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墨謝往事 二
“你可知道，地獄神犬一脈是從何而來？”
“呃…地獄？”雲閑遲疑道。
“我可去你的吧，你真以為有地獄這種鬼地方嗎？那不過是一群修道的老頭兒，為了讓一些平民百姓對這個世界心存敬畏從而便於管教，編出的謊言罷了。”
“地獄神犬雖名字裏麵有個‘神犬’，但也不過就是一種靈獸而已。我們因為能夠看到生靈身上纏繞的怨氣和煞氣——簡單點說就是造過多少殺虐，從而被冠上那兩個字。其本質也屬於狗的一種變異，不過每億萬隻靈犬才有幾率出一個我。你以為這樣很威風嗎？一點都不。”
“據我所知，我應該是這片大陸上第二隻有可能活到成年的地獄神犬；上一隻好像在兩萬八千多年以前。你知道這是為什麽？我一出生，就跟其他的兄弟姐妹有很大區別，被當做族中的異類趕出去自生自滅！”
“你能想象，一個眼睛都還沒有睜開，能力也沒有覺醒的小狗，在十萬大山那種地方，是怎樣活下去的嗎？”墨句越說越激動，唾沫橫飛。
“被所有同類嘲笑鄙夷看不起都還算好，有些偏激一點的甚至不惜舉整族之力來追殺我！我一歲的時候，每天就是逃跑、療傷、再逃跑、再療傷。我甚至都不敢安安心心地睡一覺。因為我不知道，把眼睛閉上去之後，我還能不能再睜開它們。”
“就這樣差不多過了一年，有一次我重傷到瀕臨死亡，胡亂地闖入了一個山洞。當我看到那個山洞裏麵有人的時候，我以為我馬上就要死了，卻沒想到，巧的是那個人同樣也身受重傷，血流不止；那人便是謝瘋子了，他當時才十四歲。”
“就這樣，同樣喪失行動能力的一人一狗在那個小山洞裏過了大概有六七天的樣子。等我們的傷都痊愈之後，接下來的事你也知道了，他給我取了個人類的名字，又教我說話識字，我也就跟著他了，直到現在，已經是第四個年頭。”
墨句的眼睛裏隱有些晶瑩的東西在閃爍，它慢慢地爬了起來，踱步走到了窗邊，兩隻前爪趴在了窗台上，無言地看著外麵的夜色。
“這就是我們的故事，我就說你不會感興趣的吧，你看——你都睡著了。”
世人大多都是好奇他人的慘痛過往，想聽來鑒賞一二而已，又有誰會真的為此感到悲傷呢？
沒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苦難，永遠不過是戲台下的鱷魚淚罷了。————————————————
“咚、咚、咚”
“誰？”屋裏的雲閑和墨句幾乎同時睜開眼睛。
“還能是誰，你們快點，今天有很多事要做。”
……
“你昨天…還好吧？”雲閑打量著麵前看不出一絲異樣的謝池。
“沒關係，小事情，早就恢複好了。走吧，我們先去醫師協會把那些草藥處理了。”
“不先去吃飯嘛。”墨句的一雙狗眼頓時黯淡了下來。
……
“西亭到底有多大？居然還有專門的馬車在街上拉人？”
“繞城走一圈都需要近半年，你說有多大。那幾家協會都在城中心的位置，若不坐馬車，天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謝池的意識還沉浸在他的儲物手環裏整理那些贓物，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兩位公子，目的地到了——一塊青玉。”車夫在外麵喊著。
雲閑率先跳了下來，隨即震撼地愣在了那裏。
隻見麵前的這棟建築，高有六七層，通體由白玉鑄成，占地近半畝。外部簡單的再沒有其他任何的裝飾，隻留正門上方‘醫師協會’那四個龍飛鳳舞的飄逸大字，顯得別致而又氣派。
此刻，正有不少衣著華貴、氣度不凡的男人女人在門前進進出出。
謝池付好路費後走了過來，無奈地以手撫額，拎著雲閑的衣服把他拽了進去。
“歡迎光臨，兩位公子，請問有什麽需要的嗎？”一位白袍女子迎上前來，道了個萬福。
“哇，好漂亮的小……嗚嗚，嗚？”
謝池麵帶著和煦微笑與那工作人員攀談起來，暗中卻捏訣封住了雲閑的臭嘴。
“好的，公子，提供草藥的話請往這邊走。”
一個時辰之後……
“真是感謝謝公子對我等的信任。”
“謝公子未及弱冠，竟能在十萬大山曆練些許年月，還收獲如此多的珍稀藥草，當真是少年英傑！”
“公子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來麻煩我們這些老不死的，一切業務給你優惠百分之十五！”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簇擁著謝池二人走了出來。
“英傑不敢當，醫師協會我也是信得過的，今後若有什麽新的收獲，自然也沒理由便宜了他人。。。諸位快快留步，無隅還要去其它幾家協會走上一遭。”謝池臉上依舊掛著完美無缺的微笑，手上把玩著一塊新的玉牌，正是剛剛得到的醫師貴賓令。
而雲閑，則拉著墨句黑著臉站在一旁——那姓謝的混蛋還是不讓他講話！
“正當如此。若是不嫌棄，吳某倒可以將我的座駕借與公子一用。”一個中年男子拂掌笑道。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多謝吳老哥！”謝池大喜。
「路人甲：“你瞧，那不是吳總管嗎？！”
路人乙：“真的是吳總管！他居然親自送人出來！那兩個公子是誰家的少爺，怎麽從未見到過？”
路人丙：“我也是第一次見吳總管對一個小輩這般客氣！”」
……
李安楠這天正躺在丹師協會大門旁的藤椅上享受生活，順便思考著，下下周的五階丹師考核該如何蒙混過關。
忽然，一輛十分熟悉的馬車停在了對麵。
‘咦？那不是吳叔叔的座駕嗎？他現在過來幹什麽？’心裏有些疑惑的李安楠叫了起來：“誒！來個人，醫師協會的吳總管來……”她的聲音忽然停住，看著那輛馬車，隻覺得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
在那日之後的很多年裏，李安楠的心裏一直留著這樣一幅畫麵：一個灰袍短發的俊朗少年，從街對麵的華貴馬車裏跳下，抬起一隻手擋住天上的金烏，眼神隨意地望向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懶洋洋的微笑。
活了十七年，一直不知道愛為何物的西亭丹師協會會長之女，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跳驟停的緊張。
“還愣著幹什麽？快去接待貴客！”李安楠下了藤椅，衝著身後的一群侍者笑罵道，臉上還有些微微發燙。
再說這邊。
雲謝二人帶著墨句走下馬車。
“記得我剛剛跟你說的吧？紳士風度啊，大家風範啊。”謝池苦口婆心道，“你要多學學那些大門大派出來的人，無論他們心裏想著怎麽齷齪的事情，起碼表麵上都能裝的人模狗樣的。”
“你這是看不起狗啊？”墨句在一旁有些不滿。一場曠世紀的罵戰一觸即發。
然而。。。
“兩位公子金安，不知可是前來買賣丹藥的？”
二人抬頭，隻見一個身著鵝黃色長裙的婷婷少女優雅地立在前方，淺笑盈盈。
（媽耶，謝謝‘長風過月’老鐵。。。感覺像是寫給她一個人看的書。。不過如果還有仙女仙男們在看的話，有什麽意見盡管提出來，在下一定多加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