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這不是我的衣服，你搞錯了（1）

  「唉，被護士長責令回家反省真的很丟臉啊……」鹿小朵垂頭喪氣走在校園碧海湖邊。


  難得這麼早回校，不用去值班，不用去打工，可惜卻沒有好心情。


  早知道上不了晚班，還不如去夏時雨家做事--啊呀，還真被夏時雨「奴役」習慣了，一空下來竟然還會想去打工。鹿小朵自省了三秒，搖搖頭。


  碧海湖一片繁茂勝景。湖水青綠，水裡淡墨青色荷葉兒和含苞欲放的淡粉色荷花苞，亭亭玉立，十分養眼；湖邊草長花盛，各種大葉菊、薔薇花點綴其間，風景怡人。一群青春洋溢的年輕男女嘻笑著從鹿小朵身邊跑過。


  「世界這麼美好，為什麼我這麼苦逼？」鹿小朵感受周遭快樂氣息，哀嚎不已。


  有人追上來，在她肩上輕拍一下。


  「小朵--」


  卻是劉曉曉。


  「嚇我一跳！」鹿小朵瞪她一眼。


  劉曉曉不以為然，笑眯眯地問道：「你不是說今天有晚班嗎？怎麼也回來了？」


  戳到了鹿小朵的傷心事，「唉，別提了。護士長讓我回來反省——」


  聽了鹿小朵一番訴苦，劉曉曉幸災樂禍。


  「都說了左護士長愛逮你的茬呢，還不小心點……」


  「護士長除了說話有點偏激，人也並不壞。」鹿小朵實話實說，「唉，我主要是哀嘆，要是任醫生知道了，我都不知道臉往哪兒放。他那麼優秀，我卻老做錯事……」


  鹿小朵十分懊喪。


  劉曉曉拍拍她，「好了，別擔心。任醫生要為丁老做手術，我看他現在根本沒什麼心思顧別的——我告訴你哦，衛醫生是他這次手術的搭檔，我聽說，手術組還缺人，如果你能擠進去，不就有機會讓任醫生刮目相看了？」


  鹿小朵陡然振奮起來--男神這麼棒，自己想和他比肩，也必須優秀才行啊！

  她大力擁抱劉曉曉，一把抱著她轉圈：「親，你太好了！每當我迷失方向，每當我不知往哪航行的時候，你就出現，你就是我的指路燈塔啊！」


  劉曉曉牙都被她酸倒了。


  「你還能更肉麻點嗎？」她用力掙開，呼呼喘氣：「這麼大力的姑娘真是少見，你想勒死我啊——我才不要英年早逝！」


  鹿小朵立即放開她，作小心翼翼如保護世界名瓷狀：「可不能讓親愛的曉曉有什麼損傷，你可是我的諸葛孔明--嗯，就算被學校提前趕出門，我也不抱怨了。」


  「哈哈，我果然是你的福星——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可以安心在宿舍住到八月份了！」


  「真的嗎？」鹿小朵半信半疑，「哪來的消息？」


  「還不信哪，快來快來——」劉曉曉拖著鹿小朵一路快行，很快來到學校布告欄。


  「由於眾多學生有不同意見，校方經慎重考慮，決定撤回之前安排……」


  鹿小朵看著通告上鮮紅的校方公章，環著劉曉曉的脖子歡呼雀躍。


  「我要趕緊告訴思聰，她不用回家住了——」鹿小朵樂不可支地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思聰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鹿小朵興奮的聲音。


  「什麼好消息呀？」手機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男音--鹿小朵嚇得手機差點掉在地上，怎麼是夏時雨？


  「假裝撥錯電話，其實是想我了吧？」夏時雨痞痞的聲音還在耳邊。


  「少自大了，謝天謝地，想誰也不會想你！」鹿小朵「啪」一聲將電話掛了。真見鬼，怎麼會撥到夏時雨的電話去？鹿小朵懊惱地直拍頭。


  電話那頭，工作室里，略顯憔悴的夏時雨看著手機，「嘿嘿」一笑。


  他的手邊，正在搭一個模型。看得出來，這是在搭一個人形模樣的模型。


  米哆出現在工作室的牆上，皺眉打量夏時雨，頗為不解。


  「時雨，你該休息了。一早起來就在這拼搭，一下都沒休息，光冷輝打來找你的電話都被我擋掉七八個了。」


  夏時雨拍拍手，看著初具規模的模型，臉現得意：「我想讓她見識下，別以為只有她很了不起。」


  「她？鹿小朵？」


  「不是她是誰？！」夏時雨理所當然。


  就為了讓鹿小朵見識下，就這麼辛苦地忙活一整天？米哆搖頭--人類的思維太複雜了。


  亞信醫院資料室里，衛冰也在暗暗搖頭。任驚鴻昨晚熬了一夜，到現在明顯很疲倦了，卻不肯回去休息。


  「丁老的病情嚴重，手術時間越拖后，越危險。所以我們要儘快拿出方案，儘快實施手術。就是要辛苦你，一起加班……」任驚鴻帶著歉意看向衛冰。


  衛冰連忙搖頭。她有什麼辛苦，只是心疼接連熬夜的任驚鴻。既然他堅持，那麼就陪著他吧。


  夜裡三點，醫院的資料室還亮著燈。衛冰在手機的振動聲中醒來，她按掉電話，抬頭，看到任驚鴻靠在椅背上睡著了，一卷案例攤在手邊。


  睡著的任驚鴻，面色沉靜，長長的睫毛下，有一片青色的陰影。衛冰將案例輕輕拿開，放在桌上。她返身凝視他的睡顏，一時幾欲痴去。


  是自己先認識的他，為什麼他愛上的，卻是安娜？她伸出手，欲撫上他的眉眼，然而，手抬在半空，還是輕輕地放下了。


  初夏的夜晚仍然有些涼，衛冰將長風衣脫下，輕輕地蓋在任驚鴻身上。


  任驚鴻是被走進的腳步聲驚醒的。


  他抬起頭，睜開迷濛的眼睛，才發現天已大亮。逆著光，任驚鴻看著走進來的女子，一時愣怔。身影是如此熟悉，如此親切，讓他思念欲狂，悲傷難忘。


  「安娜--」任驚鴻的聲音輕而顫抖。


  來人腳步一頓。


  任驚鴻注目看去，不由苦笑。


  是衛冰提著一個保溫桶，緩步而來。


  衛冰若無其事。她將保溫桶放在桌上，微笑看向他：


  「我吵醒你了？」


  「沒有--」見衛冰並沒在意，--也或許，她並沒有聽清？任驚鴻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他揉揉壓得酸痛的脖子，抬頭看向牆上掛鐘，「都快八點了，我竟然睡了這麼久！」


  「哪裡久，你最近太辛苦了。」衛冰將內層的保溫蓋一打開，鮮美的魚香味撲鼻而來。


  「你煲了魚片湯？」任驚鴻驚訝。


  「是魚片粥。」衛冰又從保溫桶里拿出兩個小碗和小湯匙，小心地將魚片粥舀出。這粥，其實是在外面街市買的。她曾經在值夜班的時候，出去買過兩次，味道不錯。


  「這麼忙，還抽時間熬粥。你，沒燙到手吧？」任驚鴻莫名感懷——這樣的衛冰，讓他又想起安娜。在美國時，安娜曾經為了給他煲湯，經常燙傷手。而那時的自己，會給她搽藥，幫她小翼翼地吹著受傷的手……


  衛冰不自然地笑笑：「哪至於熬個粥就會燙到手。……這魚片粥容易做，花不了多少時間，你多喝點，手術前得天天熬夜，不多補充點營養怎麼行？」


  「謝謝你。」任驚鴻看著粥，又抬頭看看衛冰，心中感激。


  衛冰——安娜的雙胞胎妹妹，與別的雙胞胎不同，衛冰與安娜並不算相像。然而是姐妹，眉目間總是有些相似。自己本應該多照顧她的，而如今，兩人卻是反過來了，也不知安娜會不會怪他……


  資料室外的走廊里，鹿小朵抱著一疊資料，興沖沖正往這邊走來。


  「護士長果然是嘴硬心軟，還是告訴了我任醫生在資料室……我找了這麼多與手術相關的資料，師父一定高興，說不定一高興，就讓我加入手術組了……」


  資料室就在前面，門虛掩著。


  鹿小朵正要推門而入，就聽到了衛冰的聲音。


  「驚鴻，你多喝點。」


  她不由踮起腳，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口，向內看去。


  室內，衛冰正溫情脈脈地問道：「好喝嗎？」


  任驚鴻睡了一覺，又喝了一碗粥，覺得精神很好，不由笑著道：「味道不錯。」


  「那我天天煲粥帶過來，咱們一起喝。」衛冰兩眼灼灼地看向任驚鴻，期盼的眼神。


  任驚鴻溫和地點頭：「好，只是你也要注意休息。」


  「這還有，你再喝一點……」衛冰拿過任驚鴻的碗，又盛了一碗。


  任驚鴻低頭慢慢喝著粥。衛冰注視著他，唇角慢慢翹起，眼裡流露出清晰的愛意。她和他，總有一天，可以天天相對的吧。


  門外的鹿小朵看著屋內的二人，心內酸痛。


  是她一直以來自欺欺人，明明知道他們--他們才是般配的一對，卻總不肯死心，而且，還幻想多多……


  任驚鴻曾說，衛冰只是他的朋友、同事。那麼在他心裡，自己也不過是他的學生，他帶的實習生，成為愛人更是不可能吧？


  什麼才是愛？有時候她也會想。為什麼會是他？也許是夏日那個下午的陽光太熾熱，也許什麼也不是，只是……如果沒有他，她的世界就沒有亮光。


  如果愛你是一場病，我想久病不愈。


  如果愛你是一場夢，我想長睡不醒。


  小朵轉過身，慢慢離開。她的背影，無比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