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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敵營之中冒大險

  早朝、午朝、晚朝。


  由於朱敦的大肆殺戮,朝臣和京官的面色也越來越凝重。


  今天的晚朝,朱敦又送來奏摺,要求封自己最親近的堂兄朱含為揚州太守。


  揚州比鄰京城,朱敦此時又要強求自己的親族佔據這一要塞。顯然,其蟄人的黃蜂赤目已經完全暴露!眾臣無不驚疑的看著皇帝,等待他如何裁決。


  蕭卷略一沉思,立刻道:「好,朱大將軍的所有要求全部答允,即可召朱大人進京,且加諸黃鉞班劍,奏事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


  朱濤父子聽得這「寬厚」過於的恩寵,心裡惶惶,不敢多奏。


  已近年末,冬日越來越寒冷,尤其傍晚又下起小雨,推開門,吹來一陣涼意。


  藍熙之從椅子上躍起來,「蕭卷,你可回來了」。


  「熙之,你也累了一天啦!」


  蕭卷一進門,立刻將頭上華麗的冠冕取下來放在桌上。


  這王冕是長方形的,前後兩端各綴十二串珍珠,它們在皇帝的眼前腦後來回晃動,使戴的人極不舒服,其目的在於提醒皇帝必須具有端莊的儀態,不能輕浮造次。


  藍熙之拿起這個冠冕戴在自己的頭上,微一晃動,一串串的珍珠就掃在臉上,敲得生疼。這已經是她不知多少次大搖其頭了:「唉,蕭卷,這個東西戴著又重又不舒服,如果非戴不可,至少應該改良一下,弄輕巧點。」


  「呵呵,熙之,其實,不戴這個東西是最好的,這樣,才能真正輕鬆啊。」


  「對對對。不戴才最最輕鬆。戴了這個,現在,我們好多事情哦,唉!」


  冬夜漫長。


  書房裡火爐燒得很旺,薰香發出溫暖提神的氣息,蕭卷和藍熙之坐在燈下,兩人聚精會神的看著一卷戰略地圖,不知不覺中頭都碰在一起了。


  「哎喲」藍熙之輕叫一聲,揉揉額頭,蕭卷回過神來,「熙之,撞疼了?」


  「有點哦,蕭卷,你不疼啊?你的頭是鐵頭啊?」


  「呵呵,也許吧。來,熙之,我給你揉揉。」


  「不用啦,也不是很疼。」


  一直守護的劉侍衛敲門進來,低聲道:「皇上,葛洪求見……」


  「傳。」


  葛洪不是一個人來的,跟在他身邊的還有一個面容清峻的中年男子。


  郭璞行禮:「草民郭璞見過皇上……」


  「郭先生不用多禮,請坐吧。」


  郭璞見新帝居然向自己說出「請坐」二字,吃了一驚,再看葛洪已經坐下了,態度也並不怎麼拘謹,方明白這位出自讀書台的太子,如今的新帝,真的如江湖中人所言:禮賢下士!

  「郭先生精通占卜術數天文地理和風水之學,你做的辭賦我也很喜歡,可謂中興之冠,你的遊仙詩也很好。我朝正缺少這樣的人才啊!」


  「多謝皇上厚愛。」


  郭璞不善言辭,以前只聽好友葛洪說起讀書台的太子如何廣納賢才,後來,見太子派人送來錢物資助,竭誠迎請,也不過以為是籠絡而已。如今親見早前的太子現在的皇帝,百忙之中,他居然能詳細說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和所有專長!

  郭璞肅然再行一禮:「草民家貧,其時獨子病重,無錢醫治,幸得陛下救助,方度過難關。事後,草民本來已經準備上路趕赴讀書台,沒想到半路上被朱敦的軍隊劫持到軍中為他占卜……」


  「郭先生一路辛苦了。」


  郭璞看看葛洪,葛洪點點頭,郭璞壓低了聲音:「實不相瞞,這次,是朱敦派草民來京城探查皇上的動靜。朱敦叛亂之心早生,據草民探知,他將於旬內調兵……」


  蕭卷點點頭,他早知朱敦謀反在即,但是沒想到他行動得如此迅捷,如今得到郭璞密報,真是喜出望外,心裡衡量下,立刻有了主意。


  「郭先生冒此大險,讓朝廷可以早做準備,真是大功一件。郭先生就留在京城吧!」


  「不,草民還得回到朱敦軍中,向他報告。不然,他一旦察覺走漏風聲,我們就功虧一簣了。」


  「如果行蹤暴露,郭先生豈不是會陷入險境?」


  「皇上放心,草民會小心行事的。」郭璞慨然道,「先帝屍骨未寒,朱敦就妄想篡位。放眼如今天下,只得這江南凈土暫無戰火,若是硝煙一起,不知多少黎民百姓又會陷入動亂流離家破人亡。如此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皇上不必替草民擔心!」


  旁邊的葛洪也道:「郭璞行事機密,朱敦必不會察覺,皇上請放心,我們多個人在朱敦身邊也算多一份情報。」


  蕭卷搖搖頭:「朱敦機警兇狠,一旦察覺,郭先生必然不得倖免,如今情況危急,決不可再返回他的軍營。」


  郭璞笑道:「陽壽在天,人力無可逆轉,皇上不必多慮,草民就此告辭。」


  蕭卷見郭璞態度堅決,挽留不得,只得道:「郭先生一定要多加小心,一有不測,你就什麼都不要顧忌,只管逃向讀書台就是了。」


  「多謝皇上。草民告退了。」


  二人一走,藍熙之掀開簾幕走了出來,挨著蕭卷坐下:「蕭卷,我們要面臨一場惡戰了!」


  「朱敦謀逆只是早遲的問題。我已經部署了部分兵力,溫嶠為將軍,段秀為中軍司馬,朱弦……」


  藍熙之遲疑了一下:「你將朱弦也委以重任?他……」


  「朱弦外放地方官時,曾經領兵剿匪,三場戰役將當地兩股勢力極大的亂匪全部剿滅,使得當地安康至今,政通人和。我想他是能夠勝任的……」


  「我不是懷疑他領兵的能力,朱敦畢竟是他的叔叔……」


  蕭卷微笑起來:「熙之,我和朱弦可以說是總角之交,對他比對他父親更信任。你放心吧。」


  藍熙之點點頭,不再質疑,站起身,推開一扇窗子,東方的天空已經隱隱露出一絲魚肚白,忙碌了一夜,天都快亮了。


  「蕭卷,等會兒還有早朝,你趕緊休息一下。」


  「好的,熙之,你也趕緊休息一下。」


  兩人就地躺在火爐旁邊的虎皮上,尚未閉眼,又聽得急報:「皇上,朱濤父子求見……」


  藍熙之一骨碌坐了起來,不無驚疑的看著蕭卷,低聲道:「半夜三更,他們來幹啥?」


  「我先出去看看再說。」


  書房外面的會客室里,朱濤父子一見蕭卷出來,立刻跪倒在地,朱濤惶然道:「臣死罪……」


  「快快請起,二位何故如此?」


  「臣萬萬不敢起來,臣死罪……臣的兄弟朱敦謀逆,旬日內將調兵造反,臣父子剛剛得到消息,特來稟報,望皇上早做準備……」


  蕭卷肅然道:「朱大人如此關鍵時刻,大力維護朝廷,蕭卷真是感激不盡。」


  言罷,親自扶起朱濤,一邊的朱弦也站了起來。


  三人商議了一陣事情,朱弦道:「臣來時的路上,粗略構思了一套防禦**方案,倉促之下來不及準備,明日一定呈上。」


  蕭卷喜道:「那可是太好了!」


  朱濤父子離開時,天色已經大亮。


  藍熙之站在門口,聽著他們的腳步聲完全消失,才長長的吁了口氣:「蕭卷,論知人和容人,我真是差你一大截!」


  蕭卷笑起來:「熙之,你是因為厭惡朱弦,所以對他存了偏見而已。」


  「是啊,人一旦存了偏見,很多東西就看不真切了。」


  「所以,我們要兼聽不能偏聽。」


  「好吧,以後無論朱弦多討厭,我都不討厭他就是了嘛。」


  蕭卷若有所思道:「熙之,其實朱弦從來沒有討厭你。依朱弦的性格,若是討厭你,決不會多次伸出援手,更不會在你昏迷時一再來探望你的……」


  「唉,我生平極少欠下人情,為什麼偏偏就幾次欠他人情呢?」藍熙之想想,又皺了眉頭,「可是,要找機會還他的情,倒不容易呢。」


  「那就不還好了。」


  「唉!只好先不還啦!」


  ………………………………………………………………………………


  姑孰。


  朱敦提出的一切條件,朝廷都答應了,他越加一手遮天,將政敵誅殺得差不多了,調兵的事情也暗中部署著,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朱敦卻病倒了。


  這場病來得真不是時候,朱敦在病榻上急召各位謀士商議。


  錢鳳道:「如今,新帝根基不穩,對大將軍也是予取予求,無論什麼條件都肯答應,估計他自知無法和大將軍抗衡……」


  派出去偵察的郭璞已經趕回,帶回來的情報也是,新帝仁孝,尚未從先帝駕崩的悲痛里回過神來,並沒有什麼準備。


  朱敦想了想:「正是如此,所以我決不能等到他羽翼豐滿!」


  「那麼,大將軍有何決定?」


  朱敦從病榻上坐起來,「如今來看,上計是解散軍隊,歸順朝廷;下計是攻破京城,控制中央。」


  錢鳳等大驚失色:「解散軍隊?」


  朱敦嘆息一聲:「無奈命不由人,我竟在這關鍵時刻病倒。」


  「


  錢鳳等人利令智昏,看朝廷根基不穩,多次慫恿朱敦起兵,為的是攫取開國功臣的富貴榮華而已,所以,見朱敦有退卻之意,不禁急忙道:解散軍隊,那可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我們目前有二十萬兵力在手,而朝廷總數不過二十來萬,且多是老弱之兵,帶兵將領也多是大將軍的手下敗將,一群膿包,根本不足為懼,大將軍萬萬要三思而行。」


  「我也正是擔心這一點!」朱敦長嘆一聲,「也罷,我們就行下計,攻取京城。」


  錢鳳等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想起一旦成功,自己就是開國元勛,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無不驚喜交加,似乎弱不禁風的朝廷很快就會在己方的二十萬大軍下摧枯拉朽,土崩瓦解。


  朱敦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刻道:「快叫郭璞來。」


  香案擺好,朱敦薰香沐浴,再行占卜。


  他搖動經筒,連續搖了七八轉,一支紅簽掉在地上,是一支中籤,上面是四字偈語:雲空不空!


  「大師,此是何意?」


  郭璞仔細看卦,掐指推算,朱敦心情十分緊張,「大師,你看看我周圍、我的頭頂是不是有些什麼?」


  許多大將起兵之時,總要占卜推算,那些阿諛逢迎的術士往往會揣測其心意,製造點諸如「祥雲帝王之氣纏身」之類神神怪怪的東西,以便讓起兵者能有個神秘的借口駕馭臣下,樹立天威。


  朱敦這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正是期待著郭璞能說出「您頭上有五彩祥雲、帝王之氣」,哪怕是應景的話也好。


  郭璞不慌不忙道:「正在推算中,大將軍莫急……」


  朱敦耐著性子等了好一會兒,只聽得郭璞道:「此卦不凶不吉,主大將軍近日夜夢頻繁,睡時應注意冷暖。」


  「其他的呢?」


  「大將軍此生富貴,位極人臣,必將名垂青史。」


  朱敦又聽得這句「位極人臣」,心裡積壓的怒氣幾乎快達到頂點了,強自忍了一下,又道:「你再卜一卦,看我陽壽幾何?」


  郭璞道:「不必再卜,即如前卦,已明示吉凶,公若起事,禍在旦夕。唯退往武昌,壽不可測」。


  朱敦大怒:「好,那你倒是為自己占卜一卦看看,自己能活多久?」


  郭璞道:「草民今日午時,命已當終。」


  朱敦怒極反笑:「好,算你這江湖騙子有自知之明,拉出去砍了!」


  立刻,左右兩名軍士上前,抓了郭璞就走……


  …………………………………………………………………………………………


  幾天後,朱敦在病榻上啟用在姑孰任職的一名堂弟朱含為元帥,以水陸軍五萬陳於江寧南岸,錢鳳領一路軍進攻京畿,另派兒子朱應坐鎮中軍,伺機進發。


  朱敦公然起兵反叛,朝野震驚卻不意外。新帝連夜調兵布陣,先命朱弦率甲兵千餘人渡江迎戰。


  朱弦兵馬未到,朱濤的書信已經先送到朱含手裡。朱含展信,只見信中寫道:「先帝雖然去世,還有遺愛在民,當今聖主聰明,並無失德之處。如果你們竟妄萌逆念,反叛朝廷,作為人臣,誰不憤慨?至於我自己,寧為忠臣而死,不為無賴而生!勸你等早早收兵,儘快歸降,還可圖個善終……」


  朱含本是在朱敦的鼓動下才起兵的,打仗更不如南征北戰多年的朱敦,因此,尚在猶疑時,已被侄子朱弦帶兵連夜偷襲,五萬兵馬死傷大半,余者全部被朱弦收編,朱含只帶得兩名親隨出逃,不知所終。


  朱含大敗的消息傳來,朱敦捶床大罵:「朱含怎麼像個老太婆一樣不濟?唉,朱含誤我,朱含誤我……」


  經這一場打擊,朱敦病情加重,只將希望寄托在了錢鳳身上,更召集所有謀士親信輔助中軍坐鎮的兒子,以圖背水一戰。


  大殿里,研究軍情的燈火通宵不寐。


  溫橋、段秀兩路兵馬和錢鳳激烈交鋒,各有損傷。這路兵馬雖然是錢鳳領軍,但是由朱敦本人直接部署,朱敦征戰多年,智計百出,又熟悉京畿防禦和地形,即使遙控指揮,也進退得當,一時間,雙方相持不下。


  眾臣商議半晌,快天明前才退去。


  蕭卷剛回書房,忽報朱弦大捷后單騎趕回,說有重要軍情稟報。


  「快傳。」


  朱弦進得書房,見藍熙之也在裡面,眼中微露喜色,卻不招呼她,只向蕭卷行禮:「皇上,臣探知朱敦病重,如今纏綿病榻……」


  「真的么?」


  朱弦點點頭:「情報十分可靠。」


  藍熙之又驚又喜,看看朱弦,又看看蕭卷:「呵呵,真要如此,可是天助我們啊。」


  蕭卷見她如柳葉一般的眉毛笑得微微彎了起來,也微笑道:「熙之,你有何妙計?」


  「既然朱敦病重,那就乾脆大造輿論,說他已死,這樣,既可以鼓舞我方士氣,也可以動搖敵方軍心,若叛賊無首,不攻自敗……」


  蕭卷大喜,朱弦也覺得大有道理。


  蕭卷想了想,疑慮道:「可是,朱敦尚在盛年,雖然病重,只怕沒那麼容易很快就死,謠言一起,沒有憑藉,士兵們也不會輕易相信啊?」


  「這倒也是。」


  兩人正在沉思,朱弦忽道:「其實,要讓將士相信朱敦已死,也並不難……」


  「如何?」


  「眾所周知,朱敦是我叔叔,若是由我父親宣布朱敦已死,並且在家中大辦喪事,朝野肯定相信,如此一來,誰還疑慮?」


  「妙計!妙計!」藍熙之想得出神,轉眼,只見朱弦從未有過的鄭重其事,可是,偏偏那雙大眼睛和長睫毛又流露出天真無辜的神情,她忍不住笑起來,「桃花眼,也難為你想得出這樣的妙計……」


  「妖女,你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朱弦話未落口,忽然想起自己在蕭卷面前罵藍熙之「妖女」可是大大失禮,立刻緘口不語,只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藍熙之也瞪他一眼,立刻看向蕭卷:「我們可以依計行事哦。」


  「對,朱弦,你立刻通知你父親,儘快舉辦這場喪禮。」


  「是。」


  朱弦正要告辭離開,蕭卷忽道:「朱弦,且慢。」


  朱弦停下,蕭卷微笑道:「朱敦已死,自然無從謀逆,今後朝廷的討逆詔書全部歸罪於他的師爺錢鳳。」


  讓錢鳳替罪,這是皇帝為整個朱氏家族開脫了。朱弦立刻行一大禮:「多謝皇上顧慮周全,保存朱家。」


  蕭卷扶他起來:「朱弦,我要親征鼓舞士氣,你就做我的先鋒好了。」


  「是!」


  此時,天色已微明。


  藍熙之推開窗子,昨夜下了初春的第一場雨夾雪。這是整個冬天裡最寒冷的一天,冷的風撲面而來,整個人立刻在寒冷中清醒了不少。


  身後,蕭卷拉住她的手,柔聲道:「熙之,你去歇息一下吧。」


  藍熙之反握住他的手:「蕭卷,你要親征!我和你一起去。」


  「熙之,你還得在宮裡替我處理政事呢。這也是很緊要的事情。」


  「朱太尉可以暫時處理這些。蕭卷,無論你去哪裡,我都和你在一起!」


  「好的,熙之,那我們就一起吧。」


  三天後,朱氏家族大設靈堂宣布朱敦病死。這是朱濤親自發布的消息,朱家親族以及朝野眾人不知有詐,均信以為真,紛紛前來弔唁,輓聯、經幡很快布滿烏衣巷口,就連皇帝也送來弔唁,也不念舊惡,對他大大「追封」,並賜下謚號。


  消息傳出,朝廷軍士士氣大震,而朱敦的兩路遠征的軍隊得知主公已喪。無不震駭,畢竟叛逆是大罪,如今主事的都死了,誰還願意繼續抵抗?很快就兵敗如山。


  與此同時,蕭卷親自統率大軍、朱弦為先鋒、甘桌、希鑒等將領分領各路人馬,先攻錢鳳。


  朱敦得知朱氏家族在家為自己大設靈堂,朝廷歸罪於錢鳳,皇帝秘密親征,知道大勢已去,這一日秘召錢鳳回來商議後事,將自己的位置傳給了兒子朱應,令眾人奉朱應為主公,繼續完成自己未竟的事業。


  交代完後事,當天晚上,朱敦就含恨而去。朱應本來是個膿包,全無乃父之風,加上前幾日又有一個諂媚的將領送給他三名美女。


  朱敦生前對他管教甚嚴,他尚不敢太過造次,朱敦一死,遮蓋在他頭頂的烏雲可謂一夜間完全散去,這些天,朱應完全沉溺在溫柔鄉里,竟隱瞞父親死亡的消息,秘不發喪,先縱情享樂。


  朱應對於軍國大事毫無主見,一切都交給錢鳳策劃,錢鳳一心要博個開國功臣的榮耀,加上又在朱敦的遙控下剛打了幾場勝仗,信心大增,因此,朱應秘不發喪正中他的下懷,立刻布署下去,朱應留守大營,他自己立刻趕回,繼續指揮作戰。


  錢鳳早前的幾場勝利有朱敦遙控指揮,他就錯以為自己有打仗的天賦,殊不知,卻是太過高估了自己,待得朱敦一死,他憑自己制定的方案和朝廷大軍甫一交鋒,立刻被朱弦殺得大敗。隨後,軍中又傳出消息,說朱敦的確已死,這次又有天子御駕親征,一時間人心惶惶,整個叛軍大營很快陷入眾叛親離的境地。


  錢鳳無奈,齊聚各路叛軍8萬,從姑孰退守襄城。


  三月初一,小雨霏霏。蕭卷親率大軍進攻襄城。


  激戰兩日,錢鳳率領的叛軍雖然死傷慘重,但是尚未動搖其根本,錢鳳深知城門一破,自己犯的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絕無倖免之理。他師爺出身,巧舌如簧,竭力向部下陳述厲害,這一招煽動力極強,上下將士知道叛亂之罪無可饒恕,唯有拚死一戰,還能保存一線生機。因此,無不負隅頑抗,一時之間,倒相持不下。


  蕭卷正和一眾將領商議進攻辦法,藍熙之穿了一身戎裝也列位其中。她一路男裝,眾人見她武藝出眾,都以為她不過是皇帝的貼身侍衛而已。


  將領段秀道:「襄城糧草充足,如今錢鳳頑固,強攻不下,我們不如逮捕那些叛軍的家屬,據此威脅,他們再敢反抗,就一家一家的殺之震駭,看他們還敢抵抗……」


  眾將似乎都覺得此計不錯。蕭卷看藍熙之不以為然的樣子,道,「熙之,你覺得如何?」


  藍熙之搖搖頭:「此計不錯,但是牽涉太多無辜,而且,四處抓捕叛軍家屬影響巨大,恐引起國人恐慌,更加混亂。我倒有一計……」


  「說來聽聽。」


  「從前幾戰的情況來看,叛軍早已群龍無首,謀逆終是戰戰兢兢,我們不如攻其弱點,秘譴人進入襄城,宣傳朝廷恩典,只拿元兇首惡,從者不究,從而瓦解軍心,讓他們不戰而敗。」


  段秀冷然道:「此計固然不錯,但是襄城城高八丈,戒備森嚴,誰人有飛檐走壁的本領進得去?即使進去了,又如何能宣傳朝廷恩典?」


  「我可以去試試。」


  眾將都驚訝地看著她,蕭卷搖搖頭:「熙之,此行太過兇險,我們還是另外再想其他辦法。」


  一直沒有作聲的前鋒朱弦忽道:「此計可以一試。藍熙之,我和你一起去。」


  藍熙之大喜,看看蕭卷,蕭卷見她滿面期待之意,遲疑了一下,才道:「既然如此,你們就準備一下吧。」


  「好的。」


  軍中文書趕製的冊子已經累積一大摞,每份都蓋上了天子大印。


  蕭卷見藍熙之清點完畢,微笑道:「熙之,此行兇險,你要多加小心。」


  「我會的蕭卷,你放心吧。」


  「三更出發,現在還有點時間,熙之,你先去休息一下。」


  「蕭卷,你先進去休息,你身體不好,再不休息就扛不住了。」


  「好吧,我們一起去休息。」


  藍熙之搖搖頭:「這些日子,叛軍猖獗,錢鳳知你親征,必然派人暗殺於你,你進去休息,我守在外面,若有不測,至少多一層屏障……」


  「熙之……」蕭卷拉住了她的手,凝視著她晶亮的雙眸,「若真有什麼不測,也應該是我保護你!」


  藍熙之嫣然道:「那好,蕭卷,我們一起去休息吧,你記得三更叫我哦。」


  「好的,熙之。」


  營帳生起的火盆將春雨之夜的最後一點寒冷都完全驅散。


  火爐的火那麼旺,貼在自己身上的小小的身子那麼燙,蕭卷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藍熙之忽然微微睜開眼睛,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又狡黠地將頭埋在他的懷裡,軟軟的道:「蕭卷,蕭卷……」


  蕭卷笑出聲來,坐起身將旁邊桌上早已半明半暗的燈光滅了,才重新躺下,將她的頭擱在自己肩窩裡:「熙之,睡吧,三更時我叫你。」


  「嗯。」


  兩人都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蕭卷貼在她耳邊,柔聲道:「熙之,此行你一定要小心,無論如何,要儘早安全返回。」


  她也貼在他耳邊,聲音軟軟的:「嗯,你放心啦,我一定會安然無恙的回來的。」


  ……………………………………………………………………………………………………………………


  三更的風冷冷的刮在面上,藍熙之一身勁裝,「紫電」在手,剛剛走出幾步,身後,傳來蕭卷的聲音:「熙之,你要記住,你的安全第一,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再來。」


  蕭卷性情決斷,從來不拖泥帶水,可是,這次卻一再猶疑,藍熙之回頭嫣然一笑:「蕭卷,別站在這裡吹風,你回去吧。我的本領你還不相信么?!」


  蕭卷暗嘆一聲,藍熙之也不再多說,轉過頭,果斷的往黑夜裡跑去。


  早已等候在轉角陰影處的朱弦見她走來,也不和她多說,提了自己那把玄鐵短劍,立刻走在了前面。


  襄城的兩道城門均守備森嚴,朱弦熟悉這一帶地形,兩人伏在牆壁邊上看看城門上點燃的巨大火燭,貓腰側身往東牆而去。


  城牆每隔一段都有一隊士兵守護,兩人瞅了個換班的機會,悄然躍上城牆,進入了防備森嚴的襄城。


  走得一段,兩人悄然來到了軍營,濛濛細雨中,諾大的軍營里,守備的火炬都逐漸黯淡了下去。兩名巡邏的士兵走到陰影處,朱弦搶上一步,玄鐵短劍如閃電般刺出,兩人尚來不及哼出一聲,已經倒在地上。藍熙之趕緊上前,和朱弦一人一個,拖了二人到一個角落,脫下二人的衣服,各自換上,又找了些石塊樹枝將二人蓋住。


  「朱弦,你東,我西,分頭行動。」


  「好!」朱弦點頭,走出一步,又道,「你自己小心。」


  「好,完成後還在這裡匯合。」


  清晨,襄城如炸開了鍋。士兵們紛紛聚在一起,看著一份詔書:

  朕親御六軍,討鳳之罪。豺狼當道,安問狐狸?罪止一人,朕不濫刑。有能誅鳳送首者,封五千戶侯,賞布五千匹。敦之將士,從敦彌年,怨曠日久,或父母隕歿,或妻子喪亡,不得奔赴,銜哀從役,朕甚愍之,希不凄愴。其單丁在軍,皆遣歸家,終身不調。其餘皆給假三年,休訖還台,當與宿衛同例三番。卷承詔書,朕不負信……


  「這詔書是真是假?」


  「蓋著玉璽大印怎麼假得了?」


  「真的不會追究我們的罪行?」


  「只追究元兇,我們可以回家?還可以放假三年?」


  「據說當今皇上仁德,莫非我們真可以逃過此劫?」


  「可是,謀逆是大罪……」


  「我們又不是主謀……」


  「趕快毀去這份偽詔書,再敢聚議者軍法從事!」


  趕來的錢鳳親兵接連斬殺了兩名當即就要跑路投誠的士兵,諾大的軍營一時安靜下來。


  搜繳出的詔書已經全部焚毀,錢鳳坐在大營里,面色陰晴不定。而朱應擁著三名美人則是面色如土,嘴唇直哆嗦:「錢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


  錢鳳陰**:「抵抗到底,還有一線生機!」


  「皇上不是說要寬大處理?」


  「你是主謀,有寬大也輪不到你!」


  朱應幾乎要哭出聲來:「怎麼辦呢?」


  「現在城裡糧草充足,足以維持三個月,這期間,我們想辦法突圍,一定還有機會。當前的緊要事是趕緊找出混入軍營的姦細,一定要將他們五馬分屍,以儆效尤。」


  無論錢鳳如何「力證」這是份偽詔書,軍心也動搖得厲害,再加上大規模的搜索「姦細」,已經殺了十餘名面孔「陌生」的可疑士兵,襄城更是人心惶惶。


  可是,連續三天,每天早上都能在營帳前看見相同的玉璽詔書。


  錢鳳震怒,更加緊了搜查和斬殺「可疑」對象,如此反覆折騰下來,外面朝廷大軍駐守,城裡,錢鳳濫殺。軍營里更是人心渙散,眾多士兵無不焦慮著過了今天還會不會有明天。


  第五天,錢鳳終於在朱應和三個美妾的哭聲里完全崩潰,暗暗打定主意,全力突圍,至少自己還可以逃得一命。


  當天凌晨,朱弦等在兩人約好的地點,剛到約定時間,藍熙之悄然而來,低聲道:「你趕緊出去,向大軍發出信號。」


  「你呢?」


  「我發現了個好機會,可以誅殺錢鳳。」


  朱弦立刻覺得不妥:「錢鳳侍衛眾多,太危險了。」


  「錢鳳一死,必將群龍無首,這個機會稍縱即逝,朱弦,你趕緊出去,我很快就回來。」


  「藍熙之……」


  朱弦開口不及,藍熙之的身影已經如輕敏的狸貓一般完全消失在了遠處的陰影里。他略一思索,立刻轉身往相反方向而去,很快,身影就躍上了城牆,消失在了襄城外面的夜色里…………


  大營里,燈火通明。


  「皇上,朱將軍回來了……」


  蕭卷大步走了出來,見只得朱弦一人,心裡一沉。


  「啟奏皇上……」


  「藍熙之呢?」


  「她誅殺錢鳳去了……」朱弦一口氣道,「估計錢鳳即日會率眾突圍,情況緊急……」


  「好,立刻準備迎戰。朱弦,你熟悉情況,馬上帶人去接應藍熙之。」


  「遵命。」


  「劉侍衛,你一起去。」


  朱弦和劉侍衛都愣了一下,劉侍衛從來不離蕭卷左右,如今戰鬥即將開始,蕭卷身邊更是需要人,這種關鍵時刻,劉侍衛怎能離開?


  朱弦道:「皇上,臣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不必多言,你們儘快出發,務必協助藍熙之安然無恙的回來。」


  朱弦第一次見到蕭卷眼中那種深深的憂心和關切,心裡一凜,不再分辨,立刻領命而去。


  夜深了,錢鳳率領一眾親隨謀臣正在商議突圍計劃。


  藍熙之伏在大營的頂棚上,由於這些天詔書每天出現在軍營,無論如何也清除不掉。錢鳳憂心自己腦袋落地,大營里有整整一千名精兵日夜守護,實在難以找到刺殺的空隙。


  現在,藍熙之知道,機會很快就會來了。


  突圍也就是逃生計劃已經確定,錢鳳和一眾親信都鬆了口氣,四更,錢鳳親率一萬精兵,從襄城最偏僻的北城準備突圍。


  城門剛剛打開,後面忽然響起衝天的煙火,錢鳳一驚,他身邊的護衛也是一片慌亂,就在這暫時的慌亂里,一個人影從城牆上飛墜下來,一柄明晃晃的長劍直刺錢鳳咽喉。錢鳳人甚靈敏,翻身下馬,藍熙之一劍落空,再一劍去,錢鳳躲閃不及,正刺中他的右側,頓時肋骨斷折,咕咕湧出血來。


  藍熙之正要再攻,數百名精兵已經圍攏上來,趁此空擋,錢鳳已被兩名親隨救下,哪裡還追趕得及?

  錢鳳麾下有好幾名武功高強的親隨,在他們的帶領下,藍熙之力戰這數百精兵,一時間也脫身不得。苦戰得一時,眼看情況越來越危急,忽然聽得一聲高呼:「藍熙之……」


  正是朱弦率人趕到,而另一端,劉侍衛率領的人馬也和錢鳳精兵交起手來。


  一番混戰後,總算殺開了一條血路,藍熙之這時已將一名士兵打落馬下,搶身上了他的快馬。朱弦挺身斷後,大喝道:「藍熙之,你快走……」


  「你們呢?」


  「你少羅唆,快走……」


  話音未落,潮水樣的士兵又圍攏上來。朱弦顧不得再說,立刻舉劍再殺。


  藍熙之見狀,又掉轉馬頭,朱弦見她掉轉馬頭,幾乎要抓狂了:「妖女,你快走……」


  「桃花眼,你為什麼不走……」


  「你快滾,我馬上就來……」


  此時,城牆的弓箭手已經列陣,亂箭也不分敵我,一起射來。朱弦見她一再猶疑,又急又怒,虛晃幾招,躍到她身前,在她的坐騎上狠拍一掌,馬受痛不住,撒開四蹄如瘋魔般狂奔而去。


  「喂,朱弦……」


  又是一排亂箭往藍熙之奔逃的方向射去,朱弦揮劍阻擋,亂箭紛紛墜地,可是,馬已經中了好幾箭,倒在地上。朱弦從快要跌倒的馬背上藏身躍起,身後,一支利劍從暗處射來,正中他的左邊肩膀,他手一沉,玄鐵劍幾乎掉在地上。


  已奔出一段距離的藍熙之忽然沖回來,重重拉起他,躍上自己的坐騎,一拍馬頭,飛快往前奔去……


  天色已經完全亮了,馬吐著白沫,後腿在地上猛蹬幾下就倒地身亡。


  藍熙之正要伸手去扶朱弦,卻見朱弦已站起來,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喂,朱弦?」


  朱弦下意識的伸手擦了下她嘴角邊的血跡:「妖女,你到底練的什麼邪功?」


  「要你管,快逃命吧。」


  她在力不能支的情況下,忽然又揮劍殺回來,人阻殺人,鬼阻殺鬼,真是所向披靡,尤其是最後那一拉之力,簡直勁道十足,按照她本身的功夫,哪裡能達到這個程度?也就是那一拉之後,她的嘴角湧出血來,她自己竟然還不知道!

  亡命之下,藍熙之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麼,這一停下來,方覺得氣血亂竄,喉頭一甜,眼前一黑,幾乎要倒下去。


  她勉強提了口氣,轉身就往前跑:「桃花眼,逃命要緊,當心錢鳳趕來將你砍成肉醬……」


  朱弦看她跑得飛快,趕緊追了上去。兩人跑得一程,藍熙之腿一軟,幾乎要跌在地上。朱弦來不及遲疑,用完好的右臂一抄,將她抱起來,拔腿就跑。


  朱弦牛高馬大,長手長腳,雖然負了一處不算輕的傷,但是他訓練有素,力大無窮,抱了一個人也跑得飛快。


  藍熙之被他抱住,哪裡掙扎得脫,又想到情況緊急,不能強行掙扎,眼前一黑,耳邊只聽得呼呼的風聲,前面,隱隱有大軍的馬蹄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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