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盛情難卻之下
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外面,高似道只要一睡著就會被吳寒星拉進那場白雪籠罩的夢境之中,這說明靈體不是附在了他的身上,就是附在了他隨身攜帶的某件物品上。前者並不太可能,因為去南山地下要塞的那天雙生院坐過檢測,但即便確定了是後者,他還得弄清楚究竟附身在了什麼東西上,才能安心。
人出門必須要檢查的四件東西,被總結成一句順口溜叫「身手鑰錢」,分辨指身份證、手機、鑰匙、錢包。高似道從這四件東西開始找,很快就鎖定了自己的錢包。原本他的錢包里夾著一張林充兒的小卡,連醋罈子崔海娜都不知道,結果昨晚檢查的時候發現上面的圖案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儘管從未見過這張臉,他也能確定這個氣質溫婉面帶開朗笑容的女人就是吳寒星。
一個慘死後成了怨靈,卻依然能保持著溫柔的本性,不斷以夢境提醒自己不要墮落的好女人,高似道覺得是可以信任的,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靈體交流而已。絕境之中嘗試著喊了一嗓子,沒想到真的起了作用,吳寒星的靈體適時顯露真身,以冰雪屬性的靈力幫他度過了最危險的關頭。
安泰和嘴裡喊著「走著瞧」,意思就是他要逃跑了,果不其然一起身就往回跑。高似道與人對戰的經驗終究差了點,沒有多想就追了上去,卻見對方身形忽然一頓,肋下鑽出一道黑沉沉的刀芒刺向了他的腹部。
「鏘!」鎢合金刀尖刺在冰雪鎧甲上,帶出些許冰屑,然後劃了過去。
高似道在短刀向他刺來的時候心臟狂跳,腎上腺素大量分泌,但動作依然慢了一拍被結結實實刺中,若不是吳寒星牌的護甲強度驚人,他恐怕當場就要被人開膛破肚。差點被偷襲成功,怒火充斥了他胸膛,左手抓住了對手的肩膀,右手握成拳頭,狠狠地轟在了安泰和的太陽穴上。
整個人被打得斜著飛了出去,落在地上還滾了好幾圈的安泰和徹底蒙懵了,他的雷電護盾依舊沒有生效。比起身體上的傷,信心被摧毀才是最痛的,「怎麼可能,這不合理,我不相信!」
「沒想到吧,我是一個來自異界的旅行者。」哪怕物理學得不好也沒關係,只要玩過《原神》的都能知道,只有冰屬性的攻擊才能打破雷錘哥即雷錘先鋒軍的電盾,放在現實生活中也是一樣的。
冰雪附體隔絕了電流的反擊之後,高似道的蠻橫力量便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安泰和空有一身跆拳道的技巧,卻根本攻不破白雪構成的護甲。
儘管靠著充沛的靈力和出色的機動能力,他完全可以耗盡高似道的靈力再解決問題,但時間並不站在他這一邊。雙生院的外勤小組隨時可能趕到,首爾的其他勢力也有不少跟天利教有仇的,想來落井下石的人肯定比想來雪中送炭的多。
抬起胳膊格擋拳頭,導致小臂也骨折之後,安泰和就更加沒有戰意了。這種人的心態都是差不多的,欺負弱者時高高在上,遇上強者時能躲就躲。發現高似道並不是個軟柿子,再打下去別說活捉對方,自己能不能平安回去都是個問題,他就開始規劃逃跑路線了。
當安泰和撒開兩條腿脫離戰場時,高似道絕望地發現他居然拿對方毫無辦法,人家一蹦就是三四層樓那麼高,幾個縱躍就不見人影了。別說他現在身上披著厚重的冰雪鎧甲,就算什麼都沒穿,也沒有那麼強的移動能力。
「裴隊長,你們出動的速度怎麼比米國的條子還差,這都過去多久了。」高似道坐在一家小餐館門口的平床上,玩著手機大約等了十分鐘,裴敏靜才帶著隊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裴敏靜一走近就聞到了一股特殊的焦糊味,這是電弧擊穿空氣后特有的味道,而且此時四周已然有逸散出來的雷屬性靈力殘留,哪怕不藉助儀器她也能感覺得到。轉頭看了看李相龍,後者拿著個奇怪的儀器擺弄了幾下,然後沖她點了點頭。
「你竟然從安泰和的手下活了下來……不,你居然打敗了安泰和逼走了他?」雙生院的任何一個小隊長單對單跟安泰和對上,都不會有超過一成的贏面,這其中就包括她自己。同為三級靈力,她們的靈力值大概是七百到九百之間的樣子,而高似道只是剛過一百,憑什麼能把四級靈力的安泰和逼走?
「高博士,你是融合了冰屬性的靈體嗎,還是覺醒了冰屬性的超能力?」李相龍拿著專門探測靈力的裝置,現場除了雷屬性的靈力之外,還殘留著大量冰屬性的靈力,而且已經過去挺長時間的了,這裡的溫度依然比周邊要低好幾度。
「依靠外物而已。」高似道不想暴露吳寒星的事情,這麼強大的靈體,必然引起他人的覬覦,於是隨口敷衍了一句就岔開了話題,「除了融合靈體之外,還能覺醒超能力的,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洪青松上次和高似道見面時李相龍並不在場,還以為院長什麼都跟他說了,此時看到他的反應才自知失言,但後悔也來不及了。裴敏靜站在旁邊,擺了下手示意其他人避開,「院長上次高速你的只是我們人類獲取特異力量的方式,但在我們之中還有一些非人類,或者混血存在,他們天生就有著強大的能力。」
高似道一聽就懂了,如果把特異能力比作超頻模式,那麼絕大多數人就是普通電腦,可以通過軟體超頻來較為安全地實現超頻,與靈體融合、向天地借力、向神祗祈求就相當於下載軟體。還有少部分存在相當於預設超頻的特殊電腦,出廠時就自帶超頻功能,天生就與眾不同。
「這邊的狼藉要怎麼處理?」高似道指了指另一家店的門口,那裡有之前被安泰和砸壞的平床,附近一些攤位上的工具、凳子、籮筐也都成了破爛。
黃鶴洞中間的這處傳統市場,兩邊都是店鋪而沒有住家,來城中村的客人本來就少,午夜十二點后就更不會有生意了,所以都是關門的狀態。剛才打鬥的場面那麼誇張,又是雷又是雪的,都沒有人出來看熱鬧,就是因為打架都回去休息了。然而人家只是現在不在,倒了早上還要回來做生意的,看到這畫面肯定要報警了。
「沒關係,都是些小問題,我們會妥善處理的。」雙生院的外勤小組在外面都是放開了打,拆房子甚至柴樓都是常有的事情,自然有專業的部門來處理這些事情,裴敏靜只要和上頭說一聲就能輕鬆搞定,「現在是送你回家,還是去我們那裡做個檢查?」
「你們那裡就免了,我就下去一次都快得幽閉恐懼症了。」高似道當然不是怕黑怕拘束,他真正怕的是揮出那一道劍氣的恐怖存在,當時他可是聽C區的護士說了,南山的底下鎮壓著不少大能,「回東大門買點衣服吧,我身上這些都破得不像樣了。」
「回?」裴敏靜並不知道高似道晚上出來是做什麼的。
「嗯,我今晚在那裡做兼職,剛下班就遇上這檔子事。」高似道撓了撓頭,他並不想回東大門夜市場,可這個點只有那一片能買到衣服穿,為了不讓崔海娜擔心他只能回頭,可憐三十萬韓幣揣進兜里還沒焐熱,又要花出去不少了。
「呃。」朴正宇被噎住了,他之前還挺羨慕高似道學歷高氣質好的,萬萬沒想到一個私立大學的博士也要在夜市場打工來賺生活費。
東大門夜市場大部分都是女裝,但也有專門賣男裝的賣場,只不過生意沒有女裝賣場那麼火爆。男人和女人的消費觀念不太一樣,女人的衣服基本上只穿一季就束之高閣了,買些性價比高的就算扔了也不心疼,東大門女裝完美符合她們的要求。男人們為了面子都是直接卡著預算買最好的,只要衣服不壞之後的每一年都可以拿出來再穿,這樣東大門價廉卻劣質的路線就不符合他們的要求了。
破了好幾處的西服被脫下來拿在手上,光穿著件白色襯衫配無袖的羊毛背心,高似道還是挺帥氣的,就是看著有些反季節。他剛進APMLuxury的門,前台的安保人員就撥通了內線電話,通知了馬大志,所以在四樓男裝樓層剛走了幾步,兩人就再次相遇了。
「高博士……裴科長。」馬大志本來是沖著高似道下樓的,可一見面他就看到了站在旁邊的裴敏靜,這位主要負責漢南、城北一帶的外勤隊長,他見過很多次了,注意到裴隊長居然隱隱落後於高似道半個身位,他瞳孔一縮,更加確定自己先前的猜測了,「我剛下來巡視,就遇上兩位了。」
「這麼巧啊,馬社長。」高似道挑了下眉毛,他可不信一個賣場的老闆會沒事就在自己的場子里轉悠,這些活兒都是小弟去乾的。
「是很巧,您幾位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撈偏門的仇家總是比朋友多,馬大志就是被仇家用了咒術差點死掉,才被雙生院選中收為外圍人士,專門為他們賺錢。咒術都已經被祛除了,卻又說他得了怪病必須每個月去南山接受治療,還不是為了控制他么?明明恨得要死,卻又發作不得,因為他很清楚若沒有雙生院的大佬們,分分鐘就要去見閻王爺的道理,所以平時再大的排場,這種時候也只會裝孫子。
「回去的路上發生了一點小意外,衣服弄破了,準備買一套換身的衣服。」東大門的衣服也分檔次的,便宜的比白菜還便宜,貴的也能叫人咋舌。試衣庫的衣服雖然走的是量,但品控做的是真不錯,這一點東大門的任意一家都比不了。
「高博士儘管挑,選好之後都算在我的賬上。」難得有個示好的機會,馬大志當然要牢牢抓住。
高似道沒有矯情,說什麼非要給錢的場面話,如果此時擺出公事公辦的模樣來,只怕馬大志今天要睡不著覺了,「如此就多謝馬社長好意了。」
「我對這裡熟悉得很,就由我來帶著您轉轉吧。」馬大志偷偷瞄了一眼高似道的身後,一共有六個人,正是外勤小組的標準人員配置,出來買個衣服都能讓一個小組護衛的存在,顯然值得他去討好。
對於雙生院的詳細情況他了解得不算多,但最基本的信息還是知曉的,由於外勤方面的人手不夠,各個小隊從來都是忙得要死,來給人做保鏢只能說明這個人值得她們拋開其他工作。
「就這些吧,再多我就帶不回去了。」盛情難卻之下,高似道不僅「買」了一套新的西服,手上還多了一件羊絨大衣,一件長款羽絨服和一件皮夾克,人家分文未收,把他弄得都不好意思了。
「我送你回去吧。」裴敏靜看他買完了衣服,便開口提議道,她並不知道安泰和是什麼狀態,傷勢嚴重不嚴重,但天利教的教徒足有上萬人,隨便派幾個出來也能給他造成很大的困擾。
「努納去忙正事吧,我自己打個車回去就好了。」人家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浪費時間陪著買衣服還主動提出要送他回去,高似道也不好再表現得那麼冷淡,也不喊她裴隊長了,還是換回了努納的稱呼。
「裴科長,我這裡車多的是,待會兒我送高博士回去就好了。」馬大志眼睛一亮,如果知道高似道住在哪裡,以後套近乎會方便很多。
「那行吧,路上小心。」她們白狼小隊還有其他任務,上頭已經催促了好幾次,之前一直以保護高似道的安全為由拖著,現在有人願意代勞她可以放心去幹活了,「天利教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老頭子已經動了真火,要拿他們開刀了。」
馬大志心頭一凜,天利教他也是知道的,聽到這句話之後頭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