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遺忘
耳畔還是那低柔婉轉的哽咽聲，我忽而看到頭頂亮起了一抹光亮。
那光亮持續下落，一直落到我的眼前，才停住。
我眨眼一看，那是一個手掌大小的光圈。
光圈的裡面是一個很細很小，只有手指大小的骨頭。
它卻不是白色，而是紅與白的交接，一如她那純白的軀體，被紅色的血液所覆蓋的模樣。
「這就是美人骨嗎？」
我伸手去碰，誰知那光圈發出一道刺目的光輝，刺痛了我的雙眼，然後我便失去了意識。
待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白日了。
外頭的光芒照射進來，我抬手揉了揉眼睛，身上除了有些疲乏，並無任何不適。
「醒了？」
肖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猛地回頭，看到他熟悉的容顏，有些發懵的點點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看大床頭的鬧鐘，已經是十一點多了，又問，「你不要去上班嗎？」
「你從昨晚開始就昏迷不醒，我擔心。」他漆黑的眼神里，泛著犀利的神色，「你身上有他的氣息，你昨晚遇到了他。」
他這話是十足的肯定句。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我有些不明白，低頭聞了聞，「我身上沒有任何別人的味道呀？」
「昨晚，他阻攔了我，進入你的夢境。」肖擇的聲音很輕，我卻聽得出，裡面夾雜的一絲慍怒，「他對你做了什麼？」
我不知道昨晚我看到的一切，是不是和那個狐狸面具的男子有關。
但他出現在那裡，還阻攔了肖擇，肯定不會是巧合。
我本來想把昨晚的所見，全部告訴肖擇，但話到嘴邊，卻突然像是被刪除了文檔一樣，一點都想不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
肖擇問我，我搖搖頭，皺著眉說，「我突然想不起來昨晚遇到了什麼，可是那肯定是極為重要的事。但一想，腦袋裡就一片空白。」
肖擇聞言，抬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手臂遮擋了我的視線，看不清他那一刻的神情是什麼。
「沒事。今日我幫你請了假，在家裡，好好的休息。」
我見他起身要離開，伸出雙手，就捧住了他的手腕。
「你去哪裡？」
「有些事，去找下浮生。」
「他？」我有些驚訝，但隨即有想起了一件事，「你看到辛牙和白夜沒有？」
「這幾日，他們並未回來。」
「所以肯定還在浮生那裡。」我一邊說著一邊從床上下來，「我和你一起去。」
肖擇盯著我去拿衣服，換衣服，眼睛微動，道了聲，「好。我在外面等你。」
我速度很快的換好衣服，就與肖擇出門了。
但此時已近中午，所以他先帶我去吃了午飯，然後才去了浮生的店。
我走到門口，還沒開門進去，就聽到浮生在裡面說，「那邊的角落也要擦乾淨，還有，去給我泡壺茶，我有些渴了。」
「好的。」
辛牙嫩嫩的嗓音自裡面傳來。
我走進去，就看到浮生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嘴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正在玩手機。
而辛牙，則一身保潔服飾，一手拿著抹布，一手拎著水桶，正在裡面賣力的擦著貨架。
白夜就趴在他的腳邊，見到我進來，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休息。
「呀！稀客來了呀！」
浮生笑眯眯的抬起頭，突然鼻子在空氣里嗅了嗅，最後一扔手機，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我，像個怨婦一樣的指責道。
「好你個肖冬夢，竟然去吃了獨食，才來看我，你怎麼就不想想，我大中午的還什麼都沒吃呢！」
「你這叫沒吃？」我盯著桌子上的一堆飲料與零食，空瓶子空袋子都堆滿了垃圾桶，「那這都被狗吃了嗎？」
「你答對了，都是白夜吃的。」
浮生推卸責任的時候，就連狗都不會放過。
白夜抬起眼皮，慢條斯理的朝他望了一眼，並不與其計較。
「反正你什麼都沒帶，就來我這裡，我不開心。」
言下之意就是要我去給他買午飯吃。
我撇撇嘴，然後沖著外頭喊，「肖擇，浮生叫我去幫他買午飯。」
「他敢指使你？」
肖擇停好車子，緩步進來，語氣輕微，卻是不怒而威。
浮生見狀，整個人如同炸毛的公雞一樣，瞬間一凜，然後規規矩矩的坐好。
「沒，我只是和她開個玩笑。這些我都吃飽了。」
「不是都被狗吃了嗎？」
「噗哈哈哈……」
我看到浮生被自己挖的坑給埋了，毫不留情的大笑起來。
「冬夢姐姐。」
辛牙從裡面拎著水桶出來，我往他那邊轉身過去，直接說，「辛牙，你等下跟我回肖家，別住在這裡，給他做苦力。」
辛牙人雖小，卻很溫柔，對誰都是溫溫潤潤的。
但在今天看到我的時候，突然帶笑的眼睛，猛地一沉。
水桶自他手裡落在地上，濺灑出了不少的水，可他毫不在乎，大步走到我的身邊，雙手用力的扣緊了我的左手兩手臂。
眼神更是在漆黑中泛起了點點的紅光，似是悲哀又似是欣喜的渴望。
「辛牙，你怎麼了？」
「你是不是見到她了？是不是？告訴我，快告訴我！」
這一聲聲的質問，在柔嫩的嗓子里，隱約滲透著另外一個不屬於他的聲音。
「見到誰？她又是誰？」
我不明白，只覺得他握著我手臂的手，力道十分大，更有一曾冰寒的冷意，從掌心裡透過厚重的衣服，滲透進去。
「就是她，你見過她，你應該知道的，她就是——」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越過我，看著我身後。
眼眸瞪大，瞳孔收縮。
我見他的模樣很不對勁，以為是肖擇在我身後無聲息的恐嚇著他。
怎知我回頭，沒有看到肖擇，卻看到打開的店門外，肖子言和一個女人在馬路對面。
雖然隔著一定的距離，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女人。
「楊洛玉？」
他們手挽著手，正交談著什麼，不管是神情還是舉止上，都十分的親昵。
我訝然，根本不知道肖子言會和她在一起。
「他們怎麼會？」
我自言自語，看到肖子言對楊洛玉說了句什麼，她儼然一笑，伸手撩了撩頭髮，眼睛卻突然望向了前方。
我的這邊。
我頓時一驚，然後便察覺到手臂上的力道，驟然間鬆開了。
「辛牙？」
我回頭，就看到辛牙與白夜都消失不見了。而外頭，肖子言與楊洛玉正往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