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都記得了
「月月……我愛你……」盛清月的指尖只觸到一點點車身,耳畔傳來的話已經隨風而逝。
「不!!」
黑雨夜中,盛清月看不清崖底的情況,甚至連車身墜地的轟隆聲都聽不到。
「阿墨,不要離開我!」盛清月撕心裂肺地大聲吼叫,額頭上的血珠滲了出來,流進眼眶。
再次隨著眼淚流淌出來,血和淚融為一體,鑄成血淚。
當救援隊和許父許母趕過來時,盛清月依舊保持著跪在崖邊向下俯瞰的姿勢,一動不動。
若不是她的睫毛時不時輕顫,眾人還以為這只是一座雕像,或者是肢體已經僵硬的屍體。
「害死了我兒子,你還有什麼臉活!」
「你這個殺人犯,賠我兒子!」
盛清月任由許母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在她一腳差點將盛清月踹下懸崖時,救援隊的人及時拉住了恍若行屍走肉的盛清月。
「救我丈夫!」盛清月的嗓子已經徹底啞掉,聲音異常難聽。
直到天亮,派下去的救援人員才傳來消息。
崖底是奔騰的江河,下水數米也未尋到受損車輛。
許墨,生還可能,幾乎渺茫。
她做了什麼?盛清月死死扣住濕漉的泥土,雙目充血。
她害死了許墨,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救援隊順著河流方向打撈了三天,終於在下游處找到紅色車輛,河底卻沒能見到許墨的屍體。
盛母找到盛清月,要她接受現實,早日處理許墨的後事。
盛清月一遍又一遍回憶著車禍前,自己看到的畫面,還有許墨對自己無論倫次的解釋。
她咒許墨不得好死,她說恨他……
第七天,許母一行人在車禍崖邊給許墨燒錢紙,盛清月恍惚中看到許墨站在那破損的護欄邊,笑盈盈地對盛清月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許梓安,落葉喬木之梓,怡然舒適之安,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白衣少年,一臉青澀,笑容溫和,渾身透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光芒。
「梓安……」
盛清月抬腳跨過破損柵欄,喃喃念著刻入骨髓的名字,直直地墜向山底……
混沌中,盛清月聽到有人在急切地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她聞到了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費力睜開眼,模糊視線中,有著一張看不真切的臉。
「月月……」許墨緊緊抓著盛清月的手,一臉擔憂和慌張。
盛清月靜靜看著他的臉,眉骨處微微猙獰的傷疤,唇角的印記,略微粗糙的皮膚下一道道指甲蓋般大小的坑窪……
盛清月回憶許梓安的容貌,不一樣的眼,卻同樣飽含深情的眸;
不一樣的唇,卻同樣輕吐著對自己的擔憂;
不一樣的容貌,卻依舊有她熟悉的氣息……
「你還在,真好。」盛清月輕輕張嘴。
許墨頓了頓,聲音已經哽咽:「我在,我一直都在。」
「落葉喬木之梓,怡然舒適之安,許梓安,很高興認識你……」
盛清月輕聲說著,兩行淚水順著眼角已經滑落。
許墨眸底的情緒瞬息萬變,他怔怔看著盛清月,想問不敢問。
「愛情橋上,痴情河畔,月老廟中,那象徵著姻緣的簽子上寫著……歡喜如墨,情深似月……」
盛清月繼續說著,許墨眼底的忐忑被狂喜和激動取代。
他緊握著盛清月的手,高興得像個孩子:「你都記得了,你都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