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奇心害死貓
好奇心是不是能夠害死貓高似道不得而知,但被好奇心害死的人是真的不少,此時他的San值已經逼近警戒水平了,大腦裏殘存的理智不斷在發出警訊,讓他千萬不要過去亂看,可他跟絕大多數男人一樣都有管不住自己腿的毛病,至於是哪一條腿,懂的都懂。
在涵國地方上的小村鎮情況可能不同,但在首爾市區裏很少能看到舊衣服舊鞋子被扔在外麵,因為每個小區都有舊衣物的回收箱。這些東西和電器為代表的大型廢舊物品不一樣,丟棄不需要買回收貼紙,而這個小區的回收箱就恰好在兩棟樓之間的電線杆下麵,走幾步就能扔進去,所以為什麽要丟在花壇裏呢?
走到花壇前停下腳步,高似道發現冬青樹下麵藏著的是一雙沾著水泥灰工裝皮鞋,鞋尖裏麵有鋼鐵內襯的那種。這種鞋子一般都是在需要進行搬運作業的地方才會穿,裏麵的鋼鐵內襯是為了保護作業者腳趾,以防被重物砸到。雖然外觀有些髒兮兮的,但能看得出來並不算破舊,對於從事那類工作的人來說這雙鞋子的狀態很好,根本沒有扔掉的理由。
“吱,吱。”一直老鼠忽然從鞋子裏探出頭,直接和高似道對上了眼,他曾經在紐約住過幾年,看到老鼠就像看到曾經的Homie一樣,再說城北LC區的老鼠也不少,天暖的時候見過很多次,但他發現這隻老鼠的眼睛竟然反著藍色的光!
有點生物學知識的知道,屬於齧齒目的老鼠跟屬於兔形目的兔子是遠親,夜間在燈光的照射下眼睛應該是紅色或者橙色的,極少數是反黃色光的,因為他們的眼底沒有貓、狗、狐狸那樣的照膜,反射的是眼底血管的顏色。在《星球大戰》裏藍色是正義一方的代表色,但出現在一隻老鼠的眼睛裏,怎麽看怎麽邪惡。
“道哥,下來抽煙啊。”這邊的樓也是專門出租的,裏麵住著不少宗國留學生,很多人都是被他介紹到這裏來租房子的,所以房東才會對他那麽好,每逢過年過節都要給點零花錢買點水果什麽的。推門出來的是個小姑娘,穿著可愛的兔子睡衣兔子拖鞋,不過嘴裏叼著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雙手插在兜裏,一看就是老煙民了。
“入鄉就要隨俗,既然是在首爾生活,以後叫我OPPA就行了。”就是因為這群學弟學妹老亂喊,自己“高似Dog”的綽號才會傳開,道字本身沒什麽問題,哥也不是不可以喊,但是合在一起總感覺是在罵人。
“好的,道OPPA。”小姑娘笑著擠了一下眼睛。
“呀,我怎麽好像聽到半音了?”這不就是換了種方式喊他狗?不過他們經常在樓底下遇到,借火乃至借煙都是常事,所以關係其實相當不錯。很多人也許會覺得奇怪,為什麽在涵國念書的宗國小女生特別多,答案並不難猜,這裏麵有相當一部分都是來追星的,上學隻是為了長期持有簽證的一種手段罷了。
“道哥你肯定是聽錯了。”小姑娘笑眯眯地走到了近前,剛想調笑他兩句卻也發現了那雙鞋子,“誒,這裏怎麽還有一雙鞋子?是誰這麽沒有公德心啊。”
高似道一低頭,發現鞋子還在老鼠卻不見了,以老鼠的膽小性格逃跑是正常的,畢竟不是哪裏的老鼠都跟紐約的老鼠一樣,不僅不怕人還會主動找人要吃的,但剛才那老鼠見到他的時候並沒有逃跑,而是瞪著眼睛和他對視……
“隨便亂丟垃圾確實沒公德心,不過你管它幹嘛,明天早上收垃圾的車子路過一定會清理掉的,你抽你的煙吧,我去買點東西。”高似道搖了搖頭,把手抄在口袋裏去便利店了,一晚上經曆了這麽多事兒還不斷自己嚇自己,他感覺血糖掉得有點厲害。
因為每天都要來個一兩趟,所以這家位於路口的GS25便利店對於高似道來說就跟家一樣熟悉,閉著眼睛也知道東西放在哪。輕車熟路地從貨架上拿了崔海娜愛吃的泡菜金槍魚三角包飯,還有自己明天的早飯雞蛋培根三明治,然後去拿了兩個炸雞塊放進微波爐加熱。中途路過冰箱,幾次想要伸手拿個哈根達斯出來,最終他還是收回了手,“奶奶的,等老子發達了,每次都買兩個哈根達斯,吃一個丟一個。”
“別呀,不要的那個給我不好麽?”穿著兔子睡衣的小女生出現在了他的身後,笑著跟他說話。
“你這一支煙抽得可真是快……”高似道嘴角一陣抽搐,這地方走來過去的都是熟人,誰還能不認識誰呢,要是被人誤會就不好了,這群少男少女有多八卦他是非常清楚的,“你慢慢挑吧,我先回去了。”
“OPPA明天見。”小姑娘叫得特別大聲,她可不是抽煙快,而是抽到一半滅了煙頭直接跟過來的。對於老煙民來說,就算碰上火燒眉毛的急事了,手裏的煙也要繼續嘬兩口的,她能把抽到一半的煙給扔了,不是喜歡又是什麽。
安岩洞吳雁祖此時大概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拎著塑料袋子慢悠悠地走回了他租的OneRoom,打開門就看到剛洗完澡的崔海娜正趴在床上看美劇,看得他嘴巴發癢當場就想數落她幾句。
這女人長期沉迷美劇,還美其名曰學習英語口語,培養純正的美式語感,結果語感沒培養出來,罵人的話倒是學了一大堆,“OPPA你怎麽回來得這麽早,不是說要陪張院長他們喝酒嗎?”
“吃完晚飯去第二攤的路上遇到了點事兒,就提前回來了。”高似道把剛買的東西放進冰箱,然後把衣服一脫隨手掛到門口的衣架上,“老這麽趴著看電視,你脖子都不難受的?時間長了頸椎肯定要出問題。”
“OPPA你是我媽不成,連這也要管?反正我都習慣了,拿個東西墊一下就行。”崔海娜說完把懷裏抱著的枕頭移到了自己的胯骨下麵墊著,把那個部位墊得老高,還回頭朝某人笑了一下,“你看這樣不就好了,不用一直仰著頭。”
屋裏地暖應該開了很長時間,體感溫度起碼得有二十來度,高似道卻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總覺得這女人的笑容是在暗示什麽,趕緊擺了擺手後退一步,“你高興就好了,我今天在外麵跑了一天,要去洗澡了。”
衝了個澡冷靜下來之後,高似道從衛生間裏探出頭,發現之前一直在看美劇的崔海娜收起了平板電腦,正盤腿坐在地上。她手裏拿著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對著燈光觀察,而瓶上的橡膠塞子已經被給拔掉了,她先是聞了聞,然後又伸出舌頭在瓶子口舔了一下,“Rua,怎麽味道這麽怪,不是別的女人送你的香水嗎?”
高似道習慣了一回家就把口袋裏的東西都掏出來,放在書桌上的一個小籃子裏,包括且不限於鑰匙、手機、耳機、錢包、咖啡店優惠卡、炸雞店集換式印花……今天他路上受了不小的驚嚇,都忘了自己口袋裏還有裴敏靜送的一瓶“鍾氏蝕靈溶液”,隨手就掏出來放進了小籃子裏,“別……你屬狗的嗎,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也敢舔?”
“不是啊,我是屬虎的。”崔海娜是1999年的,不過是在“早月”出生,也就是陽曆新年之後農曆新年之前,自己屬什麽生肖她還是知道的,“這玩意兒到底是啥啊,這股奇怪的味道我以前從未聞到過。”
高似道都不知從哪裏開始吐槽好了,他又不是真在說什麽生肖,也許狗男女說的就是他跟崔海娜吧。這東西名字叫蝕靈溶液,液如其名就是專門腐蝕靈體的,要是對人的靈魂也能造成傷害,崔海娜豈不是危險了?不過轉念一想,真要是那麽強大的東西,就算裴敏靜敢隨身帶在身上也不可能不提前告訴他這玩意兒的危險性,“一個相熟的努納送的,說是能辟邪驅靈。”
“呃,不會是符水或者泡過柳樹葉吧。”涵國人普遍迷信,年輕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在崔海娜的世界觀裏,能夠辟邪除靈又能以液體形式出現的,也就那麽幾種東西,“等等,怎麽又冒出來一個相熟的努納?”
“你這什麽表情,我喜不喜歡老女人你還不知道啊?”高似道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就是知道才問你的。”崔海娜把臉一板,還雙手叉腰,一副在生氣的表情,“本來我不想說的,但是前幾天查資料打開了OPPA的電腦,結果發現油管播放記錄全是某李姓老女人的粉絲直拍,現在硬說自己的不喜歡老女人,難道OPPA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自己沒有電腦的嗎,幹媽非要開我的,還能不能給人留一點隱私了,再說你查什麽資料需要打開油管?”高似道也不是真心要跟她計較,畢竟他真正的隱私全在115網盤裏了,沒有賬號密碼登陸上去是打不開的,不過這個壞習慣不能縱容,“而且怎麽說呢,不是每一滴牛奶都是特侖蘇,也不是每一個老女人都叫李智賢。”
崔海娜沉沉睡去之後,高似道的眼睛還是睜開著,覺得不放心的他還是在Kakao上給裴敏靜發了個信息:“努納,你今天給我的鍾氏蝕靈溶液到底是什麽成分,如果是機密的話不說也行。”
“怎麽,你想自己製作嗎?不可能的,這東西的關鍵原料是鹿的尿液,而且必須是特定時刻出生的子鹿,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這類東西。”白天發信息幾個小時都不回的裴敏靜,到了夜裏卻是秒回。
“應該沒有其他的有毒成分吧……我家樣的小狗好奇舔了一下,不會出問題吧?”高似道沒好說是他可愛的女朋友舔了一下,隻能編造一條並不存在的寵物狗出來,他這也是為了崔海娜考慮。
“沒事,這東西對人來說是無害的,你舔了就舔了,我們這裏好多新人隊員也忍不住好奇嚐過這東西,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一個人養沒養寵物,從衣著和身上的氣味都能判斷出來,這幾天接觸了這麽多次,裴敏靜當然知道他有沒有養狗。
高似道吸了一下鼻子,特別想說舔的人真不是他,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那就好,努納晚安。”
他決定對崔海娜嚴格保守秘密,絕不能讓她知道瓶子裏裝的是什麽,不然以她的個性又要胡攪蠻纏好幾天。他就搞不懂了,人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好奇心,當年上初三的時候剛接觸化學,在實驗室裏用鹽酸和做實驗,坐在他前排的兩個女生就曾經因為“鹽酸的味道”而作死去嚐過。
一個女生說鹽酸有個鹽字是鹹的,另一個女生說鹽酸有個酸字是酸的,結果誰也說服不了誰就雙雙用滴管滴了一點在舌頭上。實驗是最能說明事實的,而事實證明鹽酸是酸的,一點都不鹹……時隔多年高似道還記得這件事,是因為他一直都忘不了當年他們化學老師那哀怨而絕望的眼神。
夜深人靜最適合思考問題,高似道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覺得每一樁每一件的背後都一定存在著某種內在的聯係,隻是他暫時還沒有找到這種聯係到底是什麽。而且以前未必就沒接觸過類似的事件,隻是那時候他的觀念和現在的不太一樣,可能遇到了也會理所當然地認為沒什麽。至於那雙工裝鞋,應該是指向某個建築工人,很可能就是當年建造那棟小樓的工人之一。
高似道決定明天下午有時間了就去安岩主街調查一番,然後就什麽都不想了,眼皮子漸漸合上,而後順利進入了夢鄉。那白色的冰河再次出現在了他的夢裏,穿著棒球服的怪異騎士也是,不過這一次他似乎看到了更多的細節,遠處有一個之前被他忽略的虛影,那好像是一個被大雪籠罩著的小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