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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千金10

  真假千金10

  這一場見麵因蕭雅珺的暈厥不歡而散,臨走時,蕭老夫人看著阿漁的目光能噴火。


  懟得老太太無話可的阿漁神清氣爽,她才不在乎蕭老夫人的好惡,隻是在這個講究孝道的朝代,難免被動。可讓她服軟,去討好這位對她充滿敵意的老太太,也絕不可能。


  挑起車簾一角,阿漁眺望窗外被皚皚白雪覆蓋的田地,打定了主意,孝道之上還有皇權。


  遊氏心事重重地歪在軟枕上,之前的情形在眼前揮之不去。瑜兒她不想看見雅珺,遊氏能理解,她也見過周氏夫妻,雅珺眉眼帶著她親生父母的痕跡,看見雅珺,她自己也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周氏夫妻,進而想起這對夫妻的種種惡行。


  她不忍因周氏夫妻的惡行報複雅珺,卻也無法如曾經那般寵愛雅珺,她已經不知道怎麽麵對養女。


  分開,對他們所有人都好,去另一個地方,改名換姓,雅珺不必再受親生父母惡名連累,可以重新開始。


  然而,看蕭老夫人的態度,是萬萬不舍得讓雅珺走的。經了這一次,老夫人隻怕怨上了瑜兒。


  往後再怎麽刻意避開,也少不了再遇上,要是瑜兒還如今這般強勢,傳揚出去,瑜兒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斟酌再三,遊氏緩緩道:“瑜兒,那終究是你祖母。”


  阿漁放下車簾,半垂著眼瞼陳述事實:“老夫人不喜歡我。”


  遊氏心中一酸,她豈能沒察覺到蕭老夫人對女兒的不喜。


  “在老夫人眼裏,我不是失而複得的孫女,而是破壞者,破壞她和蕭雅珺平靜美好生活的入侵者。”阿漁直白而又殘酷的將事實呈現在遊氏眼前。


  遊氏想解釋,可無言以駁,半響吃力道:“雅珺是你祖母一手撫養大,你體諒一二,老夫人年紀大了,俗話老孩老孩。”


  “我明白,今是我衝動了。”阿漁俏皮一笑:“以後老夫人再什麽,我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就是。”


  遊氏憐惜地拍了拍她的手:“委屈你了。”


  阿漁輕輕笑:“有爹娘疼我,我不委屈。”蕭老夫人對她越不滿,靖海侯和遊氏就越心疼她。


  遊氏目光更加憐愛。


  之後一直到過年,阿漁才再次見到蕭老夫人,大抵是有了上一次不堪回首的經曆在,蕭老夫人沒再試圖軟化阿漁,隻是無視了她。


  阿漁麵上惶惶,落在其他人眼裏,不免同情一二。滿府皆知蕭老夫人最是寵愛蕭雅珺,哪怕證實不是親孫女了,蕭老夫人對蕭雅珺的疼愛不減反增,遠在諸位親孫女之上,不是沒人拈酸吃醋。眼下再看最該被補償的阿漁在蕭老夫人這也討不了好,還被冷遇,少不得嘀咕兩聲偏心眼,對阿漁更親近,對蕭雅珺更排擠。


  縱然蕭老夫人不喜,但是作為侯府正牌千金,又有靖海侯與遊氏撐腰,阿漁依然逍遙自在。


  倒是隨著蕭老夫人回府的蕭雅珺,名不正言不順,處境頗為尷尬。蕭雅珺總覺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飽含深意,令她如芒刺在背。


  遊氏滿心愧疚,阿漁一番控訴猶言在耳,蕭老夫人卻置若罔聞,堂而皇之地帶著蕭雅珺回了府。隻蕭老夫人是長輩,大過年的總不能讓老人家鬧脾氣帶著蕭雅珺在別莊過。


  因著這一份愧疚,遊氏和靖海侯送了阿漁不少好東西。


  阿漁把玩著靖海侯剛剛著人送來的白狐披風,其實她覺得蕭雅珺回來才是自討苦吃。回到侯府,蕭雅珺就得直麵身份轉變帶來的巨大落差,還有形形色色的目光,別有深意的話語。

  尤其是當她們同處一個屋簷下,鮮少有人不悄悄拿二人作比較。


  曾經,原身被這樣的比較壓得喘不過氣來。


  如今,喘不過氣來的變成了蕭雅珺。


  阿漁學什麽都一點即通,進步神速,令人驚喜之餘不由扼腕她被耽誤了最好的時光。周氏夫妻一而再再而三被拖出來撻伐,少不得要帶累蕭雅珺。


  “祖母,我想回別莊。”蕭雅珺終於受不住這樣的煎熬,軟刀子割肉,殺人不見血。


  蕭老夫人大驚失色:“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是雅瑜?”


  “不是。”蕭雅珺嘴裏發苦,阿漁從不曾欺負她,她隻是無視她,反倒是往昔相處融洽的姐妹們變了臉陰陽怪氣地擠兌她。


  “那是怎麽了?”蕭老夫人追問。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蕭雅珺哽咽,隻道:“祖母,我想回別莊。”


  蕭老夫人心急如焚,問她問不出來,轉問梧桐。


  梧桐義憤填膺地告狀,先是八姑娘目中無人,又是五姑娘冷嘲熱諷,六姑娘挑三撥四。


  蕭老夫人氣得要教訓幾個孫女。


  蕭雅珺急得直哭,這樣隻會讓姐妹們變本加厲地厭惡她。蕭雅珺聲淚俱下,苦苦哀求,哭得蕭老夫人五髒六腑都揪在一塊,不得不鬆了口,允她回別莊。


  沒了蕭雅珺,這個年蕭老夫人過得沒滋沒味,一出十五,立馬收拾行李又去了別莊。


  出了正月,阿漁也提出想離府。


  阿漁的理由是:“我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在府裏少不得要應酬還有各種雜事,讓人靜不下心來。”


  遊氏覺得有理,再來她如今的狀態,走出去到底略有不足,遊氏也聽到過一兩句不中聽的議論。居移氣,養移體,精心養上一兩年,女兒必有翻地覆的變化,屆時定能讓人刮目相看。


  如是一想,遊氏就帶著阿漁還有先生嬤嬤去了自己名下的翠微山莊,和蕭老夫人的溫泉別莊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省得偶遇。


  遊氏陪著阿漁在山莊住了幾日,見她適應良好,便準備回府,臨走前殷殷叮囑:“爹娘有空會來看你,想家了,就回來住幾日,需要什麽,隻管打發人來。”


  “娘放心,我就在京城,又不是去哪兒?”阿漁輕笑。


  遊氏失笑,也覺得自己題大做了。隻女兒回來後,就沒跟她分開過,遊氏著實有些不習慣,更不放心,可孩子總是要長大的。


  遊氏悵然若失地離開。


  遊氏走後,阿漁當了幾乖學生。突然有一,她從外麵散步回來後要求尋個木匠來。


  山莊管事一頭霧水,不過還是依言尋來一個經驗豐富的木匠。


  “這圖紙上的東西你能打出來嗎?”阿漁遞了一張圖紙給木匠,上麵畫著耬鋤,一種翻鬆土壤的農具,比現有的農具省時又省力。


  改造農具隻是第一步,糧食增產才是目的。這年代對土地的依賴高的超乎想象,甚至可以一個王朝的命運取決於土地收獲,風調雨順則國泰民安,凶年饑歲則國步艱難。


  一旦增產成功,原身其中一個心願……成為遊氏的驕傲,便能達成。


  當年,遊氏被蕭老夫人指著鼻子罵過教女無方,因為原身受了不少白眼嘲笑。那個姑娘對母親滿心愧疚,重來一次希望將遊氏丟掉的顏麵,一點一點掙回來。

  阿漁不隻要讓遊氏母以女貴,還要讓蕭老夫人再不喜她也得客客氣氣的。就算恭王氣運逆,還是順著原有軌跡得勢,讓他也不敢為了討好心上人就肆意往她傷口上撒鹽。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她才不會給恭王得勢的機會。


  木匠仔細看了幾眼圖紙,不敢打包票,隻可以嚐試著做做看。


  阿漁便讓他去試,這一試就是一個月。不是木匠技術差,而是阿漁沒有一下子就給出完整的圖紙,實驗哪有一舉成功,當然得經曆無數次失敗之後才得到來之不易的成功。


  在此期間,對於阿漁的不務正業,朱先生強烈譴責,痛心疾首於阿漁不好好學習,竟然荒廢學業於這種奇技淫巧上,簡直浪費了她的賦。


  阿漁好脾氣的聽訓,該幹嘛還是幹嘛。


  山莊內不乏有下人議論,用一種微妙的語氣:“到底是鄉下地方長大的。”


  在他們看來,阿漁不好好做她的侯府千金,折騰這些木工,那就是自甘墮落。


  這年代,士農工商,工在農之後。


  聽到流言蜚語的朱先生終於忍無可忍地向前來看望阿漁的靖海侯和遊氏告狀,希望他們管一管阿漁。


  靖海侯略一皺眉,問阿漁:“你想做個什麽玩意兒?”


  遊氏打圓場:“真是個孩子,玩歸玩,不過還得以學業為主。”


  阿漁捏了下手指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是玩,我想做一個鋤具。”


  這下連遊氏眉頭都皺了起來。


  阿漁輕聲道:“那我出門看見農人很是辛苦地鋤地,”神色黯淡幾分:“我以前也鋤過地,知道這活的辛苦,一下來,手都能磨起泡,那時候我就想要是有一個更方便省力的工具就好了。我空的時候,想了好多,不過之前一直都沒機會試驗。那想起來之後,就想試著做做看,要是成功了,也能幫助一些人。”


  靖海侯遊氏包括朱先生皆是靜默了一瞬。


  遊氏心尖驀地一疼,握住了阿漁的女兒,細細摩挲著她的手掌,女兒的手還不如自己柔膩,殘留著辛苦勞作的痕跡。


  朱先生聽得心裏也不是滋味,本是之驕女,卻淪落鄉野受盡磨難,一個姑娘家竟然要去鋤地,他清了清嗓子:“八姑娘赤子心腸。”雖然他還是不覺得她能做出什麽來,但這份心意難得可貴。


  阿漁靦腆地笑了笑。


  靖海侯也不覺得阿漁能做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但是哪裏舍得打擊她,便道:“閑暇時可以放鬆放鬆,不要拉下功課。”


  阿漁笑了笑,帶著點女兒炫耀的嬌憨:“爹娘要不要去看看?”


  靖海侯和遊氏自然要捧場。


  阿漁就興致勃勃地領著他們去了木匠處,就像一個迫不及待向夥伴展示玩具的孩子。


  難得見她這麽孩子氣的模樣,靖海侯和遊氏忍俊不禁。


  還沒走到,就見一個人興奮異常地衝過來:“成了,成了!”


  阿漁喜形於色:“做成功了?”


  來人點頭如搗蒜,才發現靖海侯和遊氏,連忙請安。


  靖海侯好奇:“什麽成了?”難道是阿漁的鋤地工具,思及此人喜出望外的神色,靖海侯臉色微微一變。


  “回侯爺,耬鋤成了,的們試過了,用這東西鋤地,比之前快上七八倍。”


  靖海侯眼前一亮:“在哪?”


  那人趕緊起身帶路,領著一家三口到了一塊田地上。

  “這就是耬鋤?”靖海侯看著擺放在中間的木架子。


  阿漁點頭:“是把耬車和鋤頭結合在一起,所以就隨便取了個名在耬鋤。”曆史上,這種工具就叫耬鋤,它的出現大大提高了鋤種效率。


  阿漁又讓人再示範一遍。


  親眼見識到這種工具的效果之後,靖安侯喜上眉梢,此物若是推廣至全國,委實是一件造福萬民的幸事。


  靖海侯看著阿漁的眼睛彷佛在發光:“好孩子,下百姓都會感謝你。”


  “是大家的功勞,我問了好多老農,他們給了我不少建議,還有工匠們,要沒有大家幫忙,我一個人怎麽可能想得出來。”阿漁道。


  靖海侯更加欣慰:“每一個都有賞,重賞!”


  阿漁揚唇燦笑。


  遊氏比阿漁笑得還燦爛,一臉的與有榮焉。


  次日,靖海侯進宮麵聖,獻上耬鋤。


  當今聖上是一位勤政愛民的君王,聞言,心潮澎湃,迫不及待就去禦田試驗,甚至親自下場用了一回,連連道好:“有了此物,百姓省時省力,大善。太子,你來試試看。”


  太子接過扶手,用耬鋤鋤了一片地,估量一番,眉目含笑:“父皇,這耬鋤微微用力,便可入土二三寸,日耕不綴,一日約可鋤二十畝地。”


  皇帝龍顏大悅,將推廣一事交給太子,轉臉對靖海侯:“當記愛卿一功。”


  靖海侯躬身道:“臣不敢居功,此物乃女與眾農戶工匠集思廣益之成果。”


  “愛卿之女?”皇帝微微訝異。


  靖海侯:“乃臣年前剛剛尋回之嫡女,女長於民間,親自下地耕作過,知農事艱辛,便想略盡棉力。”他還沒淪落到要去搶女兒功勞的地步,女兒長於鄉野,婚嫁時會被人挑理,但倘若陛下金口玉言誇讚,可大大提高她的身份。


  皇帝也聽過靖海侯府嫡女被偷梁換柱一事,捋須而笑:“還未恭喜愛卿明珠複得,愛卿之女身處逆境,卻未自暴自棄,依舊憂國愛民,有乃父之風。”


  一旁的八皇子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皺。


  靖海侯:“陛下謬讚,臣女愧不敢當。”


  “當得起,她功在百姓,於國有功,該賞。”皇帝大手一揮,一一賞賜靖海侯阿漁以及與耬鋤有關的老農工匠,其中幾名工匠還特招進入工部,協助耬鋤推廣。


  得到賞賜的老農工匠恨不得將阿漁供起來,尤其是實現了階層跨越的工匠。


  山莊內暗地裏嘲笑阿漁‘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的人覺得臉有點疼,訕訕地想,到底是侯府千金呢。


  朱先生也有點尷尬,本以為女弟子不務正業,不想幹的是再正經不過的事了。此後,對阿漁的改造大業大行方便。閨閣才女和造福民生,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過了好幾日,溫泉別莊內的蕭老夫人才知曉阿漁得皇帝稱讚厚賞一事。耬鋤利於百姓勞作,農乃國之根本,上下無不交口稱讚。


  蕭老夫人心情複雜地撚著手上佛珠,論理蕭雅瑜有此造化她該高興,這是整個靖海侯府的榮耀。


  隻隨著蕭雅瑜一舉成名,本已經逐漸冷卻的調包之事,再一次被翻了出來,輿論更加偏向蕭雅瑜,與之相對的,落在珺兒身上的指責更加刻薄。


  蕭老夫人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蕭雅瑜名聲越好,珺兒的名聲就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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