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苗疆蠱事 大結局上(15)
白露潭哀聲懇求著,讓我有一種看《還珠格格》中最悲情的紫薇格格,那種苦情范兒的即視感。這女人真的有金馬影后的超人演技,無論是迷茫、瘋狂、絕望還是可憐、悲傷,都能演繹得入骨三分,讓人心中情不自禁地生出幾許憐意來。
面對白露潭的苦苦哀求,我也是一副極為動容的樣子,點頭說道:「跳出五行外,不在三界中。這真的是一個十分好的想法啊,不管怎麼講,你如果能夠有這樣的結局,我也是蠻祝福你的。不過小白,你到現在都還沒有告訴我,當初到底是誰讓你作的偽證,告訴我好么?告訴我,我便放你走!」
「是誰很重要麼?」白露潭到底還是沒有瘋狂,她死死守著這份底線。然而我卻很堅定地點了點頭,說,你只要說出來,我便放你離去。
她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說出口,而是小心地徵詢道:「你就不怕我騙你?」
我一笑,淡定地說道:「你應該能夠明白的,這個世界上能夠騙得過我的人並不多,恰好你也不是其中的那一個。」白露潭張了張嘴,然而那名字都到了嘴邊,卻最終還是沒有出口,她低垂著頭,說道:「不行,他(她)太神通廣大,要是知道我背叛了他(她),我會死得很慘的。」
白露潭拚死也不肯說,我也沒有再威脅她。這時朵朵已經喊了人過來,那些人將她的雙手給銬起來,然後七手八腳地將她給抬上了擔架。我抓住旁邊的那個中山裝,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肅聲說道:「她是極為重要的證人,千萬不能讓她有事,也不能讓她逃脫,一旦出了變故,我唯你是問,懂不懂?」
那人其實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瞧見我與黑框眼鏡極為熟絡,也不敢得罪,恭恭敬敬地點頭說,「領導放心,我們一定抽調精銳,貼身保護,不會出現任何變故的,您放心。」
我點了點頭,然後凝望著白露潭,輕聲說道:「你已經做了很多事情,事實證明都是錯的。希望這次,你也不要後悔。」我說完,便沒有再理會這個眼界太窄的女人——其實答案並不重要,只是看到這樣一個可憐的女人就此沉淪,我心中難免有一些悲傷。
有的事情,永遠也不能回頭了。
我和雜毛小道沒有再參與抓捕工作,在大廳里搜尋了一會兒后,將我們的東西給收拾好,然後找了間浴室,將身上的血污和傷口清理乾淨。
剛剛坐回車裡,我的手機便叮鈴鈴響起來,打開一看,哇嚓咧,居然有二十來個未接電話。此刻打過來的,是大師兄私人的電話號碼。
Chapter 26 暗戰處處阻撓生
電話一接通,大師兄立刻把我和雜毛小道給狂批了一頓。
他批評我們,說我們總是喜歡講個人主義、英雄主義和冒險主義,一點兒組織紀律性和危機意識都沒有,要不是有人及時把消息彙報到他這兒來,不但會讓那些人跑得遠遠,一點兒證據都沒有,就連我們自身的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後果不堪設想。
大師兄在電話那頭對雜毛小道咆哮,語氣激烈,不過越是如此,越說明他對我們的關心,我們也不惱,只是嘿嘿地笑。罵完這些,大師兄自己也樂了,說:「你們兩個傢伙倒也真能惹事,才離開沒幾天的功夫,又弄出這麼多事端來。我剛才接到王琪宇的彙報,這次居然把媚魔給招惹出來了,什麼個情況啊?」
雜毛小道對這個大師兄還有些童年的陰影,十分敬畏,於是老老實實地說道:「媚魔啊,被小毒物把半邊臂膀都給卸下來了……」他挑了些黑框眼鏡不知道的東西,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大致說了一遍。
大師兄聽到我們在最後居然被一個小警察給攔住了的事情,不由得嘆氣道:「我之所以會被派到東南這邊來,中央也是有意圖的,具體的事情也不跟你們說了,反正很多事情,我也舉步維艱,所以有時候才需要你們兩個幫我衝鋒陷陣。這種情況會慢慢好轉的。陸左這次又立了大功,想來許老那邊的進度會快上很多,到時候你們兩個人行事,就會方便一些。」
我們又談了一下羅金龍,大師兄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凝重了,問抓到在場證據了沒有。
我們告訴他沒有,當時的場面實在是太混亂了,而那個傢伙小心翼翼,根本就沒有露面,所以羅金龍在全能靈修會中到底扮演什麼角色,誰也不知道。大師兄沉吟,說羅金龍這個小子表面上看著輕狂驕躁,不過倒是跟他老子學了不少東西,也是個難對付的傢伙啊。
我們說是啊,這鬧騰一晚上,他都沒有漏一點消息出來,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個陰沉的人。
這時電話那頭傳來了嘈雜聲,過了十幾秒鐘,大師兄告訴我們,說他找的專機已經就位了,現在立刻乘飛機,帶隊重返三亞,雖然媚魔和一大部分成員逃離了,但是她們並沒有離開南海島,後續的抓捕工作,其實還是可以做文章的。他讓我們兩人先找地方休息,注意安全,明天碰面再細聊。
與大師兄通完話之後,我和雜毛小道開車返回了落腳的旅店,有虎皮貓大人和朵朵在旁邊放哨,睡得倒也香甜。
一夜無夢,次日清晨,我們接到老趙電話,匆匆洗漱過後,被人接到了大師兄在三亞的臨時辦公室,也是整治全能靈修會的專案指揮中心。我們到達的時候,瞧見長桌兩旁一排排的電腦和忙碌奔走的工作人員,以及大屏幕上跳躍的電子信號,感覺非常有模有樣。然而走進大師兄辦公室的隔間,卻發現他正深深陷在真皮靠椅里,臉容被窗帘的陰影遮蔽,眼睛眯著,顯得十分疲倦。趙興瑞領著我們進來,輕輕敲了一下門,說,陳局,陸左和蕭道長來了。大師兄這才打起精神,直起身來,招呼我們坐下,然後叫老趙去泡三杯咖啡過來。
雜毛小道最了解自家師兄,瞧見大師兄一臉疲倦之色,於是問,是不是案情進展得不順利?
大師兄搖搖頭,說沒有,昨天夜裡又搗毀了全能靈修會的兩個臨時窩點,雖然沒有抓到媚魔,但逮捕了十來人。雜毛小道嘿嘿笑,說這是好事啊,怎麼瞧你還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大師兄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筋骨,臉色有些陰霾地說道:「從我飛機落地的那一分鐘起,指揮部就接到了二十來個求情電話,從基層到中央,來自不同地方、不同部門,而指揮中心做事,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阻撓和掣肘,這一次明明可以將媚魔抓捕歸案的,結果這樣一拖延,卻成了幻影……」
想起昨日在大廳中參加靈修會的那些學員,大師兄所遇到的阻攔,應該就是來自這些傢伙吧。
我說:「這些人還真的是著急啊,這種事情就像翔,尋常人沾都不敢沾,他們怎麼都變成了狗,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舔,這是什麼道理?」大師兄嘆息,說沒有證據——畢竟我們還是要照章辦事,最主要的證據都被他們給銷毀了,莫須有的罪名是拿不下他們的。
雜毛小道摸摸鼻子,說,人證呢?
大師兄點頭,說他手下的團隊正在對那些受傷不重的嫌疑犯進行連夜審訊,不過反饋過來的情況並不樂觀,大部分都表示自己並不知情,只是會所的工作人員。很多女的說自己是某模特公司的,只承認在進行靈修,卻不承認是組織方,至於被指認頭目的,要麼逃走,要麼死傷。這些人經過全能靈修會的洗腦,有著很強的警戒心和防範心理,所以想要定罪,還是有一些難度。
當然,收穫也還算是巨大,現在就看案件的進展,倘若能夠將那些在暗中下絆子的人挖出來,這一次的戰績,絕對比上一次閔魔覆滅要大上許多,甚至還能夠一舉挖掘並擊潰很多隱藏在人民內部的蛀蟲。
大師兄先前疲憊,也只是被那些內部的蛀蟲給噁心到了,此刻說起案件的進展,就變得意氣風發起來,言語之間也充滿了激情。談完這些,我和雜毛小道便被大師兄安排了差事,加入了此番案件的偵查支援工作。如此忙忙碌碌小半個月,一直到2011年的1月中旬,整個案子方才落下帷幕,我們也終於得閑了些。
經過這半個月的奮戰,我們順藤摸瓜,總共搗毀全能靈修會分佈在南海島三亞、海口的八個窩點。順藤摸瓜,南方省南方市、鵬市、洪山、江城等地相繼都有窩點被查處,全能靈修會骨幹成員共計四十八名被抓捕歸案,各地涉案的官員也被掌握了大量證據,準備移交紀委和檢察機關。
當然,案件並沒有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因為涉及很多事情和領域,裡面的關係如同蜘蛛網一般,如何把握,真的讓人頭疼。有的關係,就是大師兄也覺得棘手。案情到了尾聲,我們便跟大師兄告辭,退出專案組,準備返回東莞。
在機場等待登機的時候,我們湊巧碰到了準備返回廣南的羅金龍。這小子當天有不在場證據,那個媽媽桑戴菲隨著媚魔逃離了,沒人指證他,故而躲過這一劫。他這些天也被大師兄拉進了專案組,不過屬於另外一個小隊,跟我們碰面的機會並不多。此刻見到我們拖著行李從他身邊路過,他頗為識趣地站起來,跟我們打招呼。
雜毛小道瞥了一眼羅金龍和他旁邊的幾個同伴,毫不留情地說道:「羅金龍,別以為你這次能夠躲過,下一次還能夠這麼幸運。你有本事永遠貓著身子,藏在黑暗裡坑隊友,要不然,只要露出半點馬腳,我都會讓你死得很有型。」
這個帥氣的年輕人摸著鼻子,淡然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蕭道長,我們之間是有誤會,但是凡事都需要證據,你如果隨意威脅一名秘密戰線的在職成員,這事情可是很嚴重的。」
「很嚴重?」雜毛小道眉頭一挑,看著頗為得意的羅金龍,突然伸手將這小子的脖子給揪起來,肅聲說道,「別得意,總有一天,你會哭得很凄慘的!」
雜毛小道力大,羅金龍的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他旁邊幾位同伴圍上來質詢,周圍的群眾紛紛側目,場面有些緊張。
雜毛小道鬆開羅金龍,給他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又拍了拍他的臉,這才與我揚長而去。
我們走到登機口辦理手續,羅金龍的人在後面嚷嚷幾句,卻沒有追上來。我踢了雜毛小道一腳,問他為何要惹惱羅金龍這種小人,這樣言語交鋒,不管勝負都沒有啥用處,反倒平添許多麻煩。
雜毛小道一臉壞笑:「羅金龍這人,自覺有些謀略,做事不留口舌,不過終究是年少氣盛,想要他主動露出馬腳,只有讓他憤怒,當憤怒到達臨界值,沖昏了頭腦,才會做出傻事來,到時候我們才能夠抓他馬腳——至於麻煩,咱們還怕麻煩么?」
雜毛小道這般說,我也只有苦笑,這傢伙的心思,還真的可怕。
當天回到了東莞,接近年末,於是準備了過年休息的相關事宜,我和雜毛小道都要回家,張艾妮回蘇北,小俊回豫南,簡四則跟林齊鳴那廝去魯東過年,好在老萬是本地人,便讓他和四娘子在此留守看家。
年關將近,過年的氣氛開始濃烈,這天,我突然接到大師兄的一個電話,說白露潭在轉送白城子監獄的途中,畏罪自殺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愣了半天,最後悠悠一聲長嘆。
第三十五卷 洞庭龍宮
Chapter 1 年味兒
自從在更衣間裡面與白露潭最後的一次談話中,她對那些躲在幕後的操縱者還流露出了一絲期冀和希望之後,我便感覺到這個既可恨又可憐的女人,死路已定了。對於那些人來說,對白露潭的期待也就只剩下了閉上嘴巴。她到那個時候還沒有明白自己的死局,那如今這個情況,也怪不了誰了。
我曾經想挽救她,但是我明白,她是用生命在作死,既如此,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
那個愚蠢又幼稚的女人暫且不提,說到過年,雖然2010年我和雜毛小道都不在茅晉事務所,但是沒有太影響事務所的紅火,於是我讓財務簡四做了一套方案,將大家的年終獎都提高了兩倍,準備讓所有人都過一個肥年。方案很快就得到了顧老闆和李家湖的批複,我名下也分到了一筆不菲的分紅。
月末,在向升任東莞局座的破爛掌柜報備之後,我和雜毛小道暫別,各自回家過年。他乘坐的是飛機,同行的還有虎皮貓大人,而我則與在洪山開苗疆餐房的曾經合伙人阿東相約一起拼車回家。
經過這兩年的發展,苗疆餐房也已經做成了洪山市內比較有特色的美食去處,阿東上次還跟我說準備張羅著再多開幾家分店,這一次見了面,我才知道他已經在市區和小欖那兒開了兩家連鎖店,生意都做得不錯,多多少少也是小有身家。這一回,他更是買了一輛四十來萬的城市越野車,準備衣錦還鄉了。
阿東這人跟我一樣,是個比較有眼光而且重情義的人,他知道自己雖然在老家人的眼中是個成功人士,但是跟我比起來,卻遠遠不如,我們的關係便如同以前的我和顧老闆一般,有什麼問題他都喜歡諮詢我,對我的意見也頗為敬重。
一路上我和阿東輪流開車,同行的還有他老婆和三歲大的孩子,那小孩兒肥嘟嘟的臉蛋兒特別好玩。不知不覺過了廣南,從湘湖省的靖州路過,便到了十萬大山的門戶,也就是我的老家晉平。
我父母習慣不了南方省的現代生活,早幾個月便已經返回了老家。我擔心我的身份會讓他們受到無謂的牽連,總是勸他們隱居到黔陽去,然而我父母卻捨不得離開大敦子鎮這個從小習慣的老家,那山那水,那些熟絡的親戚朋友,都已經融入了靈魂之中,哪裡能輕易捨棄?於是我也沒有辦法,只有由著他們的心意。
我返回晉平是在臘月下旬,阿東送我回家的時候,屋前屋后、鄰里隔壁都在熏臘肉、做血豆腐、打粑粑、煮油茶和炸豆腐丸子……頗為熱鬧,空氣中洋溢著食物濃濃的香味。面對鄰居鄉親熱情的招呼,常年漂泊在外的我總感覺特別的親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