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地底鎖怪

  地底深處的黑暗中，一雙眼睛陡然睜開！

  那雙眼睛猶如惡狼鬼魅，目光瘋狂兇狠，直勾勾地仰頭望來。


  對視的一瞬間，黎米航幾乎以為這是一頭跟窮奇一樣可怕的怪物，渾身汗毛都驚得炸了起來，只覺得下一秒就會被對方撕成碎片。他戰慄不已，想要脫身逃開，卻被那目光鎖定住無法動彈。


  眼看著那雙眼睛中的紅光不停閃爍，黎米航心中大恐，被鎖定的意識奮力掙紮起來。


  叮叮噹噹的響聲中，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眼睛似乎有某種恐怖的力量，正將他的意識拘束過去。


  望著那雙恐怖的眼睛不斷靠近，黎米航忍不住大叫一聲：「滾開！」


  聲音從舌尖炸出，他的靈魂不由一震。像是有一道光從天而降，穿透地層，直落進地底深處的黑暗中。


  那隱藏黑暗中的怪物似乎也受到了驚嚇，猛地放鬆了對他的鉗制。


  黎米航被束縛住的意識立刻倒退回來，最後的一瞥，他看到那道光照出了怪物的部分身軀。


  那是一隻枯瘦的手臂，肌肉都幾乎完全萎縮了，只剩一層蒼老褶皺如老樹樹皮般的皮膚裹在骨頭上，讓人倍覺膽寒。在那骨節突出的手腕上，赫然套著一個厚重的銅環，環上連接著的鎖鏈一直延伸到黑暗中。


  那雙暗紅的眼睛泛著死寂的光芒，就那麼靜靜望著黎米航逃離，只有叮噹的鎖鏈晃動聲在地底回蕩。


  ……


  「啊！」


  黎米航猛地睜開眼睛，抱著雙臂抖個不停。


  太可怕了……那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隻手臂，看起來像是人的手……


  他一邊喘著氣，一邊緩緩按住了地面。


  這時，坐在陽魚上打坐的張擇天也被驚醒，皺著眉頭罵道：「臭小子，鬼叫什麼？老道我入定，就被你吵醒了！」


  「師父，我剛剛好像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話音未落，張擇天就一躍而起，興奮地沖了過來：「你這麼快就有感覺了？生門有源源不斷的生機，只要用心感悟，就能體會到生命的奧義。尤其是在這樣冰封大地的環境中，要是能聽到嫩芽破開冰殼、冬眠生物慢慢蘇醒的聲音，就說明你的靈覺感應處於上佳水平……哈哈哈，老道我的眼光果然是一等一的好！」


  「呃……」


  黎米航遲疑了下，還是決定告訴他實情：「你說的這些聲音，我一個都沒聽到。」


  正在開懷大笑的張擇天一下被噎住，呆了幾秒鐘，才瞪著他道：「都沒聽到？那你聽到的是什麼？還有其他聲音嗎？」


  「唔，」黎米航斟酌著要怎麼形容，「我聽到鎖鏈晃動的聲音……也不對，應該是看到，在地底下，好像有一隻被鎖鏈鎖住的怪物。它的眼睛很可怕……」


  聽到黎米航說「鎖鏈」時，張擇天的臉色頓時大變。他一下子抓住了黎米航的肩膀，聲音都有些變調：「你看到他了？！」


  「他？你是說那隻怪物嗎？」黎米航點點頭，「沒有看到全部，只看到他的一隻手臂。」


  張擇天不可置信地晃著腦袋：「不應該啊，你怎麼可能會看到他？他又不在這裡……」他的目光觸到地上的八卦陣，忽然一驚，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對，祖師娘娘留下的生門……」


  見他神情異樣，眉頭緊皺，似乎遇到了非常不尋常的事，黎米航小心地開口問：「師父，你知道那怪物嗎？」


  張擇天沒有回答，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抓著黎米航站起身：「走，我們離開這！」


  在黎米航反應過來前，張擇天就連拖帶拽地把他帶出了山谷。又頂著寒風的侵襲艱難回到冰洞中，從神女像後背的入口走了出來。


  驟然從冰天雪地的酷寒中回到這座叫玄冥樓的課堂中，黎米航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


  而張擇天心中想著另一件事，也沒心思跟他多解釋，直接把他往地上一丟，匆忙說道：「今天的課就上到這兒。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就直接從懷中抓出了一張符紙往空中一丟，符紙自動燃燒起來，火光閃爍中，一道空間渦旋赫然出現。沒等那空間渦旋形成穩定的空間通道，張擇天就邁了進去，倏地消失在原地。


  只剩黎米航傻傻地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暗自咒罵著爬起來。


  這老頭果然還是不靠譜！竟然就這麼跑了，把他這個唯一的、珍貴無比的傳承弟子給丟在了課堂上……


  哼，真想詛咒他把自己傳送到海里去！

  這破樓里什麼都沒有，他待著也沒意思，乾脆回去睡覺算了！


  一邊想著，他一邊嘟囔著向外走。臨邁出門時，他不經意間回過頭，看了一眼被黑暗籠罩的神女像。


  只不過隔了十來米的距離，他就已經看不清那高大的神女像了。隱隱流動的黑霧隔絕開他的視線，他站在門口，像望著彼岸的神女。


  霧靄蒙蒙，總是看不真切。


  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黎米航轉身離開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後，玄冥樓中的神女像靜靜注視著他的背影，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倏忽間從她雪白的面龐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