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素貞一吻定情(1)
雨下了一夜,漸漸停歇。一聲雞啼,天空泛起魚肚白。
清晨,白素貞起床后,忙推開窗戶,看到空蕩蕩的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表情有些失落。
小青端著洗臉水走進來,看到白素貞的落寞的表情,心下瞭然。
小青放下水,甩著面巾道:「別看了,他不在。」
白素貞瞪了眼小青,賭氣道:「我沒在看他!」
小青笑道:「我都沒說是誰呢。」
「你!」
小青見她真的急了,反過來安慰道:「姐姐,那許仙忒可惡了,明明有個未婚妻,此刻又故意做些姿態,你可不能心軟啊?」
白素貞嘴上硬氣地說道:「我心軟什麼,我又不是他什麼人,他和誰在一起,關我什麼事。」
她嘴上撇清干係,還是情不自禁地看向窗外,隨即又有些賭氣地合上了窗戶。
白素貞並不知道的是,許仙淋了雨暈倒在路上被人抬了回去,又要十五月圓的日子,她想到金如意與許仙的事情,又是一陣悶悶不樂。
李宅中,許仙自夢中醒來,頭上蓋著毛巾,臉色十分蒼白。
他撐著起身,踉蹌著下了床。
許姣容連忙上前扶住他,不滿道:「病還沒好利索呢,你這又要幹什麼去?」
許仙病容滿面地道:「做燈籠。」
許姣容愣了愣:「什麼?」
許仙唇角微揚,神色堅定地喃喃道:「她不肯聽我解釋,我便另想法子讓她知道我的心意。」
李宅院落中,許仙著一件單衣,在孔明燈上畫著畫。他腳邊,是許許多多做好的孔明燈。
寒風吹過,許仙劇烈地咳嗽起來。許姣容看不下去了,要拉他進屋休息,許仙擺了擺手,繼續忙著手裡的活。他身邊擺著的湯藥,一直未曾動過。
圓月當空。白府的池塘中花燈隨著水旋轉,一路飄遠。
白素貞點燃手中的蓮花燈,一盞盞地放入了面前的池塘之中。
小青走了過來,看著遠去的的燈問:「姐姐為何在這裡放花燈?」
白素貞仰頭道:「月圓了,又到了十五。」
小青抱著肩膀蹲在她身旁,跟她一起放花燈,笑道:「同樣是十五,上元燈節就那麼熱鬧,這平日里卻冷冷清清的。還真是那個什麼物是什麼非。」
白素貞點了點她的頭,「物是人非。」
小青不以為意道:「所以說還是我們妖精靠得住,就沒有聽過「物是妖非」的!」
她自水中取出了一盞花燈,好奇地問:「這花燈上有字啊,姐姐你許願了?我瞧瞧,但願人長久。姐姐,你寫錯了,應該寫「但願妖長久」才對。咱們妖才是真的長情,同樣的十五月圓,也只有姐姐會在今日以燈祭月。等等,姐姐,你看那是什麼!」
白素貞順著小青的目光抬頭看去。只見半空之中,一盞又一盞的孔明燈飄向院落的上空,如同點點星辰。
白素貞看著夜空中的孔明燈,眼眶有些濕潤。
小青站起來,伸長脖子望著:「姐姐,那燈下的長幡好像有畫,還寫了字!青鳥一啼蘇堤曉……」
白素貞柔聲接話道:「夭夭桃紅亂柳絲。好景自當酬知己,與卿明晨共賞之。」
只見那一盞盞的孔明燈上,畫著的都是蘇堤春曉圖,燈下的長幡則題著白素貞誦讀的詩。
小青莫名其妙道:「這寫的什麼意思啊?」
白素貞掩著嘴笑道:「他約我明天早晨共游西湖。」
小青瞪大眼睛:「他?姐姐你是說,這是那許仙寫的?這許仙真狡猾!你不會真打算去赴約吧!」
白素貞抬頭看著天空中徐徐遠去的孔明燈,並沒有回答。
遠處,景松也沐浴在夜色里,注視著白素貞。
他突然將杯中酒飲盡,掐滅了手中的花燈,冷笑道:「但願人長久?呵呵,好笑!這世間之人能活幾年!」
梁府。
胡可心從梁俊的府邸出來,在他的攙扶下走上馬車,兩人舉止親密。李公甫藏身在一棵樹后觀察著,不久便緊跟在後。
馬車一路向前,胡可心挑起車簾,餘光忽然看到了車後跟著的李公甫。
放下車簾,胡可心眼神陰鷙地想:看樣子這莽漢既不為我所惑,又刻意以我為敵,哼,那我只好送你去陰間辦案了。
她手中捏起法訣,朝馬車外一指。一道光沒入了李公甫的身體里。
李公甫胸口一痛,愣神的功夫,馬車已經跑得不見了。
夜深人靜,街上見不到半個人影,前方的路似乎被夜間的濃霧蓋住,走著走著,街口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哭泣聲,只隱隱可見一女子婀娜的身影。
李公甫正要上前,忽然,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大驚之下回頭,卻發現身後站著的是法海。
巷子里哭泣的女子,頓時化作一股青煙,消散開去。
李公甫看著法海,皺眉道:「又是你這道貌岸然的淫僧,上次讓你跑了,你還敢來!」
他伸手就要抓向法海,法海卻輕輕拂開他的手臂,神色嚴肅地盯著他道:「你身上有很重的妖氣。」
李公甫氣得跳腳,居然還敢說他是妖!真以為他奈何不了和尚嗎!
法海知他誤會,解釋道:「我並非說你妖,只是那妖在你身上種了妖氣,怕是要對你不利。」
「你什麼意思?」
法海道:「妖孽若是看上了獵物,為了方便找到他,會在他身上標記出氣息。所以蜈蚣精會贈送那些孩子香囊,而你身上也有狐妖的氣味。」
李公甫擺擺手,退了一步道,滿眼的不信任。
法海道:「施主仔細回想,上次貧僧告知施主蜈蚣精一事,可曾有半句虛言?施主行至這無人之處,可是看到了什麼,或者聽到了什麼?」
李公甫回憶了下,剛剛是有個姑娘在哭!他快步走到巷子口,整個巷子空空如也,哪裡有人哭?李公甫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法海從僧袍中取出一柄伏魔劍,遞給他說:「妖孽最擅長變幻形體、蠱惑人心,你們肉眼凡胎,自然不能辨識。這柄伏魔劍,對妖氣最為敏感,貧僧借與你防身。」
李公甫疑惑地道:「你不是消遣我吧?」
法海搖搖頭道:「此劍遇到妖孽便會發光,警示主人。若至夜間,妖力最強之時,它也會法力大增,能自動出鞘,斬妖除魔。」
李公甫嗤了一聲,轉身便走。法海幾步趕上,將伏魔劍強行塞到他手中。
李公甫心道這和尚好生奇怪,罷了,反正不要錢,帶回去做個擺設也好。
他接過伏魔劍,道了個謝,轉身離開。法海看著他的背影,神色卻依然凝重。
李公甫邊走邊端詳伏魔劍,上面的梵語經文他不知何意,卻覺得這劍看起來還滿唬人的樣子。
就在他端詳伏魔劍的時候,一隻九尾狐狸尾隨而至,利爪向他抓來。伏魔劍忽然發出一道光芒,脫鞘朝後飛去,撲過來的九尾狐就地翻滾,瞬間消失。
寶劍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飛回鞘中。
李公甫則詫異地看著伏魔劍,警惕地四下看了看,什麼都沒瞧見。
另一條巷子里,被伏魔劍重傷的胡可心突然化出人形,面色痛苦地捂著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