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物競天擇
雷銅不為所動，只是冷笑。
那些手下看到如此巨大的一筆財富，不禁都動了心，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大著膽子說道：「頭兒，這可比得上我們十年的收入了，再說了這裡荒郊野外，也沒人知道，是不是……」
「混賬！」雷銅不等他說完，立即罵道，「我平時怎麼教你們的？居然在這個時候給我丟人顯眼！」
那個被罵的捕快心有不甘，他說道：「頭兒，我跟你說句實話，衙門裡除了你之外，還有哪個捕頭是乾淨的？我們跟著你雖然立了不少的功勞，但也沒有得到升遷封賞，一直清苦了這十幾年，仔細想想太不划算了，別的捕頭都帶著手下發財，我們跟你只是吃苦。我們沒有抱怨過半句，但你也要為我們想想。」
另一個捕快也說道：「是啊，頭兒，張三兄弟的媳婦就要生第三個孩子了，家裡就他一個頂樑柱，這份微薄的薪水怎麼養的活家裡的老小啊？還有我父親卧床多年，我也沒有結餘的錢財給他看病，只能苟延殘喘。頭兒，你就為兄弟們著想，就這一次，好吧？」
雷銅雖然生氣，但他畢竟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跟手下這些弟兄們相處了十幾年，是有感情的，他的堅定神色慢慢產生了動搖。
聶風見狀，又拿出一把金元寶，雙手一揮丟到了樹下，說道：「這些就送給你們了，別說你這個當老大的，就算我這個外人都聽了心酸，你也確實要為手下的兄弟們想想，我這裡金子多的是，多給你們一些，就放過我這一次吧。」說完又取出一些丟到了樹下。
那些捕快看到這麼多金元寶，不禁更加蠢蠢欲動。
雷銅想了半晌，然後一擺手，說道：「你們拿了金子趕緊走人，不要對任何人說起這裡發生的事情！」
那些捕快一愣，問道：「那頭兒，您呢？」
雷銅冷聲道：「我是不會收他的錢的，這件事我一個人來辦。你們收了金子快走，別等我改變主意！」
那些捕快互相看了看，最終抵擋不住金子的誘惑，於是紛紛下樹拿了金元寶，對雷銅道謝之後，全部消失在了密林中。
聶風看那些捕快都走了，心中突然有了一個主意，他問道：「你打算把我抓到哪裡去？」
雷銅亮出自己的兵器，是一柄雪亮的寶刀，他冷聲道：「你是通緝要犯，我當然要先把你押解回城府衙門，等待城守大人的發落。」
聶風哈哈大笑，說道：「那你就不用麻煩了，我跟你說一下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首先我會跟著你乖乖回去，也懶得跟你動手了，跟你回到衙門之後，我會用更多的金子打動城守大人和其他的捕頭，然後他們會瞞著你偷偷將我放走，因為我的項上人頭不值多少錢，我給他們的更多。然後他們會隨便弄一個替死鬼處死，謊稱要逃獄被擊斃，然後一把火燒了屍首，這就算結案了。你由於被蒙在鼓裡，所以絲毫也不會懷疑整件事，到最後我還是安然無恙的出了衙門，大搖大擺的離開，只是便宜了城守和其他捕快，得了許多金子而已。」
雷銅聽完不禁渾身一震，他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自語道：「原來如此，我以前抓回去的一些犯人，總是莫名其妙的在獄中暴斃，或者想逃獄被斬殺，沒有幾個活下來的。我當時還沒怎麼在意，聽你一說……」
聶風不禁好笑，說道：「虧你身在衙門十幾年，對這些幕後的事情居然一無所知，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混的。現在你知道了後面會發生什麼，還想抓我回去嗎？如果你想的話，我乖乖跟你走，一點都不會抵抗。」
雷銅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手裡的寶刀也垂了下來，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樣，精神頓時萎靡了下去。
「哎，罷了罷了，想不到我雷銅正直一生，抓了那麼多的壞人，到最後才知道，這是在給城守他們送金子，難怪城守他們雖然欣賞我的能力，但卻從不提拔我，始終讓我到處抓犯人。原來居然是在利用我，而且褻瀆法律！」雷銅感嘆道。
聶風安慰道：「你知道的不算遲，這樣吧，我給你的金子會多一些，作為對你這些年來的補償，我也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你就安心收下吧，這是你應得的。」說完從戒指里拿出了一大捆金葉子，這些金葉子的價值比得上雷銅五十年的收入了。
雷銅明顯瞳孔一縮，顯然被這麼多錢財刺激了，他喃喃道：「做壞人的居然有用不完的錢財，我們做好人的卻是這種下場，真是這個世界的悲劇。」
聶風正色道：「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這叫做物競天擇，這是大自然的法則，不是人類的法則可以抗衡的，法律你以為是什麼？是為了保護好人消滅壞人嗎？大錯特錯了。」
雷銅不禁一愣，問道：「那是什麼？」
聶風解釋道：「法律只是最高統治者，以最小的成本維護國家的安定秩序而制定的規則，所以一切利益都是向著最高統治者的，並不是向著你所謂的好人。只要你明白了這個道理，才能立足於這個世界。真是枉你活了這麼大，還在衙門當差，卻不明白這些大道理。」
雷銅渾身一震，仔細想了想，最後不可置信的看著聶風，說道：「你並不是李鬼！」
聶風頓時嚇了一跳，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雷銅回答：「通緝文書上說，李鬼只是個沒讀過多少書的土匪頭子，燒殺淫掠，無惡不作。可你除了外貌相同外，其他的地方一點都不像，李鬼這個大老粗可沒有你這麼能說會道，懂得這麼多的深刻道理。你露出馬腳了。」
聶風哈哈一笑，說道：「是我大意了，你倒也真是個合格的捕快，這種細節都被注意到了。我確實不是李鬼。」
「那你是誰？為什麼會裝扮成一個通緝犯？」雷銅問道。
聶風緩緩回答：「我就是紀靈郡大聯盟的盟主聶風！」
雷銅頓時一呆，顯然他也聽說過聶風的名頭，但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他好奇的問道：「你為什麼要假扮李鬼？」
聶風無奈的一攤開雙手，說道：「因為我正在被一個強大的仇家追殺，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為了活命，我只能假扮成一個他完全預料不到的身份，而且還是一個真的身份，那個李鬼早被我殺掉了，現在我就是李鬼。」
雷銅點頭恍然大悟，他又驚道：「那你把身份告訴了我，不怕我暴露出去？」
聶風笑著走過來，在雷銅的肩上拍了拍，說道：「本來我也很難做，但我後來發現你真的是一個好人，所以我相信你，我覺得你不會暴露我的行蹤的，對吧？」
雷銅激動的點點頭，說道：「既然你不是通緝犯，我沒有理由害你，我肯定會為你保守秘密的。」
「這就好，你對外人就說跟我交手的時候，被我暗算，讓我跑了。別人都會相信你的，沒人會認為你會放跑一個通緝犯。」聶風說道。
雷銅點點頭，問道：「那你要去什麼地方？現在到處都是抓捕你的海捕文書，好像李鬼得罪了什麼權貴。」
聶風笑了一下，說道：「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不用知道我的去向，而且也你不用為我擔心，剛才你也看到了，有金子這個寶貝護身，大部分的捕快都對我造成不了什麼威脅，只要我的身份不暴露出來，就不會引來那個仇家。」
雷銅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方才誘惑我時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
聶風正色道：「我就是大聯盟的盟主，也就是一個最高統治者，我是從我的角度來解讀法律的，而且在我的地盤法律也是由我制定的，所以你覺得這是真還是假？」
雷銅頓時嘆了口氣，說道：「想不到我一生清廉，到最後我心中的底線也被衝破了。現在才看到這個世界的真面目，真是讓我無所適從。」
聶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沒有改變世界的能力，那就隨波逐流吧。」
「好吧，那你一路保重。」雷銅一拱手，就要離開。
「等等。」聶風拉住雷銅，將一捆金葉子塞到了他的手裡，「這是你應得的，就算被人發現，也不是壞事，恰好是好事，他們就會覺得你跟他們是同一路人，這樣對你更好。」
雷銅獃獃的拿著手裡的金葉子，半晌不語。
聶風不再理會他，徑直離開了這裡，當他走出沒多遠，就聽到身後一聲長嘯，這嘯聲中儘是不甘和憤怒。
「哥哥，你真的相信他不會泄露你的身份？」雲曦說道。
聶風點頭道：「這種人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多了，他們是真正的好人，如果連這種人都不能信任，那這個世上就沒有人可以信任了。」
「只是你剛才的話恐怕對他打擊不小，他今後的人生都要被改變了。」雲曦說道。
「這對他來說是好事，像他這種人，說得好聽是出淤泥而不染，說的不好聽就是不合群，時間長了肯定會被身邊的同事和上級排斥，最後落得一個凄慘的下場，他現在轉變過來，後半生會過的舒服的多。」聶風淡淡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