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哀莫大於心死
之後，有人提出質疑，柔妃不是第一次，皇上怎麼會沒有發現，說柔兒是在說謊的，可是後來，上官柔兒又將皇上和娘娘圓房間，娘娘將皇帝下迷藥灌醉，而後用上官柔兒手臂上的血液滴在床上的事情說了出來。
上官柔兒還露出她的手臂來，給大家看傷口。
而慕斐然全程，除了上官柔兒開口的第一句，他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他如遭雷擊一般，接下來，他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獃獃地看著地上。
手裡的力道，也漸漸消失，太后就趁著這個機會，從慕斐然的手裡跑出去。
而慕斐然依舊是獃獃地看著地上，一點兒也不為太后逃走的事情動容，彷彿剛剛對他來說命一樣重要的砝碼，現在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這是皇室的醜聞，現在居然讓所有人都知道了。
要是先皇還在，知道慕斐然不是他的兒子，也斷不會讓史官知道，也更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皇帝會悄悄將這個孩子處理掉，不留絲毫。
皇室的尊嚴，即便是皇帝死了，也容不得這樣踐踏。
堂堂十二國之前排名前三的強國幽國，養了十九年的太子。
居然是一個假太子！
還是一個野種！是柔妃在外面亂搞出來的！
傳出去，簡直就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幽國的也會被十二國嘲笑鄙視！
太后氣得上氣不接下氣，跳到侍衛身邊，確保自己的安全，而後指著慕斐然劈頭蓋臉的大罵。
「你這個野種！你這個野種！你是柔妃和外面的野男人生下來的野種，枉幽國養了你十九年！哀家真是瞎了眼了！哀家以前就說柔妃是一個賤人，讓皇帝不要過分寵幸她，現在看清了吧！白雨柔就是一個賤人！」
「住口！」不知道為什麼，慕斐然現在居然不想聽見其他人罵自己的母親。
他自己親手殺死自己的母親，他對母親沒有一絲一毫的情分，可是他不允許其他人說自己的母親是賤人，他可以說母親是賤人，也可以殺了自己的母親，可是不允許其他的人，說自己的母親是賤人！
這樣說的話，那豈不是也在說他自己也是賤種嗎？
「住口？哀家就是要說！你這個野種，你連皇室的門都不配進來，你居然還冠冕堂皇的，在皇室做了十九年的太子！元宵的時候，你還和皇帝在承天門前，站在樓上，和皇帝一起向百姓招手，萬民同樂！骯髒，現在想想真是骯髒啊！」
慕斐然木訥地看著眼前那個曾經慈祥的老奶奶，記得小時候，太后還抱過他，記得在今天以前，太后都是那樣的寵愛他，可是現在呢？
知道了慕斐然不是皇帝的親生，現在慕斐然就罪大惡極了嗎？慕斐然就一文不值了嗎？現在被太后說的，連地上殘疾討飯的乞丐都不如了嗎？
太后現在一定恨不得他去死，居然還說他骯髒，因為身份不一樣了，他從天上，一瞬間跌進了地獄。
說他骯髒？
他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自己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可是他想嗎？都是白雨柔做的，是白雨柔生的他，他有辦法嗎？
要是可以，他寧願母親和盟主成親，寧願和子雅互換身份。
子雅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子雅可以整天進進出出，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肆意江湖，把酒人生。
可是他呢？
他一生下來，就是東宮的太子，管事嬤嬤，身邊的公公，自己的母妃，寄養的皇后，都告訴他，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忌憚這個，忌憚那個的。
他沒有愉快的童年，從小在深宮裡面，見到了太多枉死的人。
東宮是什麼地方？是幽國最危險的地方，其他的皇子，皇叔，王爺，都虎視眈眈的盯著他這個位置，要是他一旦出錯，不僅僅是那些其他有資格做皇帝的人，即便是朝中的大臣，都可是隨意彈劾他，讓他滾下去！
他能選擇嗎？
他生在這個位置，連痛快喝醉都不能，都說酒後吐真言，他都懷疑自己，已經小心翼翼，練就了，醉了，說的都是假話的地步。
他戰戰兢兢，步步為營，終於是走到了這個位置，以前，是身邊所有的人，都讓他這樣做，都讓他小心做人，在朝中建立自己的關係網，讓他做穩太子，以後再做皇帝，和他說，坐上皇帝之後，就不用像做太子一眼戰戰兢兢了。
天下，都是他的。
他們讓他做太子，讓他做皇帝，讓他這樣做，那樣做的，可是現在？
卻說得他一文不值，不讓他做太子了，不讓他做皇帝了，也不讓他死了，讓他去死，也不是他能掌握的。
他原本以為，至少有一件事情，是他可是掌握的，就是上官柔兒……
那個讓他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愛情的女人。
他們有孩子，他們有愛情，他們有美好的記憶，可是現在？
「噗——」慕斐然就只是看著上官柔兒，忽地就噴出一口鮮血來！
頹然踉蹌了一下，想要跪在地上，卻又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苦苦支撐著他，讓他堅持穩穩地站著。
上官柔兒看慕斐然流血的樣子，深深皺了一下眉頭。
雪薇緊緊盯著上官柔兒，上官柔兒接著說，「其實，還有一件事情，就是關於白雨柔的死。」
說到這裡，慕斐然再也忍不住！
剛剛支持他站立的最後一絲底牌，就是關於白雨柔的，現在要是上官柔兒說出了母妃的事情，說出母妃是他殺死的，那他慕斐然就真的完了。
真的一夜之間，從一個即將要做儲君的人，變成一堆森森的白骨了！
慕斐然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居然還超常發揮，用他這一輩子，最快的速度，驟然來到上官柔兒的身邊，一掌就將上官柔兒打暈在地！
要是說了，那他就是萬劫不復了！
必死無疑！
慕斐然不允許這樣，不能這樣，可打暈上官柔兒之後，他又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頭，跪在地上，將上官柔兒抱在懷裡。
久久抽泣。
此刻在場的人，也不知道是因為已經塵埃落定，所以不想說慕斐然，還是因為看慕斐然這個脆弱孤獨的樣子，不忍心說……
畢竟前一個時辰，慕斐然還儀錶輕輕，丰神俊朗的站在同一個位置，文武百官齊齊朝著太后跪下，讓太后冊立新帝，而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盼著他去死，都覺得他骯髒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