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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笨,是的,他很笨,他比世上很多人都聰明,可從小,他是他們四人中最笨的那個,反應最慢的那個,所以他們就可以聯合起來,如此欺負他嗎?
這是他的哥哥,那是他的姐姐,他們就這樣設計了一個圈套,他們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痛苦,看他崩潰嗎?墨小白至今想起那一夜都覺得心骨都在發冷,若是老大當時不是站穩了,哪怕他稍微有一個動作,他就會沒命,那場面活生生在他眼前上演,他多少個夜晚都發惡夢,夢見老大一身是血看著他,嚇出一身冷汗。
可這透心涼的感覺竟是他們設計出來的騙局,他們騙了他,老大和姐合起來騙了他,那一槍是姐開的,是姐開的,就是為了……小白的指節捏啪啪響,極力的忍耐讓他的眼睛都蒙上一層殘酷的怒火,他用冰冷又鋒利的眼光看著老大,恨不得把他給凌遲了。
這竟然是苦肉計,這麼多天,他小心伺候,他逗他開心,捧著怕摔了,捂著怕熱了,竟然到頭來卻知道是一場騙局,墨小白怒不可遏,他真的心痛了。
背叛,這是一種鮮血淋漓的背叛感覺,是他們這些人最在意,最恐懼的東西,就是被最親近的人背叛,出賣,他如今就是這個感覺。
他很想開口大罵,他失去理智,完全不想理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想到老大對他的情意,這一次他受傷的目的,他故意弄傷自己的目的,還有三番兩次裂開的傷口,在小白的有色眼鏡下,突然都變了味道,他已經把老大判了罪,他甚至覺得老大是故意的。
連那拉傷傷口也是故意的。
「你不覺的這種手段很下流嗎?」墨小白口不擇言,人在憤怒的時候都不想管住自己的嘴巴,那又是他最親近的人,有什麼怒火都一個勁地發泄了,「你不覺得無恥嗎?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願,我願意你這樣做嗎?我願意你在我身邊嗎?你到底怎麼想的,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對我也是,對你也是,你圖什麼?我……」
話匣子一開似乎就收不住,可小白的自控能力在他的意識之上,他突然意識到,若是說出這麼尖銳的話,他和老大這輩子就老子不相往來了。
他能說,你圖什麼,我根本不喜歡你,我根本喜歡男人,我很討厭你用這樣的手段來爭取,你再做什麼我也不可能喜歡你,我喜歡季冰,我要和季冰結婚,所以求求你,不要再做這些事情了。
他不能這麼說,除非他想失去老大,徹底地失去。
他們這些人都有一種底線,超過這條底線,便再也回不去,不管老大再愛他,如果今天他把這話一挑開,他和老大就親人不成親人,兄弟不成兄弟,仇人不成仇人,他會徹底失去老大。
他很憤怒,這種憤怒中包含了多少是自己的,多少是對老大的,多少是對別人,他分不清楚,他一定要發泄什麼,他不能沖著老大說出這麼尖銳的話,太多的怒火在他心裡發了根,墨小白一拳打碎卧室的鋼化玻璃,清脆的一聲響,玻璃碎了一地,如同他的怒火,鋪天蓋地。
墨遙眯著眼睛看著墨小白,等著他接下去的話,墨小白卻奇迹般的住了嘴,他沒有口不擇言的權力,有些晦澀的事情,他不能口不擇言。
「我總算明白,這些年來,為什麼你一直對我無動於衷。」墨遙輕輕地開口,墨小白驚訝地看著他,這麼多年啦,老大從沒有一次說出他的心意,這是第一次……
墨遙突然覺得很緊張,真的很緊張,像是第一次殺人時的緊張,一顆心跳得飛快。
墨遙慢慢地站起來,他和墨小白一樣高,可站起來的氣勢卻是正壓的,侵略著墨小白每一寸氣場,氣勢上完全壓倒墨小白,竟讓墨小白產生了他天神般的感覺。
墨遙面無表情,甚至是平靜的,他不避不閃地看著墨小白的眼睛,沉聲說道,「我愛你,每個人都知道,從我知道的那一刻起就儘力掩飾過,後來掩飾不了,也就順其自然,你也知道我愛你。你永遠不知道你對我多重要,我不惜這樣的手段也要留你在身邊。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沒法愛上我,你和我談心的那天,我以為你是因為自卑,是因為覺得距離太遠,我沒有需要你,所以你無法動心。原來我錯了……」
墨小白心驚肉跳,他不明白,本該是他要發火的,為什麼變成了驚心動魄,他第一次親耳聽老大真真切切地說愛他,他說愛他。
墨遙聲音如一潭死水,平靜得如一條直線,「我錯得太離譜,那些都不成原因,原來我走不進你的心,是因為你走不進我的心,你不理解我。兄弟這麼多年,出生入死過,千里追擊掩護過,笑鬧過,可原來你不了解我,小白,這才是你無法愛上我的原因,我算知道了。」
他從唇角勾勒出幾分笑意,這笑意幾乎讓墨小白白了臉色,他倏然有些不甘,為什麼他總是這樣冷靜,被人撞破這樣的事情也能如此理直氣壯地指責他,難道錯的人是他嗎?
他擔憂恐懼錯了嗎?他排斥這種手段錯了嗎?他就該眼睜睜地看著他在面前倒下,卻不知道這是一場陰謀嗎?這是什麼道理?
墨小白被驚走的三魂六魄似乎又回來了,他冷冷一笑,「老大,我從來不知道你如此善辯,難道這一切都成了我的錯了?你和姐姐聯手起來欺負我,隱瞞我,算計我,這成了我的錯?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們只顧著自己,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們不覺得過分了嗎?」
墨遙突然握緊了手,不顧自己病弱的身體,一拳猛烈地砸向墨小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畫面彷彿慢動作般,拳頭獵獵生風地打在墨小白的胸膛上,他一個躲避不及,人倒在牆壁上,撞上一旁的古董花瓶,花瓶落在地上,立刻碎裂,墨遙第二拳到了,他一偏頭,拳頭落在他耳邊,幾乎在牆上要打出一個洞,墨小白驚恐地發現墨遙眼裡的殺氣,陰森嗜血,他一時被唬住了……
墨遙如今受了傷,速度大不如前,他是能避過的,可他為什麼避開,因為他沒想到墨遙會打他,墨小白有一種念頭,就算全世界的人會打他,墨遙也不會打他。
墨小白想起他們的緬甸的時候,有一次在叢林中奔跑,他媽咪是最變態的教官,知道他怕蛇,於是讓許諾驅趕叢林中千萬條蛇來追他們,墨遙也是怕蛇的,可沒他這麼厲害,他當時嚇得腿軟啊,滿地爬行的蛇,幾乎一半以上全是有毒的,緬甸的叢林中的毒蛇是一咬斃命啊。
他沒命地奔跑,奔跑,摔了又被墨遙拽著起來奔跑,一個手雷丟到身後能炸出一堆蛇肉,那實在是太可怕了,他才十歲啊當年,就被她這麼操練,苦不堪言,本來人的極限是一天跑出森林,他和墨遙花了十五個小時跑出叢林,不吃不喝,不睡不眠,跑出叢林的時候累得趴在公路邊,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
墨遙比他好一點,他們要趁著天黑之前回去,所以他背著他在公路上走,墨小白全身都是磕碰的傷,累得迷糊,他迷糊說好疼,至今想起還覺得丟人,當時還哭得特凄慘。
墨遙說,不疼,早晚會挺過去的,墨小白哭著說,回去媽咪一定要打他了,因為他嚇腿軟了,都是墨遙拉著他跑的,要是沒墨遙他就被蛇生吃了。
墨遙說,他會幫他擦藥。
墨小白可憐兮兮地說,媽咪打我,爹地打我,姐姐也打我,他覺得自己的日子特悲劇,墨遙則是一本正經地說,我永遠不會打你。
真的,他坐到自己的諾言,從沒打過他。
可今天,他動手了。
墨遙的胸口劇烈地起伏,額頭抵著汗,他不知道是哪兒疼了,眼睛里噴出火來,突然一手揪著小白的衣領,一字一頓地說,「我不顧你的意願?我不顧你的感受?墨葉琰,所有人都知道我愛你,可我從沒說過,我怕你噁心,我怕你棄之敝履。你以為我的心很低廉嗎?隨便你愛仍就仍在公路邊,是因為你看他廉價,所以才等成地上的狗屎。我怕你噁心,我怕你排斥,所以我從不說。。這麼多年了,好好想想,我什麼時候逼過你,我什麼時候強迫過你,如果我不顧著你,今天你就不會站在這裡,如果我不顧著你,我早就該和你表明心跡,你不接受,好啊,我打斷你的腿,把你圈在身邊,我折了你翅膀,我讓你一輩子都出不了城堡,我給你打個麻藥,我想怎麼上你就怎麼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