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曠世惡君3
番外 曠世惡君3
眨眼,東玄熠十一歲了。
而風天耀也六歲了。
六歲的風天耀,生得愈發清秀可愛。飽滿的額頭下是兩道劍眉,不羈地舒展。五官極像父親風戰修,雖然尚未長開,但是已經可以預見未來,那一定是個超凡的俊美少年。特別是他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璀璨如同寶石。
這孩子幾乎集合了父母所有的優點,實在是討人喜愛。
只是這少爺脾氣倒也說不出像誰比較多一點,猖狂、自負、倨傲、人小鬼大、天不怕地不怕……等等等。不僅從出生開始就和風戰修對著干,而且小傢伙還經常不給人面子。只不過,這些人一般是想著要巴結討好他的大臣或者是商人。
風天耀就是有這個本領,一眼就瞧得出誰是真心待他,誰是阿諛奉承。
王府上下,無論是嬤嬤又或是僕人丫鬟,他雖然不常笑,可總也懂事乖巧。少爺脾氣歸少爺脾氣,不會故意刁難。
相比起一些府里的公子小姐,這可真是萬分難得。
所以啊,風天耀就更受眾人喜愛。
這日,十二騎兵前來王府,雲霓也有很久沒見她們,明珠更是高興。
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如今可有十幾個女人,這戲可就唱得熱鬧了。十二騎兵早已各自成家,好不容易湊到一起,二話不說,急忙搬來桌子,打個十圈八圈麻將再說。三桌麻將,還剩了兩人旁觀。
誰若是輸了,那就換誰上場。
「二筒!」
「哎?正巧了,我碰!」
「怎麼又碰了呢?這手氣也太好了吧?」
正玩得熱鬧,夏兒和她的夫君李衛兩人急忙奔進偏廳。
「咦?這不是夏兒兩口子嘛?」正在一邊旁觀的三月輕呼出聲。
「主子,小少爺不見了!」
「王爺大發雷霆,命我們二人要立刻找到小少爺,否則的話,誤了時辰,小少爺就逃不了王爺的責罰了。」
夏兒和李衛兩人一唱一喝,急急嚷嚷。
明珠摸了一張牌,拇指觸向牌面,隨手將面前的牌撂倒,微笑說道,「對對糊,四暗杠,無字無花!」
「啊——」另外三人睜大眼睛,怎麼又糊了!
雲霓將茶杯茶杯端給明珠,明珠接過喝了一口,寶貝兒子天耀不見了,她倒也沒有半點緊張,不急不徐地說道,語氣更是淡然,「哦?天耀又不見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不要大驚小怪!繼續繼續!」
眾人一陣汗水,在連輸了十把之後集體站起身來讓位。
誰愛打,誰接手唄。
只可惜沒人敢接手咯。
「主子……」
「王妃……」
夏兒和李衛兩人也同樣一陣汗水,雖然明知道前來找尋王妃求救無用。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擔,他要逃,那就別怕責罰。」明珠晶亮的雙眼溫潤一片,對於這個兒子似乎是任其自由發展個性。
夏兒和李衛兩夫妻對望一眼,硬著頭皮應了一聲,雙雙退了出去。
六歲的風天耀開始和東玄熠一起念書,也一起去習武場習武。課本上的知識,自然是由丞相公孫晴明教導,而武功嘛,則由他那位爹爹親自傳授。只可惜,這位小少爺就是和他那位老子犯沖,恐怕是八輩子不和。
風天耀第一次玩失蹤,可嚇壞了眾人。
多少人尋他,只差把整座城池也掀了。可是他呢?竟然就在皇宮裡,哪兒都沒去。只是爬上了一棵參天大樹,躺在粗壯的樹桿上睡午覺。這可氣壞了風戰修,當然了,擔心恐怕已經多於生氣,罰他跪了祠堂三個時辰。
此後,「失蹤」的把戲也就十有八九會發生。
次數一多,明珠也習慣了。
偏廳外的天空,藍得如此透徹。
春天走到了盡頭,眼看著炎炎夏日即將要來臨了。
等到習武的時辰過了,風戰修怒氣騰騰地趕回王府。
風戰修一回到王府,立刻吩咐府里的下人,只要見到風天耀,立刻就帶他去大廳。任何人若是敢私自袒護他包庇他,就要更嚴厲地罰他。小傢伙實在是太吃香了,確實是他不對,可眉毛那麼一蹙,就讓人心疼。
夜色漸漸黑了,風天耀卻遲遲沒有回來。
大廳內,風戰修連晚膳都沒用,任由明珠來勸,他也不聽。
眨眼五年寧靜生活,他倒是還老還童,有時候頑固得可氣可愛。
「王爺!小少爺回來了!」管家欣喜地奔進大廳,回稟道。
風戰修猛地睜開鷹眸,瞧見大廳外徐徐走進一道黑色的小小身影。那眉毛、眼神、鼻樑、嘴巴,無一不像他。可偏偏就是能將他氣個半死。只是他的身後,竟然還跟著另一個陌生少年,年齡比他大了些許。
風戰修不動聲色,沉默地望著他們。兩人身上的衣裳都有些髒了,小臉也有擦傷。
風天耀走到大廳中央停下腳步,身後的青衣少年也停下了腳步。
「爹爹,他叫則影,以後是孩兒的人。」風天耀瞥了眼身後的青衣少年,傲然地迎上了高位上的風戰修,絲毫不畏懼。而他也不說自己這一下午到底去做什麼了,就這麼大刺刺地放話。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這麼小竟然就給自己找了個貼身心腹!
風戰修冷哼了一聲,凝望著自己的小翻版,沉聲喝道,「我准了嗎!」
「他是孩兒的人,不必爹爹準不準。」風天耀雖然只有六歲,童聲也稚氣,但是這氣勢卻比尋常孩子威懾,甚至比一些大人還要有氣場。
風戰修鷹眸一緊,將他緊鎖於眼底,冷聲嗤笑,「那你還帶他來見我做什麼!」
這個臭小子,真是要氣死他!
「孩兒只不過是告訴一聲爹爹罷了。」風天耀英挺的劍眉蹙起,漆黑如寶石般的雙眸一眨不眨。那小身板站得挺直,不屈不撓,鎮靜地說道。他這話的意思就是,好歹你也是我爹,不和你說一聲,有點過意不去。可是留不留那少年,就是他自己的事情,和別人無關。
風戰修猛地拍案,桌上的茶杯被震起,「哐啷」一聲落下。
「跪下!」他大喝一聲,怒不可抑。
想他半生征戰,橫掃九國無往不利,什麼時候容人如此放肆?除去他心愛的女人不談,放眼整片大陸,縱然是其餘八國的一國之君也是對他敬畏有加。偏偏他這個兒子從出生開始就與他不和,處處與他作對。
不僅和他搶明珠,竟然連他親自教導習武,也三不五時給他玩個失蹤。
這讓他的顏面何存?
風天耀倒是順從地跪下了,倨傲地望著風戰修,那稚氣的眼神與風戰修一樣鋒芒。
「我說不準留,就是不準留!」風戰修沉聲命令,語氣堅決,似乎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其實他是在等待小傢伙開口央求,只要他求求他,他興許就答應他讓那少年留下。
風天耀跪在大廳中央,童聲清亮響起,「則影是孩兒的人,孩兒想留就留。」
「天耀少爺,既然令尊留不下則影,那則影也不願意勉強!則影告辭!」青衣少年黑髮高高束起,那脾氣倒也是錚錚傲骨。
風天耀猛地起身,以身攔住他的去路。
一句話也沒說,則影只是低下了頭。
風戰修冷冷地望著風天耀以及那個叫則影的少年,雖然好奇於他們兩人之間認識的機緣,可是礙於面子又不好開口問個究竟。當然,他也發現了兒子的聰明之處。風天耀言語之間沒有提到隻字片語,顯然是在維護那個少年。
他突然有了壞心眼,冷聲說道,「他可以留下。」
「當真?」風天耀扭頭望向風戰修,狐疑於他突然的妥協。
「從明日起,習武的時候你不可再偷逃!」風戰修說出了交換條件,也瞧見天耀眼底一閃而過的鄙夷。
果然,他就知道他這位爹爹沒有那麼好心!
風天耀思忖了一會兒,輕聲說道,「那以後則影和我一起習武!」
風戰修默然地瞪著風天耀,半晌之後才點了點頭,算是答應這個條件。他突然感覺自己肚子餓了,徑自站起身來。走過風天耀身邊的時候,沉聲說道,「老規矩,你自己知道怎麼做了。」
「孩兒知道。」風天耀倔強地應聲道,走回大廳中央再次跪下。
風戰修邁開腳步,頎長的身影走出了大廳。
則影望著風戰修離去,這才走到風天耀身邊同樣跪下。
「你起來!不關你的事!」風天耀十分有原則。
「主子被罰,則影自然也要承受!」則影默默說道。
年紀只差了少許的兩人,建立了默契,從這一刻起成為行影不離的主僕。
跪了一個時辰,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了。明珠偷偷端了食物來到大廳,她望向跪拜在地的兩人,眼底溫潤一片。明珠走到兩人面前,風天耀抬頭瞧見了她,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乖巧喊道,「娘親!」
「總是惹你爹爹生氣!調皮!」明珠輕聲呵斥,無奈地微笑。
風天耀撇了撇嘴。
明珠扭頭望向那青衣少年,輕聲說道,「你是則影。」
則影也望向明珠,眼前是一張溫柔的臉龐,不像他之前所見到的那些人,眼底隱匿著譏諷以及嘲蔑,她是如水一般淡淡的,卻能夠讓他感覺安心塌實。這樣的注目,像極了他病死的娘親。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天耀一向頑皮,以後你就好好管著他。」明珠揚起唇角。
「是!夫人!」則影應聲道。
風天耀可不樂意了,嘟噥說道,「我才不需要別人管。」
「你們也餓了吧?吃點東西?」明珠正要打開食盒,可是卻被風天耀出聲阻止。
「不要!」風天耀的倔脾氣像牛,「三個時辰還沒滿呢!」
明珠知道他的脾氣和他爹一模一樣,也不再勸說。只是將食盒放在一邊,安靜地起身離去。她退出了大廳,一個轉身卻見迴廊里站著另一道高大身影。她走到他面前,徐徐說道,「天耀又長大了。」
他親自選擇了自己的護衛。
風戰修伸手摟住明珠,與她一齊走回寢殿,卻是嘴硬心軟,「誰讓你給他送吃的了!」
那日之後,則影就成了風天耀的貼身護衛。
兩人一起進宮,與東玄熠隨風戰修習武。
東玄熠已經長成了英氣的少年,玉冠束髮,明黃色的龍袍包裹著修長的身姿。當年的小皇帝以極其迅猛的速度成長,神似東驍天,微笑起來十分溫柔。可卻比東驍天更為威儀,眉宇之間幾分勇猛。
「皇弟,他是……」東玄熠瞧見了陌生人,自然是沉聲問道。
風天耀側目瞥了眼則影,則影單膝跪拜在地,徐徐說道,「皇上萬歲,我是少爺的護衛。」
「原來是護衛。」東玄熠露出一抹笑容,十分迷人。
風戰修高大的身形壓下一道黑影,三人頓時一怔,「……」
習武場內,三人依次練習武藝。
一年復一年,一歲復一歲,一眨眼三人都已經長大。
當風天耀十二歲的時候,風戰修將他喊到了跟前。
「爹爹。娘親。」風天耀信步走進大廳,朝著居中而坐的兩人喊道。
而他身後,如影子跟隨的青衣少年正是則影,同樣敬畏地喊道,「王爺。夫人。」
明珠朝他們微笑,又是扭頭望向風戰修。
瞧瞧,他眼底是一抹得意得逞。
她的夫君簡直就像是個小孩子,真是無奈啊。
不過,幸虧如此,這日子也不會太過無聊。
風戰修睨了眼風天耀,有些故意似得並不急著開口說話。他只是端起一杯茶,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清潤的香茶從喉嚨流淌進身體,他將茶杯擱回桌案。這才抬起頭正視於他,沉聲說道,「你知道今日我讓你過來,是為了什麼事嗎!」
「孩兒又不是爹爹肚子里的蛔蟲,自然不知道。」風天耀明白他是故意,所以十分不給面子地嗆聲還以顏色。
風戰修眯起鷹眸,冷冷地盯著他不羈的小臉。想著這個臭小子馬上就要走得遠遠的,有一段時日不會再煩他惱他,也不會和他搶妻子。他心裡高興,那份怒氣也隱忍了下去,神情更是愜意從容。
可是風天耀卻察覺有些不對勁,怎麼回事?他老爹竟然還很高興?
好象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風戰修劍眉一挑,繼而又道,「各國的皇親國戚子女都要去皇家書院念書學習,你是我的兒子,那就更不能例外。明日你就和則影一起出發,前往皇家書院。學期三年,每半年准許你回家一次。」
風天耀倨傲地瞪著風戰修,心裡想著原來他想出這麼個方法整自己!
這麼冠冕堂皇,說得倒是好聽,其實就是想把他支走。
皇家書院?那是什麼鬼地方!而且還要三年?半年才能回家一次?哼!
兩人僵持了好長時間,風天耀撇了撇嘴,應聲道,「孩兒遵命!」
「好!」風戰修高興地喝道,沒有半點不舍的意思。
明珠無聲嘆息,拿風戰修沒辦法。她站起身來,走到了風天耀面前,輕聲叮嚀,「天耀,這是你第一次離家,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有什麼事就寫信回來。千萬千萬記住,不可以惹是生非。」
「娘親,孩兒一向很乖。」風天耀急忙裝成乖寶寶的樣子。
明珠摸了摸他英俊的小臉,扭頭望向則影,輕聲說道,「則影,辛苦你了。」
「夫人,則影一定竭盡所能。」
風天耀想著自己明日就要離開,他不忘記要與皇兄辭別,「爹爹,娘親,孩兒要進宮向皇兄辭行。」
「去吧。」明珠望著他們轉身離去,心裡卻是無聲禱告。
阿彌陀佛,希望皇家書院的老師和院生不會太慘!
皇宮
湊巧的是當風天耀走進養心殿的時候,公孫晴明正欲離去。他剛走出大殿,迎面瞧見風天耀與他的貼身護衛則影。立刻停下步伐望著兩個小傢伙,百無聊賴地說道,「這不是小王爺和他的小護衛,怎麼這麼巧?」
風天耀蹙了下眉宇,輕聲喊道,「公孫叔叔。」
「咦?小王爺好象不高興?」偏偏他一雙眼睛銳利鋒芒,洞察力實在太好。
風天耀默然說道,「沒有。」
「難道是因為你要離開都城前往皇家書院?」公孫晴明一語中的,笑得暢快。
風天耀雖然一向與風戰修不和,可是此刻他也認同他爹爹對於公孫晴明的看法,他是一隻絕對狡猾而且還很可惡的狐狸。突然,身後響起公孫月兒柔亮的女聲,她喊了一聲「天耀」、「則影」。
「月兒姐姐。」風天耀眼底閃爍過一抹深邃,他扭頭喊道。
其實公孫月兒論輩分來說應當是「姨」,可是因為皇兄東玄熠喊她「月兒姐姐」,所以他也順口如此喊她。而這十餘年來,公孫晴明與公孫月兒之間的關係那是剪不斷理還亂,一個是不娶,一個是不嫁。
這麼一天一天過去,一僵就僵了十餘年。
風天耀佯裝困惑,好奇地問道,「月兒姐姐,公孫叔叔說要帶我去綰香樓。綰香樓是什麼地方?」
「公孫晴明!」公孫月兒忿忿地橫了他一眼,腰中的赤煉鞭狠狠地揮向了他。
公孫晴明急忙躲閃,朝風天耀投了個眼神。
好小子,竟然耍陰的!
風天耀好整以暇地望著兩人上演大戰,不忘記助威。直到公孫月兒追著公孫晴明遠去,他這才奔進養心殿。
養心殿內,十七歲的東玄熠端坐在龍椅上正在處理朝政。
「小王爺到——」
東玄熠聽到小太監的通傳聲,急忙抬起頭來。
「皇兄!」
「皇上萬歲!」
東玄熠從龍椅上起身,走到了面前。風天耀足足比他小了五歲,所以也比他矮了一截。東玄熠低頭望向他,揚起唇角,「皇弟,皇叔已經告訴過我了,你要前往皇家書院。何時出發呢?」
「明日。」風天耀如實說道,「所以我來向皇兄辭行。」
「走得這麼急?」東玄熠就這麼大刺刺地在台階上坐了下來,風天耀也自然而然地與他並肩而坐。則影默默地退出大殿,守在殿外盯梢。
「皇弟,前些日子皇兄命人替你算了一卦。卦相預言,近日你有災劫!」
「那又如何?」
「我猜這災劫很有可能就會在皇家書院!」
災劫?風天耀嗤之以鼻,顯然是不當一回事。
東玄熠並沒有告訴他,那一卦的災劫顯示為「紅鸞星動」。
皇家書院由九國共同籌資建立,成為九國唯一一所正式獨立的書院。
書院坐落於大陸中央,九國的交界之處。
茂密的山林簇擁,蔭綠平坦的山林大道,遠遠望去,皇家書院屹立於紫荊山的山頂。
它就像是一座神秘幽深的宮殿,矗立於雲霄。
皇家書院耗資千萬兩黃金,院師都是由九國重重把關挑選出來的最優秀人才,甚至連負責書院日常事務的嬤嬤、公公、丫鬟、僕人那都是數一數二。皇家書院學製為三年,三學年為期,通過層層院考方才可以修滿學業。
只是這修滿學業卻也有些困難,院考相當嚴格,考題也千奇百怪。
雖然如此,可是依舊不減眾人對皇家書院的熱衷。
基於九國國君對皇家書院的讚賞,不時會親臨書院,一旦能夠順利修學的院生那自然是平步青雲、仕途順暢。正因為這樣,皇家書院備受皇親國戚、巨賈富商的青睞,從初初建起,就吸引了眾人的眼球。
可謂是萬眾期待!
所以,只要有些財勢的人家莫不是將子女往皇家書院選送。若是男子盼望他受到國君的賞識,成為一朝重臣。若是女子,那就盼望她能嫁個顯赫家世的貴族之子。非富即貴,從此榮華享受不盡,也是替自家招攬權勢。
而今年的皇家書院,似乎比以往不同了。
炎熱的七月與八月本是休假的時日,但是學生們卻紛紛前來書院。而且,今年報考的人數比往年要多上許多。
為什麼?
嘖嘖,只因為一名少年!
九國的權貴人士早早就收到了密函,得知那位少年將會在今年夏日進入皇家書院成為院生。所以早前就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讓自己的子女好好親近那名少年。討好、阿諛、奉承、巴結……只要是腦子裡能想到的辦法,無所不用其極。
為什麼?
嘖嘖,因為那名少年不是一般的少年!
他是誰?
據說,他的爹爹是響徹九國大陸,所向披靡無往不利的猛將,封號為「戰」。他更是九國最強盛聖歆王朝的攝政王,玄帝的皇叔。據說,他的娘親是玄帝的親姑姑,更是南昌國女皇陛下的義女,封號為「夜」。
再加上,他的叔叔是鼎鼎有名的判官丞相公孫晴明。曾經遊歷於九國經商,熟識巨賈。
所以,南昌、楚齊、北遼、大商、夜月、西池、燕、閣邱八國對於這位少年可以說是極盡好奇,想方設法也要拉攏他。
什麼?他的名字?
哦,他的名字嘛——風天耀。
酷熱的暑夏,蟬在樹上「知了知了」地叫著夏日,許是在抗議這份炎熱。
皇家書院眾生殿,那是院生們休息安寢的寢殿。初初入學的院生們,共有數百名。這數百人將會在這三年裡一同學習,一同修業。直到三年後順利通過書院院考,他們就可以回到各自的國家。
眾生殿的女寢殿內,少女們聚集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聊天說笑。
環肥燕瘦,卻都是富家之女。
「你們聽說了嗎?」
「你是指他嗎?」
「是啊,就是他呢?爹爹說了,他長得十分好看,我覺得也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他。」穿戴花哨的少女沒有絲毫嬌羞,反倒是斬釘截鐵。
「誰說的?說不准他喜歡我呢?」
「哼!我看你們都沒戲!他應該喜歡我才對!」
「走著瞧!」
少女們寒暄了一陣,各懷心思不再理會,退回廂房。
惟有長相清秀可人的少女依舊坐在迴廊的台階上,正無聊地甩著兩條腿,仰望藍藍天空,游神發獃。她看上去約莫十歲左右,長得不算美艷,倒有幾分雍懶。偏偏那雙眼睛卻不時迸發出機靈,有些精怪的感覺。
「小姐。」喜兒走到她身邊坐下,輕聲喊道。
蘇碧落點了點頭,「什麼?」
「小姐,這兒好熱呀。咱們還是回房去吧。」喜兒生性怕熱,抵不住這份炎熱。
蘇碧落眯起了眼眸,不急不徐地說道,「喜兒,本來以為來這兒會很無聊。現在看來不會很無趣。」
「小姐,您……」喜兒感覺一陣惡寒,支吾地說道,「老爺交待過,不可以……」
蘇碧落「哎呀」了一聲,扭頭望向喜兒,眨了眨眼睛,「天高皇帝遠,這個道理沒聽過嗎?」
「可是……」
「睡覺去咯。走吧。」
「小姐!」
蘇碧落徑自起身,喜兒急忙跟了上去,「小姐,您千萬不可以亂來,老爺說了,一定要好好地念完書。」
……
日子一天一天度過,書院眾生都在等待那名少年的到來。
直到八月月末最後一日,終於有人呼天喊地地奔來回稟消息,「來了!他來了!」
立刻,收到消息的眾生齊齊奔往院長老師的雅閣。
黑鴉鴉的人群,果真是人潮洶湧。
蘇碧落站在人群後頭,也不急著去「瞻仰」那位傳說中的少年。
「他就是風天耀呀,長得真好看呢!」
「是呀!是呀!」
「……」
他一身黑衣錦袍,腰間是絳紫色的金邊寬頻,衣袖領子都鑲嵌著好看的圖紋。頭髮用翠玉冠高高束起,鬢角各自垂下一縷黑髮。寬闊飽滿的額頭,狹長的雙眸漆黑如墨,熠熠生輝。
媲美神裔一般的迷人臉龐,僅僅是一眼,就會暈眩不已。
不得不感嘆這天下間,又怎麼會有如此的美少年。
風天耀?蘇碧落眯起眼眸,微揚著唇角,一抹好看的弧度。
風天耀的到來使得皇家書院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旋風,數百名的學生以「梅」、「蘭」、「竹」、「菊」劃分為四個班。而這四個半則是按院考的成績排名,再安排院生的所在的班。所以,為首的「梅」更是優秀院生的集合處。
這是皇家書院自建立以來就定下的規矩。
傳說,風天耀是皇家書院唯一一名不用考試就被劃分為「梅」班的院生,而且是院長卿點。如此一來,風天耀的不凡地位更加昭然可見,就連一向古板公正的院長老師都對他另眼相待呢。
不過呢,這也讓眾院生感到頭疼。
若是聰明優秀的院生,那也不著急。
可是資質愚笨些的,那可就急了。
姑且不論家中長輩對他們的千叮嚀萬囑咐,男兒家心高氣傲,總也想進入好班,受人賞識。對於風天耀不用考試就能進好班,他們自然是不服氣的。而女兒家自從瞧見風天耀后,就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只怕自己不能和他同班交好。
基於種種原因,皇家書院立刻形成了兩股勢力。
一股是極力推崇風天耀,這其中不乏一些阿諛奉承想要討好的名門將后,女院生幾乎全都傾倒於他。另一股則是極力抵制風天耀,同樣都是英年才俊,想他們也是各國的佼佼者,憑什麼他有特例。
兩股勢力明爭暗鬥,互相看不順眼。
夏日分明已經到了尾聲,可是炎熱卻依舊絲毫不減,反而愈演愈烈。
三日之後就是入院后的第一次院考,院生們緊張地進行複習。
眾生殿的君子殿,公子少年們三三兩兩聚集,執書誦讀。
圓臉的少年生得有些胖,正大口大口吃著點心,不時地喝上一口水。低頭一瞧,桌子上滿是點心的殘末,書本也落得都是。他咽下口中的食物,憨憨地說道,「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書,我替你擦擦……」
他急忙扯了袖子要去擦,同桌而坐的少年不樂意了,拿起書本就走到一邊。
「小胖!你能不能不吃了?」有人開口了。
「為什麼啊?我餓了,也不能吃啊?」圓臉少年嘀咕道。
「馬上就要院考,你就不能靜下來看看書。」
圓臉少年一聽這話,又咬了一口點心,含糊不清地說道,「反正我也考不進梅班,還讀這麼認真做什麼?」
幾名少年不再搭理他,徑自讀書。
圓臉少年又是連續吃了好幾塊糕點,這才滿意地摸了摸肚子。有些無聊地環視四周只見大伙兒都在讀書,他隨口嚷嚷道,「哎,如果我是風天耀就好了,不用考試就進梅班了。真是厲害啊。」
「是啊,風少爺可是戰王的兒子,那自然是厲害。」
有人反駁回嘴,「你和他又不熟識,你就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了。」那人得意地扇著扇子,顯然已經將風天耀當作自己的靠山,「風天耀的娘親是我們南昌國女皇陛下的義女,他也算是半個南昌國人。」
「先前分明提的是戰王,如今又兜轉到南昌國去了,牛頭不對馬嘴。」
「你再說一遍!」那人拍案而起。
「怎麼,難道我還怕你不成?我說你牛頭不對馬嘴!」
「我不和你一般見識,閣邱國的子民真是沒教養!」
「南昌國的子民信口雌黃!」
「我要教訓教訓你這個小子!」
「就憑你?我教訓你還差不多!」
那兩人說著說著不知怎得就說到各自的國家了,言語之間不和,直接衝撞到一塊兒,瞬間扭作一團。一個拳打,一個腳踢,戰爭被迅速激化。其餘幾個院生瞧見他們打鬥,立刻上前阻止,硬是將他們拉開了。
「別打了!別打了!」
「不要打了!不然讓院師瞧見了可就糟糕了!」
「輕則受到責罰,重則要開除學院!」
「……」
而在這個時候,勸架的院生餘光瞥見迴廊外站的身影,整個人頓時一僵。他的手一松,開口喊道,「容治少爺。」
打鬥的兩人,包括勸架的幾人聽到這一聲呼喊,立刻停止了吵鬧。眾生齊齊扭頭,望向來人。只瞧見廂房門的迴廊處,一道紫色的頎長魅影,逼人的氣魄,陰鬱冷峻,似乎是被打擾,他的神情極為不悅。
容治盯著那幾名少年,他們被他這麼一盯,渾身也開始不自在。
容治忽然開口,男聲更顯陰霾,沉靜地放話,「再吵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眾生瞧著他轉身離去,直到那身影消失於眼底這才鬆了口氣。打鬥的兩人伸手揉著受傷的傷口,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圓臉少年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胸口,似乎是得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一般。
「容治真可怕。」圓臉少年擦了擦汗,喃喃說道。
容治,北遼國驍騎大將軍的兒子,更是備受北遼國國君賞識的有志少年。初初入院就不與人為伍,而且其人極其難親近。許是因為他是大將軍的兒子,所以一身的好武功,讓他們不敢對他放肆。
先前有人得罪了他,就直接被他擰斷了手腕。
幸虧有院師及時救治,那人才沒有斷臂。
學院內發生了這種事情,院方應該要開除他的院生資格。但是偏偏那名被打傷的少年主動承認是他的錯,事情最後有些不了了之。
而他也因此出名。
迴廊盡頭,那道紫色魅影突然停下腳步。
容治扭頭望向遠處的天空,不自覺地握緊拳頭,「風天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