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學校怪談進行時
那叫人心悸的氣息愈來愈濃烈，四周的風聲都停了，整個空間像被無形的力量鎖住般，一切都歸於寂靜。
百里瑤夕剛打算聯繫總部時，不經意間抬起頭，就見黎米航不知什麼時候醒來了。他並沒有抬起頭，就那麼側頭趴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百里瑤夕悚然一驚：他竟然發現她了嗎？！
要知道，為了跟蹤他，她一直都開著屏蔽罩，不僅普通人發現不了她，就算是星者，也要達到三星的程度才能隱約察覺到她。
但很快，他就又閉上眼睛，再次睡去。
百里瑤夕輕輕舒了一口氣，原來這傢伙根本沒睡醒，剛才都是她自己嚇自己。
就在這時，教室中的燈光忽閃了幾下，正專心做題目的學生們疑惑地抬起頭，下一秒，所有的電燈同時熄滅！
整棟教學樓都陷入了黑暗中，安靜了一瞬，緊接著，學生們都歡呼起來，像是有了狂歡的理由。
「停電啦！」
枯燥的晚自習突然變得有趣起來，黑暗讓人放鬆，少年少女們嘰嘰喳喳地聊著天。即便老師趕來大聲呵斥，大家也掩不住興奮。
有學生去小賣部買了蠟燭回來，三五人圍在一起，笑嘻嘻地擠眉弄眼，與其說是共同學習，倒不如說是快樂的小聚會。
不過，有人發現了不對勁：「咦，黎米航去哪了？」
是黎米航的同桌李響。他瞪著身邊空蕩蕩的座位，再看看大開的窗戶，怪叫起來：「這傢伙該不會跳樓了吧？可我們這是五樓啊！」
其他同學聞聲看過來，也嘖嘖稱奇。
停電前還看到黎米航趴在桌上睡覺呢，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就不見人影了。他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要出去就必須經過李響。更別說教室這麼多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離開。
除非，他直接從窗戶那跳下去了……
這麼想著，不少人就趴到窗邊向外看，可底下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清。
「黎米航！」
李響沖著樓下大叫，但沒有人回應。
接著，又有人叫道：「石子毅也不見了！」
接連兩個人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消失，同學們都有點慌了，他們再也坐不住，起身在教室內外叫著兩人的名字。
正在這時，天空中黑壓壓的雲層微微散開，漏下一縷慘白的月光。
那道月華如刀光凜冽，剎那間，就將窗外沉重的黑暗撕裂，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緊跟著暴露在眾人眼前。
「下雨了？」
還趴在窗上的李響忽然覺得脖子濕濕的，伸手摸了一下，納悶地抬起頭。
卻見一張猙獰的巨臉赫然出現在半空中，它緊貼著教學樓，守株待兔般地張著大嘴，齜開的利齒險險地懸在他的腦袋上方，一道青綠色的口涎從齒間垂下，晃蕩著滴了下來。
「啊啊啊妖怪啊！」
李響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
其他同學都被嚇了一大跳，紛紛看過來。就在這時，一陣突來的風捲起，將教室中的蠟燭都吹滅了。
四周頓時陷入了黑暗。
此時，一道纖細的身影從窗外的樹枝中衝出來，她高高躍起，手中握著一柄漆黑的短劍，從上至下，直接將那張恐怖的巨臉劈成兩半。
隨著劍鋒劃過，那巨臉迅速湮滅成黑色煙霧，融進了夜色中。
解決了這個禍患，百里瑤夕穩穩落在窗台上，準確地飛出一腳，將嚇得倒栽出來的李響踹了回去。她看了眼黎米航的座位，細眉微微一皺，就縱身躍入空中。
細碎的星光在她身後跳動，眨眼間凝聚成一對纖巧的透明羽翼。她輕輕一振雙翼，循著妖魔氣息的涌動飛速離去。
等到教室中重新點亮了蠟燭，學生們就看到李響倒在地上，抱著腦袋瑟瑟發抖：「妖怪……吃人的妖怪……」他驚恐的樣子很有些嚇人，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牙關緊咬、臉上的肌肉不停抽搐。
眾人面面相覷。
「這傢伙腦子摔壞了吧？」
有人笑著打哈哈，但沒多少人響應。大家都沉默下來，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看過的恐怖片，什麼貞子啦、咒怨啦、學校怪談啦……越想越是頭皮發麻，看看四周，這熟悉無比的校園一旦被黑暗籠罩，就多了股恐怖的氣息。
終於有人尖叫起來：「……老師，我要回家！」
恐懼最容易傳染，學生們臉色發白，好些女生都被嚇哭了。大家紛紛收拾書包，壓根不管老師的阻攔，背起書包就逃也似的衝出了教室。
站在走廊上向外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燈光明亮，只有學校周圍一片黑暗。
「走，大家一起出去！到有光的地方就不怕了！」
沒有人敢單獨行動，學生們成群結隊、緊張地朝校門口走去。
走了十來分鐘，大家都害怕起來：教學樓離校門口明明只有幾百米的距離，為什麼一直都走不到？
起初誰也不敢把這猜想說出口，大家都安靜下來，默默加快腳步。到後來，漸漸都跑起來了，像是身後有什麼恐怖怪物在追趕一般。所有人都向前狂奔著，跑了許久，有人跌倒了，有人崩潰了。
「校門就在那，為什麼會都到不了……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鬼打牆！一定是鬼打牆！」
「嗚嗚媽媽我不想死……」
一時間，校園裡響起了各種尖叫哭嚎。驚慌失措的學生們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原本高呼著讓大家冷靜的老師們也發現了古怪，再也不能淡定了。
許多人拿出手機，想給家人打電話、或是打110報警，但沒一個人能打通，所有人的手機都沒有信號。
聽著話筒中刺耳的「嘀嘀」聲，眾人抬起頭，都在互相的眼中看到了恐懼絕望之色。
……
黎米航做了一個夢。
或許是昨天晚上他做功課做得太晚，這一整天他都蔫蔫的沒什麼精神。到了晚自習的時候，更是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忍不住就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即便是在睡夢中，他也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他。
不止一個人。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並沒有確切地看到對方，但卻能在茫茫的黑暗中捕捉到那些目光。
離得比較近的那雙眼睛並沒有惡意，稍微帶著點審視和嘲弄，隱約有種熟悉感。
另一道目光則是來自地下，幽怨惡毒，像淬了毒藥的利箭，刺得他渾身都不舒服。
但最叫他在意的，卻是第三道目光。
黎米航說不清這道目光的來處，它似乎從高空俯視下來，又像是隔著千萬里遠的注視。它不帶絲毫情緒，沒有半點喜怒，只是漫不經心地旁觀，隨意的像在看一隻小螞蟻。它無處無在，難以擺脫。
黎米航覺得心浮氣躁。但這樣的感覺只是一瞬間，那道如影隨形的目光就驟然消失了。似乎對方只是在閑暇時偶然投來的一瞥，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
……真是讓人厭惡痛恨的傲慢自大啊！
不期然的，他的腦海中忽然跳出這麼一句話。
隨著那道目光消失，他平靜的夢境頓時起了變化，無邊的黑霧四處瀰漫擴散，淹沒了整個視野。黑霧撲面而來，眨眼就將他吞沒。
突然，他胸口的雙層圓環一震，內環微微轉動了起來。
黑暗中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攪碎了，一聲凄厲的嘶叫驟然響起：「嘶——」
黎米航霍然睜開眼睛。
等看清了眼前的情景，他不由驚駭地瞪大了眼。
只見他頭下腳上，被拇指粗的地藤倒吊在半空中。
好一會兒，他都沒反應過來。視野所及是長滿藤蔓的洞頂，潮濕的空氣中周圍瀰漫著泥土的腥氣，冰冷的水珠順著垂落下來的藤蔓不停滴下。
黎米航機靈了地打了個冷顫。
他明明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怎麼會到了這個地方？是還在做夢嗎？
他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臉頰頓時變得火辣辣的。
「嘶，好痛……難道不是做夢？可是……媽的，這是什麼鬼地方！」
他努力抬起腦袋，打量著四周。這是一個狹小的洞穴，除了他之外，洞中還倒吊著幾個人。
其中一人似乎也醒過來了，正在扭動著身體，嘴裡發出「嗬嗬」的喘氣聲，像是喉嚨中堵著痰。
「喂，快醒醒！你怎麼樣？知道這是哪嗎？我們怎麼會在這？」
問了一連串，對方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兀自掙扎著。沒辦法，黎米航只能用力晃動身體，像在盪鞦韆一樣，把自己朝那人的方向盪去。
一下、兩下、三下……纏住他的藤蔓發出咔咔的聲響，黎米航頓時心中一喜，更加用力晃蕩，想把藤蔓弄斷。他越晃離那人越近，雖然光線不太好，但他的視力一向很好，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個大概。當他們的距離不足一米時，他忽然發現，這傢伙看起來有點眼熟。
「咦，是昨天在海堤打我的那個大個子……」
說起來他們算是敵人，但眼下的情況讓人沒心情計較其他事。見對方面容扭曲，似乎極為痛苦的樣子，黎米航連忙叫道：「大個子，你怎麼了？」
大個子說不出話來，他的表情十分恐怖，兩隻眼睛大睜著，眼球暴突，像是要擠出眼眶外。他張開嘴，濃稠的血沫就涌了出來，把他的半邊臉都染紅了。
黎米航頓時急了，愈發用力晃蕩著，伸長了手去抓他。
「呀！」
終於，他抓住了大個子，正想說話，就聽「噗——」的一聲怪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捅破了。
一個血肉模糊的腦袋從大個子的胸腔中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