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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章 苗疆蠱事 大結局下(37)

  與死亡擦肩而過的驚悸讓我整個人都處於最巔峰的爆髮狀態,當下就如炮彈一般彈射出去,與巨大的牛頭魔怪貼身纏鬥起來。我與人干架的經驗簡直是太豐富了,但是與這般高大的傢伙交手,卻並不常見,我整個人的身高僅僅直齊牛頭魔怪的腿根處,比小四斗姚明還要玄乎,雖說跳起來的確能夠打到這貨的膝蓋,但是要想重創它,缺少鬼劍和石中劍的我還是有些難。


  不過此時的我也管不得許多,我對這兒的路況不熟,不把這傢伙撂倒,根本就逃不脫。儘管我不敢確定此刻的我到底是肉身,還是魂體,但是不想死,就要拚命,不然就是要命。


  心中升騰而起的濃烈戰意讓我再無恐懼,一個黑虎掏心,直擊這傢伙的左腿膝蓋,配合著觀想法門的巨大力量將這牛頭魔怪打得一個踉蹌。不過這對於它沉重的身子來說只是小傷,它的臉上一陣黑蟲翻騰,露出了猙獰的面容和雪白的利齒,俯身下來抓我,我早就往旁邊躲開,下一秒我直接騰空而起,一腳踹往它的腦袋。


  這集聚了我全身力量的一腳,別說是人頭,便是鋼筋只怕也承受不住,我信心滿滿。然而誰知道這傢伙腦袋一擰,竟然化作了一大團的黑色火焰,直接將我的腿給包裹進去。我整個人懸在了半空中,心中暗叫不好,結果肚子中了一拳,黃膽水都直接吐了出來。牛頭魔怪並沒有停止攻勢,它雙手合攏過來抓我,瞧這架勢,彷彿是想要將我給生撕活剝了。在這最緊要的關頭,我突然想起來,當日震鏡就是吸收了一具牛頭藍血,方才一舉晉陞等級。


  我只有將逃生的希望交到了它上面,手往懷中一摸,鏡子照住巨大的牛頭:

  「無量天尊!」


  Chapter 19 邪靈教現蹤


  藍盈盈的光華兜頭照去,彷彿實質一般地凝結在牛頭魔怪的表皮上,那些翻滾不休的蟲子在這光華照耀下,瞬間停止所有動作,然後表面開始結晶,並且繼續朝著身子其餘的地方蔓延過去。我感覺束縛住自己身子的力量正在迅速衰弱,立刻使勁兒一伸展,從半空中掉落下來。


  我擔心牛頭魔怪會繼續追來,落地后一個蹬腿,人衝到十米之外,這才回過頭來,瞧見那巨物整個兒都化作了一尊巨大的藍色水晶雕塑,僵立當場,栩栩如生,然而卻沒有半點生機,冰棍兒一般,不知道是被封印住了,還是靈魂被直接湮滅了。


  我不由得感到一陣無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將震鏡放在手中反覆端詳。


  這東西依舊還是原來那般簡樸的古鏡模樣,上面由雜毛小道紋繪的破地獄咒因為時間太久了,顯得有些模糊,鏡面之上洋溢著一股濃烈的藍色光華。


  我正仔細打量,鏡面水波蕩漾,竟浮現出了一張端莊嫵媚的女人面孔來。


  不知道是不是環境的緣故,人妻鏡靈給我的感覺可比以前要強大許多,她雖然不能說話,但是眼神之間卻多了幾分雀躍之感,也頗為得意。不過能夠將這樣的牛頭魔怪冰鎮當場,她得意也是正常。我正想給她一點兒鼓勵什麼的,突然感覺到身下的土地正在不斷地顫抖,地上的泥塊跳動。


  我心中一緊,知道這牛頭魔怪的同夥過來了。一個牛頭我都耍弄不得,要是來一堆,我可真的要跪了。我不再多想,直接從地上跳起來,朝著林子深處跑去。


  危機逼迫之下,我身輕如燕,急速飛掠,逃離了剛才戰鬥的現場。一路疾行,發現我身處的這樹林十分詭異,樹木模樣幾乎千篇一律,豎直朝上,彼此之間的間距都差不多,而且地上也基本沒有什麼雜草,四處都是灰濛濛的,潮濕陰暗,越往裡面走,那光線便越加黯淡。我能夠感應得到林子裡面有許多強大的陰魂存在,面對這些東西我或許不會恐懼,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憑著?場接觸,輕輕一試探,立刻遠遠避開。


  不知道跑了多遠,突然眼前一亮,竟然衝出了密林。左右前後一打量,居然是遼闊的荒野,一望無際的戈壁,大片大片的灰積石,遠處似乎有高山,而且還是頂上有火焰的活火山,不過這些景象都被灰濛濛的一切給遮掩住了。放目看去,天際寥廓,無端生出了許多蒼涼之感來。我來不及欣賞這種色調晦暗的風景,也不敢朝著那看上去隨時都會爆發的火山行進,於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離去。


  為了維持體力,我在一個方向上保持同一頻率的高速跑動。黑暗將我掩藏,而遁世環則使得我如同一滴水融入了海水中。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感覺地皮的震動漸漸遠去,這情形讓我的神經稍微輕鬆一點,不過也不敢停止腳步。又跑了許久,感覺黑黢黢的前方似乎出現了一絲亮光。


  這亮光顯得那麼耀眼,彷彿燈塔一般。出於對光明的嚮往,雖然我曉得那兒危險性可能會更大,但終於還是厭倦了那讓人絕望的黑暗,快步朝著那兒進發。


  足足在曠野里疾奔了一個多鐘頭之後,發現並不僅僅只是一點亮光,而是一處繁華的聚集場所。


  有了光,便有了色彩,世界再也不是一片黑暗,而我眼中的景色也不再是一片灰色。那是一個荒野中的小城鎮,有高高的樓閣,也有一片又一片低矮的棚子,似乎還有街道和牌樓,最外面還用一排籬笆圍著。當然,我這兒所隔甚遠,只能瞧到一個大概,細節方面並不是很清楚。


  我不曉得自己到底是處於一個什麼樣的狀態,此情此景已經完全顛覆了我所有的世界觀和價值觀,讓我根本就難以去相信這是真實的,或者僅僅只是洛十八弄出來的一個幻境?不過萬事需謹慎,我從最寂靜的邊緣靠近這個聚集地。鎮口掛著氣死風燈,吊在豎桿上不斷搖晃。鎮子里似乎還蠻有生氣的,人來人往,不過瞧著那些人古色古香的打扮,我的心中駭然,使勁兒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哎喲我去,疼!

  這鎮子有說不出來的詭異,我緩慢靠近,一直來到了籬笆邊,通過空隙瞧過去,好像走到了一處熱鬧的仿古旅遊景點,裡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在這兒行走、歡笑,討價還價,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唯一讓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兒的,是不時有一隊穿著黑色盔甲的士兵從街道處穿行而過。


  我仔細地盯著那些士兵,並沒有瞧見面盔之下的臉,過了一會兒我終於想起來,這東西,是符靈陰兵。既然如此,那麼這裡就是流傳已久的鬼城,或者說鬼鎮。


  沒有人曉得幽府的情形是怎麼樣的,即便虎皮貓大人這樣能夠去而復返的角色,每每有人提起,也總是避而不談,彷彿裡面有大恐怖。不過除了幽府之外,無論是民間傳說,還是道家典籍,或者雜談異志之中,都說起過鬼鎮(又作鬼城、鬼村),這東西是靈魂停留的居所,很多強大的鬼魂和妖異,都會在這裡生存,這裡有秩序、有法則,也有強權。


  我怎麼會來到這裡,難道我已經死了,又或者我被洛十八給流放到了這兒?


  我心中疑問無數,不過腳步不停,直接一個助沖翻騰,越過籬笆,進了鬼鎮裡面。我沿著籬笆附近低矮的房子緩慢前行,在陰影中行走,然後看著寬闊的街市,幾次想要走出去,拉一個人過來問詢一番,然而直覺告訴我這是不行的,作為一個外來闖入者,我一旦貿然出現,必然會有巨大的風險,而此刻的我,已然承擔不起了。


  我用遁世環將自己的氣息小心收斂,在角落中觀察了外間許久,腦子有點兒亂。突然,遠方傳來巨大的震動,我扭頭看去,視線的盡頭出現了一排高大的身影,影影綽綽,皆是尖銳的牛角。


  追來了!我的背猛地靠住牆壁,一滴冷汗從鼻翼間滑落下來。進退兩難———繼續隱藏在這兒,還是衝出去?突然,巷道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來:「陸左,怎麼是你?」黑暗中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孔來:許鳴?


  那人稍微走近了一些,果真是消失了很久的許鳴。他打量了我一番,又扭頭看向了地平線處的黑影,沉聲說道:「呃,那些靈魂巡獵者是沖著你來的?」我曉得他所說的「靈魂巡獵者」就是我所遇見的牛頭,於是點了點頭,說是。許鳴並沒有再多問我,而是朝著我一招手,低聲說道:「這裡不安全,跟我來。」


  說完,他回身帶著我往巷道裡面走去。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上了他。


  許鳴是佛爺堂的人,按理說我們見面應該就會直接掐起來的,不過在這個讓人絕望的地方,能夠見到一個熟人,儘管他的身份還是敵對的,我都沒有理會。跟著許鳴七轉八轉,最後來到了一個小院子前,許鳴先是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一下,這才推門而入,然後招呼我進去。進了院子,又直接進了房子裡面。裡面沒有人,布置很簡單,桌椅床榻,如此而已。許鳴將門關上,轉過頭來問我:「陸左,你到底是怎麼來到這兒的?」


  我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語,而是將一直憋在心裏面最大的疑問說了出來:


  「這是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許鳴顯得有些好笑,說:「你都已經來到了這兒,難道不曉得這是哪裡呢?」我搖頭,說:「是,我不曉得,莫名其妙就出現在這兒了,到現在腦子裡面還是亂糟糟的呢。」許鳴見我的表情並未作假,摸了摸唇上的鬍鬚,正要回答,突然臉色一變,拉著我就往床榻旁邊的一個木柜子裡面推。


  我不解其意,這時院子里響起了一聲喊話來:「許鳴,你在裡面么?」


  許鳴將我藏好,這才扭頭回答:「我在呢,進來吧。」


  聽到這聲音,藏身木柜子裡面的我身子一僵,一雙眼睛瞪得滾圓———這聲音,分明就是邪靈教地魔。


  Chapter 20 七天回魂夜


  雖然瞧見許鳴讓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它實現得如此快速。特勤局傾全局之力,我和雜毛小道走遍大半個中國都沒有找到一根毛的邪靈教,居然會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出現了———這就是他們消失不見的真正原因么?

  容不得我多想,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瓮聲瓮氣地與許鳴說道:「外面來的那些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曉得小佛爺藏身在這兒?」即使面對地魔這般恐怖高手,許鳴卻一點兒也不驚慌,他平淡地說道:

  「應該不可能。小佛爺最近在進行獻祭,有教內一眾高手掩護,還有那頭本命金蠶蠱在,安保措施地魔大人你是最清楚的,怎麼可能會出現意外?那些傢伙過來,應該有別的原因吧?」


  聽了許鳴的分析,地魔不安的心稍微地釋緩下來,坐在了木櫃旁邊的椅子上,與許鳴隨意聊了幾句話,突然問道:「許鳴,你靈魂異變,又有南洋靈學研究最深入的黑巫僧班布上師加持了法力,早就已經超脫於那些傢伙的控制,按理說你這樣的人如果獨自修行幾十年,未來的道上必有你的一席之地,你為何要從了小佛爺呢?」


  面對地魔的試探,許鳴不動聲色地說道:「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我則很清楚自己的方向在哪兒。」


  許鳴的話語里沒有半點兒實質性的東西,十分敷衍,而地魔似乎沒有了往昔老謀深算的性子,又說道:「小佛爺到底要做什麼,現在已經越來越明確了。每一個曉得的人都在恐懼,因為我們曉得如果他真的成功了,我們所迎來的不一定是新世界,或許是永恆的死亡,而能夠阻止他的人並不多,你或許算是一個。」


  我聽到這兒,心中不由得一陣疑惑。之前在邪靈總壇,地魔可算是十二魔星之中最挺小佛爺的一位,怎麼這會兒他說的話,居然好像是在預謀叛亂一般;而往昔只是一個小人物的許鳴,卻有著這般至關重要的地位?

  不管我這裡怎麼想,許鳴直接截斷了地魔的話頭,淡然說道:「是黃公望讓你過來的么?」


  地魔的氣勢弱了許多,低聲說道:「誰派我過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難道沒有一點兒自己的打算么?」他的嗓音低沉,話語里少了許多陰霾,而多了一些真誠的情緒。而許鳴則堅決地說道:「小佛爺到底想要做什麼,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他現在是厄德勒的掌教元帥,我們所能夠選擇的,只有相信他,如此而已。」


  聽到了許鳴這果斷的回答,地魔沒有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地說道:「小佛爺最近的脾氣越來越差了,你不會……」


  他話依舊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卻表達清楚了。許鳴很爽快地直接應諾道:「好的,我曉得了,事實上我也不想去觸霉頭。你們想要做什麼,那便去做吧,不過所有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我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行了。別的東西,我也不會管。」


  地魔很滿意許鳴的態度,起身與他又說了幾句話,然後離開了院子。


  地魔一離開,我立刻從木櫃裡面出來。看到將地魔送出去后回來的許鳴,我捏了捏拳頭,淡然說道:「許鳴,能夠給我解釋一下,這個地方,到底是哪兒么?」許鳴瞧見我並不驚訝於地魔的出現,而是更加執著地追問,就直接回答:「這是世界的本源,時空的裂縫,光與暗的交接———暗物質構成了天空,光明世界構成了基石,而靈魂與肉體的交界則構成了中間的一切存在……」


  我搖頭,說聽不懂,能夠說點兒人話么?

  許鳴笑了起來,說:「這樣跟你解釋吧。說來你或許並不相信,但這個地方與邪靈總壇一樣,是同樣性質的存在,不過它更加特殊的地方在於它的入口無數,去處也無數,無數世界交匯融合在一起,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簡單來說,你可以把它稱之為『黃泉路上』!」


  「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無對錯,望鄉台邊會孟婆———你說的,是傳說中的那個?」


  許鳴點了點頭,笑了,說:「你也許不相信,但這就是事實。我大概猜到了,你也許是因為靈魂出竅,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遊離到了這裡來。因為世界規則的緣故,很多靈魂到了這裡,就會被潛移默化,化作無意識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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