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抖動的科學
我的確是聽杏月說起過，她當年在菲尼克斯學院，很受她們院長的器重，即使回家多年後，和雅美的父親鬧了矛盾，那位院長依然給她留下了退路，讓她回學院執教。想不到她說的那位院長，就是我即將要麵對的對手。
“那他應該年紀很大了吧？”我問道。
“是有點上年近，大概快五十了吧。”
“這樣的年紀，氣力肯定是不如你的……這麽看起來，他的功夫很厲害吧？”
“那還用說？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鮑爾居然很誠懇地回答到。
“那你剛才說什麽你喝酒了之類的借口……真的隻是借口？”
“我是在為你擔心，艾塞亞的功夫差不多可以和老羅伯特相比，你不要以為你曾經和那老頭打過架，就什麽都不怕了，這個老頭可不一樣，他的身板要硬的多，也沒有萎縮過！而且……他的脾氣也要火爆的多！”
“脾氣火爆？不會吧？杏月老師跟我說過，她的老師很知書達理的啊。”
“那我可不清楚，也許是上了年紀有點更年期的緣故吧.……說起來，那個杏月院長不也有點更年期嗎？這算是師傳吧。”
“啥？你怎麽知道的？”
“這是你自己說的！”
“我是說過這話，可從來沒對你說過.……”
“你得知道，你是沒對我說過這話，可是那時候我們還是敵人，所以收集一些對手的情報對我們來說是很自然的事。特別是在你們經過的酒店，飯店，甚至澡堂，我們都得收集情報.……”
我盯著鮑爾的臉，很想死命揍他一拳，尤其是他的那個大鼻子，一定能打他個百花盛開。
“你不用這麽看著我，放心，我們隻是收集情報，並沒有窺探你們的隱私，總之，請你見諒……說來我也是真的很佩服你，按理說當時我們收集的情報要比你多得多，因為你幾乎全都是靠推測，最後居然能摸到凱琳院長的底，把我們全都整了個灰頭土臉。呃，真是厲害！”這話的前半句根本就是放屁！否則他怎麽會連我一句尋常的抱怨都知道？隻不過我實在沒辦法再跟他算賬，因為他的後半句完完全全都是在捧我的。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還有一件事，我也很在意的。”他又說道：“我今天才第一次聽到海莉用到商會這個詞。嘿，我真有點吃驚，我替他們幹了快三個月，運了那麽多趟貨，今天才知道他們居然是個商會.……”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當然奇怪，怎麽可能會有商會來插手騎士世界的事？”
“為什麽不可能？別人隻是做做兵器和盔甲的生意，這很正常啊。”
“不，你不明白，這些東西一向都是由騎士聯盟把控的，即使是那些騎士聯盟把控不到的學院或是騎士組織，也隻會自己來采購，而不是通過什麽商會。你要知道，除了軍火販子，商人是最講究和氣生財的，而騎士是幹什麽的？除了可以雇傭來當保鏢，我看不出兩者之間存在什麽必要聯係。”
“可是我在競技場裏也曾經遇到過一些商人花了大價錢進行競猜……”
“那個時候就不能稱他們為商人了，叫做賭徒更恰當一些。還有，海莉的身份我也很感到懷疑，她剛才的那些話表明了她在這個商會裏的身份不低，可是……”
“你等等，那個海莉真的是騎士嗎？我怎麽覺得她的身材……”
“她確實是我的同學，隻不過她畢業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和我聯係了。再見麵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我記得她以前不愛吃糖的啊。”聽鮑爾的語氣，似乎肥胖的一切原因都在糖身上，“而且我和她隻是在這裏偶遇，我們原本隻是想來這裏打幾架，掙點外塊的。然後遇上她，便給我們介紹了這麽一個工作。起先我還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個押運的，現在才知道原來我是個走私的……我們好像聊的跑題了吧？現在來仔細聽我說，關於艾塞亞的戰鬥特點.……”
“等等，我還有一件事必須要問清楚，這一架我是不是必須贏？”
他看了我半天，才終於呼出一口氣，道：“盡你所能吧，能保住命就行。”
根據鮑爾和薩曼莎提供給我的資料，穆特爾也是一個有著相當名聲的騎士。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在利雅得競技場的競技冠軍榜上都處於‘霸屏’的狀態！
但是這個人的脾氣實在是太高冷了一些，凱斯找他的合作被他冰冷地拒絕……據鮑爾說，他的拒絕比我今天拒絕海莉其實還要更過分一些。所以凱斯一怒之下才讓鮑爾去對付他的……他並不是每次招攬都很成功，也經常被人拒絕，隻不過這一次實在讓他下不來台。
而鮑爾對這個穆特爾的印象非常深刻的真正原因……是因為那是他第一次為凱斯幹這種黑活。雖然他和穆特爾確實是進行了一場騎士戰，但戰鬥的環境卻並不公平，因為至少有他帶去的幾十個嘍囉把雙方圍在一起，並且不停地給他鼓勁.……事實上，他之所以能取勝，正是因為圈外的一個小弟突然上前，在背後襲擊了穆特爾的坐騎。
從本質上說，鮑爾算不上什麽善良好人，但這樣的事還是會讓他感到內疚，盡管他是受命而來，但還是認為自己違背了許多騎士道德，所以後來凱琳讓他找到穆特爾並進行醫治，他馬上就去幹了。他始終認為，穆特爾如果在公平的環境下和自己決鬥，應該是半斤八兩的。
可是如果把穆特爾和艾塞亞放在一起作比較，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我認為你要想贏過他是絕對不可能的。”他非常直接，“因為你欠缺太多經驗了，即使你以前很刻苦地訓練過，但是至少也有一半時間是浪費在坐騎訓練上的。你的戰鬥經驗甚至連我都不如。隻不過你會的那些招數確實比我高明太多。憑著那些招數，你也許能和我過上很多招，但要在艾塞亞麵前……我真不看好你。我能告訴你的，隻有讓你撐的更久一點.……”
“天哪，我現在馬上要去打架，而且這場架關係重大，你能不要全說這些喪氣話嗎？”
“這不是喪氣話，要知道，如果你抱著可以打贏他的心態去戰鬥，那麽在交手的時候你很有可能犯更多的錯！事實上，當我們的戰鬥技巧練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騎士之間便再沒有什麽大的分別了。就看誰的經驗更豐富，誰犯的錯更多了。如果你不犯錯的話，老老實實地防守，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將拿你無可奈何，隻要撐到比賽結束，那就是一個平局！我可以肯定，海莉他們對艾塞亞非常了解，如果你能撐到和他打成平局，他們一定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撐到結束？這場架還有時間限製嗎？”
“所有的競技場都有時間限製，就算沒有，你也說了，他的年紀大了，體力上不是年輕人的對手。所以你完全可以撐到他體力不足的時候。相信我，如果你能讓他感覺到竭盡全力也無法將你打下坐騎，那他自己一定會提出結束比賽的！”
我沒想到鮑爾竟然這麽不看好我，呆了好一會兒，不服氣的心理開始慢慢散發出來，我對他道：“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麵了，其實你未必了解我的功夫.……”
“裏奇的活槍，菲諾米娜的多元方程組，還有路德維希的超強體力訓練，以及你以前所學的那些武功基礎……你告訴我，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麽是我不了解的嗎？”在我目瞪口呆的時候，他又繼續道：“我說過我們了解了你很多的資料，還不相信嗎？”
這下我半晌無語了，他不但了解的多，而且還很透徹……活槍已經聞名天下，也就罷了，菲諾米娜的方程組可是她隱秘了很久的絕招，鮑爾居然也知道.……
見我一直不說話，他歎了口氣道：“這樣吧，如果你看得上眼的話，我也教你一招.……”
“嗯？什麽招數？我現在學還來得及嗎？”
“我這招非常好學，不過隻能適合體力充沛的人，說白了，這招的技巧就是用你的體力換對方的體力。我不是自誇，你應該看得出來，騎士世界裏單純論體力能夠勝過我的人並不多，所以很多時候我都是依靠這招來消耗那些在技巧上勝過我的對手。你雖然看上去沒有我這麽肌肉發達，但你長期經受坐騎訓練，體力上是不會有什麽匱乏的，所以我覺得你可以嚐試一下。”
我頓時來了興趣，來忙催促道：“快，說說看。”
“我不太善於說出來，幹脆演示給你看吧，”他站起身，走到廚房去，拿了兩把小叉子出來，然後遞了一把給我，“來，拿著它，拿穩。”
我不太明白要拿到怎樣的程度才能算是他所說的‘拿穩’，隻好緊緊地用五根手指抓牢了它。這時候鮑爾也抓著叉子，伸了過來，又道：“來，和我的叉子碰到一起。”
我依言把叉子伸了過去，和他手上的那把碰觸.……剛剛一接觸，就是一陣劇烈的抖動傳遞了過來。雖然我事先把叉子抓的很緊，但是經過這麽一抖，還是險些脫手……我連忙用五指使出更大的力，用勁抓牢那把叉子。可是從他那邊傳過來的抖動實在太厲害了，不得已之下，我的手往回縮，想要把叉子先收回來，再調整一下握姿，可是沒想到的是，這一收竟然收不回來.……就好像被什麽強力膠給粘住了一樣。
“咦？凱琳院長？你怎麽在這裏？”我睜大了眼睛對著鮑爾的身後問道。
“什麽？”他把頭轉了過去……趁著這一下，我把叉子給收回來了。
鮑爾轉頭回來的時候，嘴是撇著的，滿臉都是鄙夷地微微搖著頭……我隻能對著他尷尬地笑了笑。
“如果你的小聰明能在競技場上為你多爭取一些時間，倒也不錯。”
“不好意思.……我.……呃，能告訴這招的奧妙嗎？”
“你剛才的手上有什麽感覺？”
“感覺叉子被你粘住了，根本脫不開……你難道也練過太極拳的嗎？”
“我不知道什麽太極拳……我問的是，最初和我的叉子碰在一起的時候，有什麽感覺？”
“嗯……抖動的非常厲害，我的叉子差點脫手。”
“嘿！”他總算是收起了鄙夷我的表情，有些自豪地一笑，“這就對了，這就是我這招的特點，我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做‘一百萬伏’！”
我覺得鮑爾起這種名字的水平，和我曾經在競技場裏遭遇的那些給自己起怪頭怪腦名字的騎士們差不多。
“你沒覺得這種感覺就像被雷擊一樣嗎？”他見我沒什麽反應，便問了這麽一句。
“呃……我沒被雷劈過，不太清楚這種感覺。不過這樣的招數有什麽用呢？”
“你自己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你差點拿不穩叉子，是不是隻能花費更大的力氣去抓牢它？想想看，如果你手上的不是一把小叉子，而是一柄長槍的話，這是不是會讓你消耗更大的力氣？如此一來，你的體力消耗速度自然也就急劇增加了.……”
鮑爾的招數就是用自己的雙臂拚命地抖動長槍，然後通過雙方的武器接觸，把這股抖動傳到對方的手上，迫使對方不得不用力來對抗這種抖動。如此一來，雙方的體力都會急速下降，但由於一方本來就占有體力優勢，經過這種消耗之後，差距會越來越明顯……這道理說來實在是太簡單了，但是真要做到，卻不是那麽容易的。
“可是如果對方馬上放棄接觸，收回武器呢？”
“你剛才不是已經試過了，你收回了嗎？”
“嗯……確實，這又是什麽原因？”
“這個原理更簡單了，人體在被動的劇烈抖動時，肌肉會出現僵直性的收縮，根本沒有辦法把力氣集中起來，這就是為什麽遭到電擊的人往往會被黏在電線上.……當然了，被電擊時是全身肌肉，甚至包括你的內髒肌肉都出現了收縮，而我的招數當然達不到這一點，但隻要能讓對方的雙臂始終處於劇烈抖動的狀態，那麽對方也就一樣會被粘住了。”
“厲害！”我由衷地讚歎了一句，但馬上又問道：“可是我現在學真的來得及嗎？”
“雖然那場架是艾塞亞約下的，但百舌鳥競技場至少要等到兩天以後才會重新開放，所以你至少還有兩天的時間來領悟……我當初就是用了兩天時間練出來的，你應該不會比我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