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楚喬輕輕點頭,這個世界上,除了奕輕宸,她最信的便是溫以安,可是終將有一天奕輕宸會離開,她的身邊能剩下的,僅剩下的便只有溫以安了。
車子很快便在一處新置辦的別墅門前停下。
楚喬從包里摸出鑰匙,「給。」
「你應該不會喜歡被人打擾,所以我只安排了鐘點工,會固定在每天早上九點鐘來打掃,其餘時間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晃悠,只是你的三餐我比較擔心。」
她喋喋不休地說著,又彷彿一個只嫌關心不夠的姐姐。
「很好,謝.……」
楚喬伸手堵住他的唇,溫潤的觸感貼上掌心,悸動了周圍的空氣。
「咱們之間不談謝。」
「嗯,知道了。」
她看著他將行李搬進屋。
「餓了吧,要不咱們先出去吃點兒?」
「我剛在機場用過了。」
溫以安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細細地翻閱著楚喬先前在車上交給他的信件和DNA檢測報告,直到楚喬的手機毫無預兆地響起。
「老婆,很晚了,你該回家休息了。」
聽著奕輕宸溫柔的聲音,楚喬頓時又是心間一酸。
「好,知道了,這就回去。」
她掛斷手機。
「回去了。」
「嗯,晚安。」
溫以安起身將她送到門口,在心裡默念了一句:開車慢點兒。
回到Brittany莊園,還沒下車,奕輕宸已經迫不及待地朝她走來,將她摟進懷裡往裡走。
「這麼冷的天兒還到處跑。」
「孫湘找我有點事兒。」
「下回該讓她來家裡談事兒,你一個孕婦跑去找她,你可知道從你出門那秒開始到剛才見你平安無事的下車,我這顆心都是懸著的,提心弔膽懸了半宿。」
「下次不會了。」楚喬低聲道,聲音裡帶著幾分不舍。
他心疼地望著她,「又不開心了?」
「沒有啊,你瞧我這不是好好兒的?」
」傻丫頭,聽你聲音我就知道你高不高興了,咱們是夫妻,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如果有事兒,我希望你能對我坦白。」
「真沒事兒。」楚喬掐掐掌心,抬眸一臉尋常地望著他,「我高興著呢,你別胡思亂想。」
「好好好,你高興你高興,走吧,快些上去睡吧,很晚了。」楚喬的性格恐怕再也沒有什麼人會比奕輕宸更了解的了,想要從她嘴裡問出點兒什麼來,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姑娘倔得跟西班牙鬥牛場里的四條腿勇士有得一拼。
楚喬懶懶地走了兩步,忽然直接往他懷裡一靠,「老公抱我。」
任性吧,再任性一回,好不好?
奕輕宸輕輕將她攔腰抱起,笑得溫柔。
小東西總是有著叫人愛不釋手的能力。
她緊緊依偎在他懷裡,張著嘴,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溫熱的淚,明明想控制的,反倒控制不住了。
「難受。」
許是怕他發現後會東問西問,楚喬索性自己先開口為強。
「哪兒難受了?」奕輕宸垂眸,衣襟微涼,她臉上的淚觸目驚心。
忙疾步走入房間,自己在床上坐下后,這才將她放在自己膝蓋上,探了探她的額,「wuli乖乖哪兒不舒服?我這就讓醫生過來。」
「我就想讓你抱著我。」我捨不得,她默默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沒事兒嗎?哭慘了都,哭得我這兒也跟著抽著疼。」他指指自己的心口,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可他越是擦,她反倒愈發哭個不止了。
愈演愈烈,倒叫他不知所措,只能緊緊地摟著她,沙啞的嗓音滿滿都是疼惜,「不哭,不哭了,有我在,萬事有我在.……」
楚喬平日里再怎麼裝出一副無堅不摧的模樣,說到底也只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
奕輕宸只能一遍遍地在她耳畔低聲哄著,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她愈發單薄的背脊,直到她終於哭累了,緩緩合上雙眸沉沉睡去。
那麼矜貴的男人,在這一瞬間,平凡得一塌糊塗,溫柔得一塌糊塗。
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平在床,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這才掏出手機給蕭靳發了個簡訊,讓他趕緊去查查他家奕小喬最近到底遇上什麼事兒了。
楚喬這個狀態,實在是太過於反常,雖然她口口聲聲說是因為懷孕影響了情緒,可他仍舊覺得不安。
相愛的人,彼此的心或多或少相連,縱使不能知曉原有,或多或少也會有情緒上的同化。
大雪接連數日,沒有一絲要放晴的跡象,灰濛濛的天兒無端端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遠遠望去彷彿看不到未來,永遠不見明朗。
警方那邊根據那組電話號碼一路追蹤,卻被發現這是個還未報停的被盜號,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倒是楚喬,忽然想起一人來。
這麼重要的事情,聞瑩自然不會放心將它交給花錢雇來的外人。
任何奔著錢來的人,都有可能為了錢離你而去,甚至拿著別人的錢在背後給人遞刀子反捅你。
這個道理楚喬懂,聞瑩自然也不會不明白。
那麼之前出現在現場直播的記者會上,那個暗戀聞瑩的男記者就很有可能會成為聞瑩再次利用的對象。
為了愛情愚忠的人,向來都是極其可怕的。
連奕輕宸這樣高高在上的人都能為了她楚喬變成個小惡魔,更何況這個本就覺得自己高攀了的小記者。
「楚總,已經確定是那個名叫李睿的記者無疑,當時他若是一個人去,警方恐怕還找不到證據,偏偏他擔心一個人去會引人懷疑特意又雇傭了個人,雖然那人對這事兒一無所知,還以為只是一場事故,不過根據那人的描述,以及以後警方掌握的種種證據,這個李睿坐牢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李睿還有多交代些什麼嗎?」
「這點才是讓人頭疼的。」美蘿搖頭,「那李睿簡直就跟走火入魔了似的,警方整整審問了他一宿,就是死咬著什麼都不願多說,一個人將所有的事情一律扛下,根本絕口不提聞瑩,似乎早就有心理準備。」
「估計是得到什麼承諾了。」楚喬忍不住嘆息,「又是一個為愛走火入魔的人。」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楚喬冷笑著朝她勾勾手指,美蘿狐疑地將身子微微朝前挨近了些。
楚喬貼著她耳畔,低聲吩咐了兩句。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聞瑩,真想看看你對著鏡頭痛哭流涕的時候,是否也能如同你演戲時一般有浮誇。
靜謐的別墅一角,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裝在滿園的潔白中顯得格外突兀,男人雋秀的面龐與面前那棵開得正艷的梅花相得益彰。
天寒地凍,他卻彷彿絲毫沒有感覺似的,氣定神閑地拿著一把纏著紅線的剪刀,認真地修剪那稍顯凌亂的枝椏。
「少修哥。」
楚允雖然已經搬入蔣家公館,但是平日里卻極少瞧見蔣少修,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自然是不會就此錯過。
「嗯。」
蔣少修終於罕見地應了一聲,但是卻並沒有抬頭看她,依舊聚精會神地打理著面前的梅花,彷彿旁若無人。
然而這對於楚允來說,卻已經是十分令人欣喜的事情。
「少修哥這次回來會在京都常住嗎?」
他的冷漠,她絲毫不介意,又或者說早就習慣。
乾媽說了,必要時候可以讓她爬上他的床來套近關係。
蔣少修如今已經越來越不在蘇問嵐的掌控中,縱使操權弄勢半輩子卻還是無法將他完全控制,這讓蘇問嵐覺得不滿,她從來不允許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人脫離她的掌心,尤其這個人還是她一手培養的「兒子」。
她要的,是他的絕對忠誠。
「拆散楚喬和奕輕宸,我讓你坐上斯圖亞特少夫人的位置。」
許久,蔣少修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楚允先是一愣,繼而狂喜。
斯圖亞特家族的少夫人!
她拚命地盯著他,他的臉上沒有半分要開玩笑的意思。
的確,蔣少修應該不會有要跟她開玩笑的興趣。
「只是.……」
他忽然頓住了手中的動作,「我需要的是絕對的忠誠,不是對蘇問嵐,而是對我,如果你背叛了我,這把剪刀將會插在這裡。」
他拿著剪刀在她心口比劃著,從前溫潤的臉上儘是狠厲。
等了這麼久,私下安排了這麼久,他終於要開始走自己想走的路了。
丫頭,我期待再次將你擁入在懷的時候。
很快了。
楚允的心猛烈地跳動了好幾下,一半是恐懼一半是嚮往。
斯圖亞特家族的少夫人,她從來想都不曾肖想過,那個奕輕宸可是對楚喬情有獨鍾、百般疼愛,她真的可能取而代之嗎?
許是看出了她的猜測,蔣少修收回剪刀,重新開始細緻地修剪起枝椏來,「你只需要告訴我,做或者不做,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
「做,當然做!」
她睡了周子皓,垂涎蔣少修,但凡喜歡楚喬的,她通通都想要,唯獨這個奕輕宸,這個男人,她一瞧見便有種莫名的膽寒,不過如今老天爺給她這個機會,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嗯。」
蔣少修答應了一聲,沒有再開口。
簌簌的雪花飄落而下,灑落在他肩頭,冷峻的男人頓時憑添幾分柔意。
楚允下意識地想要伸手為他的撣去,只是才剛伸出手卻被他一記冰冷的眼刀給僵在原地。
他果然,是她無法碰觸的遙遠。
沒過多久,新聞上便報道了一則恐怖的車禍事件,原楚式公司董事長,寶島第一夫人的乾女兒楚允的座駕被人在公路旁的懸崖下找到,已經成了一攤廢鐵,駕駛座上是一具已經燒得面目全非的女屍,據警方鑒定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案件,汽車的剎車處被發現有人為的破壞痕迹,而且屍體內檢測出大量的安眠藥成分。
一時間眾說紛紜,只是矛頭卻紛紛指向與楚允有著過節的孫湘和楚喬。
真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奕輕宸冷著臉將手裡的報紙團成一團往地上一擲,對面前的蕭靳吩咐道:「告訴蘇問嵐,死了人就好好兒辦喪事,如果再敢胡說八道,讓她提前多備幾隻骨灰盒。」
「是,奕董。」
蕭靳將幾分重要文件遞到他面前,然而後者卻看也沒看一眼,接過後直接往旁一甩。
「先不管這些,夫人的事兒調查的怎麼樣了?」
「已經著手。」
「嗯。」奕輕宸緩慢地拉著鼻音,又道:「我知道最近家族內部有些動蕩,你要處理的事情較多,不過萬事還是要以夫人這邊為重,某些人那兒,他若是要蹦躂就讓他再蹦躂一陣子好了,斯圖亞特家族早晚是要清理門戶的。」
「好,我明白了。」
蕭靳忽然垂眸,凝重道:「還有一個事兒,奕晨雪,死在監獄里了。」
奕輕宸沉了沉眸,「知道了。」
「老爺子那邊已經知道了,估計這就這兩天大夫人會從美國回來,現在屍體正在法醫院的冷凍櫃里躺著,因著是打架鬥毆,老爺子的意思是走正常途徑,懲治了那幾個惹事兒的也就算了,而且也不願把人拉回奕家,估計到時候大夫人回來了還得鬧。」
「少夫人那邊知道了嗎?」
「美蘿應該已經告訴她了。」
「嗯。」奕輕宸嘆了口氣。
這樣的事情肯定是瞞不住的,只是大舅媽那兒還不定怎麼怪罪她,原本但是把奕晨雪弄進去便已經鬧得不可開交,如今倒好,死在裡面了,在大舅媽那兒看來,那是「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更甚之想偏了,只怕會覺得是楚喬在監獄里買兇。
有些事情表面上能處理,但是對內心的打擊卻是非常巨大的,楚喬一直敬重大舅媽,若是大舅媽真因此恨上她,恐怕楚喬心裡比誰都難受。
這麼一想,奕輕宸不免又在心裡心疼起楚喬來,自打懷孕來,一刻就沒消停過,她這小身子骨可怎麼受得了。
「夫人呢?」他忙起身,往書房外走去。
蕭靳不急不緩地跟在他身後,「夫人在大客廳,估計是在等少青少爺和少衿小姐小姐。」
「他們那兒已經通知到了吧。」
「嗯,少青少爺那兒應該是最早知道的,一早便從T市出發了,估計再有一個小時便到京都。」
「老婆。」
奕輕宸不動聲色地在楚喬身旁坐下,隻字不提奕晨雪的事。
「待會兒我們跟少青他們一塊兒回趟老宅吧。」楚喬忽然道。
「其實,我們可以不回去的。」
他握著她的手,想要開解。
「還是回去吧,若是不回去更是會叫人多想。」短短數日,楚允和奕晨雪相繼死去,真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該她面對的,她絕對不會退縮。
「好,我們一起回去。」
同樣的擔憂,不僅僅是在奕輕宸這兒有,奕少青心裡同樣也是。
母親這趟去美國根本沒通知奕少衿,加之自打奕晨雪出現后她的種種變化,基本上這事兒奕少衿這兒是要攤責任了,一想到奕少衿會因為母親的漠視甚至憎恨而傷心落淚,他這心裡便提前開始一搭搭地抽著疼。
奕晨雪死狀凄慘,渾身多出重傷,抬出監獄時已經面目全非,更令人無法接受的是下體被塞了無數異物,讓奕晨雪進監獄服刑已經是母親最大的讓步,如今偏偏又出了這麼個事兒,她那兒非瘋了不可,畢竟那可是親生的女兒。
臨進老宅前,奕少青特意拍了拍奕少衿的肩,想安慰卻發現說再多都是徒勞,一切還要看母親的態度。
奕老爺子的態度倒是沒什麼大的變化,只是好歹奕晨雪身上淌著奕家的血液,如今這樣的死狀不免讓他覺得老臉難擱,於是下令監獄那兒將幾個惹事兒的立馬解決掉。
那幾名女犯雖然也是死緩重犯,可家裡都是沒權沒勢的普通人,坐個一輩子牢和立馬給一槍子兒根本就沒什麼大差別,說不定後者還更痛快些。
好端端的監獄打架鬥毆竟然能到這麼嚴重的地步,而且是發生在所有人都已經入睡的半夜,睡覺也能吵起來?
楚喬查看了奕晨雪入獄后的各種記錄,雖然有些狂妄了點兒,但應該還不至於會將人得罪至此,那樣的死狀實在是非深仇大恨做不出來。
到底是為什麼?
「喬丫頭最近身體可好,怎麼瞧著瘦了好多?是不是奕輕宸沒照顧好你?」
奕老爺子沒有在奕晨雪的事情上多費口舌,說過也就算了,見楚喬這肚子已經十分明顯,忍不住又多問了幾句。
「挺好的外公,輕宸對我好著呢,您放心。」
「這就好,臭小子如果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你看我怎麼收拾他!」奕老爺子呵呵的笑著,絲毫沒有半點兒才死了孫女兒的傷感。
豪門裡的人,哪怕是再慈眉善目的,一副硬心腸卻是必需品。
宋美幀回來的時候,宋婉是跟著一塊兒來的。
奕老爺子原本對宋婉就覺得愧疚,這會兒一瞧見她不由得愈發客氣。
對於奕老爺子不準奕晨雪從奕家出殯的事情,宋美幀一反常態地隻字不提,淡漠地將幾份白色請柬分送到眾人面前,「晨雪我已經接回宋家了,後天一早出殯,有心的話就去送送吧,沒時間就算了。」
她沒有過多的苛責也沒有任何的吵鬧,平靜得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只是眼白微微泛紅,也不知是十幾個小時航程的疲憊還是剛剛喪女的悲痛,又或者兩者交加。
奕少衿終是不忍,起身怯怯地喚了一聲「媽」,只是後者卻完全充耳不聞。
「媽,少衿在喊你。」
奕少青皺著眉,低聲提醒了一句。
「啊?」宋美幀如夢初醒,「我有點兒累了,就先上去休息了。」
從頭到尾,連看,都不曾看奕少衿一眼,跟別提楚喬。
從前貼心慈愛的人,終究是回不來了。
「我先上去了。」宋婉指指樓梯口。
「去吧,大舅媽心情不好,婉婉你幫著開導開導。」宋美幀的淡漠,楚喬看在眼裡,也是心酸。
撇開別的不說,女兒慘死的母親,她是同情的也是不忍的。
「好。」
奕少衿傻傻地站著,估計是想跟著一起上前,奕少青將她拽回沙發上,「哥陪你。」
一家子人顧忌到宋美幀的情緒,晚飯後早早地便都各自回房了。
趁著楚喬在浴室里洗澡之際,奕輕宸又回了一趟原先鬧蛇的那間卧室。
原先就覺得不對勁,只是當時急著想讓奕晨雪背這個黑鍋才沒戳破,後來讓蕭靳去一調查,果然先前那個養殖場場主有問題。
畢竟奕晨雪再傻也不可能親自跑到養殖場拋頭露面去買一條蛇。
而根據養殖場主後來的說法,其實是一個年輕男人來買的蛇,給了他二十萬又給了他一張照片教他認人,說是一旦有人找上門來便讓他按照他教的說辭去應付,等事成過後再給二十萬獎勵。
說幾句話認個人就能白拿四十萬,這樣跟天上下錢似的事兒誰不幹?
於是這才有了先前那樣的情況。
只是這個神秘的陌生男人,到底是誰?
又是誰派他來害楚喬的?
「表哥。」
奕輕宸回頭,見是席亦君,這才起身走至沙發旁坐下。
「回來了。」
原先幾人從莊園出發的時候,席亦君一直沒表態,還以為他是不會為了奕晨雪的事兒特意回一趟老宅。
「嗯。」席亦君面無表情地在另一張沙發坐下,「還在琢磨五步蛇的事情?」
「重新調查了一番,牽扯出個年輕男人來。」
席亦君倒是沒有過多的吃驚,他私底下也是找人調查過的,從一開始就是跟奕輕宸一個意見,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是奕晨雪干下的,只是那時候看出奕輕宸的動機,想著讓奕晨雪背了這個黑鍋也好,所以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姨夫的意思讓你過了年去部隊?」
「嗯,歷練。」席亦君的語氣中不乏不屑。
說是歷練,其實不過是下去鍍一層金,以便為他將來的政治之路走得更為平坦。
事實上像他們這樣的人現在去部隊,最多也就是混個日子,不像早幾年和奕輕宸一塊兒去的時候,那時候年紀小存粹就是奔著當英雄去的,家裡也沒讓人特殊關照,這才練就了一身好本事,也有意思得多。
「好好兒干。」兄弟幾個裡,就屬席亦君的脾氣跟他最為相近,肩上的責任也最為重大,有時候奕輕宸不免有些同情。
雖然往後席亦君要坐的是那樣的一個高位,可終究比不上他這樣的生意人來得自由,生活在萬眾矚目之下,有時候更像是一種負擔。
人這一輩子如果儘是被些條條框框束縛著,縱使擁有再多,也不會有多大的樂趣。
「輕宸。」
兩人齊刷刷抬眸朝門口處望去。
楚喬正裹著一件浴袍往裡走,見到席亦君,先是一愣,「亦君回來了。」
「嗯。」席亦君抿唇起身,「你們也早點兒休息,我先回房了。」
「好。」
奕輕宸也一齊起身,牽著楚喬的手出了舊卧室。
「剛一洗澡出來沒瞧見你,還以為你去哪兒了呢。」
奕輕宸捏了捏她傲嬌的小鼻子,「還能去哪兒?一輩子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你就是我的如來佛,我就是你的孫悟空。」
楚喬驀地又陷入沉默,好半天才強撐了笑臉,「孫悟空嗎?那可真是太丑了,我不要.……唔.……」
他忽然堵住她的唇,「別說不要我。」
奕輕宸啞著嗓子,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哀求。
楚喬狠狠心,將他推開,「快去洗澡,我困了,睡覺了。」
「老婆,我們很久沒有.……」
奕輕宸說話間,她已經懶懶地窩進被子里。
「我累了,你待會兒洗好自己上床睡覺,晚安。」
奕輕宸正欲再說什麼,楚喬已經沉沉地搭下了眼皮子。
他搖頭嗔笑著,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深邃的漂亮眸子中儘是寵愛。
待浴室里傳出輕微的流水聲,楚喬這才緩緩睜開雙眼。
腦海中滿滿都是方才他滿目的哀求,心裡便一抽一抽地疼。
輕宸,我該拿你怎麼辦?
明知道不能在一起,可我卻偏偏捨不得。
每天每時每分每秒,無一不想跟你廝守。
奕輕宸再次出來的時候楚喬已經睡去,也不知是否真的睡去,正努力地閉著雙眼。
不遠處的黑暗卧室內,披頭散髮的女孩兒雙腿盤膝落座在地,面前的黑色玻璃地面上東倒西歪地散落了幾隻空酒瓶子。
奕少青一直放心不下奕少衿,結果一推門進去卻瞧見這樣一番景象,心下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準再喝酒的?嗯?」
他上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瓶。
「哥,別搶嘛,你要喝地上還有。」
奕少衿搖晃著已然昏昏沉沉的腦袋,吃力地抬眸望向面前那沉著臉的男人。
「我上次已經說過,如果你再做讓我不高興的事情,我會懲罰你。」
奕少青蹲下身,掰過她的臉,直接吻了下去。
奕少衿渾噩間睜大雙眸,身子卻愈發燥熱起來。
一想到前幾天在出事兒的高速路段上,他將她關在車上的一通強吻。
她那時一定是瘋了,被他的吻給蠱惑了,才會跟著他去T市的,她應該在半道兒服務區下車,然後隨便在找一輛車回京都的。
「你放開我!」她從他懷裡掙扎而出,搖搖晃晃地從地上起身,「胡鬧也該有個限度,我是你妹妹!」
「妹妹?」
奕少青輕笑一聲,「我妹妹剛死,我面前的這個女人,是我想要的女人。」
對,就是這樣,告訴她,表明他的心意。
在她失去母愛的時候,用他的愛來彌補吧。
奕少衿的腦子「嗡」的一聲就炸開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兒沒敢動彈,生怕一動彈,就會成為一個萬劫不復的噩夢。
他在說什麼?
他想要她?
奕少青瘋了吧!
不不不,奕少衿搖晃著腦袋,「哥,一定是我喝醉了對不對,我聽錯了對不對,要不就是你也喝酒了,說了胡話……唔.……」
話音未落,嬌嫩的唇再次被用力地堵上。
「是我的意思不夠明確還是我的吻不夠讓你印象深刻?那我們就來做點兒讓你印象深刻的事兒好了。」
奕少青摟著她,輕輕將她往旁邊的床上一帶,高大的身子便覆了下來,從來溫柔的大手略顯粗暴地探入她衣內,握著她的豐盈大力地揉搓著,帶著幾分不滿。
「哥……唔.……放開我.……」
身下,她的哭喊聲刺耳異常。
奕少青這才如夢初醒,猛然從她身上爬起,望著她淚眼婆娑的模樣,心疼不已。
他實在是被方才那個吻給亂了分寸了!
這種事情本就是要循序漸進的,尤其是他和少衿原先又是這麼個關係,讓她接受他接受這段感情肯定是需要一些時間,這下倒好,反倒將她推得更遠了。
「少衿,抱歉嚇到你了。」他整理了下思路,繼續道:「但我愛你,並且不會放手,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奕少衿此時腦海中一片凌亂,哪兒還顧得上他的告白,指指門口,「出去!」
「好好兒休息,別多想,凡事有我在。」
奕少青不敢再多說什麼,老老實實地退了出去。
房間的門一關上,奕少衿整個人有氣無力地往後仰去。
老天,怎麼會這樣!
這一夜,數人無眠。
早上一起,趁著奕輕宸被奕老爺子喊去說事兒之際,楚喬忙親自開車去了趟京都看守所,溫以安的車已經在門口候著,她的車子一駛來,他忙下車上前替她打開車門,一柄沉默的黑傘撐著她頭上的一片天,不讓半絲雪花飄落在她身上。
「已經打過招呼了。」
「東西呢?東西帶了嗎?」
「帶著的。」
一間沒有任何窗戶的小房間內,拷著手銬的年輕男人正一臉憤恨地盯著面前這對衣著華貴的年輕男女。
「楚喬!你搶別人老公,你不得不好死.……」
溫以安冷臉起身,直接一腳踹飛那名叫李睿的記者,渾身上下的戾氣叫楚喬莫名一怔。
空手道黑帶,這一腳內傷是跑不掉了。
然而楚喬倒是沒有半分氣惱的意思,巧笑若兮地坐著,任由面前的李睿撒潑。
「我搶你老公了?」
她忽然來了這麼一句,李睿尷尬地怔住了。
「那些話讓我覺得坐在我面前的是個女人,還是個超級怨婦。」
李睿一下子站了起來,欲往外走。
「湘市天北縣天合花園七幢二零五室……」
「你!你把我媽怎麼了!」
沒等楚喬說完,李睿忽然轉身,暴躁地望向她,一雙不大的眼睛瞪得滿滿都是紅血絲。
「還記得自己有個媽,不錯不錯。」楚喬似笑非笑地鼓掌,「我怎麼她,取決於你的態度。」
「楚喬,你壞事做盡,就不怕遭報應嗎?」
「先說正事兒,說完了你一個人坐著慢慢罵。」
李睿一臉不配合,「這是在看守所,這兒是有監控的,你敢威脅我,我是可以報警的!」
聞瑩可是答應過他會好好兒替他照顧他母親的,聞瑩是絕對不會騙他的!
楚喬只是知道個地址而已,沒什麼的。
李睿在心裡安慰自己道。
「抱歉,這兒沒有。」楚喬滿臉從容地在周圍掃了一圈兒,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擱到他面前,「不過我的手機可以借給你打報警電話。」
「劉翠芳,女,五十六歲。」
溫以安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張照片在李睿面前晃了一眼。
照片中微微發胖的中年女人正被五花大綁著,頭髮凌亂,看上去十分不好。
「媽!」李睿雙手被拷著手銬,只能用力地錘著不鏽鋼的桌面,「你們把我媽怎麼了?你們到底把我媽怎麼了!」
「我說了,我怎麼對你媽,這取決於你的態度。」
李睿自小喪父,是母親劉翠芳獨自一人含辛茹苦將他撫養成人,對於母親的感情,他比一般的孩子還要強烈上數倍。
「你放了我媽,求求你放了我媽。」
原本還氣勢囂張的男人當場就跪在楚喬面前,「楚小姐,我求求你了,我就這麼一個媽,你就放了她吧,威壓的事情真的是我乾的,跟任何人都無關,你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冥頑不靈。」楚喬淡漠起身,「我的耐心有限,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逼你,希望你明年的今天能在你媽墳前盡孝。」
「楚小姐,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我!」
見楚喬欲出門,李睿忙追了上去,溫以安面無表情地擋在楚喬面前,凜冽的眸光令李睿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楚小姐,我說,我什麼都說,求求你千萬不要嚇著兒我媽,她老人家可是有心臟病啊!」
楚喬這才滿意地扯了扯嘴角,重新回到椅子旁坐下,「這就對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愛情什麼的當不了飯吃,更何況是無果的暗戀。」
沒等楚喬示意,溫以安已經快速從公文包中掏出一支錄音筆。
李睿迫於無奈,只能將聞瑩教他在威壓上動手腳這事兒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地交代了一遍。
約摸過了半小時,溫以安收起錄音筆。
李睿忙又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可是已經答應我了的,我媽.……」
楚喬冷冷地扯了扯唇角,將手裡的照片往他面上一飛,「真傻,這是PS的!」
「你!」
李睿當場就懵了,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
完了,這下全完了,他因為一張假照片背叛了聞瑩,聞瑩肯定恨死他了!
「走吧。」
溫以安起身,本想撫楚喬一把,終於還是沒那麼去做,伸出的手僵了一會兒又收了回來。
但是楚喬,一臉坦蕩地拽過他胳膊摟上。
「咱們姐弟倆不將就這些,你洗澡我還偷看過呢。」
溫以安,「.……」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楚喬笑著掐了掐他的臉,「身材不錯。」
「站住!」
還沒等兩人出門,李睿忽然紅著眼飛速地朝楚喬撞來。
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在這兒解決了這個賤人,也算是他給聞瑩的交代了!
只是他還未曾有機會靠近楚喬一米,她身旁的溫以安已經掙脫了她的手,飛起一個側踢將他踹翻在地。
鋥亮的皮鞋冷漠地踩在他手指上,冷峻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既然你不願意好好兒活在監獄里,那麼我保證,你接下來的生活將會十分精彩。」
一字一頓,彷彿暗夜的修羅,沒有絲毫的情感,帶著一股子狠厲的絕殺。
楚喬忽然有種錯覺,在溫以安身上竟隱約能瞧見奕輕宸的影子。
那個傢伙就是這樣,一個不高興就喜歡那人性命去玩一些惡趣味的「小遊戲」。
一想起奕輕宸,心間又是一陣隱隱作痛。
「我們走吧,以安。」奕輕宸待會兒若是跟外公談好事兒找不見她,又該著急了。
兩人在看守所門口分的手,待楚喬的車子駛出去后,溫以安這才不急不緩地尾隨在她車后,直到看著她的車子安然無恙地駛入軍區大院兒,這才掉頭離開。
胳膊肘處似乎隱約還有她殘留的溫度,男人削薄冷漠的唇角驀地揚起一抹甜蜜的笑容,彷彿是冬日裡的和煦,那麼突兀卻又不突兀。
「老公。」
楚喬進門,奕輕宸已經在家裡找了她一圈兒,拿著手機正欲打電話給她,見她進門,忙將手機往旁一扔,迎上去將她擁入懷中。
她的肚子微微頂著他,似得他臉上的笑意溫柔更甚。
情不自禁地伸手隔著衣服撫了撫她的肚子,「去哪兒了?叫我一通好找。」
正好老管家抱著一堆東西進門。
楚喬笑著指指老管家手裡的定製盒,「之前幫你訂了兩款風衣,今兒個到貨,我急著去拿就忘了跟你打招呼了。」
奕輕宸心裡自然是感動得一塌糊塗,溫柔地將她方才因走動而飛亂的髮絲別在耳後,「小傻瓜,以後這樣的事情叫傭人們去便是了,你出去凍上一圈兒,心疼的可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