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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廣進后罩房

  據說那個神鬼峰會在小年兒這天開完了,這些天陸陸續續有人退房回家團圓,清平館的食客,也逐漸變少,反而是趕著工完成年飯訂單,今昭每天都在廚房裡幫忙,將飯菜按照訂單要求放在食盒裡,然後給食盒上鎖。這食盒當然也不是平凡物件兒,大漆的好手藝不說,就說這鎖,就透著仙氣兒。鎖看著是老式的,可上門有密碼撥盤,每一個食盒,都要撥到訂單需要送達的時辰,比方說,黃少卿家裡要求晚上7點開席面,食盒鎖頭設定的時間,就是年三十兒的晚上6點50分。在今昭裝盤鎖好到開啟的這幾天,食盒裡的時間是停止的,既然沒有時間流動,也就不存在腐敗問題。她琢磨著,這可比冰箱靠譜多了。


  一晃兒就是年三十兒。


  這是今昭成為太歲以後,過的第一個年,也是今昭生前死後加一起,頭一次這麼熱鬧地過年。早上起館子就停了牌告了閉店,老宋扛著條凳貼春聯,上聯飛禽走獸千饈喜樂,下聯山南海北萬饌清平。


  橫批四個大字,吃貨威武。


  更要命的是,老宋還掏出兩張照片,貼在了門外,號稱是門神,活似通緝令,仔細看,照片上兩個長得有點像的男人,還挺帥。


  玉卮站在後院里,指揮著周宋兩人貼福字兒砍排骨,老宋苦著臉:「小姑奶奶,你怎麼比周扒皮還狠啊,我這柔弱的身子骨,怎麼扛得動那扇豬。」


  玉卮一笑,老宋扛起那黑山豬,跑得比那豬活著時候還快。


  今昭伸出的手還僵持在半空,她扭頭對玉卮說:「老大剛才,說,那扇豬,先收回庫里……」


  店裡過春節沒有什麼風俗習慣,定下來從中午十二點吃流水席,看看電視節目,聊天打牌,接待親友,過得頗為隨意,只是子夜之時,接待歲時十二族的使者,有點兒花邊兒料。


  這也是一天之中唯一一天,所有人會在後罩房房東的房間過年的日子,房東大人借出屋子,宴飲老幾位。


  「每年房東大人的房間和吃食,都是我們好奇的梗,我記得有一年……」老宋的話說到一半,被老周的手刀打斷,外賣小哥兒對今昭微笑:「留點兒懸念,有意思。」


  差不多到了十二點,大伙兒禿著手,圍毆一樣扇形站在後罩房四樓裡面沒掛門牌的房間前,除了陳清平和朱師傅,大家臉上都掛著好奇興奮的神情,等著房東請客。


  「進去了。」陳清平的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今昭看著身旁連一貫穩重的玉卮,都眸光閃閃,不由得期待起來,房東大人的房間,是有什麼獵奇的裝修風格嗎——


  門的後面是一個雕琢著寫意山水圖案的影壁,過了影壁,是一戶人家,穿梭的僕役忙活著各色活計,一水兒柳腰婢女印著婆子端著飯食等物,往主屋而去,正是一場豪奢宴席。


  今昭低頭,她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婀娜的古裝,轉頭瞧瞧身旁一干人等,扮起少爺小姐來——嗯,混血的老宋,違和感很強。


  「沒事兒。」玉卮在今昭的耳邊說,「每年我們都會到一戶人家蹭飯吃,你放心,就算是吃到舔盤子,他們也絕對不會發覺什麼的。等他們發覺什麼,也是明兒了。」


  今昭左顧右盼,果然身邊來往不休的僕役,無一人注意到橫看成嶺側成峰的幾人,這種被無視的感覺,她在房東大人的記憶里已經體會過了:「這是他的記憶?」


  「不,這是現實,至少對於他們來說,這是真實存在的生活。」玉卮指了指那些僕役。


  「我們,集體穿越了?」今昭吃驚。


  青婀白了她一眼:「我說,你好歹是個太歲,歲時十二族也得叫你一聲姑奶奶,你別這麼咋咋呼呼地行不行。」說完,她順手從一個婢子手上,拿了一塊兒點心。


  「你看清朝,吃的那麼粗,都能被穿成蜂窩煤,咱們一年才玩這麼一次,吃完就回去,不用刷碗,你不要這麼擔心嘛。」老周拍了拍今昭的肩膀,「乖,去把那焌糟給我叫來,幫我溫酒。」


  與房東大人的記憶不同,這裡的所有人,是把今昭他們,當成自己人的。無論是老周叫了溫酒的婢子,還是蔓藍讓人去準備桂花水洗手,僕役們都當成是主子的命令遵從。今昭擠著青婀老宋坐下,瞧著這位次,自己這一伙人,真是格格不入,這宴席上眾星拱月地圍著一個長得極其平凡的男人,根本沒有人瞧見自己這一群人大模大樣地坐在這裡,享用著跟首席那位,一模一樣的待遇。


  真好。今昭揉揉眼睛,她最喜歡古代家族種田文了。她抬腕看了看錶,把表伸到青婀面前:「這是什麼年代?」


  青婀瞪眼:「你是太歲,能不能背一下中國朝代表?!這是南宋好嗎!南宋!」


  說話間,第一道菜已經走上來,今昭皺眉:「怎麼飯前吃水果啊?」


  老宋舉了一個佛手到她鼻子底下:「這是看果,看著顏色好,聞味道的。」說著,婢子們又紛紛上了幾道,什麼乾果盤子、香葯蜜餞之類,以時鮮的小果子收了尾。青婀手一揮道:「這些都是看菜,你瞧,沒有人真的吃。」


  今昭看著滿滿一桌子造型精美別緻的大果子小果子乾果子熟果子,無語扶額,以後誰再嘚嘚西餐講究多,就把今兒這事兒甩他一臉!

  歇了半歇,瞧著那幾個南宋老爺們在首席那位跟前說熱鬧,今昭扭頭跟青婀說:「古代人生活真幸福啊。」


  老宋咧嘴:「那是極其有錢有權勢的大戶人家。這麼說吧,投胎忘記喝孟婆湯的,系統出錯重生的,還有掉到時空罅隙穿越的,每年多了去了,除了個別運氣的到了大戶人家,其餘的都凍死餓死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你當是瞎寫著玩兒噠!」


  今昭一臉受教,剝著一個小橘子:「知道了知道了,就算大戶人家也不見得活得長啊,萬一被小妾算計夭折了……」正說著,一行美貌女子娉婷而入,那首席點了點頭,這群美人兒便侍奉在了首席身旁,端茶的端茶,打扇的打扇。


  「不說了是看果么,你還吃。」青婀轉眼看,今昭吃著手裡的橘子:「我本來想要開開胃的。」


  蔓藍托腮,怔怔地看著打扇的婢女:「真是可惜了,剛才那個,沒穿越之前,也是個不錯的大學的大學生啊。可惜穿越成了婢女,再聰明有什麼用呢,這裡可不講究人權,也沒有情聖。」


  「初坐」過了,第二輪「歇坐」開始,又陸陸續續地上了一遍剛才那些名目,只不過更為複雜精緻,尤其是玲瓏果子,真是各個玲瓏可愛,撒著糖霜蜜榛,作出憨態可掬的孩童造型。


  那打扇的婢子瞧著低眸垂眼,老宋嘆了一口氣:「看來,是打出來的識時務啊。」


  「不是說大戶人家會心慈點兒,不虐待僕役什麼的。」今昭問蔓藍。


  蔓藍點頭:「是啊,統共也有十來戶講究的,不過那都是詩書傳家,明面兒而已,真的心慈的,底下也有不心慈的管事。總之這種事情,你以後可能見得多了,我們沒法子。」


  今昭也托腮,也看著那位打扇婢子,想著這樣可愛的小模樣,大學里肯定也是個系花之類的,過著快活的日子,有男朋友,有閨蜜,能旅遊,愛上網,偏偏就——大過年的,房東大人找這麼具有教育意義的大戶人家來請客,這是為了個毛線啊!


  上了幾十個盤子,動了的也不過是幾塊點心果子,首席那位吃了點兒開胃的,其餘一干陪客,則是一口沒碰。熬了這麼些時間,今昭已經餓了,她肆無忌憚地撿著面前的點心果子,十味蠟脯之類,等到下酒正菜上來,已經快要吃飽了。


  正菜分為下酒、插食、勸酒三類,這張家大約是南方人,上來的菜,魚鮮不少,尤其是炒鱔,今昭個人認為,可以跟朱師傅的響油鱔絲叫板,鱔絲刀口均勻,味道也均勻,入口勁道彈牙,又帶著點兒焦脆。那蟹釀橙是江蘇名菜,今昭聽過沒吃過,今兒也是頭一遭。


  這螃蟹釀橙,是用大而橙黃的橙子,取出果肉,填入蟹肉。這蟹肉也是拌了十幾味調料,炮製過的。填回橙子以後,橙子蓋了頂上火蒸。出鍋以後,蟹釀橙形狀完好,蟹鮮橙甜,兩廂輝映——「昭啊,這是第三個了,螃蟹是寒性的,你少吃點兒吧。」老宋攔住了今昭的手。


  今昭眼尖地指著另外一席:「他們那邊有烤全羊!」


  玉卮怒其不爭地打掉了今昭的筷子:「別拿筷子指著人!什麼烤全羊,那是燒羊肉,羊肚子里填的料,夠小戶人家吃一年的,烤全羊哪能比!」


  這一席吃得久,最後上來的廚勸酒,今昭眼饞肚飽,勉強每樣嘗了一個筷子尖兒,便哀其不幸地捂著嘴下了桌:「糟糕,好想吐。」


  院子里有侍衛森嚴而立,今昭幾位隨意地踱步,踱到了一處背靜的小院兒里,小院兒不大,但別緻非常,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還有花圃鞦韆,一樣不少,瞧著布置,大約是個女兒家的住處。


  鞦韆吱呀一聲動起來。


  今昭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差點兒把剛吃的牡蠣炸肚啥的都吐出來。


  房東大人陳輝卿西裝革履,襯衫微敞,領帶鬆開地坐在鞦韆上,提著一壺酒:「喝嗎?」


  陳清平皺了皺鼻子:「藍橋風月?」


  陳輝卿難得一哂。


  今昭打了一個飽嗝:「房東大人,我真的喝不下了。」


  陳輝卿不以為意,示意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婢子倒酒。


  陳清平帶頭坐上了一旁的藤椅,夥計們也跟著坐下,那架勢,應該是等著什麼人。朱師傅看了看身邊的今昭又是一臉求解釋,微微一笑:「年獸喜靜,我們在這裡,好等他們過來收年費。」


  今昭這才想起來,所謂過年,是因為每年這個時候,年獸會平均地來收取生靈們一年的時間,這樣它們就不會滋擾作亂。


  太歲啊!這種坐等怪來的感覺,真是太奇妙了!


  正想著,小橋上傳來腳步聲,月華之下,繁星耀耀,一位廣袖翩翩的俊俏少年,踏著墨紫木屐笑著走了過來,對著鞦韆上的陳輝卿深深一輯:「陛下。」又對著朱師傅和老周一禮,「殿下。」再行禮給姑娘們,「各位貴主。」最後給陳清平和老宋行了平禮,「陳大人,宋先生。」


  老宋撓撓鼻子:「你每年都這一套,煩不煩?」


  少年展顏一笑,容光之美,遮星墜月:「生計所迫,煩也不煩。」


  說著,少年上前,雙手結成一個漂亮的花一般的手勢,先在陳輝卿的掌心一點,又轉向朱師傅,等這一輪點下來,月正當空。少年深吸一口氣,結花的雙手間,微微溢出流光來,他再次行禮,這不過這一次他的手還交握著,統統給鞠了一躬:「今年也承蒙各位照顧了。」說完,他轉身又走上那小橋,今昭眨眼也不眨地盯著少年的背影,可惜就在她干瞪著的視線里,翩翩少年走著走著,就消失了。


  「年獸?!」今昭指著少年消失的方向。


  「年獸。」朱師傅點頭。


  今昭也深吸一口氣:「年,獸,年獸!別特么的逗我了!年下還差不多!」


  老宋一口酒噴出來,笑得跌宕起伏,玉卮青婀朱師傅,也扭頭大笑,相互攙扶著,就連陳輝卿也忍不住笑了。唯有陳清平一臉淡定,自斟自飲,一副喝了今兒明兒就沒有的架勢。


  「你們笑什麼啊?」蔓藍一臉茫然。


  青婀摸著蔓藍的頭:「乖,來姐姐懷裡喝酒。」


  子夜一過,年費已交,朱師傅推著眾人:「好了,我們也該去休息了,明兒開始雖然不營業,可也有親友上門來,不能不辛苦了呢。」


  今昭跟著大隊人馬上了那小橋,下橋的一瞬間,她扭過頭看著鞦韆上的陳輝卿,問朱師傅:「房東大人看起來怎麼不高興?」


  朱師傅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來:「你會明白的。」


  出了后罩房,回了東跨院,儘管是星夜沉沉,大傢伙兒還是聚在露台水池打水洗漱,連玉卮三人也不例外。今昭雖然滿腹疑惑,但清平館的規矩她很明白,不能說的事兒,就是不能說,所以她就算是再好奇房東大人的八卦,也只能忍著就著消食酸湯咽下去。


  「房東大人每次請客,都是蹭飯么?」今昭換了話頭。


  老周擦著臉:「差不多,難道你還指望他親自下廚?」


  老宋搓著腳:「要真的親自下廚,估計咱們這會兒都在吐。」


  朱師傅把水盆端出來,放在玉卮面前,轉頭道:「今天的排場,其實也是難得的。」說著,他笑著看今昭,「你猜著了么,首席那位?」


  今昭搖頭。


  玉卮擰了一把毛巾,掐了掐今昭的臉:「首席那位,是宋高宗,坐你對面次席的,可是秦檜父子喔。」


  卧槽!房東大人!大手筆!

  今昭的牙刷,就這麼著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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