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7
真假千金7
“我看啊,雖然除名了,可七姑娘往後還是七姑娘。”
“我也這麽覺得,七姑娘是老夫人的眼珠子,咱們侯爺是個孝子。”
“七姑娘運氣可真好。”圓臉丫鬟羨慕地直歎氣,論出身誰也不比誰高貴,可架不住人運氣好,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
“誰讓你沒攤上一對‘好’爹娘呢!要是有這麽一對爹娘,興許你也能過上好日子。”
圓臉丫鬟啐了她一口:“我可不想要一對黑心肝的爹娘。有這麽一對親爹媽,七姑娘日後前程也難起來。”
“瞎操心,再艱難也比你我好,老夫人還能委屈了七姑娘不成。”
“倒也是,老夫人是真疼七姑娘。誒,你等那位真姑娘回來,兩位姑娘處得好嗎?”
“怎麽可能處得好,真姑娘因為七姑娘白白遭了這十來年的罪,心裏頭能沒怨氣。七姑娘一下子從上掉到了地上,隻怕也有怨氣。依我看,以後有的熱鬧呢。”
“七姑娘不是那樣的人,七姑娘是個好人。”
“嗬嗬,她要真是個好的,早就主動離開了。她親爹娘幹了這麽惡心的事,她白享了這麽多年不屬於她的富貴,她怎麽還有臉待下去,還不是貪圖侯府的富貴。”語氣酸溜溜的。
圓臉丫鬟弱弱反駁:“老夫人哪裏舍得她走。”
“她真心要走,還能走不了,你傻,還真傻,歹竹出不了好筍。”
圓臉丫鬟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一邊話一邊掃落葉的丫鬟轉過彎,見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跪倒在地:“七,七姑娘。”
另一個丫鬟大驚失色,急忙跪了下去,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蕭雅珺地位再不如從前,人也還是姑娘,何況還有老夫人撐腰,收拾她們兩個綽綽有餘。
字字如刀,穿過骨肉,直刺心髒,鮮血淋漓。
蕭雅珺顏色如雪,搖搖欲墜。
沒再看一眼惶惶不安的兩個丫鬟,蕭雅珺渾渾噩噩地離開。
她的大丫鬟梧桐狠狠瞪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兩人,她想出聲製止她們胡言亂語,然姑娘不許她出聲,隻能幹瞪著眼聽著這兩個丫鬟越越離譜。
兩個丫鬟抖如糠篩,嚇得麵無人色。
梧桐啐了一聲,連忙跟上去扶住神不守舍的自家姑娘。
蕭老夫人醒來,聽了梧桐傳過來的話,冷著臉吩咐大丫鬟如意:“去把那兩個丫鬟查出來,當著所有下人的麵杖責二十,再賣了,府裏容不得這種沒大沒的下人。”
如意領命而去,知道蕭老夫人是要殺雞儆猴,不然以後隨便一個下人都敢冒犯七姑娘,這個口子不能開。
處置了下人,心氣稍順的蕭老夫人派人傳蕭雅珺,但見她眼底布滿血絲,就知道她又哭過了。
蕭老夫人心疼地摟著她:“以後再遇上這等不長眼的東西,隻管打殺了。”
蕭雅珺一愣,下意識看向梧桐,氣道:“不是讓你不要告訴祖母。”
梧桐跪了下去。
“這丫頭是忠心,”蕭老夫人道,“你啊,就是性子太好,才縱得他們蹬鼻子上臉。”
蕭雅珺鴉羽一般的睫毛顫了顫,眼底氤氳:“她們也沒錯,的確是我鳩占鵲巢,我哪有臉繼續留在府裏。”
“胡,”蕭老夫人急道,“你這孩子怎麽鑽了牛角尖,當年你才剛出生,又不是你要求調包,是那對夫妻歹毒。”蕭老夫人是不肯用‘你父母’這三個字的,在她眼裏,珺兒和周氏夫妻毫無瓜葛,她就是她們蕭家的孩子。
“這兒是你的家,你在這兒長大,祖母就在這兒,你怎麽不能待在這,你就這麽狠心,想舍祖母而去,你這是想要我的命啊。”
蕭雅珺鼻子一酸,眼淚洶湧掉下來,崩潰哭泣:“祖母,我該怎麽辦啊,我害怕,我不知道……”
她語無倫次得訴著自己的彷徨無措。
蕭老夫人心如刀絞,愛憐地擦著她的眼淚:“別怕,祖母會護著你的,有祖母在,誰也別想傷了你。等祖母好一些,咱們就去別莊,離這些是是非非遠遠的。”人都是健忘的,過上三五年,這些事也就淡了,背靠侯府,再以珺兒品貌,還怕尋不到一門好姻緣。
蕭雅珺偎依在蕭老夫人懷裏,啜泣著點了點頭。
……
“瑜兒,咱們回家了。”遊氏牽著阿漁上了馬車,阿漁笑著嗯了一聲,拾級而上。
遊氏溫柔地將她耳邊碎發撥到耳後:“這一路會經過好些城鎮,來的時候我也沒仔細瞧瞧,回去的路上正好長長見識,遇上好玩的好吃的,我們就停一下。”
遊氏的喜悅從容與前世的愧疚痛苦截然不同,前世,原身殺了周父,假死離開白石縣,惶惶如喪家之犬。他們沒有直接回京城,而是去了另一座城市,她被改名換姓安排了另一個身份,在那裏養了大半年,養出了一個人樣,像是個好人家裏長大的孩子,才被接回侯府。
這一世,周父沒死,沒有恭王的施壓。不需要落荒而逃,更不需要委曲求全。
顧慮著阿漁的身體,來時隻花了十的路途,回程用了一個多月。遊氏有意放慢行程,每日隻下午趕路。一路見縫插針地教導阿漁世家規矩常識,避免回去後鬧笑話。她自然不嫌女兒,可外人卻不會這麽寬容。一開始她們會因為她的遭遇而寬容,但是慢慢的卻會因為她表現不夠好而恥笑鄙薄。
遊氏教得認真,阿漁假裝學得很認真,之前的有緣人裏,有好幾個世家貴女,那一套規矩,她了如指掌。
“我們瑜兒真聰明,娘都要沒東西能教你了。”遊氏喜上眉梢,怕女兒適應不了侯門生活的不安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驕傲和期盼。她相信假以時日,她女兒必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貴女。
阿漁唇角微微上翹,似乎又覺得驕傲不好,趕緊往下壓:“是娘教的好。”
孩子氣的模樣,讓遊氏眼底笑意更濃,苦難讓瑜兒過於沉默早熟,這樣的女兒讓她心疼。
下午,離開驛站,繼續趕路。
蕭陽進了馬車,教阿漁常用的成語詩句,這是遊氏吩咐的,有心培養他們兄妹的感情。縱有血緣性,然終究陌生,相處才會親近起來。
“我們先把昨的內容溫習下。”蕭陽,“堅持不懈會寫嗎?”
跪坐在案幾前的阿漁提筆寫下這四個字,如春蚓秋蛇。
對著歪歪扭扭的字,遊氏和蕭陽臉上是毫不作假的滿意,書法非一日之功,才學了兩個月,能寫成這樣已經是進步神速。
阿漁略帶忐忑:“我,寫對了嗎?”
“對,”蕭陽不吝嗇稱讚,妹妹這樣的情況最需要的是鼓勵,“懈字複雜,妹妹一就記住了,比我當年還厲害。”
阿漁輕輕地笑了,目光晶亮。
蕭陽:“那你知道這個成語的意思嗎?”
阿漁回,堅持到底,毫不鬆懈,比喻有恒心有毅力。
蕭陽點頭:“一件事情要想成功,必須堅持不懈。”
阿漁微笑點頭,心裏在想,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能結束啊!
轉眼,就到了京城外。遊氏細細端詳阿漁,調養的時日尚短,雖然形容比剛見麵時好了不少,可還是過於瘦羸弱,勝在氣質淡然,不會讓人覺得家子氣。
遊氏心疼地摸了摸阿漁瘦削的肩膀,出門在外多有不便,眼下回來了,她就可以好好調理女兒的身體,將她前些年虧損的元氣補回來。
“再過半個時辰就到家了,今兒你父親休沐,也在家裏。”正著話,就感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蕭陽勒住馬,翻身落地,跑至迎麵而來的隊伍前,朝著馬背上的兩名常服打扮的青年作揖:“二公子,八公子。”
阿漁挑起窗簾一腳,目光微動,馬背上那個褐氅青年可不正是恭王,現在還隻是名普通皇子。
視線移到八皇子旁邊身披玄色大氅的青年身上,劍眉星目,蕭颯風流,印象裏沒這號人。
二公子?
看來就是那位倒黴的短命太子,死於山體滑坡,據屍體經過半個月的挖掘才被挖出來,死狀慘不忍睹。
他死後,諸皇子一鍋亂鬥,恭王脫穎而出,扶搖直上。
不得不恭王和蕭雅珺兩口子運氣好到讓人嫉妒。
阿漁摩了摩下巴,美人枉死,簡直暴殄物,更重要的是怎麽可以便宜恭王!
原身走了極端,誠然有自身性格的原因,但仗勢欺人的恭王同樣功不可沒。
遊氏也看見了遠處的太子和八皇子,見二人白龍魚服,自己這邊又是女眷,便沒有下車見禮,隻微笑頷首。
八皇子看一眼馬車,語氣熟稔:“接回你妹妹了?”蕭陽是他伴讀,兩人一塊長大。因著這一層關係,他和蕭雅珺也有點香火情,那是個善良美好的姑娘。縱然她親生父母的確有錯,可蕭雅珺本人是無辜的。可在那些人嘴裏,她與她親生父母成了一丘之貉,極盡抹黑,白了,還不是嫉妒。眼下蕭家親女回歸,蕭雅珺的處境變得更加尷尬艱難。
蕭陽道:“正是。”
八皇子便道:“恭喜了。”
對靖海侯府之事略有耳聞的太子,隨意地往馬車的方向看了一眼,視線一頓。
阿漁微微笑,略帶同情。活埋至死,死的比原身還慘。要是後世有閑人排一排‘十大未能登基的悲情太子’,他肯定有一席之地,沒準還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