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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死諫

  麵對此等文武百官聚眾一心的情況,晉安皇心底根本來不及生出欣慰的感受。


  因為此時此刻,他們的眾誌成城卻是和自己對著幹。


  是以,晉安皇的臉色並不好看。


  然而麵對文武百官們的情命,他卻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隨意對待,心微微向下沉的同時,目光也不由的放在站在一旁恍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蔣伯文身上。


  這人的手段心性還在他的猜測之上。


  否則的話,蔣伯文又怎能輕易煽動其餘朝臣,而自己卻矗立在一旁,做出一副毫不相幹的模樣?


  可惜了,蔣伯文的作態並不能掩飾任何事情。


  聰明人一眼便能猜到此事一定與他有關。


  想到這兒,晉安皇長長的吐出了口氣,手放在龍椅扶手上,屈起手指輕輕敲擊著,半響沒有言語。


  見上位者並不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以一種高深莫測的目光將蔣伯文盯著,朝臣們心中忐忑不安的同時,有幾個與蔣伯文暗中有聯係的官員麵麵相覷,很快做出了選擇,在蔣伯文的眼神催促下,到底是大著膽子上前一步,出了列隊。


  其中就有工部尚書羅木。


  因為上次差點因沉船一事被錯怪,羅木的地位在朝堂中頗有些尷尬,與他熟識的官員們皆會以一種憐憫的目光將他盯著。


  而晉安皇,則是選擇性的無視了他的存在。


  此時此刻,羅木一站出來,便立即吸引了金鑾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晉安皇壓下心底的疑惑,微微眯著眼,神態莫測的道:“愛卿想說什麽?”


  “陛下,”


  羅木鼓起勇氣,心底默默數著數,待數到三時再無半分猶豫,立即將之前與蔣伯文商議好的事情說了出來,逼迫晉安皇做出決定。


  “太子失蹤的時間委實太長,不止造成了朝堂的不安,甚至連軍心也因此變得不穩定,若是無法早日解決儲君一事,穩萬民之心,隻怕於國有礙,還請陛下早日定奪。”


  說完以後,羅木一臉堅定,撩開衣袍重重向下一跪,鄭重其事的道:“若是陛下否決此事,棄國本不顧,臣願長跪於此,死諫不回!”


  死諫!


  此二字一出,威懾力非同凡響。


  當有朝臣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那麽他便真是不達目的,死不罷休。


  此舉,代表威逼,代表得罪皇帝。


  很少有人願意因為一件小事陪上自己的前程徹底與上首的皇帝翻臉。


  但偏偏此時此刻,羅木做了眾人不敢做的事情。


  他一臉的堅定,仿佛隻要晉安皇下一秒說出‘否決’二字,便真能血濺金鑾殿。


  聽罷,朝臣們震驚的同時,心中升起了一股欽佩之感。


  晉安皇眸色平淡的望著大殿中羅木的作妖,心裏冷笑了好幾聲。


  想來,這就是蔣伯文的走·狗之一。


  在這時候驀然上前,才能替蔣伯文擋了無數的明刀暗箭。


  眾人猜想晉安皇會因此而憤恨,然而晉安皇心底並未有什麽感覺,幾乎是冷漠地望著金鑾殿中的一切。


  羅木,欽州吳縣人,於晉安十五年中進士入朝為官,晉安十八年外放,五年後再因其功績過人被召回京,穩坐於工部尚書之位,至今已有十六年,早已成了朝堂中的肱骨之臣。

  可惜了……


  這樣的一個人,卻選擇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並且將他自己逼近了死路。


  晉安皇心中不知是喜是悲,然而當麵對羅木的逼迫時,他所有的感慨都未浮現於麵上,隻呈現一片冷淡。


  “羅愛卿的意思是,倘若朕不願意答應羅愛卿所求,羅愛卿就要血濺朕的眼前?”晉安皇冷冷一哼,眼神更加危險:“不知在羅愛卿的眼中,此舉是否能歸之為大逆不道?”


  死諫。


  也虧得羅木敢說出口。


  這般意義深重兩個字,到了他嘴裏竟然就和玩鬧似的,且隻為了滿足他們的一己之私。


  不自覺地,跪在大殿中央的羅木打了個寒戰。


  片刻後,他深吸了一口氣,仍舊堅持自己的想法,對於所謂的大逆不道避而不談,且再次請命:“還請陛下能三思而後行,以江山百姓為先。”


  “不行。”他堅持己見,晉安皇回答的亦是很幹脆:“朕不止此時不會重立太子,日後也不會重立太子,羅愛卿若是有意見,無論是撞柱或服毒,朕絕不阻攔。”


  一個尚書而已。


  走了這一個,他能培養出來無數個。


  想要接替羅木位置的人多的是,既然羅木自己要找死,那他自然也不能阻攔。


  “羅木……”晉安皇直搖頭,眼中神色分明,可謂是失望透頂:“你辜負了朕對你的信任與期待。”


  誰都沒想到,晉安皇竟然會是這樣的態度。


  且在說完以後,晉安皇眯著眼環顧了金鑾殿一圈,見他們麵上神色各異,似有猶豫有激憤有不解,更是直接甩下了一句:“若是還有人有意見,大可與羅木一同跪於金鑾殿,看會不會改變主意。”


  會嗎?


  不會的。


  晉安皇絕不接受自己被人威逼作出決定。


  話落,收到晉安皇眼神失意的元夷立即來了精神,捏著一把尖細的嗓子,揚聲拖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陛下……”


  “陛下……”


  “陛下……”


  數道挽留聲同時而出,然而晉安皇就像沒聽到似的負手站了起來,目不斜視地離開議政殿。


  任由後麵的朝臣幾番哀嚎,也未回頭看上一眼。


  金鑾殿內,跪在地上的羅木神色幾番變化,最終定格為陰沉。


  瞧他難看的臉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誰欠了他百八十萬。


  正主都離開了,再諫也是白費功夫。


  與羅木相熟的官員紛紛走上前來勸說:


  “陛下主意已決,無論咱們說什麽都毫無作用,你且悠著點,莫要真正惹怒了陛下。”


  “是極,陛下身體康健,就算這幾年不立太子,想來也並無多大問題,你何必因此惹了陛下的厭煩?”


  “總歸待到日後,當事實擺在麵前無法反駁時,就算陛下不想立小皇子為太子,那也不得不立。”


  幾番勸說後,甚至有人動手拉扯羅木,想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然而羅木依舊不為所動,直挺挺地跪在大殿中央,像個榆木疙瘩似的不開竅。

  見狀,那本好心要將他拉起來的官員憤聲道:“罷了,你既然不識好歹,我等再多說也無用,既然如此,你便跪在這裏,看陛下會不會因為你的死諫而回心轉意!”


  此話一出,官員們逐漸怒而拂袖離開。


  顯然,對於羅木的舉動,他們心下是失望之極的。


  畢竟,就算他們想早日立下太子解決國本問題,可也沒想過要用這麽激進的辦法,竟直接得罪了帝王。


  得罪了皇帝,他們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


  眼看著身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羅木隱藏在長袖中的手緊握成拳,鋒利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勾出了一絲又一絲鮮紅的血線。


  待人走的差不多時,蔣伯文仍舊立在原地一動未動。


  羅木跪著,麵無表情的道:“蔣大人,您還是早些回府,我意已決,你且不必再多說。”


  他的聲音並不小,反而為了故意告訴某些人似的,想把蔣伯文從這件事中摘出去。


  隻可惜,他所言所作不過多此一舉。


  蔣伯文低聲道:“若是再有人來勸,你隻管做出一副不能承受其重的模樣,回府便是。”


  此話一出,蔣伯文不再猶豫,徹底轉身離開。


  而跪在大殿中央的羅木低垂著眉眼,沒有做出半分回應,也不知他到底有沒有聽到蔣伯文的囑咐。


  ……


  晉安皇到東宮坐了一會兒。


  桌上的茶盞正冒著騰騰熱氣,帶著些微苦味的茶香溢滿了內殿,戚長容親自為晉安皇斟了一杯,溫聲問道:“父皇日理萬機,為何會我突然想到要來兒臣這兒坐一坐?”


  晉安皇搖搖頭,眉宇間的疲憊再也隱藏不住,按著眉心道:“朕,突然明白了你一直以來的堅持。”


  戚長容的聲音很淡:“父皇認為兒臣做錯了嗎?”


  “你沒錯。”晉安皇頓了頓,眼底竟然出現了一絲艱難之色:“是朕錯了,養虎為患。”


  作為帝王,晉安皇從不會承認錯誤。


  就連當初君家平反,他也咬緊了牙關,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承認錯誤。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承認的異常幹脆。


  想來,應該是被今日早朝上的那一幕徹底的刺激到了。


  身為皇室的臣子,卻做出了威逼皇室的舉動。


  他怎能不心驚?

  此話一出,再看晉安皇頗為後悔的模樣,戚長容並不覺得意外,淡淡道:“隻要父皇明白,那此事還就不算晚。”


  朝堂最大的蛀蟲——蔣伯文。


  四國隱藏的最成功的細作——蔣伯文。


  最會掀動人心的老狐狸——蔣伯文。


  一樁樁一件件的罪孽,都是非將其拔除不可的理由。


  聞言,晉安皇問道:“太子此話何意?”


  什麽叫做還不算晚?

  難道眼下的蔣伯文還不難以對付嗎?

  “不瞞父皇,自很久以前,兒臣就已經在暗中開始查蔣太師了。”戚長容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不緊不慢道:“很巧,兒臣當真查出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


  “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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