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牢中死鬥
“有何不敢!”魏犀應聲,隨後抬起了鐵槍,一腳將鹿迷如垃圾一般踢開。
他心中雖然明知薑遠是在挑釁激將自己,不過如今雙方身處太守府地牢之下,對方孤立無援而自己身後全是朱巡的人,上頭還有心腹士卒把守,已然立於不敗之地。
何況魏犀對自己的身手頗有自信,並不怵上過戰陣的薑遠,平日裏對那些不堪一擊的南蠻喊打喊殺他早就厭倦了,難得遇到一個還算有點身手的人,豈能放過這個取樂的機會?
再退一步說,自己渾身甲胄俱全,薑遠卻把上身最重要的胸背衣甲讓給了鹿迷,任何在軍中混過的人都知道步戰有甲對無甲是天大的優勢。
天時地利人和占盡,這要是自己慫了,還佩當牂牁郡頭號武將嗎?
獄卒們戰戰兢兢地躲在後頭,看著魏犀提槍上前,才走近了沒兩步,便傳來“當啷”一聲響。再看之時,魏犀往後小退了半步止住身形,原來是薑遠閃電似的出手一槍點在了他的胸甲上,槍上的力道硬是將他逼退了半步。
薑遠一擊之後收臂撤步,保持著持槍準備的姿態,對魏犀戲謔道:“剛才算是見麵禮,接下來魏將軍請小心了。”
“不痛不癢。”魏犀冷哼,繼續邁步向前。
薑遠第二次出槍,這一次魏犀提前停步,薑遠的槍尖懸在了他身前,出槍依舊快得讓人看不清。
“不過如此。”
薑遠收槍再退,魏犀繼續前進。
第三槍,薑遠刺得是魏犀的咽喉,但這一槍的速度已經沒有前兩槍那麽快,被魏犀鐵槍一撥輕易打開。
“才三槍就氣力不濟了?”魏犀輕蔑地問道,“看來你的本事也不像你自己吹的那麽厲害,戰場上恐怕還是靠著別人相助撿來些許功勞吧!”
“守望相助進退一致,本就是同袍之義,隻靠一己之勇怎敵得過千軍萬馬?”
“可笑,那你還在頑抗什麽?”魏犀步步緊逼,“你能從這裏殺出去嗎?”
薑遠答道:“在下的生死如今與國家的利益相係,豈能輕易放棄!況且……”
“況且?”魏犀注視著薑遠手中的長槍,不屑一顧道:“就憑你手中那條連破甲棱都沒有的爛槍,不過是困獸之鬥罷了。”
薑遠知道這是實話,自己所用的這支槍是從那些獄卒手裏奪來的,在太守府內本身儀仗的功能就大於實戰,而魏犀手中的鐵槍卻是真正的兵器。
也正是因為看出薑遠手中這支槍沒有什麽威脅,魏犀才能在被他連出三槍之後依舊大膽往前走。
薑遠終於不再退了。
“後麵不是還有些路嗎?”魏犀戲謔道,“這麽快就放棄了?”
“魏將軍讀《春秋》麽?晉楚城濮之戰,晉文公退避三舍而後大勝楚軍。”薑遠輕笑一聲,“誘敵深入,往往是對付自大之人屢試不爽的好辦法。”
“本將軍帶兵的時候你還不過是個呱呱小兒!輪得到你在我麵前談用兵?”魏犀舉槍向前一刺,同時口中低吼道:“誘敵深入,也是要有本錢的!”
薑遠看準他出槍的時機,槍頭一撥令魏犀的突刺失去了準頭,而後快速收槍再刺,利用木杆槍的彈力和韌性迅速刺出第二段槍,這是他在戰場上慣用的本領,是快到極致的二段槍術。
方才他不過是故意示弱讓魏犀以為自己氣力不濟,從而順利地將放下戒備的他誘進地牢深處。
如今魏犀孤身冒進,已經和後方的獄卒以及守在地牢上頭的親信士兵嚴重脫節,這就是薑遠想要的決出勝負的機會!
被木杆槍撥開的鐵槍撞上了地牢過道一側的牆壁,發出“當”一聲沉悶的聲響,正在刺出第二段槍的薑遠心中一驚,豐富的經驗讓他從聲音裏聽出了鐵槍撞擊牆壁的力度遠遠大於自己第一槍將其撥開所用的力道——這就說明魏犀主動施加了更大的力量。
本來隻是被薑遠以巧勁撥開的鐵槍在魏犀的操控下以更重的力量撞在牆壁上,隨後迅速地反彈了回來,實心的精鐵槍杆掃中了正在刺出第二槍的薑遠側身,重重地砸在了他沒有衣甲保護的腰側。
盡管薑遠已經有所準備,但還是被砸得氣血翻湧肋下生痛,他咬牙靠著強大的毅力穩住自己出槍的雙手,將長槍送到了魏犀身前。
沒有破甲棱的槍尖在觸及魏犀前身鐵甲的瞬間凝住,任憑薑遠使盡全力也無法再進分毫。
“白費功夫。”魏犀毫不在意頂在自己身上的長槍,伸臂抬起鐵槍,準備把薑遠刺個對穿。
忽然他感到自己背後受到一陣衝擊,接著身上一沉像是背後被掛上了一件重物,蠻族少女歇斯底裏的吼聲震得他耳膜劇痛。
“我要殺了你!”
鹿迷抓住魏犀的後頸,兩腿死死從後背盤住他的身軀,大吼著將手中的一截銳物刺進了他盔甲頸側的縫隙。
魏犀發出痛苦地慘叫,側身後退把鹿迷重重地往牆上撞去,同時抬手拔出了她插進自己盔甲縫隙的那支弩箭,脖頸附近一片鮮血淋漓。
這是薑遠之前射殺獄卒之中發號施令者所用的那支弩箭,不知何時被鹿迷從屍體上取了下來,用作此時偷襲魏犀的武器。
“賤種!放手!”魏犀不停地往牆上撞著,想要把鹿迷從自己背上甩下去。
薑遠知道這是絕好的進攻機會,但他剛一動腳步,方才被魏犀鐵槍掃中的左肋就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好在他及時用手中長槍撐住地麵,才使自己免於因痛跪倒。
是肋骨斷了嗎?他不敢去觸碰,怕自己的手一鬆開木柄就再也握不住槍了。
此時在魏犀連續的對牆撞擊下,套著半副衣甲的鹿迷也終於支撐不住,但她在摔落之前出於本能的亂抓恰巧弄開了魏犀背後的甲繩扣。
頸側的劇痛加上心中暴怒,魏犀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鐵甲縫隙漸漸擴大,他已經幾近失去理智,隻想用盡可能殘忍的方式把這個可恨的南蠻弄死。
“去死吧!”他將鐵槍倒提,下一刻便要狠狠戳下。
槍尖猛然刺穿血肉,發出令人心驚的“噗嗤”一聲。
魏犀難以置信地睜著雙眼,回頭想要看後頭的薑遠,但薑遠卻在此時狠狠地轉動槍杆,讓刺入魏犀後背的槍尖螺旋攪動。
片刻之後,薑遠抽出長槍,魏犀悶聲倒地,兩眼圓睜死不瞑目。
薑遠扶著左肋,右手把長槍當作拐杖撐著自己走向鹿迷,對她伸出手艱難地說道:“剛才多虧你解開了他的背甲,還能站起來嗎?我帶你出去。”
鹿迷已經脫去了薑遠給她的衣甲,這東西的重量對此時筋疲力盡的她來說完全是個累贅。麵對薑遠伸來的手她沒有遲疑,一把抓住之後借他的力量站了起來。
“你說話算話,鹿迷這條命,以後就是大人的了。若有背反,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她對薑遠鄭重地發誓道。
薑遠忍著傷痛對她笑了一下,輕拍她的腦袋:“原來你叫鹿迷啊……好啊,不過在我們能活著走出去之前,你的命就是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