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欲超脫
秦魚笑到前仰後合，止都止不住。
一塊指甲蓋那麽大點的地方。
好笑不好笑？
好笑？
不好笑！
可秦魚就是想笑，大道理他懂，劣根性嘛，整個世界隻有一坨屎，再臭，臭出天際，也會物以稀為貴，也會被爭個頭破血流。
爭個小破村村，人類唯一勉強安居的地方，太正常。
就是有點可憐啊……
人類，可憐！
秦魚後悔毀掉地球了，雖然再有一年地球就撐不住了，可讓地球上的人們再做一年的世界之主，再做一年井底裏的蛙王，至少能少上那麽一點殘酷。
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世界太殘酷，不需要餓殍滿地，不需要殘肢遍野，什麽易子而食慘絕人寰，什麽老無所養少無所依，都不需要。
隻需要靜靜在你麵前擺一座迷宮，萬米高牆組成的無盡迷宮，你就會再也沒有征服下去的欲望。
隻想靜靜等著死去那一天，生命中間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在意。
萬靈鑒讓他來巨牆之上，就是為了這一幕嗎？
秦魚迷茫至極。
覺得失去了動力，他是個人，會被震撼，會被打擊，他恨自己視力太好，眼睜睜看著這個大到無邊的迷牆之地就這樣極具衝擊力地呈現到自己眼前。
猴子撈月，假如把猴子放到月亮上麵，它還撈得動嗎，還有那個野心嗎？
萬靈鑒有了動靜。
“已到達巨牆之上，開始重新記錄世界牆位置，記錄中，記錄完成，世界牆位置與原記錄無偏差。”
“世界牆內一牆一世界，下一步請主人盡情探索迷牆之地，以期超脫。”
“嗬”
“超脫，拿什麽去超脫，靠你嗎？”
“靠你自己。”
秦魚嗤笑，“你比我看得起我，那你跟我說說，不談超脫，隻是把這些牆都走一遭，我能跑死幾次？”
“按照當前身體素質估算，估算中……估算結果為一千九百三十二萬次。”
“我能死幾次？”
“一次。”
秦魚仿佛聽到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次，原來我隻能死一次，哈哈，你丫真逗。”
轉而怒叫。
“那你還跟我說什麽超脫？”
“這該死的墟界，普通人比在地球上強十倍二十倍，可這墟界大了有多少倍你知道嗎？你都不知道！”
“老子不幹了！”
“去殺人，殺了幾個算幾個。”
轉身就向階梯走去，殷紅色的破敗之力已然附在鬼咬刀身之上。
地球村看似和平安樂實則壓抑至極讓他煩躁，來自墟士聯盟的無故懸賞撥動著他始終緊繃的那根暴虐神經，異人保有智慧卻與人類大不相同的樣貌讓他惡心，而來到巨牆之上陡然而起的絕望讓秦魚終於忍不住要發泄。
萬靈鑒傳來一副畫麵。
一台被拆開外殼，內裏焦黑痕跡處處可見的一體式計算機。
又傳來一副畫麵。
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衣衫破舊，麵有汙垢，蹲在地上就著碗底裏一點水吃一個發餿的饅頭。
“生命之變遷，為最偉大的奇跡。”
“迷牆之地有無數世界牆，每道世界牆後都有一個已毀滅世界的廢墟。便如地球村，假如沒有那個巨洞，人類不會提前進入墟界，而是會在毫無預兆中毀滅，地球也會成為無數巨牆中後的一個廢墟之地，僅留些許遺跡。”
“存在即真理，地球村存在的真理便是讓人類去征服他們所看到的這一切。”
“此為你父親的原話。”
萬靈鑒似乎在向人性化的方向前行，最明顯的特征就是它終於用上了“我”這個字。
“兩幅畫麵第一幅是我的原體，第二幅是你父親。我由一台已經報廢的計算機經過兩次蛻變而來，而你父親從一個落魄青年成長為人類中最偉大的存在。”
“所以，你……必然能征服這迷牆之地，必然能超脫而去。”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假如蚍蜉強大千倍萬倍，可笑的就不再是蚍蜉了。”
秦魚嘴角抽動，沉默良久，對萬靈鑒回以一聲輕歎。
“抱歉，我隻是……稍微有些等不及了。”
“隻是……不知該怎麽強大。”
萬靈鑒給出它總是經過最優運算而得出的答案。
“強大一途，唯有掠奪。”
“強大一途，唯有掠奪？”秦魚苦笑起來，“掠奪？”
食血嗎？
很惡心啊……
那就去掠奪。
巨牆之上忽起狂風，秦魚借風而起，一躍幾十米，一千九百米短短時間內飛奔而過，巨牆邊緣已在眼前。
一躍而下！
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
化為鳥，其名為鵬。
有朝一日，魚變而為鯤，再變而為鵬。
秦魚閉目，聽著耳邊風聲陣陣，感受著不斷下墜的快感，手裏鬼咬飛快變大變寬，直至百米。
鑽到腳底，載著他飄飄揚揚落向迷牆之地裏他將第一個去征服的世界。一個或許可以稱之為真正的地球廢墟世界。
……
林奴仙也在從天上往下掉。
黑猩猩在巨洞那等了很長時間，巨洞內的莫測氣息讓它沒敢輕舉妄動，直到它確認秦魚不會再從巨洞裏出來，而內心裏想要有個交心朋友的渴望使它終究沒能忍住。
它找了個人類不知道的途徑爬上了巨牆。
一個位於巨洞右方數十公裏外的地方。
從底端開始，一個個凹坑延伸到頂部，每個凹坑相隔十幾米以上。由於巨洞進去容易出來難的神秘規則，人類經由巨洞出來一次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所以探索其他進入迷牆之地的途徑對人類來說很難施行，而且即使人類找到這些凹坑，這些凹坑也不具備實用價值。
現在成了黑猩猩進入迷牆之地的極佳路徑。
林奴仙被它放到了頭頂上，奇妙的是，已經被黑猩猩嚇尿的林奴仙有點反客為主的意思。
並且給黑猩猩起了個很尿性的名字。
“二房，你瘋了！”
“你為什麽要往下跳！為什麽不爬下來。”
“我現在隻有你了……你可千萬不要發瘋啊。”
黑猩猩……二房回以極暢快才會發出的“嗬……嗬……”聲，並用頭上十分顯眼的一撮白毛將林奴仙緊緊纏繞起來。
也許是覺得下落的速度太快了，黑猩猩腳下忽然出現一個十分明顯的圓泡，它又變大許多的體型踩在上麵竟然隻將圓泡踩出一個往下凹了三五米的坑，當它覺得速度降下來後將圓泡散去，又重新向下落去。
林奴仙不由咯咯嬌笑起來，看著一個個巨大的圓泡在二房腳底下出現，下落的速度忽快忽慢，卻總歸讓她的擔憂消失了。
然後又開始腦子有坑。
“你要是個人多好，我就有伴了，說不定會考慮做你女朋友呢。對了，你到底有沒吃了那個男人，他是不是把你馴服了，讓你保護我，嗯，一定是的，他好暖哦，我都想做他的女朋友了，地球上的人都被抓走了，隻剩我們倆相依為命了。”
黑猩猩依舊回以“嗬……嗬……”的笑聲。
“哎呀，哎呀，快到底了，慢點慢點，用泡泡，快，快。”眼瞅著快要落到地麵，林奴仙瞎叫喚起來，黑猩猩自有分寸，從百米高空轟然墜下，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已經達到三十多米的巨大身體穩穩當當落到地麵。
仰天巨吼！
林奴仙順著它的腦袋爬到肩膀上，看著眼前一片高到過分的巨樹森林，腦子缺根弦般振奮喊道：“翻越巨牆完成，讓我們去探索異世界，我要做拯救世界的英雄，現在任命二房為首席騎士……額……首席猩猩騎士。”
“出發！尋找無毛騎士！”
……
地球村，墟士聯盟總部，一個房間內，夏冰憤恨不已地盯著卓不凡。
“你個軟蛋想給你哥報仇，自己去啊，拉上一幫子人，算什麽？”
卓不凡眼珠子始終放在夏冰高聳胸脯上，毫不掩飾他的好色之心，聽到夏冰稱他為軟蛋，毫不在意道。
“那人連你都打趴下了，我打不過啊，打不過就要找人幫忙，找一個是找，找一群也是找，再說……”話音略頓，笑嘻嘻的繼續說起來，“再說弄死他太簡單了點，抓回來玩，你玩我玩大家玩，多好。”
夏冰麵覆寒霜，小人多無恥，像卓不凡這麽無恥的小人最是陰險，她低頭衝卓不凡腳下吐了口唾沫，不屑道：“沒蛋的貨色。”
卓不凡依舊笑嘻嘻的，“有蛋，也不軟，冰姐，咱試試。”
一枚冰刺迎麵刺向卓不凡，夏冰冷聲道：“滾或者死，你選一個。
卓不凡揮手，麵前出現一個暗色圓洞，冰刺徑直沒入其中消失不見，散去暗洞，卓不凡舉手做投降狀，道：“我滾，我滾。”
邁步向外走去，推門而出時停下，道：“監察處下了懸賞，王哥特意叮囑過我，冰姐你作為唯一一個記錄了秦……秦什麽來著，秦魚，這倒黴名字，別扭勁兒。你作為唯一一個記錄了秦魚墟力氣息的人，請務必，務必隨執法處派出的隊伍前往追蹤。”
“好看看他是怎麽死的。”
十幾枚冰刺蜂擁而至，卓不凡這回卻沒擋了，快速關上房門，看著冰刺刺破房門露出的尖銳頂部，伸手敲下一截，陰森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