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現原形許仙身死（3）
李宅後花園，微風拂過，荷花荷葉相碰，響起一片悉悉索索的聲音。
金如意在院子里灑著雄黃，恨不得將雄黃鋪路。
不遠處，從醫館回來的許仙提著一壺酒過來。
金如意連忙迎了上去，笑著道：「漢文哥哥，今兒居然帶了美酒回來。」
許仙點頭道：「今日端陽節，所以打一些酒來，與娘子共飲。」
金如意眼中一暗，隨即又恢復了正常神色，「這酒中加了雄黃沒有？」
「雄黃？」
「端陽節要喝雄黃酒，漢文哥哥不會不知道吧。」
金如意將雄黃遞到許仙的面前，他遲疑了下，未曾推卻，拿了一些放入酒壺中。
金如意卻是一把搶過了酒壺，把雄黃一股腦全倒了進去，晃了晃酒壺，將酒壺遞迴給了他，「這樣才夠啊，快去陪素貞姐姐吧。」
許仙並未多想，轉身朝著卧房走去。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金如意冷冷一笑。
好戲就要上演了，白素貞的真面目就要被揭開了，到那時，看她還有什麼臉面賴在漢文哥哥身邊！！
許仙推開門進來，發現房間門窗緊閉。白素貞正用絹帕掩鼻，斜靠在貴妃塌上翻葯經。
見她氣色不好，許仙道：「娘子，可是雄黃氣太重？」
白素貞放下書，神情懶懶地道：「沒事，關閉門窗便好。你今兒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許仙放下酒壺，挑了挑眉道：「端陽佳節，本該陽氣旺盛，可那許大夫卻形神恍惚，只因三魂七魄俱在耳邊吵嚷，說家有嬌妻，保安堂當歇業半日。不然，這三魂七魄可都要自己逃了……」
白素貞聽得噗哧一笑：「貧嘴！」
許仙倒出一杯酒，遞給她，「我說的句句實話，娘子，多謝你陪在我身邊。這杯酒，我敬你。」
白素貞湊近，雄黃味道撲鼻，她眉頭一皺，「我近日體弱，恐怕不便飲酒。」
「這雄黃酒能殺百毒，辟百邪，你近日身體不適，適量飲食雄黃酒有百利而無一害。」
白素貞面有難色，許仙卻握住她的手，含笑舉杯。
「今日我一去保安堂，便覺相思纏綿入骨，回來得見娘子，才終於神安魂定。這第一杯，敬白娘娘今日救我相思之疾。」
白素貞正躊躇，見他滿臉殷切，心道自己有千年道行，想來這一杯半杯雄黃酒應當無礙。
她微微皺眉，一口飲盡，將杯子放回桌上，許仙卻再斟一杯。
「官人，為妻實在不勝酒力。」
許仙略帶戲謔道：「娘子本是海量，何況今日無事，便是大醉一場又何妨？娘子溫柔賢惠，許仙何德何能，竟得上天垂憐，娶你為妻。第二杯酒，便敬這天賜良緣。」
白素貞神色為難，她湊近杯口，眼神四顧，手腕一抖，欲將酒潑灑在地。
旁邊許仙卻道：「古人講夫婦和鳴叫舉案齊眉，今日你我舉杯齊眉，也是效仿古人佳話。這杯酒，就祝我們白髮齊眉。」
白素貞無奈地一笑，勉強將酒倒入口中。
許仙再斟一杯，握住白素貞的手，面帶希冀，「第三杯酒是我私心。素貞，第三杯酒，望你我二人能早日喜得麟兒。」
白素貞羞澀一笑，下定決心般將酒倒入口中。
不多時，腹中血氣翻湧。她餘光往手上一看，突然面色一變，戴著佛珠的手腕潔白如雪，手背上卻隱現蛇紋。
無奈下，她捏起法訣抵抗，但佛珠隱隱現出光芒，乍然收緊，將她手腕縛緊。
很快，蛇紋由手背延伸往上，有漸漸擴大之施。
白素貞慌忙推開許仙，站起身來，將手藏在身後。
許仙見她面色蒼白，神色慌亂，忙道：「娘子，你怎麼了？」
白素貞臉色大變，「我有些不舒服，要一個人躺一躺，你先出去。」
「不舒服？我替你診脈。」許仙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白素貞立刻縮回了手，將一臉擔憂的許仙強行推出了門外，插上門閂。
門外，許仙心急地不停敲門，「娘子，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你告訴我啊。」
「我沒事，身上有些發熱，想先換件衣衫。」白素貞一邊回答，一邊急得團團轉。
她咬牙捏起法訣抵抗。一道白光突現，佛珠緊緊縛住她。
這佛珠有問題！
白素貞表情越來越焦急，連忙要脫下佛珠，但怎麼也脫不下。
「娘子開門！快開門。讓我進來照應你……」
白素貞滿頭大汗，下身已然現出蛇尾。她實在熬不過，哀嚎一聲，痛苦呻吟著滾在了地上。
西湖暑氣蒸騰，不遠處，幾隻龍舟在水面排成一排。龍舟上艾草高掛，蓄勢待發。
一條小青蛇抬頭看了眼炎炎烈日，從樹上游到西湖水中，浸在西湖水中的她終於露出了愜意的表情。
西湖邊，法海坐在大石上休息，舉起僧袍拭汗。水波微動，一條小青蛇昏昏沉沉，隨水波漂浮著來到岸邊。
法海神色一緊，將紫金缽浸入水中，手上用力，將青蛇吸入紫金缽中。
青蛇突然驚醒，抬頭憤怒地看了一眼法海，卻又力竭跌入紫金缽中。
「臭和尚，你要幹什麼？！」
法海念起佛偈，青蛇拚命掙扎。缽口佛光形成一道罩子，將青蛇攏在其中。
青蛇以頭撞擊佛光罩，卻無法撞破，弄得自己奄奄一息。
法海嘆息一聲，暗暗掐訣，幾片蓮葉自缽底長出，荷葉陰影籠罩下，青蛇漸漸打起精神。
「臭和尚，你別以為給點小恩惠就能讓我屈服！本姑娘不吃這套！快放我出去！」
法海不語，閉眼打坐。
「我告訴你，你剛剛趁蛇之危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等我緩過來了，再找你大戰三百回合！」
驕陽在柳樹樹蔭中映出圓圓的光點，法海神色平靜，寶相莊嚴，身邊紫金缽中，荷葉荷花簌簌而動。
太陽漸漸西斜。岸邊樹蔭漸漸拉長，法海的影子也漸漸變長。
紫金缽中，青蛇恢復了活力，正趴在荷葉上絮絮叨叨。
「臭和尚，大禿驢，摔一跤，沒人理！哎唷哎唷一身泥！」
法海睜眼，將手伸向紫金缽。
青蛇的頭忙往後仰著閃避，「你幹什麼！幹什麼你！你敢過來！本姑娘對你不客氣！啊！啊！和尚殺生啦！救命啊！」
法海手拿起紫金缽，將小青拋入西湖水中。青蛇入水，難以置信地回頭看了法海一眼，又快向深處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