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狐妖使計害素貞（3）
翌日，金如意打著哈欠站在濟世堂里，心急地朝外望去。這幾日都不見許仙，聽說今兒他休沐結束，她一早就忙著來濟世堂看他。
許仙剛走進來，李公甫在後面喚道：「漢文！」
許仙頓住了腳步，「姐夫？你怎麼來了？」
李公甫將手裡的長衫遞給他，「你昨晚在白府留宿，你姐姐怕你淋了雨，穿濕衣服會著涼，特意讓我給你帶件外裳。」
見他穿著昨日的衣衫卻十分整潔，李公甫點頭道：「不錯嘛，白姑娘倒是個細心體貼的女孩兒，衣服都替你洗凈熨平啦。如果你真心喜愛白姑娘，姐姐姐夫就給你做主了，早日邀媒下聘。」
許仙喜滋滋作了個揖，「如此便勞煩姐姐、姐夫了。」
金如意站在濟世堂內，兩眼幾欲噴火。
胡可心在臻寶軒的窗前，看著對面濟世堂發生的一幕，冷笑一聲。
想不到那條白蛇看上的小子，竟然是這李公甫的妻弟，那濟世堂的小姑娘看起來很生氣，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一旁的楊掌柜殷勤問道：「可心姑娘看上了哪一款？」
胡可心隨便用手一指，「那條金鑲玉的項圈給我留著吧，自會有人來付賬。」
楊掌柜喜形於色：「可心姑娘走好。」
街上行人漸漸減少了，送走了濟世堂最後一名病人，許仙將脈枕、寫藥方的筆墨紙硯收好。
金如意帶著銀香從後堂出來，看到許仙已經在收拾看診台，強忍不悅上前道：「快嘴孫奇今日要在和豐樓講新話本。不如，咱們一起去吧。」
許仙轉身將最後一味藥材放入柜子，掩不住眼中的笑意，「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了。」
他伸手就要去取桌上的食盒，金如意卻按住食盒道：「不行，你還不能收工。爹爹說了，濟世堂的坐鎮大夫每日要看診完三十位病人才能走。」
許仙疑惑道：「師父什麼時候這麼說過？咱們濟世堂一天根本沒有那麼多病人。」
金如意不滿地噘嘴道：「那你也得呆在這兒，我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你提前走了，他肯定扣你工錢。」
見許仙還是要走，金如意攔在了他面前，「你就非要去見那白素貞不可嗎？我不準！」
許仙提高音量：「如意！」
金如意眼圈微紅，嗓音尖銳道：「你居然凶我！我對你這麼好，從來不嫌棄你家貧，還讓父親到你家提親。你卻為了那白素貞背叛我！」
見她如此，許仙不得不耐著性子相勸，「如意，我與你沒有兒女私情，談何背叛？更何況，嫁娶之事要兩廂情願，我心儀素貞，只會娶她一人為妻。臨安有那麼多翩翩佳公子，定有追慕你……」
「你閉嘴！你以前明明心儀的就是我，小時候你好吃好玩都讓給我，我要想吃什麼，你走幾條街為我去買。你就看在你對我誠心巴結的份上才願意嫁你的，你現在居然說沒有兒女私情。」
許仙愣了愣，解釋道：「如意，我對你好，是因為把你當妹妹。若是這讓你產生誤會，我向你道歉，日後我會多加留意，保持距離。」
金如意更怒，抓起藥罐就朝許仙砸去。
「你混蛋！」
「漢文……」
許仙回過頭去，看到白素貞立刻眼睛一亮。
白素貞一把抓住了金如意砸來的藥罐，隨手放在了案几上。金如意一見白素貞，氣得咬牙切齒，她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轉身跑出了濟世堂。
白素貞看著她的背影，擔憂地問：「她沒事吧？」
許仙絲毫不擔心道：「沒事，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你怎麼來了？」
白素貞赧然一笑道：「我……剛好路過。」
許仙名知道這不過是借口，臉上卻無比歡喜。
「我這裡怕是一時半會兒不能收工。」
白素貞點點頭，四下環視道：「我剛剛聽到如意說的話了，你一天看三十位病人太辛苦了，我懂些醫術，又閑來無事，不如來幫你看診吧。」
許仙揖道：「求之不得。」
兩人相視而笑，白素貞抿了抿嘴，將桌子上的筆墨擺放整齊。兩人正說話，外面走進來個面容枯槁的男人。
他雙眼無神地看著許仙問：「大夫，您看我這病，得吃什麼葯？」
白素貞在一旁嘆息搖頭：「你這病不用吃藥。」
男人驚喜道：「你是說，我的病不重？不需要醫治？」
白素貞走到他身旁，實話實說，「不不不，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您這病已入膏荒，無葯可醫，命不久矣。」
一旁正喝水的許仙一口茶噴了出來。
那病人怒氣沖沖地站起來，就要與白素貞理論，許仙連忙將她護在身後，好言道：「別生氣別生氣，她和您開玩笑的呢。」
病人不依不饒地拍桌子，「這種事怎麼能拿來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句句屬實。這位兄台，您不要激動，越激動病發得越快！」
她話音一落，那病人果然火冒三丈。
許仙悄悄湊近那病人耳邊道：「兄台息怒！她不是這裡的大夫，她也是來看病的，是癔症！常常幻想自己是大夫，您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
許仙聲音雖小，白素貞卻聽得清楚。
病人打量了白素貞一眼，同情地搖搖頭，「年紀輕輕的，長得也不錯，怎麼會得了這種病啊，可惜啊……」
許仙寫好藥方，遞給對方，「兄台，這是您的葯，請您留下住址，我下次出診路過，可以為您順便複診。」
許仙恭敬將人送走，這才鬆了一口氣。
白素貞大睜著眼睛，委屈地道：「你讓他留下地址，你好下次複診，便是知曉再過幾日，他恐怕病重出不了家門，無法親自來醫館。」
許仙神色凝重，點了點頭。
白素貞蹙著眉頭不滿道：「這麼說，你不是斷錯症，你是故意撒謊。他明明頂多只剩一個月的性命，你卻欺騙他可以醫治。這不是欺騙病人嗎？」
許仙放下筆，鄭重道：「素貞，你誤會了。世人都懼死，若是如實相告，非但不能緩解病情，反會讓他惶惶終日，不得安寧。我知道他藥石無醫，但若是能讓他多點期待，開心幾日，不是更好嗎？」
白素貞站在一旁，心中置氣，在她看來生死不過自然常態，醫者若是避而不言，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許仙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開解道：「素貞，醫者仁心，不光是看病治病，更要有悲憫之心。有時候欺騙，也是一種安慰。我留下他的住址，自然會去向他的家屬告知實情，讓病人臨終也能得到善待和安慰。」
你們凡人心思實在複雜！白素貞悶悶不樂地走出了濟世堂，不理會許仙在後面喊她。
忽然，窗外一陣風刮過，風中似有女人嘲弄的笑聲。許仙出門查探，卻並未看到奇怪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