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敢騙我!看我整不死你!
奕輕宸回來已是下午。
一進門便見奕少青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沖他招手。
「輕宸,你中午怎麼回事兒?」
「什麼怎麼回事兒?」奕輕宸不解。
「你手機關機了幹嘛?結果我當著小喬的面兒給你打了個電話,估計她多想了,午飯也沒吃兩口。」
奕少青這麼一說,奕輕宸自然急了,順手將西裝外套往他身上一拋,「你就坑我吧你!」
他一面上樓一面掏出手機,一瞧,果然不知什麼時候關機了。
倒是他先前忙昏了頭,竟然忘了這事兒了,原先還在納悶兒怎麼都過了晌午了家裡也沒個人打電話喊他吃飯。
「老婆。」
他滿臉討好地推門進去,可在楚喬看來卻更像是做賊心虛。
見她一臉尋常地倚在床上看書,奕輕宸這才放下心來,不由得暗自在心裡怪罪奕少青居然嚇唬他。
「回來了?吃午飯了嗎?」楚喬頭也不抬道。
「吃……還沒呢,老婆,我手機壞了。」
「還沒吃啊?」她終於擱下書,笑得一臉深意,「我去幫你做點兒吃的。」
奕輕宸雖然十分想吃她親手做的東西,可又擔心她的身體,「還是讓廚子來吧,你聞見油味兒會不舒服的。」
「沒關係的,偶爾做一次,再說別人家裡沒有傭人的,妻子懷孕了還不是得照樣兒給丈夫做飯?哪兒就那麼矯情了。」
「老婆,你對我真好。」
她起身下床,回眸望了他一眼,「還有更好的。」
楚喬下樓,奕輕宸也趕忙跟了下去。
她兀自進了廚房,特意叮囑他在餐廳里等,後者老老實實地答應了一聲,朝餐廳走去。
沒一會兒,兩份色香味兒俱全的意麵便端了上來。
她將其中一份放在他面前,「吃吧。」
後者一臉幸福地拿起叉子。
「咳咳……」縱使修養再好,這會兒奕輕宸還是忍不住捂著嘴不停地輕聲悶咳起來,一張俊臉憋得通紅。
「幹嘛你,不好吃?」楚喬依舊一臉尋常地吃著自己面前的意麵,「不好吃就別吃了。」
氣氛甚是詭異,奕輕宸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這麼咸,這麼辣,她不該吃得那麼坦然啊,又不是味覺出問題了。
「沒……挺好吃的。」
他硬著頭皮,重新拿起叉子。
「真的好吃?」
「嗯,好吃。」
「啊,對了,我剛有幫你準備果汁兒來著,我這就去拿來。」楚喬正準備起身,想了想,又坐了回來,「呂管家,去把擱廚房櫃檯上的那杯果汁兒拿來。」
奕輕宸好不容易咽下一口,巴巴兒地就等著果汁兒來解救他的喉嚨。
呂管家這才一端上來,他便迫不及待地拿了起來。
「咳咳……」又是一通悶嗆!
有沒有搞錯,果汁兒居然是鹹的!
更準確地來說,是原本的甜果汁兒里撒了鹽!
即使反應再遲鈍,這下也明白過來了,楚喬絕對是在整他!
「老婆……」他可憐兮兮地望向她。
楚喬玩味兒地抬眸,「怎麼了?不喜歡吃?」
「沒。」
「那就好好吃飯,食不言寢不語,還要我教?」
奕輕宸「哦」了一聲,也不敢多言,只能老老實實地一根根往嘴裡塞。
終於,楚喬擱下手裡的叉子起身。
奕輕宸立馬也跟著站了起來。
「不吃了?」她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不是很餓。」
「哦?不是很餓?」她上前兩步,摸了摸他平坦的小腹,「既然不餓,那晚上也別吃了。」
他探究地望著她,「老婆你生氣了?」
「沒有啊。」我怎麼會生氣?我那麼大度的人,只是有點兒不爽而已!
「老婆,我錯了,真的不是故意關機的,我手機壞了。」
「那就換一個啊,換個手機而已,那不就跟換女人一樣方便嘛。」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話題好端端會扯到女人身上!
「老婆……」
「我吃飽了,要去睡一會兒,你如果沒事兒干,就繞著莊園草地跑個十圈兒八圈兒的,消消食兒,免得你撐著。」
楚喬懶懶地打了個瞌睡。
「老婆……」
奕少衿聽到動靜,戲謔著湊了上來,「你瞧瞧我說什麼來著,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滴!」
「你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如果只是單純的手機關機,楚喬至於那麼生氣嗎?肯定是有人說什麼了,才會把話題扯到女人身上。
「我發4。」奕少衿好不容易伸出四根指頭,「我一個字兒也沒說你,真的。」
她只是說了爺爺而已。
奕輕宸將信將疑地瞥了她一眼,只看得奕少衿手心兒冒冷汗。
等他上樓,楚喬已經反鎖了房門。
嘆了口氣,這才下樓倒了杯水喝。
「吩咐廚房重新幫我做份午餐。」
他對一旁的呂管家吩咐道。
呂管家微微鞠躬,「抱歉先生,夫人剛打電話來吩咐過了,為了您的健康著想直到明兒早餐之前不準廚房給您準備任何食物,夫人說您好像吃飽了有點兒撐,不過您可以喝水。」
「……」怎麼聽著好像在罵他。
奕輕宸無奈,又喝了幾杯水,強壓下方才吃得太咸帶來的不適,這才換上運動服去草地上跑圈兒。
約摸下午五六點光景,受邀請的賓客便接二連三地到來。
作為莊園的女主人,楚喬自然要盛裝下樓迎接。
奕輕宸跑了一下午圈兒,這會兒正累得半死,不管不顧地上樓洗了個澡,躺在床上便再也不願意起來。
十公里,就差負重了,當年訓練好歹還讓吃了頓飽飯。
「亦君還沒回來?」楚喬掃了眼現場。
奕少衿搖頭,「他今個兒上午出去后就沒再回來過,我剛又給他打電話了,依舊無人接聽,也不知在搞什麼,可別到時候拆台才好。」
「應該不會吧,昨兒個不都說好了嗎?說不定晚點就回來了,再等等吧。」
楚喬心下自然著急,這賓客都到齊了,壽星卻不見了,只是當著宋婉的面又不好表現出來。
一旁的宋婉雖然面上如常,然而手中的絹帕已經被捏得不成樣子,強笑道:「再等等吧,說不定是叫什麼事兒絆住了,一時走不開。」
楚喬陪了兩聲笑,隨便尋了個借口上樓,奕輕宸還在睡,她順手拿起自己的手機給席亦君去了個電話。
幾聲急促的等待音后,電話終於被接通。
「亦君,在哪兒呢?」她不由得欣喜,隨便試試而已,想不到真就打通了。
那頭只有風聲。
沒一會兒,電話便被掛斷。
楚喬出了房間,一面走一面琢磨席亦君的去向。
今天可是他生日誒,他到底能去哪兒?
生日。
十月五日。
十月的秋天。
蒙奇奇,歐培拉,沉默的男孩兒……
她忽然反應過來,迫不及待地駕車離去。
外面夜已深,華燈璀璨,秋夜涼寒。
依舊是那個公園,依舊是那棵樹下,依舊是那個沉默的男孩兒。
楚喬頓覺眼眶一熱,時光又彷彿回到了多年前。
她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
席亦君安靜地坐在樹下,彷彿入定。
腦海中全是十五年前那日午後她拉著他的手給他唱歌的畫面。
所有人都忘了,十五年前他離家出走的日子正是他的生日。
只是,那天我等到了你,那麼今天呢?
你還會來嗎?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
他驀地抬頭,黑亮的眸中儘是欣喜。
十五年前的女孩兒此時就站在他面前,唱著十五年前唱過的歌兒,手裡拿著一塊兒與十五年前一模一樣的歐培拉。
「亦君,生日快樂哦。」
明知道是衝動了,可她還是那麼做了。
想找回些從前的美好記憶,想找回畫面中母親依舊溫婉的笑容,以及對於這個有自閉症後遺症大男孩兒的憐愛。
很多很多複雜的情愫交織在一起……
他笑了,一如十五年前的午後一般,只是彼時陽光此時星光,溫柔地灑在他冷峻的臉上,憑添深意。
其實他們不過一面之緣。
「是不願讓別人知道嗎?」她想起早晨的蒙奇奇,他明明早已認出她來,卻從來緘口不提。
他應該是把她當成了童年記憶中的溫暖。
在他離家出走,最孤獨最餓的時候,她給了他歌聲和蛋糕。
每個人都會有那麼一個不願意不被人碰觸的小秘密埋藏在心底。
席亦君點點頭。
「那好,這就當做咱們倆之間的小秘密,誰也不告訴。」楚喬朝他伸出小拇指,下意識地將他又當成當年的小男孩兒。
保護他的秘密,也保護自己少有的童年回憶。
只是男孩兒已經長大,此時的席亦君自然不會再用當年純粹的感情來面對她,他不說破,是怕連這唯一的能夠守護她的機會都失去。
他笑著學著她的樣兒伸出小拇指。
當兩截小指勾在一起的那一瞬間,他的心柔軟到幾乎要融化。
將手裡的蛋糕遞給他,看著他滿足地吃著。
席亦君忽然衝動地插起最後一塊,送到她嘴旁。
楚喬笑了笑,沒有多想,一口咬了下去。
然後才道:「走吧,咱們回莊園,客人們都在等著呢。」
「好。」
他將她送上她自己的車,眼瞧著她開車離開,這才不急不緩地跟了上去。
楚喬一進門,奕少衿便追著她問:「剛去哪兒了?輕宸那兒找你都快找瘋了,電話也打不通。」
楚喬看了眼同樣處於關機狀態的手機,沖她晃晃,沒電了。
「朋友打電話有點事兒。」既然已經答應要保密,她自然不會再提起。
「快去勸勸爺爺吧,亦君還沒回來,宋家父母那邊面上掛不住,這會兒爺爺正在小客廳發脾氣呢。」
「好,我知……」
兩人正說著,屋外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跑車轟鳴聲。
呂管家興高采烈地往裡跑,「回來了回來了,亦君少爺回來了!」
一旁的宋婉這才鬆了口氣,當下也顧不上兩人是前後腳回來的,立馬端了笑臉迎了上去。
「走吧,咱們先去吧外公哄出來。」
楚喬拽拽奕少衿。
沒一會兒,眾人便全都集中在了大廳,席亦君難得給面子切了宋婉親手做的蛋糕,後者臉上的笑便抑制不住便得往外漫溢。
「給。」
宋婉從傭人手中接過第一份切下的蛋糕,遞到他手裡。
席亦君淡淡地掃了眼,「我不愛吃甜食。」
從來不是因為喜歡歐培拉的口味,而是因為吃著它,可以想起那個人。
她臉上的笑容明顯一僵,拿著那份蛋糕一時間給也不是,放也不是。
少衿明明說他是喜歡吃歐培拉的,可是現在……
「不愛吃就給我吃!」奕少衿一把奪了過去,「哪兒來那麼多的怪毛病,都是跟輕宸學的。」
「老婆,你剛去哪兒了叫我一通好找。」
奕輕宸懶理奕少衿,一見到她身旁的楚喬,趕忙摟住了她胳膊。
楚喬淡漠地抽回手,「離我一米遠。」
「老婆,到底怎麼了嘛,為什麼不理我?」奕輕宸幾欲抓狂,又不敢對她大聲兒,只能耐著性子道。
「沒怎麼啊,挺好的。」
「有什麼不痛快的,說出來好嗎?你這樣我瞧著害怕。」
「有什麼好害怕的?撒謊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害怕?」
奕輕宸的心頓時「咯噔」一下。
撒謊?
她是已經知道什麼了嗎?
可那也算不上撒謊啊,最多算是善意的隱瞞。
畢竟從頭到尾他根本就沒提起過這事兒。
見他出神,她愈發來了火氣,只是礙於在場人多,也只能壓著嗓子道:「我已經記不清這到底是你第幾回騙我了,奕輕宸,我真的沒有耐心聽你一次次欺騙一次次道歉,感情並非有愛就夠了,還需要彼此間的信任,明白嗎?」
見她轉身欲走,他趕忙追了上來。
「是因為那件事兒是嗎?如果是因為那件事兒的話,我可以坦白的。」
「現在坦白,會不會太晚?早知道不撒謊不就結了?」
「老婆,那事兒真不怪我,是家裡做的決定,而且那個時候我還小,實在是……」
「你還小?」楚喬鄙視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你還小?二十八歲了你還小?那我這樣的是不是算還沒出生?」
雖然奕老爺子也對她撒謊了,可奕輕宸無論如何都不該推到家裡去,找的什麼爛借口!
他還小!
她面上掛著嗤笑,拉過一旁的奕少衿,「麻將去。」
「老婆,你聽……」
沒等他上前,奕少衿直接一把將他推開,「你走開!」
再後來,麻將桌旁圍了一圈兒的人,他也不好多說,只能先上樓等她。
結果到了夜深也沒見她回房,下樓一看,樓下的賓客早就散了。
「夫人呢?」
冷著臉掃了眼一旁的呂管家,後者唯唯諾諾地垂下頭。
「說!」
「夫人說讓您好好兒反省反省,在您想明白您的錯誤之前,暫時分房睡。」
「開什麼玩笑!她人呢?」
「在另外的客房。」
「帶我去,把備用鑰匙帶上。」
見呂管家站著不動,奕輕宸的臉色不由得又暗了兩分,「傻站著幹嘛?」
「老奴不敢。」呂管家幾乎快要把腰彎成了一百八十度,「夫人說了,全家若是有誰敢幫您,那麼大家都得跟著一塊兒遭殃,而且下場必定比您慘烈。」
「鑰匙給我。」
呂管家搖頭。
「反了你了!」
「先生,您放過老奴吧,回頭夫人怪罪下來……」
「求先生高抬貴手,放過咱們吧。」後面不知何時聚集了一幫傭人保鏢,全都恭敬道。
「你們怕夫人怪責,就不怕我怪罪?」
眾人異口同聲道:「夫人說了,若是先生敢懲罰我們,她就懲罰您,若是先生敢開除我們,她就開除您!」
「什麼!」奕輕宸氣極,「這真是夫人說的?」
居然還敢開除他,居然還敢聯合一幫傭人孤立他!
這小女人,就該把她折騰得下不來床才是!
「千真萬確。」
「大晚上的,嚎什麼?」
樓梯口,忽然傳來慵懶的女聲。
奕輕宸心下一喜,忙抬頭望去,「老婆!」
楚喬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只是站在樓梯口,也不下來,一干保鏢攔住了他的去路。
「既然不想睡,那就在屋外跟著保鏢們去巡邏吧,正好體驗下民間疾苦,以後才會更懂得珍惜。」
奕輕宸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然而她已經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楚喬站在窗口,遠遠地看著樓下庭院里奕輕宸的身影,直到他感知到背後的目光,朝窗檯望來時,她這才憤憤地拉了窗帘往床上一躺。
敢騙我!看我整不死你!
一早起來,奕輕宸已經成了全莊園的笑話,也成了全莊園排擠的對象。
「老婆,我已經完成任務了。」他洗了個澡下樓,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顆粒未進,真的很餓。
偌大的長條餐桌,一人一把椅子,連多餘的都沒有。
「老婆,咱們談談好嗎?」飯可以先不吃,話一定要說清楚,再這樣慪下去,他倒是不擔心自己,只是她可是個懷著孕的,容易傷身。
「談什麼?彈琵琶還是彈鋼琴?」會給你解釋的機會,但絕對不是現在,敢騙她這麼久,不收點兒利息說得過去嗎?
從來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卻被折騰得灰頭土臉,一桌子人皆憋了笑。
「哎呀我不行了,讓我笑一會兒!」奕少衿終於綳不住,笑出了聲兒,「我這輩子就沒瞧見過輕宸吃癟的樣兒,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哈哈哈……」
讓你說我!
奕輕宸冷冷沖她遞去一記眼刀。
「呀呵,還敢瞪姐姐!小喬,削他!」
「好了,說說吧。」許久,楚喬終於擱下手中的刀叉,緩聲道:「把你的問題都交代交代。」
奕輕宸此時已經顧不上她即將可能爆發的盛怒,對於他來說,眼下她能恩賜給他這個為自己辯駁的機會已經是仁慈。
「我交代,但是能不能讓他們先出去?或者咱們換個地兒?」家醜不可外揚,萬一她揍他,豈不是要讓這幫子傢伙看笑話?
「你確定要換個地兒?」
「嗯!」
「那行。」她回頭對身後的呂管家招招手,「搬幾把椅子到噴水池那兒去!」
奕輕宸,「……」
這下好了,連外面的保鏢也能跟著看笑話了。
一眾人除了席亦君和奕少青,皆排排坐,一面吃著點心零食,一面笑望著他。
他算是明白了,反正奕小喬就是打算讓他不痛快就對了!
不過他的不痛快若是能讓她痛快,那也算值了。
「哦,對了,我還忘了一事兒。」
楚喬從呂管家招招手,伏在他耳旁低聲吩咐著什麼。
沒一會兒呂管家攜著一種傭人,每個胸前捧著一副她之前裱好的應晨雪的資料,面無表情地在他面前一字排開。
奕輕宸當場一頭冷汗。
這下完蛋了,新賬舊賬一起算,他就知道這事兒奕小喬沒那麼容易就放過他的,先前還以為翻篇了,到底是他太天真。
「好了,說吧,騙了我什麼?」
天大的冤枉!
「老婆我真沒騙你,若說有……也就是在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兒上隱瞞了你……」
楚喬看似漫不經心地微微皺眉,「還有事兒瞞著我?」
奕輕宸注意到她用了個「還」,立馬噤聲,下意識地望向一旁的奕少衿。
莫非不是那事兒?
奕少衿趕忙沖他遞眼色。
嘲笑歸嘲笑,若是事情真鬧大發了,絕對沒她好果子吃,雖然她是他表姐,可依著奕輕宸的性格,如果讓小喬和他鬧崩了,他非活吃了她不可!
奕輕宸瞭然,默默地在心底將那事兒又壓了回去。
不是那事兒就好。
不然那就是對他男性尊嚴、無暇的過往,以及夫妻和諧的三重打擊!
「來吧,把你瞞著我的事兒先說說。」
奕輕宸立馬又將目光投向奕少衿:他到底應該交代什麼?
「喬喬,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啦,這事兒說來怪爺爺是他滿嘴跑火車來著,輕宸那麼說也沒錯,畢竟他心裡只有你,哪兒還能對其他女人有感覺?」
從頭到尾,這事兒沒有誰比奕少衿更清楚了,這種事情不表明立場,以後的賬單可就懸了!
奕輕宸這才恍然大悟!
敢情楚喬一直是在計較這事兒!
他只是順著外公的話而已,並沒有刻意欺騙啊,他是真的對別的女人沒感覺,下了葯不都忍住了嗎?
不過很明顯,他的老婆大人被外公給完全誤導了,以為他那方面有些欠缺。
拜託,他是正常男人好嗎?如果下藥,怎麼可能硬不起來?
可是硬起來,不代表就一定要做啊!
往深了一琢磨,奕輕宸又不由得開始在心底沾沾自喜起來。
奕小喬這麼折騰,這麼在乎他有沒有亂來,只能說明她愛深了他,愛到跟他一樣開始患得患失了。
「外公那麼說,無可厚非,他不過是希望我和奕輕宸不要為了這些個女人的事情起爭執,可他不該就坡下驢,明明沒有這樣的事兒,還騙我!」還害得我一直擔心他的身體。
「老婆,我說的沒感覺是指心理上的,身體上我是健全男人,但是身體的感覺完全可以靠心理上感覺的去克制,只有心裡有這個人才會跟她做愛做的事兒。」
奕少衿忍不住為他喝彩,真是賣的一手好深情。
其實在奕輕宸說出這話兒的時候,楚喬心裡已經沒有這麼窩火了,她在意的,也不過是他的刻意欺騙,氣兒出了,事情說開了也就沒事了。
而事實上,她的丈夫沒有身體頑疾,她當然開心,至於出軌的事兒,等冷靜下來想想,以奕輕宸對她的心,估計他也不會這麼做。
只是方才注意到他和奕少衿之間不停來回的眼色,很明顯這兩人還有什麼事兒瞞了她。
「好了,就這樣吧。」
見她起身,奕輕宸趕忙上前,「還生氣嗎?」
楚喬扯了扯嘴角,「等你什麼時候主動把你瞞著我的事兒說了,我就不生氣了。」
「……」到底還是穿幫了。
「我不急著想知道,你這麼煞費苦心地瞞著,說明肯定蠻嚴重的,不管對你或者對我自己造成傷害那都是我不願意見到的,只要不是什麼原則性的事兒,你不說也罷。」見他沉默,她終於柔和了語氣。
她這人,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若不是什麼十分嚴重的事情,過一會兒也就沒事兒了。
只是她的這一會兒對於奕輕宸來說卻是非常痛苦難捱的。
「來吧,我去給你做早餐。」她主動牽起他的手。
後者一臉驚恐。
又要……吃老婆做的飯了嗎……
不過這一回,算是真正的福利了,是他愛吃的,最最主要的是都是正常口味!
用過早餐,奕輕宸在書房裡找到楚喬。
「老婆,有事兒跟你說。」
「嗯,你說。」她擱下手中的《育嬰指南》。
「我訂過婚。」
他想了想,不知該怎麼開口,索性單刀直入。
她面色一凝,不過隨即恢復如常,「我也訂過。」
她說過的,若非原則性問題不會跟他計較,再者方才已經小懲大誡,實在沒必要再去折磨他。
他難受,她未必就舒服。
「我和她是從小指腹為婚的,如果不是她出櫃的話,我想應該早就結婚了的。」
「……」楚喬沉默了半晌兒。
這都叫個什麼事兒!
這麼個絕世好男人,居然選擇出櫃?
所以這是強烈打擊到他的男性自尊了嗎?
「你喜歡她?」
奕輕宸忙搖頭,「在出這個事兒之前,我一直以為我會和亦君一樣接受家裡的安排,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妻子,然後將就一生。可後來,這事兒發生后,我忽然開始欽佩起她追求愛情的勇氣來,我覺得我也應該找一個自己很愛很愛的人,跟她過一生。」
他頓了頓,繼續道:「雖然這事是打擊到了我的男性自尊沒錯,可換個角度來說,我還是很感激她的,如果不是她大膽地走出了這一步,估計我也不會那麼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也就不會遇見你,更不會跟你結婚,擁有咱們的寶寶。但我又害怕你知道,我怕你知道我是個不完美的人,怕你知道我被一個女人劈腿過,這樣的感覺無法形容,很糟糕。」
「傻瓜。」她淺笑著朝他走去,柔柔地依偎在他懷中,「你怎麼會這樣想?不論你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我最深愛的男人,這就夠了,情人眼裡出西施你懂嗎?雖然很俗,可就是這個道理,哪怕你有再多的不美好,在我看來都是美好的,更何況你本就如此完美,你是我見過的,這個世界上最最好的男人,你明白嗎?」
「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記住。」她忽然又正色起來,掃了眼他身下,「以後你可得給我老實點兒,畢竟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既然你沒有頑疾那我以後可就得跟別家媳婦兒盯丈夫似的盯著你了,免得你欲求不滿……」點到即止。
「當然不會。」他趕忙摟緊了她,「對於我來說,這頑疾一直都存在,心理上的偏執狂症永遠比身體上的更嚴重。」
二樓小客廳內,一眾人圍著茶几上的手機坐著,奕輕宸和楚喬的對話準確無誤地落入眾人耳中。
「少衿你就壞吧,待會兒看輕宸怎麼收拾你!」
奕少青起身,順手掛斷了這個預先撥通的電話,又將手機遞還給奕少衿,「倒是弟媳婦兒鬆懈了,手機被你偷拿了又擱回去居然也沒發覺。
「她何止是鬆懈,你沒發現他們倆自從膩歪在一起后,雙方智商各下降125嗎?尤其是輕宸,現在幼稚得讓我以為大姑姑什麼時候又重新生了個兒子。」奕少衿戲謔道。
一旁的宋婉笑了笑,「戀愛中的幼稚,其實是因為所有的智商都拿來想著怎麼愛她了,顧不上其他了,事實上越是幼稚的那方越是付出真心最多的那方。」
宋婉的話,讓凌澈莫名想起了傻傻的小谷千代。
那麼執著那麼瘋狂,只為讓他記住她。
一時間又是沉默。
當天下午,一份幾乎記載了奕少衿全程記錄的信用卡賬單被送到奕少青手上。
原本溫文爾雅的俊臉瞬間黑了下來。
「奕少衿!」
奕少衿打開房門,一見到奕少青的臉便知情況不妙,尤其又瞥見他手上攥著那疊子賬單,下意識地往後倒退了兩步,「哥……有話好好兒說……」
奕輕宸這坑爹貨!
「酒吧連包一個月,你可真是好樣兒!」
英挺的眉緊緊地擰在一起,「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準再去這樣的地方!」
「同學會,同學會而已。」奕少衿訕笑。
「你的同學會需要連續開一個月?」
「天大的冤枉,我總共才去了幾次,我最近可都是白天黑夜的陪著小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個包廂是上個月做活動順手做了包月而已,我這就打電話去取消……」
房門忽然被輕聲叩響,兩人回頭。
凌澈正好探頭進來,「少衿兄弟今晚酒吧約一發?」
奕少衿頓時懵了,這才幾秒鐘就被啪啪啪打臉了!
「奕少衿,我覺得你很有必要把這事兒跟我好好兒解釋解釋清楚,否則,你就會體會到每個月信用卡沒有人幫忙還賬的特殊刺激感!」奕少青咬牙切齒道。
奕少衿趕忙上前將凌澈推了出去,「去去去,酒吧這玩意兒姐姐我早戒了。」
「哥……」她訕訕地走回奕少青面前。
誰如果再跟她說奕少青脾氣好,她保證不打死他!
奕家這四個,脾氣全都又臭又硬,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哥,其實我都是為了你著想。」她一本正經地繞到他身旁坐下,「我去酒吧可都是為了找到另一半啊,你瞧你總擔心著我,也不肯給自己找一個,我只能快點兒把自己嫁出去,才能讓你沒有後顧之憂啊!」
「你就去那種地方給我找男人!」奕少青心裡的怒火頓時又上升了一大截。
這個丫頭到底是天真還是傻,他不是告訴過她就算嫁不出去也沒有關係嗎?他會養著她啊!
為什麼非要這麼迫不及待地……
「哥,你應該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才對。」
他真的恨不得當場爆粗口,去你的良苦用心!
他只想要她好好兒的!
終於還是沒捨得,強壓下怒火,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以後別再去了,這些地方亂,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安全。嫁不嫁都是緣分,我跟你說過的,這事兒咱不急,有哥在。」
「知道了。」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
我不著急自己,可是我著急你啊!
席亦君生日一過,楚喬和凌澈便開始正式準備起去日本參加小谷千代婚禮的事情。
原本是打算兩人同行,結果奕輕宸非要跟著,這一上他私人飛機才發現,原來尹尉也在,再加上蕭靳和艾米麗以及眾保鏢,瞬間就有種組團去搶親的即視感。
停機坪上早已停候了數輛黑色豪車,眾人一下飛機,小谷賢治便迎了上來。
楚喬這時候才注意到,旁邊有架私人小飛機幾乎是跟他們同時著陸的,一名粟發碧眼英俊高大的男人正緩緩走下登機梯,在一眾黑衣保鏢的簇擁下朝他們走來。
維奇尼!
她腦海中下意識地閃過這個名字!
縱使身為日本鼎鼎有名的黑幫老大,小谷賢治在禮節方面還真是做得非常周到,不過很明顯,他根本不清楚奕輕宸的身份,反倒是將蕭靳誤認為是Andre?Stuart派來祝賀的使者,而維奇尼和尹尉兄弟倆也很明顯沒有要說破的意思,只介紹這對小夫妻是他們兄弟倆的朋友。
「您好。」
維奇尼上前,十分有禮貌地吻了吻她的手背。
撇開他的身份不談,義大利的男人還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迷人的存在。
「我發現你的朋友顏值都很高誒,我開始後悔了,如果沒有這麼早結婚的話,我的美男後宮團搞不好還能再擴充一下。」
上車后,楚喬貼在奕輕宸的耳畔低聲道。
後者頓時陰沉了臉。
她卻一臉玩味兒地掐著他的臉頰,「我最喜歡看你看不慣我,卻又干不掉我的樣子了!」
「哦?真的干不掉你?」奕輕宸忽然邪肆一笑,大手迅速地探入她裙底,「要不要現在試試?」
楚喬下意識地掃了眼阻擋在車前後座的隱私玻璃,「別胡鬧,這前面的可不是咱們家的司機。」
「大不了我買了他就是了!」
「再鬧我就坐凌澈那車去,維奇尼兄弟倆的也不錯……唔……」
許久,他才鬆開她那被吻得紅腫的唇,啞著嗓子道:「再挑釁我,就地法辦了你!」
楚喬瞪了瞪他。
這會兒她是敢怒不敢言,這匹種馬若是撒起瘋來,那可真是毫無顧忌,她絕對不能拿自己的薄臉皮去跟他的銅牆鐵壁做挑戰。
又過了一會兒,一眾轎車終於緩緩在已經準備好的酒店門口停下。
「老公,有什麼辦法能讓我見到千代嗎?」回房后,琢磨良久的楚喬終於沒轍兒,只能轉而將求助的目光投遞到奕輕宸身上。
「有。」
「你說。」
「告訴小谷賢治你是Andre?Stuart的夫人。」
楚喬臉色驟變,「不行!」
「為什麼不行?」他忽然探究地望向她。
「不是說好了等咱們舉行婚禮那一天再公開我身份嗎?你也知道一旦這身份公開受關注點可就不在僅僅只局限在Z國國內了,還是讓我再過段時間的舒坦日子吧。」楚喬訕訕道。
若是公開了,有些事兒不就不好玩了?
「好了好了,到時候讓蕭靳想想辦法。」他誘惑般地勾起唇角,「不過作為報酬,你是不是該讓我得點兒好處?」
「什麼好處?」她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
「你想哪兒去了,幫我洗個澡,怎麼樣?」
楚喬這才舒了口氣。
真是被他隨時隨地爆發的慾望給嚇成後遺症了。
不過很可惜,她猜中了開頭,卻猜不中這結局。
「老公……不是說好只是單純的洗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