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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千金17

  真假千金17

  “實在是失敬,八皇子第一次來,就出了這麽個意外。”阿漁彷佛很是不好意思。


  心情美妙的四皇子樂嗬嗬擺手:“意外,意外,誰能想得到。”樂死人了,老八肯定是缺德事幹多了,多的老爺都看不下去了,才派這頭牛略施薄懲。四皇子滿眼憐愛地看著淡定地自如地犁地老黃牛,覺得有必要替它宣傳宣傳豐功偉績。


  阿漁似乎還有些不安,看看太子,再看看四皇子:“八皇子會不會怪罪這頭牛?”


  太子含笑道:“怎麽會,八弟心胸寬廣,豈會和一頭牛一般見識。何況律法明文規定,除老弱病殘,任何人都不得無故宰殺耕牛。”


  阿漁便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心裏樂開了花。


  八皇子肯定恨不得宰了這頭膽敢以下犯上的牛,但是耕牛作為特等保護動物,等閑不得宰殺,還是因為這種搞笑的理由。又有太子和四皇子在,但凡要點臉的,都不可能跟一頭畜生計較。讓他惡心她,她惡心死他。


  ……


  把全身搓得紅彤彤,頭發都搓毛躁了,八皇子還是覺得身上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惡臭,他還覺得伺候的下人都在嘲笑他,一陣俊臉陰沉地能滴水。


  坐在浴桶內的八皇子捏緊拳頭,骨節相錯,咯咯作響,額頭上手背上青筋鼓脹。


  有生以來,他從未這般狼狽不堪過。眼前掠過在場的每一張臉,八皇子後槽牙咬緊。


  內侍覷著他陰沉的臉,嚇得腿肚子打顫,心翼翼地提議,打殺了那頭膽敢犯上的惡牛。


  八皇子臉頰抽搐:“你想讓所有人都嘲笑我心胸狹窄,和一頭畜生一般見識嗎?”


  若是個人,還能治一個不敬之罪。可那是一頭牛,跟條畜生計較,隻會降低自己身份。


  內侍重重甩了自己一個巴掌:“主子恕罪,奴婢愚鈍。”


  “滾出去!”八皇子喝了一聲,看見這蠢奴才就一肚子火。


  內侍連滾帶爬地退下。


  八皇子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和這個地方八字不合,或者和蕭雅瑜犯衝。遇上她,自己這邊的人就要倒黴。


  八皇子煥然一新地回來,阿漁等人神情如常,猶如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八皇子卻猶如芒刺在背,覺得他們在心底嘲笑自己。


  不中也不遠矣。


  好不容易熬到離開,八皇子找了個借口與太子和四皇子分開。


  四皇子樂不可支:“老八這是躲羞呢,真是個薄臉皮,哥哥們還會笑話他不成!”


  趙琮笑笑:“四弟適可而止,別把八弟惹急了。”


  四皇子口中應好,心中道,太子也是個能裝的,不定心裏多高興,可愣是憋得密不透風,怪不得人家能當太子。


  兄弟倆換了個話題,慢悠悠回城。


  另一廂,八皇子繞了幾個圈,確認身後沒有尾巴之後,進了西城一座不起眼的二進宅子裏。


  瞥見牆頭蹲了幾隻野貓,八皇子不悅地皺了皺眉頭,讓人趕走。


  似乎察覺到不受歡迎,貓咪們懶洋洋地叫了幾聲,靈活地消失在視野內。


  八皇子又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牆頭,覺得心情好了些,隨著越靠近後宅,心情越好,腳步也輕快起來。


  蕭雅珺正在書房內作畫,聽到開門的動靜,抬眼。


  八皇子滿麵笑容地跨進屋,梧桐衝麵露欣喜的蕭雅珺曖昧一笑,識趣地合上書房的門,門神一樣杵在門口。


  “在畫什麽?”八皇子擁住迎上來的蕭雅珺,帶著她走向書桌。

  蕭雅珺低聲道:“信手塗鴉罷了,打發打發時間。”


  八皇子腳步一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誰也想不到雅珺又回到了京城,隻是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來,不得不委屈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委屈你了,”八皇子憐惜地撫了撫她的臉龐:“是我無能,不能給一個光明正大的名分,不過雅珺,要不了幾年,我會風風光光迎你進門,補償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思及痛處,蕭雅珺俏臉發白,她讀著四書五經女則女誡長大,如何不知自己所作所為違背綱常倫理,大錯特錯。


  然而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落到了今時今日的地步。那一,八皇子從而降,她感動卻也知道他們二人沒有未來,狠下心腸拒絕。


  可他不肯放手,一有空就來尋她,軟磨硬泡。連祖母都舍棄了她,隻有他對她不離不棄。大地大,人群萬萬,她卻隻剩下他一個。


  一時腦熱,她同意死遁,真等被宣告死亡,她忽然害怕起來,她成了活死人,連蕭家最後的庇護都失去了,一身生幸福盡數係於他。


  她沒來由地恐慌,哪怕和八皇子拜過地結成夫妻,他對她疼愛有加體貼備至,這種恐慌也隻是稍退而不是徹底消失。


  見她麵容發白,八皇子心疼地吻了吻她冰涼的臉頰。


  蕭雅珺躲了躲,羞聲:“青白日……”


  剩下的話被吞噬殆盡,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抱著七八日不見的心上人,八皇子哪裏忍得住,尤其是聞著她身上馨香,陰魂不散的惡臭終於消失。


  守在門口的梧桐聽著動靜羞紅了臉,兩隻耳朵也紅得能滴下血來,麵紅耳赤地走到院門口,叫了個丫頭去廚房要水。


  丫頭脆聲應好,立刻跑向廚房,背過身暗暗撇了下嘴。這宅子裏的下人都是八皇子精心挑選的自己人,這些人知道八皇子的身份,卻不知蕭雅珺的身份。雖然八皇子讓她們喊夫人,可哪個心裏不明鏡似的,這女人算哪門子夫人,充其量也就是個沒名沒分的外室而已。


  運氣好,待主子開府迎娶皇子妃之後,能進門做個有品級的孺人媵妾;運氣不好,就是個不入品的姨娘通房;再差些,這輩子都進不了門,年老色衰之後被拋棄。


  雲收雨歇,八皇子抱著蕭雅珺溫存,起了周家人。他對周家父母沒什麽好感,哪怕他們是蕭雅珺的血緣至親,他也不覺得他們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但這不妨礙他感謝他們,若是沒有他們,就沒有雅珺的今,自己也不可能認識雅珺。所以他會在能力範圍之內照顧他們,不管怎麽樣,那都是她的至親,哪怕世人都憎惡嫌棄他們,雅珺卻不能。她得感激他們,生了她,又成就了她。


  他已經悄悄派人去打通邊關的關係,因為蕭家也派了人在那邊盯著,確保周氏夫妻生不如死的活著,所以過程有些麻煩,不過幸好成功了。


  至今他尚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趙琮用他對付蕭家人的辦法對付了他的人。


  一無所知的八皇子了下周氏夫妻的近況:“……他們還好,過幾年風頭過去了,我就把他們接出來。”


  隨著他的話,蕭雅珺心裏湧出一絲複雜難言的情緒。她知道親生父母有罪,可他們是為了她才犯罪。如八殿下所言,誰都可以嫌棄他們,唯獨她不可以,沒有他們,就沒有她。


  八皇子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你別想太多,那畢竟是你的生身父母,盡孝是為人子女的本份。”


  蕭雅珺往他懷裏靠了靠,沒有出聲。


  八皇子又起了周家姐弟,這對姐弟度日艱難,被鄉裏嫌棄刁難。隨著阿漁聲名鵲起,他們的處境更加不堪。

  然因為雅珺才出‘意外’,要是周家姐弟也馬上出意外,恐怕會引起蕭家人的懷疑,所以他的安排是在冬讓姐弟倆絕望之下‘自殺’。


  他會悄悄把人接到這裏來陪她,這幾個月來她鬱鬱寡歡,希望親人的陪伴能讓她心情好一些。蕭家舍棄了她,她隻剩下周家這幾個親人了。


  蕭雅珺靜靜地聽著,一開始她並不同意把周家姐弟接來,她就想接濟下他們。要不是為了自己,親生父母不會被流放,姐弟倆也不會失去依靠,嚐盡人間冷暖。她嚐過,所以知道其中滋味,他們落到這處境,自己也有撇不清的關係。


  可她實在是太孤獨了,她就像是一隻金絲雀,被養在一個華麗的牢籠內,等待著十半個月才出現一次的主人。


  多兩個人血脈相通的親人,生活也許不會再那麽難熬。


  經了這麽一劫,他們應該知道錯了,不再如母親口中那般跋扈,尤其周家弟弟才十二歲,教一教也許還能成器。將來親生父母總是要靠他奉養的。


  ……


  十月裏,趙琮派人轉告阿漁,周家姐弟已經離開白石縣,正在前往京城的路上。


  這個人情,阿漁記下了,以身相報是不可能的,她努力種田回報吧,哪他要是快被老皇帝搞死了,自己悄悄幫個忙。


  過後幾,遊氏來翠微山莊看望阿漁,阿漁留意到她欲言又止,怕是糾結要不要告訴她周家姐弟自殺這件事。


  阿漁心想,前世八皇子能在一眾兄弟裏脫穎而出也不全是靠運氣。要不是趙琮插了一手,蕭家會被他蒙在鼓裏,而自己的貓鞭長莫及,興許就真讓他悄悄把周家人好吃好喝地供了起來。


  遊氏猶豫半響,還是選擇了隱瞞,免得女兒心生不安,覺得是自己逼死了周家姐弟。


  遊氏不,阿漁也就不破。


  半個月後,風塵仆仆的周家姐弟站在了蕭雅珺麵前。


  兩人哪怕換上了體麵的衣裳,也掩不住一身飽經生活風霜的窮苦落魄。


  蕭雅珺震驚地看著二人,周氏姐弟形容比兩年前初見的蕭雅瑜還要憔悴不堪。


  曾經趾高氣昂的周寶習慣性地縮著肩膀,心翼翼地喚了一聲:“二姐。”


  大抵是血脈相融,蕭雅珺眼睛一酸,濕了眼眶。


  周寶哇啦一聲哭了起來,想湊過去,又怕被嫌棄,隻能哇啦哇啦咧著嘴哭,露出被打掉了幾顆牙的兩排牙。


  蕭雅珺不禁滾下淚珠,上前幾步,攬住他肩膀:“莫哭,莫哭,一切都過去了。”


  周寶哭得更大聲了,彷佛在外受了欺負終於見到可以撐腰的家長。


  周招娣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略安,兩年喪家之犬一般的生活令她學會了察言觀色,看來這個妹妹還是顧念骨肉情的,那就好,那就好!她再也不想過那種朝不保夕狗一樣的生活。


  來的這一路,是她這兩年過的最好的日子,餓了有飯吃,冷了有衣服穿,還有人伺候。


  她貪婪地打量周圍,真漂亮,真暖和,和仙境一樣,想不到有一她也能住進這麽好的地方。


  周招娣掐了自己一把的大腿,疼得,不是做夢,真好!

  蕭雅珺正好目睹這一幕,眼神複雜,對上周招娣望過來的眼神,露出友善的笑容。


  周招娣忙忙討好地笑,眼神羨慕又向往。她長得真漂亮,比戲台上的嫦娥還漂亮,誰會相信她們是一個爹娘生的。淡淡的酸澀湧了上來,要是她晚生上兩年,享福的那個人就是她了,她是不是也能這麽漂亮,高貴,神仙妃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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