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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重的危機感,可就是奇怪,莫名其妙就有了,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準確,她不知道自己的第六感是不是也準確。 

  因為她自己也知道她敏感,多疑,缺乏安全感,墨小白若是一天不理她,她便患得患失,怕失去了他,心中便想著他是不是不喜歡她了,她腦海里總有奇奇怪怪的想法,也不知道這些想法是從哪兒來的,這危機感也並第一次,可沒有一次,如這一次來得嚴重。 

  季冰也苦笑過,也挖苦過自己,她這算什麼,人家兄弟情深,她吃醋,這算他哪門子情緒,她也理不清,可是真的,十足的危機感,這讓她很不放心。 

  特別是報紙這一事,她看到另一面的小白,從小白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他對受傷的男人多麼在在意,他的眼睛里全是他,滿滿,誰也容不下。 

  照理說,他是國際明星,這GK的新聞報一直都是很靠譜的,這娛樂八卦的雜誌出來很多都是靠譜的消息,沒事不會亂編,人家能寫出這樣的新聞稿,自然是有依據的,依據就是小白和他哥哥的親密,她心中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又不知道這奇怪從哪兒來。 

  派克只能安慰她,稍安勿躁,等過幾日,一切都恢復正常了。 

  季冰也只能如此。 

  出了如此,她沒有更好的辦法。 

  …… 

  墨小白耍了一會兒貧,下樓美滋滋地把熬好的粥端上來給墨遙當宵夜,並且說骨頭粥的好處,他是熬了四五個小時熬出來的,味道可鮮美了。看著滾燙熱騰的粥,飄著香氣,粥上還飄著几絲薑絲,墨遙唇角微微揚起,眸中有了笑意,小白說得對,他照顧服帖,死罪可免。 

  墨小白說,「這粥可香了,我問容顏阿姨怎麼熬的,她教給我的,說是口感特別好,你試一試,要是喜歡,我明天再給你做。」 

  墨遙看著碗里香氣撲人的骨頭粥,他的表情柔軟許多,這沒心肝的小子有時候挺令人窩心的。 

  墨遙正要吃,墨小白的手機響了,是他另外一隻手機,沒電他剛衝上,還沒來得及關機,他一看是季冰,慌忙接起來,真該死在,這兩天就忙著照顧老大,忘了季冰,她一個人又要胡思亂想,他暗罵自己的疏忽,所以接電話的時候語氣也柔軟了,一邊接電話一邊走出去。 

  誰知道,這電話不是季冰打的,是派克打的。 

  「小白,你快來醫院一趟,季冰家裡進了小偷,人被打傷了,正在醫院躺著呢,你快些過來,她可嚇壞了。」派克的聲音充滿了憂慮,墨小白神色一凜。 

  「她怎麼樣,受傷了嗎?嚴不嚴重,在哪家醫院?」他一連竄問出好幾個問題,口氣十分著急,派克一聽,心想啊,他還是很關心季冰的。 

  「人沒什麼大礙,就是撞了頭,醫生說只是輕微的腦震蕩,無大礙,不過要留院觀察,她說要見你,你還是趕緊過來一趟吧。」派克都要催他,墨小白聽季冰沒事,一顆心也放下了,他掛了電話,考慮著怎麼和墨遙說,剛一進門,墨遙便抬頭看他,他的目光清冷,如往常一般,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墨小白頓時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之感,彷彿他就這樣離開很對不起老大,可季冰在醫院,他要去看季冰,他顧不上許多了。 

  他試圖放鬆了語氣,「老大,我要出去一趟,我有一個朋友進了醫院,我得去看看他,你一個人沒關係吧?」 

  應該沒關係吧,雖然傷著,可這地方隱蔽得很,沒人誰找上來,他就去醫院看看季冰,幾個小時就回來,照樣能照顧老大,墨遙直直地看著他,墨小白被這目光看得有點發堵。 

  他知道,他不對,他不應該,不應該大半夜丟下重傷的老大出門,而且一走就是幾個小時,真的很不應該,可能有什麼辦法,季冰進醫院了啊,他只能出門的時候叫幾位兄弟守著別墅,等他回來,有事他們也會給他電話。 

  可老大這麼清冷地看著他,他是渾身不自在,彷彿哪兒都被看穿了,這感覺糟糕極了。 

  「知道了。」墨小白以為老大會問他是誰受傷了,是誰這麼重要,竟然讓自己在他受傷的情況下還要離開幾個小時,可老大什麼都不問。墨小白更覺得愧疚了,季冰在巴厘島的時候就問他是誰這麼重要,非要離開不可,可老大卻一句話都不問,小白心中堵塞的厲害,匆匆丟了句晚安就出門。 

  他心中的堵塞更勝於關心醫院裡的季冰,老大不是喜歡他嗎?他不是愛著他十幾年了嗎,可為什麼總是這麼不痛不癢,好似發生什麼都沒關係,他要做什麼,他就放手讓他去做,從不問為什麼,也不關心,也不嫉妒,這是愛人的表現嗎?他爹地一天不見他媽咪就心情惡劣,他媽咪要是敢在半夜,還是他受傷的時候離他而去,他老子一定會他鬧得天崩地裂不可,可墨遙沒有,他什麼都沒問,就這麼看著他,說一聲我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 

  多簡單的一句話啊,什麼都聽不出來,墨小白坐在車上,發動車子,心中的惱怒揮之不去,總在腦海里徘徊不去。他又忍不住自虐,你這是想要老大有什麼反應呢,讓你不要去嗎?老大一個男人,他會和你說不要去,留下來陪我這種事嗎?這不可能,哪怕老大說了,讓他留下來,他就會真的留下來陪著他,不去醫院看季冰嗎? 

  啊……墨小白幾乎是立刻想要告訴自己,是的,他不會留下來,所以老大開不開口都沒關係,可他卻猶豫了,如果老大開口,他真的會去嗎? 

  他發現自己不確定,他從小到大幾乎對老大沒轍,老大說東,他是不敢說西的。 

  車子開過一條馬路,墨小白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廚房還熬著粥呢,不對,是熱這粥,那火雖然小,可來回一趟醫院時間長,回去的時候這粥就毀了,且別釀成事故才好,若是瓦斯給漏了,老大在樓上呢,他萬一是睡著了,這還開交,他慌忙一踩剎車,方向盤一轉便倒回來,往別墅的地方開。 

  他先回去關火。 

  回去的時候,仍舊是燈火通明,他有些習慣了,以前他一人回來的時候,這兒總是冷冰冰,黑乎乎的,總算是燈火通明了,他晚上有時候陪著老大散步回來,心裡美滋滋的。 

  他進了門,去廚房關了火,走過客廳剛要出去,突然聽到樓上有一聲清脆的聲響,像是什麼東西被打碎了一般,墨小白慌忙拔腿上樓,迫不及待地衝上卧室,剛一進去就看見老大的手上滿是滾燙的粥,碗被他掀開摔出去,他正困難地想要下床,眉宇全是汗水。 

  「老大!」墨小白驚訝地喊了一聲,狂奔過去,他隨便拿過被子拭去老大手背上的粥,這粥是滾燙的,全是覆在他墨遙手上,他手背被燙得一片通紅,幾乎要腫起來了。墨小白慌忙去樓下拿來冰袋來敷,心疼地壓在老大的手背上,他忍不住指責,「怎麼回事,怎麼燙傷了?」 

  墨遙似乎真的很驚訝,為什麼他會折回來,不過也是一閃而過的情緒,他淡淡說,「沒端穩,太燙了,跌落了。」 

  墨小白又氣又苦,沒端穩把自己弄成這樣,真是該死的。 

  這覆蓋上去和滾燙的開水燙著其實沒兩樣,甚至是更嚴重的,可以粥都粘著皮膚,溫度更高。 

  「疼不疼?」他問,十分擔心地問。 

  墨遙毫無壓力地回答,「不疼。」 

  墨小白在一旁嘮叨著,墨遙突然睜開眼睛,「你真啰嗦。」 

  墨小白氣結,他啰嗦,他這是為了誰啊。算了,不和他一般計較,對待病人要寬容,耐心,嗯,耐心。他在心中握了握拳,重重地點頭。 

  墨遙閉著眼睛,墨小白是聰明人,他怕小白看出端倪來,他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犯賤了。 

  這粥是他故意打翻的,他哪怕是病了,可也不會聽不出樓下的動靜,他知道小白走了,又回來了,所以他打翻了這碗粥,讓滾燙的粥覆蓋在只記得手背上,故意覆蓋到小白上來才也抹去,因為這樣,灼痛就更厲害,就更逼真。 

  他真是有點犯賤了,竟然用苦肉計讓小白留下來。 

  這多悲哀,哦,能不能把人留下來,還是一個問題呢,他處理好他的傷痛就會走了吧,他費盡心思,打翻了粥燙傷自己又為了什麼,就為了證明自己多重要,比那女人重要,小白會為了他留下來。 

  墨遙冷笑,他很想反駁,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燙傷了自己又如何,小白還是會走的,在小白心裡,那人比他重要得多了,一個電話就把他召過去了,而他呢,卻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才能讓他停留十幾分鐘。 

  墨遙深深地覺得,人生到這地步,可真沒什麼意思,可他為何還是覺得,他是樂意如此做,哪怕多停留十幾分鐘,他也是願意這樣做的。 

  小白啊,小白,你真是我的心病,是我的毒藥。 

  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你看,為了你,我都用這麼拙劣的伎倆,我都變得和娘們似的,搞出這麼多名堂多犯賤啊。 

  他聽到小白回來的聲音就想這麼做了,他也是這麼做了,可他後悔了,他原本不該這樣的,真的,不該這樣,不該讓自己如此…… 

  算了,後悔也沒用了。 

  墨遙不是那種惺惺作假的人,他不想小白去醫院,就不會開口讓他去,除非小白自己說他想去,那他不阻攔,他不會阻攔小白的決定。 

  冰敷了片刻,墨小白髮現他的燙傷真的嚴重,沒辦法,只能拿葯過來敷,墨遙想要拒絕的,可一向,這不是他的目的嗎,拒絕什麼呢,假惺惺的。所以墨遙就沒組織墨小白上藥,且裹了一層和兩饅饅頭似的。 

  他就在自己的面前,低著頭為他處理傷口,他的人就在面前,他的衣服領子很開,鎖骨處的肌膚細緻動人,他抵著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那優美的弧度令人蠢蠢欲動,心生遐想。 

  他只要再往前,唇就能碰上他的肌膚。 

  那一定是很美妙的觸感。 

  墨遙苦笑,喉嚨滾動幾下,別開了目光,他可不想在小白面前丟了人,他還丟不起這人。 

  墨小白似乎沒什麼知覺,等他仔細包紮了傷口,他才抬起頭,他看了老大一眼,開始收拾屋子,沒一會兒便收拾好,換了一床被子,幸好沒弄到床單,也幸好他們家有兩床被子。 

  他什麼都沒問,墨遙也什麼都沒說,兩人默契的彷彿什麼都不需要說一樣,墨遙覺得,小白會不會看穿了這種伎倆,若是看穿了,他一定會嘲笑他,心裡一定看不起他吧。 

  所以,他犯賤了吧,非要用這麼拙劣的伎倆做什麼,他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了。 

  他想揪著小白問一問,到底你想要什麼。 

  到底你想要什麼,是你想要,而我不能給你的。 

  小白的電話又響了,他走出房間,下了樓,最後才接了電弧,又是派克打來的,問他什麼時候到醫院,墨小白說,「季冰睡著了嗎?」 

  「她睡著又醒了,我說你要過來,她說要等你,到哪兒了。」派克問,墨小白一笑,輕聲笑說,「把電話給季冰吧,我和他說說。」 

  派克點頭,便把電話給了季冰,季冰接過電話,笑問,「小白,你真的要過來嗎?我等你。」 

  那清冷的音色是他很喜歡聽的,甚至是迷戀的,他喜歡這樣的語調,正如老大的語調一樣,可此刻她的語調帶了笑意,柔軟許多。 

  墨小白問,「家裡怎麼進了小偷,門沒鎖好嗎?」 

  季冰說,「是落地窗,我忘了關了,小偷就從落地窗進來,他要偷東西我和他爭執被他推倒,我就暈了。家裡沒了一些首飾和現金。」 

  墨小白忍不住訓斥,「東西丟了就丟了,他要什麼給他就是了,你為什麼要和爭執,幸虧是輕傷,真傷嚴重了怎麼辦 ?」 

  季冰討好地說,「沒事,沒事,就是一點小傷而已,你不要擔心。」 

  墨小白輕哼,仍覺得她沒保護好自己,季冰十分委屈來著,可也不打算在這話題上糾纏,她問,「你那邊很安靜,你在開車嗎?派克說你半個小時前就出發,應該快到了。」 

  墨小白有點小愧疚,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季冰說,季冰似乎察覺到不對,問,「你不過來了嗎?」 

  墨小白說,「季冰,真對不住,我哥出了點小意外,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裡,今天就不去看你了,明天一早我去看你好不好?我保證一定去。」 

  季冰不說話,墨小白心想,她傷得也不重,他不過去也沒大不了的,反正派克在,他很放心,可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叫了人在周圍守著也沒人進來照顧老大。 

  他是真不放心。 

  「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傷得還不輕。」墨小白說。 

  季冰幽幽地說,「小白,你哥哥受傷了,可我也受傷了,我也害怕,我也需要人陪啊,為什麼你不能來陪我。」他哥哥的傷都好幾天了,他怎麼還不放心啊。 

  「季冰,明天一早,我一定去看你。」 

  「剛剛你也說了過來,可你最後還是沒過來,你不必來了,我不想見你。小白你到底把我當什麼,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我是不是你可有可無的,你哥哥受傷了,你就不管我了,我受傷進醫院,需要你陪伴,你也不管我,到底我是什麼,我在你心裡是什麼?」 季冰很傷心,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吼出這句話,一說完,她就掛了電話,不再聽墨小白解釋,墨小白也不想解釋什麼。 

  他能告訴季冰,他哥是黑手黨教父,若他一個人在家,萬一仇家找上門,哥哥受了傷怎麼辦,他能告訴季冰,他哥愛著他,他在哥面前完全沒轍,他哥想幹什麼,他都服從,不,幾乎是盲從,可為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這些他能和季冰說嗎? 

  不能! 

  他不能說,只能自己咽下去。 

  墨小白往後靠著沙發,腦海里想著季冰的話,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他苦笑,季冰怎麼會如此問呢,他還不夠疼她嗎?還不夠護著她嗎? 

  他能給她的,差不多都給了。 

  季冰,那你又還想要什麼,我還沒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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