不了。
我們正談著話,突然聽到朱晨晨一聲驚慌的喊叫,她一手端著盤子,一手護著胸,臉上緋紅,氣惱地瞪著前面一個端著酒杯、面露輕佻之色的年輕男子。
滕曉本來還在給我翻找名片,瞧見這幅場景,不由得一陣火冒,起身朝著朱晨晨走了過去,對那個臉色蒼白、模樣俊俏的年輕男子低聲喝道:「羅金龍,你不要太過分了。這不是廣南分局你爹的地盤,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夠容你胡來的,你最好放尊重點!晨晨,他剛才幹嗎了?」
朱晨晨挾菜的一雙公筷都丟在了地上,右手護著胸口,又羞又怒地看著面前這個油頭粉面的男子,粉臉氣得發紅:「滕曉,不要理這個登徒子,我們走!」
朱晨晨把左手的盤子放在餐台上,拉著滕曉離開,然而那個羅金龍卻嘻嘻笑道:「哎呀,別這樣啊晨晨,我們好歹夫妻一場,見了面打個招呼,親熱親熱,你怎麼就生氣了呢?還有小滕,你這人還真的是開不得玩笑嘛。你挖我牆腳,我大大方方地把晨晨讓給了你,你不但不感激,反而這種態度,當真是好人難做啊。」
聽得兩人對話,我皺起眉頭,扭頭問秦振,什麼情況?
秦振的眼神陰沉,指著那個頗為囂張的傢伙說道:「羅金龍,廣南羅局的二兒子,自幼在龍虎山修行,極擅陰陽採補之道,是個遊戲花叢的花花公子。
晨晨以前是他的女朋友,兩個月吧,後來膩味了,又將她給拋棄了。但是自從晨晨跟老滕好了之後,這個傢伙就屢屢挑事,總是想要將晨晨給追回來。
不過他這德性,晨晨哪裡能理會他,於是就這樣了。」
雜毛小道突然出現在我們的身旁,低聲說道:「那個小子剛才對你朋友襲胸了。」老蕭愛花,但是從來不會胡亂傷害別人,更不會無理糾纏,瞧見這種人渣,他是最氣憤的。
我們幾個人朝前面走去。此時滕曉還控制著自己的怒火:「羅金龍,這裡是東南總局的年會,來的都是各個分局的領導和精英,我們有什麼事情,私底下解決,莫要在這種公眾場合鬧,事情鬧大了,到時候牽連到你父親,那可不好!」
羅金龍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回望了一下身後的幾個同伴,嘿嘿笑道:
「小滕,怎麼,這事情你還想扯到我父親頭上去,說我仗勢欺人么?我可沒有做錯什麼,舊友打個招呼而已,你們兩個輪番辱罵,算哪門子意思?我倒是想要討個說法才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