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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的時代

  「鍾家怎麼可能會反了?先皇立國都還不是靠著鍾家的么?」 

  「前線不正在打仗著的么,為什麼自己反而先『亂』了起來?」 

  「我們怎麼弄得明白這些事情,還是不要多談了,以免惹上禍事。」 

  這樣的對話,一日一日,在中州城中不停的發生。 

  尋常百姓不能理解為什麼好好的,聞人蒼月就成了帝國大將了,周首輔就告老了,江家就反了,鍾家就叛了。 仙魔變1 

  他們也不可能知道,在一絲絲消淡的夏光里,龐大的帝國,舉世無雙的雄城裡,已經迎來了一個新的時代。 

  很多他們不知道的大事,一件件在中州城,在帝國之中已然發生,正發生著。 

  …… 

  蘊芳宮被燒成了灰燼。 

  就連那片小湖中的蓮花,都被燒成了黃葉,都在應該怒放的時節徹底凋零敗落。 

  很多年前有一名女子。 

  她是居留氏最後的一個人。 

  面對這龐大至極,空前繁盛的雲秦帝國,報仇已經是虛無渺茫的事情。 

  但她發現自己並沒有選擇。 

  因為在這個世界里,她是女子,她若是不嫁,居留氏便自然無後,她若是嫁了,子女便也是別氏族的子女。所以在這個世界的觀念里,居留氏註定由她而絕。 

  所以她拿了一副棋,挑選了一個年輕人,幫助那個年輕人,一步步走向了雲秦的權力巔峰。 

  為了這虛無縹緲的報仇,為了讓她選中的文玄樞足夠心動,她付出的代價,便是自己做了自己棋盤裡的一顆最重要的棋子。 

  她下完了自己人生最後的一步,看不到最後的勝負,自己死去,隨著蘊芳宮燃成灰燼。 

  …… 

  江家在中州城中,已經無人了。 

  最後一個自己選擇成為江家人的聖師夜鶯,和鍾家最強大的修行者鍾城一起衝出了中州城。 

  因為誰也沒有想到皇帝驟然不顧一切的決裂的事情發生,所以江家的『婦』孺和幼小子弟,也都沒有保全。 

  胡沉浮和陳兆吉被皇帝在中州皇城中留了一天。 

  對於陳家和胡家而言,不只是缺少了一名聖師這麼簡單,而是缺少了一個明確的態度。 仙魔變1 

  每個人的選擇都會有所不同。 

  陳家在這一天里選擇了繼續忠於長孫氏,然後在這一天過後開始退隱,和黃家一樣開始接受調度,和平的交出手中的權力和力量。 

  胡家選擇了一天的忍耐。 

  在胡沉浮離開中州皇城之後,所有胡家明面上的力量,全部迅速的消隱在中州城中。 

  胡沉浮的黑金馬車,駛出了中州城的東門。 

  胡家在中州城中的大宅,被他親手用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在胡沉浮的黑金馬車從城門走出的時候,一道新的聖旨,也從中州皇城之中發出,開始層層傳遞。 

  聖旨的內容,是胡家也反了,剝奪胡家所有的一切功勛。 

  同一天離開中州城的,還有孔家的黑金馬車。 

  這輛黑金馬車和胡家的黑金馬車並駕齊驅出了城門,雖然沒有針對孔家的聖旨傳出,但是這個舉動,加上接下來鍾家人都從中州城中離開,便也已經徹底表明了雙方的態度。 

  祭司院的紅袍大祭司諸葛千山在黃雀觀阻擋住了倪鶴年。 

  諸葛千山死去,倪鶴年的眼睛被灼傷,從這天開始,原本眼神比鷹眼還要好的倪鶴年,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只能勉強看得清楚身周五步之內的景物,即便看著遠處的耀眼的光亮,也是一層模糊的光影,難以復原。 

  在諸葛千山死後,祭司院的一些大祭司,開始出現在雲秦的街巷之中。 

  除了諸葛千山和倪鶴年這一戰之外,他們沒有和任何人發生戰鬥。 

  因為中州城中,能和他們交手的聖師本來已經所剩不多,而且…他們是代表著光明的祭司,即便是雲秦皇帝,至少在現在,也不敢發布旨意,說他們逆反。 

  他們只是行走在街巷之中,阻住了一些部隊前進的步伐,打開了幾扇城門。 

  阻擋住了一些落向衝出城門的人的強大軍械。 

  這是一幕幕很詭異的畫面。 

  明明已經站在對立面,但卻就是沒有發生直接的戰鬥,這種事情,聽上去很荒謬,然而卻是在中州城切切實實的發生了。 

  …… 

  …… 

  文玄樞坐在內閣府邸之中。 仙魔變1 

  他面前的長案上,堆著許多展開的案卷。他座下那名儒雅的白衣文士,坐在他的對面。 

  天生適合朝堂的權貴和不適合朝堂的人在面對浩瀚如海的訊息時,最截然不同的區別是,不適合朝堂的人會越看越覺得混『亂』,找不到頭緒,但天生適合朝堂的權貴,卻可以很快的抓住重點,從中找出自己需要的一些線索和訊號。 

  「這幾件事,應該是只有周若海才能做得到?」 

  文玄樞看著最靠近他手邊的幾卷案卷,平靜的看著對面的白衣文士,像是徵詢最終意見般說道。 

  儒雅白衣文士微微頷首,道:「現在雖還來不及知道他的具體情形,但離中州城近的,他的那幾個人,都已經不知所蹤。這些事情,即便是他來做,也是必須要做好準備,倉促之間是不可能成事的,所以他從來沒有真正想過就此退隱。」 

  「若是雲秦無事,他自然就可以真正退隱,但云秦有事,他當然不可能退隱。」文玄樞微微一笑,道:「除了青鸞學院,他始終是我們最難纏和最危險的對手。」 

  白衣文士沉『吟』道:「要不要設法先殺了他?」 

  「不需要,若是我們出手對付他,反而便輸了。」文玄樞微笑道:「對手越是強大,皇帝現在便越是要依靠我們,哪怕明知道我們有問題,現在能夠站在他身邊的,也只有我們,他所想做的事情,自然只是想利用我們互相廝殺,兩敗俱傷。我這些年一直在以他為師,研究他,學習他,像他這樣的人雖然強大睿智,但忠迂痴這三字,他是全佔了。我可以專心玩弄權勢,專心下好這盤棋,不顧戰場和百姓,但他卻不會忍心,所以讓他在那些老人那裡,反而會互相牽制。讓聞人蒼月和他斗就可以了。」 

  白衣文士微微的一笑,道:「這布局雖險,但卻是依舊有一半一半的機會,且前面步步未出差錯,我只顧眼前三步,你卻看百步之外。我自嘆不如。」 

  文玄樞搖了搖頭,微微沉默道:「並非是我看得這麼清楚,眼前事,往後局,她看得比我更遠,看得更准。」 

  白衣文士微微一怔,「居留氏?」 

  文玄樞點了點頭,他眼睛的餘光之中,看到了不遠處茶案上放著的那一副棋盤,看著那黑白分明的棋子,他有些想不明白她這麼做到底值不值得,但不管如此,他此刻對她有著真正的一絲敬意。而且i叜此刻,他甚至有些恍惚,他有些懷疑,當年到底是純粹自己的慾望,是自己利用了這名女子,還是從一開始,就是被這名女子蠱『惑』? 

  這名女子,只是在利用自己的雙手,下一副和長孫氏的棋? 

  但這恍惚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間。 

  「到底是誰劫的天牢和這些牢房,要查查清楚,這件事,總是透著些古怪。」他又抬起了頭,看了一眼對面的白衣文士,說道。 

  …… 

  雲秦皇帝坐在金鑾大殿威嚴至極的金『色』龍椅上。 

  有關祭司院的一些訊息也傳遞到了他的手中,但他的臉『色』卻是依舊的冷漠平靜。 

  將手中的幾份密件放下之後,他抬起了頭來,望向前方。 

  他的前方,有九道如瀑的重重帷幕,從殿頂垂到地上。 

  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些自嘲和譏諷的神『色』。 

  「來人。」 

  然後他下令,「撤掉這些帷幕,它們擋住了我的陽光。」 

  這聽上去是一句有些顯得可笑的話。 

  然而這些帷幕,已經在中州皇城之中存在了很多年。 

  所以這句話,對於那些近侍官員而言,一點都不好笑,而且十分的驚悚。 

  十餘名面『色』雪白,雙手不住顫抖的近侍官員開始卸下這些帷幕。 

  重重的帷幕落地,發出嘩啦的響聲。 

  長公主出現在了金鑾殿中,看著已經落下數道的帷幕,她原本白皙的面上變得更沒有多少血『色』,「皇兄,您真的瘋了么,您到底在做什麼!」她走到皇帝的身前,說道。 

  「還剩下一家,這些難道還有存在的必要麼?」 

  雲秦皇帝沒有怒容,反而看著她薄薄的顫抖著的雙唇,微笑輕聲反問道。 

  長公主的身體一僵,雙手握緊,卻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黃家、聞人家、江家、鍾家、黃家、陳家、宇化家、孔家,這些消失的消失,走的走,叛的叛…這先前的九道帷幕中,現在唯有一個容家還在中州城,還未徹底表明自己的立場。 

  這九道帷幕,的確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有的帷幕全部落下。 

  一個舊的時代,就此落幕,一個新的時代,就此誕生。 

  雲秦皇帝看著明亮了不少,驟然空曠了不少的金鑾殿,十分滿足,只是似乎略有些冷清。 

  「皇妹…這世上,恐怕只有長孫氏才值得朕相信,只有長孫氏,才不會背叛長孫氏。」他轉過了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側身體有些微微顫抖著的長公主:「不若你便做朕的妃子,或許這樣才能誕下長孫氏的骨血。」 

  長公主的呼吸驟然停頓,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雲秦皇帝,幾乎尖叫了起來,「你真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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