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塑內丹生死一線（3）
十里坡上皆是亂石荒草，唯有一棵老松盤根錯節，茂密地向伸向天空。
小青靠在粗壯的樹榦，晃動著手中的酒壺。
「姐姐，我們好久沒有一起賞月了……這世上你和娘親對我最真最好，可你們都離開我了……」小青話音一頓，手中的酒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碎裂成瓷片。
她自嘲一笑，表情清冷，「為什麼真心待我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僅僅因為我們是妖嗎？」
「妖生來就不為天道所容，這本就是你們該有的下場。」心魔將自己喬裝成法海的模樣，緩步朝小青走來，他步態僵硬，看起來十分彆扭。
「你閉嘴！」小青捏出法訣，枝葉頓時化作長鞭甩出，卻被心魔死死拽住。
小青一個不穩，從樹上落下，下身隱隱現出蛇尾的形狀。
心魔冷笑道：「呵，連人形都維持不了，還想對付貧僧嗎？」
小青一咬牙，再此凝聚起靈力，朝心魔攻去，她雙目赤紅，周身怒氣暴漲。
「不甘心是嗎？我就是要你怨，要你恨，要你不甘。把你的殺心和惡念交給我，越多越好！」心魔貪婪地舔著嘴唇，看著不停攻來的小青，微笑著躲避。
「你殺了我，也救不了你姐姐。她最終只會消散於天地間，和你娘親一樣的下場！」
「法海你少得意！我在一日，就會護住姐姐一日！天道要奪我姐姐性命，我偏要虐一虐天道的子民！」
心魔躍上巨石，刻意誘導說：「白素貞妖丹已失，元神盡毀，誰也不可能救得了她，除非……你這妖孽，能用朔月之祭！」
小青眼神微動，「朔月之祭？說來聽聽。」
心魔道：「這是魔道逆天改命之法，需捕捉萬靈，在他們怨氣聚結之時屠宰祭月，不過，青蛇，你最好不要妄動殺念，否則將萬劫不復！」
「萬劫不復！天地不仁，我又何必遵循道義！既然蒼天無眼，我屠盡天下又如何！誰也不能阻止我救姐姐！」她張開臂膀，仰天長嘯，再低頭時，臉上布滿了青色的痕迹，雙眼發出黑紅的光，一頭青絲散亂飛舞。
看著小青走火入魔，心魔滿意地笑了，他化作黑霧，環繞在小青的周圍。
「對，那些螻蟻的性命怎麼比得過你在乎的人！現在就用你的恨，你的怨，去捕捉萬靈，祭拜朔月……」
青光一閃，失了本性的小青在街上肆意擄掠著路人。
天邊的日頭墜下，夜色籠罩臨安城。
李公甫抬頭看了看天色，神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旁邊的捕快道：「頭，今晚會不會還有人失蹤？」
李公甫蹙著眉道：「難說，吩咐大家今夜不要在外閑逛，早些回家。」
看著街頭上走著的百姓，李公甫露出了擔憂之色。正在此時，一陣狂風刮過，將地上的落葉掀起。
巨大的風沙阻隔了眾人的視線，人群中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呼。
「娘子！娘子你在哪？」
「官人！我家官人不見了！」
眾捕快面上皆是一驚，李公甫立刻拔出腰間的佩劍，「保護大家！」
話未說完，漩渦越靠越近，一些人來不及發出半聲慘呼便已被卷在漩渦中。周圍的呼喊聲越來越大，李公甫眼疾手快，飛快地沖入了旁邊的一家店鋪之中。
「快，大家快進來！」
眾人和衙役紛紛湧入大門，一條巨大的青蛇出現在漩渦之中。湧入了店鋪中的人群看到了這一幕，驚得尖叫出聲。
「妖怪！是蛇妖！」
李公甫道：「快！把門關上！」
就在眾人要將門關上的時候，不遠處一個婦人拉著一個孩子朝著眾人跑來。孩子跑得踉蹌，摔倒在地，婦人跑了幾步，發現孩子沒跟上，立刻返身去找。
李公甫眼見情況不對，也沖了出去。
就在此時，巨大的青蛇盤踞在孩子面前停下，張開了大嘴。
「不要傷我的孩兒！」婦人沖了上前，張開雙臂擋在了孩子面前，不顧危險地與那條巨蟒對視。
李公甫也趕到，攔在了那對母子的身前。
青蛇在幾人面前停下，它的瞳仁中倒影著那對母子的身影，她突然回想起當年玉芙蓉擋在了天兵天將的面前情景。
青蛇眼中撲簌簌滴下眼淚，四周的妖氣慢慢地散開，出現了人首蛇身的小青。
「小青！」李公甫難以置信地驚呼出聲。
小青狠狠地瞪了李公甫一眼，隨即飛快地竄入了巷口，消失不見。
「小青你回來！」李公甫連忙追了出去。
心魔在一旁窺視許久，嘖嘖地搖頭，「真是心軟，這樣就放過了他們，不如我來幫幫你可好？」
一陣黑霧過後，心魔的身影浮現，他看向瑟瑟發抖的母子兩，伸出了魔爪。
放過了那對母子，小青轉身回到黝黑的山洞中。裡面橫七豎八地倒著不少人和動物，都是這幾日被她抓來的。
所有的生靈都被青藤束縛著，片刻后，失蹤的眾人漸漸醒轉。
「這裡是什麼地方？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爹——，你在哪裡？快來救我！」
忽然，一個酒壺砸在地上，碎裂開來，所有人一下安靜了下來。
大家朝著洞口的方向看去，只見夜色之下，一身妖嬈打扮的小青，擦乾嘴邊的酒漬，似笑非笑地看著眾人。
「這——你是保和堂的小青姑娘？」眾人打量著小青，露出了驚喜之色。
「小青姑娘，快幫幫我們！」
小青詭異一笑，「我姐姐幫過你們好多人，今天，你們也該幫幫她了吧？」
「小青姑娘，我們如何能夠幫到你？但說無妨！」
「那就麻煩諸位……把你們的命給我！」小青神色一寒，四周的藤條忽然蠕動了起來，全部化作了一條條的青色蟒蛇。
「妖……妖怪！」
眾人驚駭，慌亂逃竄，卻被那些青蟒緊緊纏繞住。
「哈哈哈哈，老天！你不是想要我姐姐的命嗎？現在我便用這些人的命來換她！你滿不滿意？滿不滿意！」小青仰天大笑，雙目赤紅，一行淚自眼角滑落，身周黑氣浮動。
黑氣凝成心魔的模樣，如同欣賞著自己傑作一般，欣賞著已然入魔的小青，神態陶醉。
女媧廟內，正在幫白素貞重塑元神的法海，猛地睜開眼，看向了廟外。辟邪禪杖忽然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朔月之夜，日落月缺，利妖邪而悖諸佛，看來這一晚不會太平。」
法海神色肅穆，他望向許仙和小白蛇。只見兩人身上籠著一層淡淡的白光，似有還無。許仙胸口處，一個內丹緩緩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