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毒房
拎出墊在衣櫃底下的薄板,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洞,無憂拿起桌上的油燈,順著那窄窄的階梯下去了,沒過多久就到了底,這個暗室還比較新,至少沒有滲水的情況。
無憂摸到了牆壁上的凹槽,中間有一些濕濕黏黏的東西,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將油燈靠近,“轟”的一聲,火順著牆上的凹槽燒了過去,那些都是魚油,放在牆壁的凹槽裏,一點上火就全部燒了起來,把整個暗室照得如同白晝,無憂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瓶罐,上麵都貼了標簽,絞毒的瓶子已經找到了,但是卻找不到成對的解藥,難道真是從空色身上搜出來的那瓶?
“唔……”突然,牆角細微的聲音引起了無憂的注意,青影急忙竄了過去想看個究竟。
“誰在那裏?”無憂厲聲問道,那個角落是火照不到的地方,被一塊凸起的岩石擋著。
“不是空色,女施主是誰?”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小蛇?你是被空色抓來了嗎?快躲到我身上來!”
無憂小心的走了過去,竟然是一位骨瘦嶙峋的老者被鎖在這地牢裏,定睛一看:“你是法源大師?”
“女施主是?……”
“我是無憂。”無憂看了看這玄鐵做的手腳鐐,手上的東西沒法幫他解開。
“皇後娘娘?已經到了秋祭了啊!”老者感歎了一聲,隨即問道:“皇後娘娘怎麽會知道這裏?”
“空色給皇上和我的兩個孩子下了毒,已經被製住了,我到他的房間來搜解藥。”
“啊?他已經下手了?”老者似乎有些急火攻心,但隨即壓製住了火氣,問道:“皇後娘娘可知他所用的是何毒?”
“他說是東海絞毒。”
“哦……這種毒的解藥是一種白色的膏藥,有薄荷的清涼味,皇後娘娘可以找找看,老衲如今動彈不得,幫不了皇後娘娘,實在慚愧。”
“法源大師不必自責。”無憂翻找著這些瓶罐,嘴裏也不停,“大師是怎麽被關到這裏的?”
“說來話長,空色是我從後山上撿來的,那時候他滿身傷痕在後山上找什麽東西,問他他也不說,後來,他因為中毒,昏倒在山路上,是老衲把他救了回來,他就在這寺中住了下來,一住就是十年,老衲看他根骨不錯,他也願意剃度出家,就做了老衲的入室弟子,前些日子,應該是夏天的時候吧!老衲的屋子突然起了火,火雖然被撲滅了,但是老衲卻不再是老衲了,他的一個手下易容成了老衲的模樣,裝作被他救出的樣子,而老衲的屋子不知何時多了這麽個暗室,他就把老衲關了進來,那時候老衲因為吸入了濃煙,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門外他抱著那個假老衲痛苦,假的老衲死前將主持之位傳給了他,此後老衲被他下了化功散,並挑斷了手腳經,關在了這裏,時間長了,也就聽出他的計劃了,他念在當初是我救了他,所以一直沒殺我,我這條命才活到了現在。”
“原來如此,可是……法源大師,這裏沒有解藥。”無憂將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都檢查過了一遍,有些焦急的說道。
“空色那孩子比較謹慎,可能會將解藥分別裝於兩個罐子裏,等到真的要用的時候,兩種解藥一起服下就會變成真正的解藥了,但是隻服用一種的話可能會加速死亡。”法源大師看著麵前這條綠油油的蛇,歎道:“小施主執念太深,對爾等不好,勿取,善哉善哉。”
“那法源大師看看這瓶是不是其中一瓶?”無憂拿出從空色身上摸出的那個瓷瓶給法源看了看。
“沒錯,這是解藥的一半,但是如果把這個當解藥給中毒者服下的話,中毒者會馬上七竅流血而亡。”
無憂無比慶幸沒有把這個藥給雲逸服下,她覺得這種絞毒既然下在了飯裏,必定不能從空氣中下毒,那空色身上帶的可能不是解藥,而是迷藥或者其他什麽藥,卻沒想到是想借她的手親自毒死雲逸:“那大師能不能知道另外一半是什麽?”
法源大師仔細的聞了聞:“恩,還缺決明子、山參、紅頭蜈蚣……皇後娘娘,剩下一半的解藥應該是紅黑色,在黑暗中能發光,有血腥味的藥。”
無憂急忙再次檢查那些藥罐,果然找到了,拿給了法源:“對,就是這瓶,皇後娘娘,不要用桌子上的東西,空色這孩子做事謹慎,這些桌子上的工具都被他塗了藥,若是貿然使用可能會讓解藥變成另外一種毒藥。”
“那該如何混合?”
“皇後娘娘隻需要將兩種藥倒入一個瓶子,找個東西攪拌一下便成,空色也怕誤傷自己,雖然細心,但是這兩種解藥放在一起就會很快混合,不會耽誤太多時間,以防他自己因此喪命。”
“多謝法源大師,無憂會盡快讓人來解救大師的!”
“此次之事望皇後娘娘莫要怪罪空隱寺,放過空隱寺不知情的人,老衲在此拜托了!”
“我會和皇上求情的!”
“多謝皇後娘娘。”法院大師蒼老的聲音被無憂拋在了身後,無憂跑出了空色的房間,回到了雲逸和兩個孩子身邊,將兩種藥混在了一起,用頭上的簪子攪拌了一下,不一會兒藥就變成了乳白色,薄荷的清香也慢慢散發了出來。
給雲逸喂下了一些,雲逸的臉色好了很多,漸漸陷入了昏睡,無憂幫他把了把脈,已經平緩了下來,又將剩下的藥給兩個孩子分食了,兩個孩子也睡著了。
“皇後娘娘,屋外的人怎麽處理?”
“死了的直接剁碎喂蛇,沒死的關起來,等候皇上發落!”
“是!”浮影走到外屋,也愣住了,這……
隻見所有人周圍都圍著一圈蛇,他也不敢靠近,青影慢慢悠悠的爬出來,對蛇“嘶”了兩聲,蛇就退開,主動讓他檢查了。
浮影查看了一圈,最後無奈的發現活下的隻有三個人,其中兩人連抬根手指的力氣都沒了,用了些解毒的藥費這三人服下,將其他人的屍體全部堆到了後山,活下的三人同空色一並綁在了柱子上,等到天亮,那些中了迷藥的僧人和侍衛都醒過來之後才發現寺中亂成了一團,急急忙忙跑來詢問皇上的情況。
空色和他的同黨自然被抓了起來,關進了寺院的地牢,雲逸醒來後,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這次還真是被擺了一道啊!
秋祭大典推遲一天舉行,侍衛在大規模搜查寺院中空色的餘黨,自然什麽都沒發現,而那些死去的人已經被浮影切割成了肉塊,犒勞群蛇了。
無憂命人去救法源大師的時候,侍衛卻來報,法源大師已經圓寂了,無憂一愣,隨即趕往那間暗室,通過侍衛的火把才看清法源大師的身體早就幹癟,眼眶也已經深凹了下去,手上都能看到白骨,那麽昨天晚上的法源大師到底是怎麽回事?有另外一個人還是真的是法源大師無憂不能確定,不過讓一位高僧關押在此處,終不是好事。
揮揮手讓侍衛把法院大師的屍身抬出去,讓寺廟裏的僧人好好安葬。
“皇後娘娘!”突然侍衛叫了起來,無憂急忙走過去,看到法源大師身下的蒲團上用幹涸的血跡寫著,望皇後娘娘放過空隱寺諸僧。
無憂呆了,昨日在這兒的的確是法源大師……而且是已經死去的法院大師憑借自己的執念,為求她不要降罪於空隱寺和尚而苦苦支撐,無憂頷首,沉思片刻:“除空色餘黨外,任何人不得傷害空隱寺僧侶!”
“是!”
這是極為少見的,一般出現刺客的話,刺客所在的住處,包括周圍鄰裏的三戶都要被連坐,不死也要脫層皮,這種不連坐的事情是非常少見的,不是鄰裏有告發他、就是鄰裏是皇親國戚,的確不知情,才能免於連坐,這次的事情要空隱寺的和尚不連坐,必須給個理由,否則史官不好記錄,無憂瞥了史官一眼道:“法源大師為救皇上,以執念留於腐壞肉身,助本宮為皇上解了毒,此乃大義之舉,留願讓本宮放過空隱寺無辜僧侶,有何不可?”
“是……”史官也沒辦法否決無憂的決定,隻有盡量再誇大一下法源大師的功績,讓這次赦免看起來更加合情合理。
無憂離開了密室,去和雲逸匯報這件事了,有了無憂的再三要求,雲逸自然也不會拂她的意,同意了她的要求,將空隱寺所有僧侶赦免,天佑和天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夜醒過來就發現多了好多侍衛,安靜的跟在父皇和母後身邊,而那群嬪妃聽到皇上遇刺的消息,也驚慌失措了起來,跑來噓寒問暖,被雲逸借口要休息,通通趕了出去。
僧侶不得不在一天之內處理完法源大師的事情,準備好祭祀之事,新的主持隻有等皇上回去後再次選出,現在是由寺廟中最長的僧人做了代理主持。
此次刺殺風波也就留到皇城中去處理了,空色的房間被封了起來,底下的毒藥也被盡數銷毀,為防止有人私藏,都是在浮影的監視下完成的,祭天之時,那五個嬪妃誰也沒敢打扮的太過華麗,一到祭台下卻發現皇後穿得極為華貴,連太子和鳳賜公主也穿得非常貴氣,頓時知道自己又穿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