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苗疆蠱事 大結局下(82)
當這氣息遠走之時，阿普陀的肉身卻使勁抱住大黑天的身軀。大黑天並不滿足於打倒這個難纏的對手，想要將其弄得灰飛煙滅，中間的一張臉目光一凝，突然張開大嘴，準備將阿普陀的神魂也吞噬掉。
見此，虎皮貓大人衝天而起，全身的羽毛一點一點兒地蛻變，無數色彩鮮艷的羽毛在它的身後幻化成美麗的光點，拉出一條璀璨光帶，如天上的銀河一般無比的耀眼。
這種美麗到了極致的光芒讓人根本不敢用眼睛去直面，我只感覺整個腦海里都是五彩繽紛的光華閃耀，充斥在我所有的世界里。當我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天啊，這天上飛翔著的哪裡是那痴肥若母雞一般的虎皮貓大人，此物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五彩色華於內里，外罩神光奕奕之火焰，彷彿一團烈火，分明就是一隻巨大無匹的火鳳凰。
《山海經·圖贊》說有五種像字紋，曰：「首文曰德，翼文曰順，背文曰義，腹文曰信，膺文曰仁。」雄者為鳳，雌者為凰，此物性格高潔，非晨露不飲，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棲，出於東方君子之國，翱翔四海之外，過崑崙、飲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風穴，歷來便是宇內之神獸，只可惜那開天闢地第一劫中的龍鳳劫中，與真龍相殺，從此不現人世間。不承想與我們朝夕相處的這頭痴肥鳥兒，竟然能夠演化成這般的神奇模樣來。
在此之前虎皮貓大人曾經幻化為雞，也就是其中的一種鳳凰，然而僅僅只是一瞬間的化身，便已經讓虎皮貓大人數月昏昏沉沉，此刻它這般出現，必然是要做出極大的犧牲了。
想起虎皮貓大人剛才對朵朵所說的話語，我的心不由得沉入了谷底。
瞧見空中那熾熱的火鳳凰，朵朵的眼淚頓時就湧出了眼眶，一滴一滴地摔落成八瓣，忍不住地大聲哭喊道：「臭屁貓，你不可以死啊，你說過要一直保護我的！」
化身為火鳳凰的虎皮貓大人已經聽不到我們的呼喚，它化作一道火紅色的閃電，就在大黑天即將抓到阿普陀神魂的時候，它以超過肉眼和？場感應的速度劃過了那巨大的手掌，所過之處，空氣中都散發著一股灼熱的高溫，大黑天伸出的那隻手掌被灼熱的尾羽飛速掃到，上面鋪著的整整一層滑膩蟲子立刻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大黑天被虎皮貓大人灼燒得厲害，趕緊將那手縮了回來，所有著火的蟲子立刻脫離了主軀體，散落在了下方。經過一層又一層的刷新之後，終於又生出了一隻一模一樣的手臂來。
這麼一耽擱，阿普陀終於沒有落得個神魂被吞噬的下場，破開空間裂縫，逃向了深淵。像它們這樣擁有真名的深淵魔怪，只要還有一絲印記在，便能夠在無盡魔海之中重塑肉身，過不多久又能夠活蹦亂跳，不過那個時候它是敵是友，卻又是另外的一件事情了。
阿普陀曉得自己之所以能夠生還，是因為那一頭神聖火鳳凰的奮然挺身，於是在即將隱沒入那深淵之地的時候，還朝著這頭高傲的火鳳凰拱了拱手，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不過它所做的這一切並沒有落在虎皮貓大人的眼裡，此時此刻，大人的眼中只有身下那頭曠世罕見的巨人，這是上一次深淵狂潮所沒有見過的對手，能夠與之匹敵的都是神話傳說中的人物，而如今，則需要它來面對了。
這是一場註定要名揚千秋的戰事，即便是虎皮貓大人也止不住地一陣興奮，揚身避開那巨人的一記爪影，將脖子朝著天際一仰，一股傾天而起的鳳唳從金色的鳥喙之中穿透出來。
唧唧、唧唧、唧唧……在響徹山谷的鳳唳聲中，有山呼海嘯一般的回應，攜著這巨大的迴響聲波，虎皮貓大人身形如電，速度達到了極致，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紅色烈火，圍繞在大黑天的周圍，罡火勾勒，陣法初成。大黑天即便是有著再恐怖的力量以及手段，卻拿這隻速度根本無法捕捉的巨鳥沒有辦法。不過大黑天就是大黑天，在幾次嘗試都難以成功之後，它終於放棄了胡亂的揮手，而是將六隻手都結出了不同的印法來，變得緩慢無比。
當大黑天施展起這恐怖的真言手印時，雜毛小道大叫：「壞了，大人可能要吃虧了。」
雜毛小道受過虎皮貓大人指點，眼光遠遠不是我所能夠比擬的。我立刻緊張，問：「那怎麼辦？我們可不能讓大人有什麼閃失，我們上？」
雜毛小道還沒有說什麼，突然耳朵一動，然後緊緊抓住我的雙肩，說小毒物，你聽到什麼了么？
我搖頭，說沒有啊，你聽到了什麼？
雜毛小道沒有說話，旁邊的朵朵卻是一陣狂喜，大聲喊道：「它們來了，它們來了！」
Chapter 11 龍飛鳳舞
我的心中一陣驚喜，大聲喊道：「是麻繩兒么？」
當日邪靈總壇一戰之後，麻繩兒回返洞庭湖就再沒有了消息。雜毛小道說：「不止麻繩兒，黑龍哥恐怕也來了。」我雙目凝聚，朝著遠方瞧去，說：
「不可能吧，虎皮貓大人不是說黑龍哥在此間的壽元已盡，準備將龍骨葬於洞庭湖，而神魂則破空而去么，怎麼可能又出現在這裡？」
雜毛小道嘿嘿笑說：「真龍乃當世間的第一靈物，遠非常人所能夠理解，說不定它算得有今朝這一劫，於是將性命延遲至今，就是為了這傾世一戰呢？」
他沒有說錯。幾秒鐘之後，我瞧見一道青光從東方生出，綿延十幾里，若隱若現、虎鬚鬣尾，卻正是小青龍麻繩兒。
真龍乃違背空間視距的神奇造物，離得越遠越龐大，真正飛到跟前來的時候，左右卻不過一根麻繩長短。麻繩兒能夠讓我們瞧見，這隻能說明它的道行暫且還不夠。就在我們瞧見它的瞬間，一道黑色的巨影憑空出現，僅僅只是在我們的眼中一閃，便直接與那手結真言手印的大黑天對上了。
大黑天三頭六臂，身形宛若一棟大廈高樓，它結印以對虎皮貓大人化身的烈火鳳凰，此印並非那佛家九字真言印，也不是任何一種已知的大手印，？
有著一種極為恐怖的空間效能，將這天池中心的所有場都給封鎖住。司職戰爭和毀滅的大黑天有著一套恐怖的手段，要是一直拖下去，等到它完全適應了此間的環境和規則，恐怕無人可以抵擋得住它的攻擊。
阿普陀攻擊大黑天，連身形都難以撼動，然而黑龍哥一出手，大黑天就被撞著連連後退，一時間地動天搖。
大黑天在與虎皮貓大人的糾纏之中，多出的心思也只是去提防那虛張聲勢的小青龍麻繩兒，不料黑龍哥一上來就偷襲，打了它個措手不及。不過此凶並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小角色，穩住陣腳，回手來捉黑龍哥，想要將其抓住，分成兩截。但大黑天反應再快，卻也快不過黑龍哥，似閃電一般迅捷，一擊則退，毫不停留。大黑天有六隻手，只有一隻剛剛能夠碰到黑龍哥的尾巴，這龍尾滑溜，使勁兒一甩，反倒是將它的手掌拍得發麻。
虎皮貓大人化身的烈火鳳凰屬性為火，黑龍哥常年居於洞庭湖底，是妥妥的水屬性，不過它們之間卻也是老相識了，根本不存在彼此相衝突的地方，配合無間，竟然有彼此交融的趨勢。有著這麼兩位頂尖大拿在前方纏住大黑天，我們這些人便輕鬆許多，開始向湖邊撤退，然而龍哥、熊蠻子和綠臉女祭司卻都沒有跟過來，我朝著他們招呼，然而都沒有反饋，連龍哥都置之不理，只有小妖朝著我們這邊跑過來。
我問她：「他們怎麼不過來？」
小妖告訴了我綠臉大祭司他們幾個的打算，說大祭司認為這大黑天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強大、那麼讓人絕望，武陵王的道行看似玄乎，其實也並不高，這一頭大黑天只怕並不是本體，而是映射下來的投影，說不定他們能夠找到辦法，將這大黑天給封印了。
雜毛小道大吃一驚，說如果真的有辦法，那我們就一起努力吧。
小妖搖了搖頭說：「這些你別管，不用你們來插手，管好自己的性命，不要被波及到就好了。」她的話說得含糊，我的心中就生出了一絲不祥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說：「龍哥他們不會是打算犧牲自己，然後做出什麼傻事吧？」
我的話兒幾乎接近正確答案。小妖的臉瞬間就變得通紅，一雙星眸流露出了複雜的情緒，不過很快她就收斂了，吸了口氣，平靜地說道：「他們為了這一次戰鬥籌備了上千年，等待的就是這一天。在你看來是傻事，然而就他們而言，卻是一種解脫，是生命的升華。」
小妖說的是事實，不過從情感上，我已經繼承了耶朗王的那一部分，眼看著自己的臣子赴死，自己卻沒有一點兒辦法，不由得一陣難受，緊緊握著雙手，指甲都扎進了肉里去，痛苦地說道：「都怪我，如果我覺醒了，說不定就不會是這樣子了。」
瞧見了我的自責，小妖走到我面前來，突然一下緊緊地抱住我，一臉的認真，仔細地盯著我的眼睛說道：「陸左，你就是你，不用太苛求自己。今天我們所有的人能夠走到這裡來，其實都是你的作用。此戰之後，是生是死，都是上天註定的，不要放在心上。」
這是小妖第一次跟我這麼認真地說話，被動地抱著小妖那冰冷的身體，我卻感到十足的溫暖，感覺到這個一直叉著腰說話的嬌憨小娘在那一瞬間已經長大，說出來的話，都能夠讓人品味半天。
而且，小小年紀，發育不要這麼好啊，我可是素了很久，經不起半點兒的誘惑呢。
虎皮貓大人和黑龍哥對大黑天的戰鬥已經到達了高潮，這兩者時而飛騰於九天之上，時而又墜落在湖面冰層之中，那大黑天看似巨大笨重，然而卻又精密無比，它以這麼龐大的身體立於冰面之上，沒有任何問題。不過隨著時間的繼續，越來越多的精力都被這炫目的龍飛鳳舞所牽扯，腳底下開始沒輕沒重，控制不住力道，直接踩進了湖水裡面去，不知不覺就甩了幾個大馬趴。
狼狽地摔了幾跤之後，大黑天終於意識到在天池湖面的冰層上面與這樣兩頭對手作戰並不是一件明智之舉，於是邁開腳步朝著湖邊的聚集點那兒轉移過去。
大黑天轉移了戰場，雙腳踏在實地之上，整個人變得無比精神，手往虛空之中一伸，竟然憑空撈出幾件法器來：大寶劍、七層塔還有一張巨大的旗幡，一時間竟然與虎皮貓大人和黑龍哥斗得旗鼓相當，而越往後，優勢越強。
龍哥、熊蠻子和綠臉大祭司本來還準備犧牲自己，用五將鎖龍陣把大黑天封印住，然而這大黑天一走，卻也沒有了法子。我聽見綠臉大祭司朝著小妖一聲呼喚。她們說的並不是我能夠聽得懂的語言，兩人激烈地講了幾句話，突然小妖緊緊抓住我的衣領，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紅唇微啟，壓抑著激動的情緒逼問道：「陸左哥，你還記得當初答應過我的事情么？」
Chapter 12 曼珠沙華
我一愣神，下意識地接著她的話兒說道：「記得啊，怎麼了？」
小妖當初要過生日，我曾經答應過她，說一定會滿足她的一個要求，不管是做什麼。沒想到小妖突然在此時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來，實在是讓我驚訝。小妖不理會我的這些，閉上眼睛，腦袋微揚，將這張狐媚而清純的小臉展示在我的面前，粉嫩的紅唇微微翹起，輕輕說道：「那麼，吻我！」
瞧見小妖這番模樣，我已經有了一點兒心理準備，然而當她真正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的時候，我卻還是有些發愣。
小妖是標準的天生瓜子臉，臉頰上的皮膚晶瑩粉嫩，吹彈可破，模樣是清純中帶著說不出來的嫵媚，十足的美人兒。小妖對我的心意我隱約能夠感受得到，心裏面多少也對她有著愛意，按理說面對著這樣的誘惑我自然是不應該拒絕的，不過在這關鍵時刻，我的腦海里又閃現出了她當初粉嫩少女時候的樣子，一時間竟然僵直住身子，不敢動彈。
小妖閉了半會兒眼睛，並沒有感覺到我湊上前來，於是睜開了眼睛。她這一看，發現周邊的所有人雖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大黑天那兒的戰鬥中，但是卻總是留了半隻眼睛看過來，特別是雜毛小道，激動得跟自己的事兒一般，反倒是我，像個獃子一樣，一動不動。
小妖到底是個彪悍的小娘子，見我沒有動作，直接伸過手來，一把將我的脖子勾住，然後重重地吻在了我的嘴唇上。
這個小狐媚子別看又火辣又主動，不過對於「親嘴兒」這事卻實在不擅長，笨拙得很，氣勢洶洶，結果一下就咬在了我的嘴唇上，痛得我當時就要叫起來。不過當我瞧見她那得意洋洋的模樣時，就有點生自己的氣，想著這一個小女子都敢恨敢愛，我堂堂一個大男人，還怕個毛線啊？
這思想一轉過彎兒來，我也不客氣了，當時就把她給抱在了懷裡，摟著小妖的小蠻腰，低頭去吻，舌頭剔開她那緊緊的嘴唇，唇齒相連，好是一番挑動，反倒是把小妖給迷得腦袋昏昏，臉頰通紅。
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的，還沒有等我好好地親夠，突然感覺這舌頭被猛地咬了一下，痛得一身冷汗，忍不住大叫起來：「痛，你咬什麼啊？」
小妖也是一臉無辜，憤憤地喊道：「你好噁心啊，幹嗎把舌頭伸進人家的嘴裡面來？」
瞧見小妖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我的眼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明明是你先挑逗人家的，現在還惡人先告狀，我招誰惹誰了？我臉上鬱悶，但是心中卻是歡喜得快要炸開來。還沒有等我把心中那股濃烈的情緒表達出來，小妖將我一把推開，嘻嘻笑道：「陸左哥，你知道我在得麒麟胎之前，是什麼嗎？」我點頭說：「你以前是花妖嘛，我怎麼會不曉得呢？一出來就想要咬死我，吃肉呢。」
回首往事，小妖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笑了，挑起垂落下來的一縷頭髮，說：
「那個時候也就看你順眼一點，別的人讓我吃，我還懶得吃呢———你知道我是什麼花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