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寧願去死

  第19章 寧願去死

  左榮恩聽得這話,臉色巨變,他凝重了神情,卻是悶聲說道,「臣不知皇子所言為何!如歌是臣的妹妹!臣對她的喜歡不過是兄妹之情罷了!」


  他的確是心中一驚,他並不知道皇甫御人知道了些什麼事情。


  可是更不知道,他當真只是為了還當年他的出手相助嗎?


  皇甫御人轉過身,面對望著他,又是邪邪地笑道,「左榮恩!左如歌又並非是你的親妹!你又何必急於澄清呢?」


  「你……」左榮恩已經驚訝到不能自己,惶恐地望著他。


  這個不為人知的消息,怎麼連皇甫御人都知道了?

  家父病逝之時,只對他一人說過。而他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了驚人的消息。左如歌並不是他的親生妹妹,卻要他像親生妹妹一樣對待。


  他還想問問父親,如歌到底是誰的孩子。可惜父親一口氣無法咽下,終究是去了。


  為此。他曾經打探過許多,但是怎麼打探也打探不到如歌的身世。


  沒有一個人知道,左如歌是如何而來。


  父親之前的部下告訴他,左如歌是父親在邊疆之時,寒天凍地下拾來的嬰孩。無名無姓更是無父無母,父親見她不哭不鬧,感覺此女性格極其倨傲。


  而她眉宇之間自有一股英氣,日後卻是巾幗不讓鬚眉。


  於是,便將此女帶在身邊。


  那嬰孩啞啞開口喊的第一個詞兒,竟是「爹爹」,這聲呼喊惹得老爺子歡喜不已。自此,左老將軍逢人便說這是自己的女孩兒。


  ……


  皇甫御人見他神情複雜,卻也不說話。知識揚起唇角,小聲說道,「你喜歡你的如歌,讓她跟了你,不好嗎?我將這份情還於你!」


  左榮恩正在回想當年,聽得他的話,儼然正色道,「御人皇子!如歌只是臣的妹妹!臣一直將她當作妹妹看待!」


  「御人皇子如若只是為當年的事情,大可不必!」


  「如歌對皇子一直傾心仰慕,皇子若是三番兩次拒絕如歌,這讓如歌該如何自處!」


  自己更是想問他為何會知道這件事情,卻又是問不出口。腦子一下凌亂,響起如歌傷心的樣子,他直覺地護著如歌。


  皇甫御人沒有再說話,只是扭頭望向前方,他又是繼續邁開腳步,朝著遠處的坤和宮奔去。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不要再跟著我!如果再跟著我,下次見到令妹,我可不知道自己會說些什麼話來傷了她!左大將軍請自重!」


  他說完,拐過了前方的亭台樓。


  左榮恩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陣顫粟。他有些忍不住,又是朝前奔了幾步,朝著他的背影,開口嚷嚷道。


  「你心裡真得沒有如歌了嗎?難道連半分都沒有了嗎?」


  「皇甫御人!」


  「你究竟是如何知曉這件事情的!皇甫御人!」


  已經走遠了的皇甫御人,深沉的男聲從空氣里漸漸飄來,卻是有些森森然,「呵!為什麼知道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


  「……」


  左榮恩呆若木雞,停在原地。


  皇宮另一頭,離太宣殿有些路程的坤和宮內,太醫們出出入入,被皇後娘娘宣召了過來。現在,又是依次出了坤和宮。


  坤和殿內,皇后納蘭珍惠坐在躺椅上,看著古招歡。她微笑地望著眼前的小人兒,竟是覺得她分外可人,又是活潑伶俐。


  特別是那雙眼睛,黑白分明,萬分靈動。


  「聽說,你叫古招歡?上回兒見你的時候,這臉還沒三瓣花瓣呢!」納蘭珍惠驚奇地發現了她臉上那似花瓣一樣的烙印,微笑地問道。


  古招歡又是燦燦地笑著,只是點點頭,又是搖搖頭。


  「這還不能說話啊!太醫們都說無事呢!你這丫頭也真貪玩,怎得就從樹上摔了下來?御人他對你還真是寵愛啊!」


  納蘭珍惠四兩撥千斤地提起了皇甫御人,又是溫柔地喊嘆,「生在帝王之家,許多事情都不能如自己所願!」


  「御人他從小就性格孤僻,也沒有什麼玩伴!若是真要提起玩伴,非如歌莫屬了!他們兩小時候就十分要好,成天膩在一起!」


  「不過,自從如歌追隨其父兄左榮恩左將軍遠赴邊塞之後,就與御人斷了關係!可是我覺得啊,御人心裡還是有如歌的位置!」


  「當然了,御人那孩子也很喜歡你!」


  「但是,御人與如歌自小就有婚約在身,堂堂一國之君所許諾的事,怎可兒戲呢?」


  「本宮自然是不反對你留在御人身邊,甚至還十分喜歡你,不過他身為皇子,日後更是皇甫的國君,身邊佳麗定是如雲。」


  「你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兒家,定能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


  古招歡看著她溫柔的臉龐,一時間竟然想起了自己的媽媽。而她的手,正撫摸著自己的頭髮,她忽然眼眶泛酸。


  聽到了她的話,她心裡已經明白了一切。


  說了這麼多,只不過是想告訴她——皇甫御人不屬於她,屬於那個叫什麼如歌的!


  古招歡見她溫柔和藹,心裏面有些不情不願,可是也只好咽了下去。她一下子心裡更是堵得難受,卻是莫名的感覺。


  為什麼此刻,她聽見皇後娘娘說了這番話,她竟然會感覺心疼。


  這種疼,隱隱地灼傷著自己的心。她無法逃脫,知識感覺自己跌入萬丈深淵。沒有人能夠救她,沒有一個人。


  可是,她明明只是剛認識那個少年不到三天時間,怎麼會感覺到心疼?


  真是太好笑了!好笑到……她都快要哭了……


  納蘭珍惠見她雙眸微微泛紅,淚水已經盤旋在眼眶,心中又是不忍。是啊,又有多少女兒家,能夠真得忍受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


  即便是她貴為皇后,得到皇上的萬千寵愛,卻也是心中愁苦。


  帝王之家,太多無奈以及心酸。而帝王之家的女子,更是無處話凄涼。


  「好孩子!我都知道!你若是真的喜愛御人,就為他付出一些些!這宮裡的女人,不要太過貪心,一旦貪了心,就會不快樂!」


  「人啊……知足常樂……」


  納蘭珍惠說著,從躺椅上站起身來。她伸手將古招歡摟緊了懷裡,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腦袋,更是柔聲說道,「好孩子!好孩子!」


  古招歡原本只是鬱悶,原本只是連自己為何鬱悶都不知道。可是現在,她聽到了這番話,那些積蓄在眼眶的淚水竟然落了下來。


  她哽咽了聲音,更是呢喃地出聲,有些斷斷續續地說道,「對不起!……皇後娘娘!……對不起……我竟然……」


  她竟然就這樣哭了……


  這是為什麼……


  納蘭珍惠只是明了地點點頭,似乎是頗為明白她的信思,「本宮都知道!本宮什麼都知道!你的委屈,本宮都知道!」


  「不是這樣的!」古招歡突然凝聲說道,更是漲紅了一張臉。


  納蘭珍惠微微詫異,終於鬆開了手,望著她還殘留著淚水的臉龐。伸手輕輕地拭去了她臉頰的淚水,柔聲問道,「那是怎麼樣的呢?」


  「我本來就沒想過當什麼皇妃!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和別人去爭些什麼東西什麼人!也知道沒有這個本事!我只是……」


  她只是一個想要回家的人……


  她只是一個莫名其妙淪落到這裡……卻怎麼也找不到可以回家的辦法……


  「你不願意與如歌郡主一起侍奉御人?你不喜愛御人嗎?」納蘭珍惠不再繞著話說話,直截了當地問道。


  古招歡朝後退了一步,伸手胡亂地扯起一腳擦拭眼睛,輕聲說道,「就算我喜歡皇甫御人,我也不會同意!」


  納蘭珍惠卻在這個時候,瞧見她手腕裡帶著赤龍手鐲。


  她頓時心裡更是詫異,想不到這個赤龍手鐲,竟然戴在了這個丫頭手腕之中。赤龍手鐲是蘭陵國歷代皇后才能允許佩戴之物,更是代代相傳。


  自從她遠嫁皇甫王朝之後,這赤龍手鐲就給了皇甫御人。


  當時她對年紀尚幼的皇甫御人叮嚀過,這赤龍手鐲相傳是上古遺傳下來的寶物,不可輕易給別人。只有遇上自己心愛之人,才可給。


  六歲那年,如歌曾來找過自己,問起過赤龍手鐲。


  她才知道那個傻小子竟然曾將赤龍手鐲送給如歌那孩子,只可惜小女兒家說那鐲子不夠好看,一下拒絕了。


  現在再次見到赤龍手鐲,卻在眼前這個小丫鬟的手腕上,真是感慨萬千。


  御人他……當真是如此喜愛這個丫鬟嗎?


  古招歡輕輕地擦著眼淚,終於垂下了手,聲音更是沉而有力。


  「在我的世界里,只允許對方心裏面只有我一個人,眼裡面只有我一個人,他能想的能看的都只能是我一個人!」


  「我不喜歡更是不願意與別人分享!」


  「所以——」


  「謝謝皇後娘娘對我說了這麼多安慰的話,可惜招歡性子就是這麼倔強!不過皇後娘娘也不要擔心這,這皇妃本來就不是我自己願意的!」


  「當我醒來的時候,皇甫御人就說我是皇妃!既然這樣,以後我就不是皇妃了!」


  古招歡有些慌亂地說著,扭頭望了眼殿外的天空。她隨意地扯了個謊,急急地說道,「皇後娘娘!時候不早了,我該回了!」


  「不用送我了!我走了!我走了!」


  她說著,轉身奔出了殿外。更是不等太監宮女相送,一個人衝出了坤和宮,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量,她只知道自己想要離開這裡。


  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讓自己心痛的地方……


  小隨子見她奔出了坤和宮,這才低著頭奔進殿里,小心翼翼地問道,「皇後娘娘!讓那姑娘這般奔了出去可是妥當?」


  「罷了!罷了!自當有人會尋著她!」納蘭珍惠已經躺在了躺椅上,她閉目養神。


  心裏面卻被她那一番話所撼動,思緒如潮水。而她的眼底,浮現起某張同樣與自己相似的面孔,那銀鈴一般的笑聲還在回蕩……


  姐姐……


  你可知道……


  有一個女子,如你當年那般,卻是說出了你不敢說的話。


  鍾粹宮。


  小太監急奔進了殿,他連忙跪拜在地,稟告道,「徹皇子!那丫鬟被皇後娘娘帶去了坤和宮!而御人皇子及左將軍還在太宣殿內!」


  「坤和宮?」皇甫徹呢喃問道。


  小太監又是應聲道,「是!徹皇子!」


  「很好!下去吧!那白玉瓷瓶賞了你!拿去吧!」皇甫徹比了眼遠處桌子賞擺放的寶瓶,卻是冷冷地收了目光,沉聲說道。


  小太監欣喜萬分,連連道謝,「謝謝徹皇子!多謝徹皇子賞賜!」


  他說著,站了起來,更是走到了桌子前,雙手捧起白玉瓷瓶,「奴才告退!奴才告退!」邊說邊低頭哈腰地退出了殿。


  皇甫徹一直盯著手中的那副袖珍畫,瞧著那雙靈動,他忽然有了想要見上一見那個大膽丫鬟的慾望。終於,合上了書籍,站起身來。


  腳步聲響起,瞬間,人去殿空。


  天色還未暗沉,只是夕陽已經朝著兩面落下。黃昏晚霞,皇宮美景,小橋流水,本事賞風景的大好時機,可是某個女人卻站在原地猛跺腳。


  一邊跺腳,一邊抱怨,「什麼破皇宮!怎們兜來兜去兜不出來了!真是太討厭了!這裡怎麼連個人都沒有啊?怎麼這麼大!」


  而這個抱怨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坤和宮奔了出去的古招歡。


  她又是扭頭望了眼四周,只見這四周只是樹林,除了樹林還是樹林,她慌亂地邁開腳步跑去。終於,瞧見了遠處院落的拱門。


  心裡一喜,想著終於可以跑出了這個大花園了。


  她剛踏進院落,喘息了幾口氣,卻聽見自己頭頂上方響起男人深沉暗涌的聲音,「古招歡!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古招歡嚇得抬起了頭,望向來人。


  只見一個長得也是俊朗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可是他的眼神里竟然閃爍著漣漪。那份不知名的光芒,讓自己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她有些害怕地朝後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你,你……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認識你!」


  「欲擒故縱嗎?這招挺不錯呢!妖孽的女人就是聰明呢!」皇甫徹輕笑地說著,朝前走了一步,而他的眼底已經有了一份慾念。


  古招歡伸手擋在胸前,嚷嚷道,「你別過來啊!什麼妖孽什麼女人啊!我不認識你啊!我告訴你……我是……我是……」


  「我是皇妃!」情急之下,她又將那個響亮的名字搬了出來。


  見他停下了腳步,她一位這招有用,於是又急急忙忙地說道,「我是御人皇子的皇妃!在這皇宮花園裡迷路了,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


  「原來是皇妃啊!」皇甫徹一副驚奇的口吻,於是問道,「皇妃你不認識我了嗎?」


  「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


  古招歡警惕地看著他,瞧見他那張俊臉竟然與皇甫御人有幾分相似,她思忖著,又是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該不會是他的弟弟或者哥哥?」


  「原來你還記得我!古招歡!」


  皇甫徹忽然眯起了眼眸,更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下子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裡。他低下頭,望著自己懷裡的女子。


  他的另一隻手,已經捂住了她的嘴,不讓她發出一點點聲音。


  在她的耳畔輕輕呵氣,「我都記得你是古招歡,你怎麼就記不住我呢?那個妖孽在你心裏面的位置還真是高呢!」


  「他還真是有本事!竟然找到人將你的臉治好了?解藥我一直留著,他就是這麼倨傲自大,就是不肯來求我!」


  「啟示他這個人最會偽裝了,總是裝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父皇卻還這麼疼愛他,更是仗著自己的母后受寵,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


  「古招歡!就讓我來告訴你!」


  「你在他心裏面,不過只是玩物罷了!他真正喜歡的人,只有左如歌一個人!」


  皇甫徹說著,突然輕咬住她的耳朵,更是曖昧地說道,「他碰過你了嗎?他是這麼吻你的嗎?讓我看看,他的女人在我的身下面是什麼樣!」


  「唔——唔唔——」


  古招歡見到他那份蠢蠢欲動,她害怕得扭動身體,想要叫喊想要求救,可是自己的嘴已經被他捂住了,她發不出一點點聲音。


  在這個時候,她竟然萬分想念皇甫御人……


  可是又突然好恨他,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他竟然不在自己身邊?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他到底是誰?他又想做些什麼!

  「唔——」放開——


  皇甫徹動了動耳朵,機敏地聽見了不遠處的腳步聲。他突然伸手朝她的頸項打去,而他懷裡的人兒只是悶哼一聲,昏厥了過去。


  而她的手,在掙扎的時候,拽到了他的腰間的玉佩。


  皇甫徹將人打橫抱起,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奸詐笑容。望了眼懷裡的人兒,腳下運氣,一個縱身飛躍,朝著自己的寢宮奔去。


  「撲通——」


  就在他飛身之時,腰間的玉佩從古招歡的手裡掉落至地上。那落葉滿地的後花園,靜靜地躺著那枚玉佩。


  只是空氣里,卻殘留著一份邪孽。


  「御人皇子到!御人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小太監遠遠地瞧見來人,急忙低下頭,恭敬地喊道。


  坤和宮裡的太監宮女紛紛喊道,「御人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而在殿內的皇后納蘭珍惠聽到這聲通傳,心裡一喜,從躺椅上站起身來。她剛轉身,瞧見皇甫御人頎長的身影閃現在門口。


  只見他舒展著劍眉,玉樹臨風,英姿颯爽。


  那個時候的御人,還是個那麼小那麼小的孩子,似乎在自己的記憶里,從來不曾見過他的哭。他總是很聽話,更或者說是很沉默。


  她並不是不知道,宮裡其他娘娘的小皇子小皇妹都喊他「妖怪」。沒有一個孩子喜歡與他玩耍,沒有一個孩子願意與他親近。


  而他變得越來越沉默,變得越來越與人生疏。


  甚至是後來,連她這個娘親,他都變得沉默寡言起來。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御人會突然變成這樣,沒有一個人知道。


  對於這個孩子,納蘭珍惠更多的是心疼。


  她心疼御人,自己十月懷胎所生下的孩子,竟然被道士說是上古妖孽轉世,這讓她情何以堪呢?只是惆悵無限……


  納蘭珍惠回過神,朝著皇甫御人招了招手,輕聲說道,「御兒!來!到母后這兒來!」


  「恩!」皇甫御人「恩」了一聲,可是並沒有走上前去。


  他的視線掃視了一圈四周急於找尋到那抹嬌小身影。但是環顧了四周,卻也沒有找到古招歡的身影,他頓時皺起了眉頭。


  「母后!她人呢?」皇甫御人終於走到了納蘭珍惠的身前,沉聲說道。


  納蘭珍惠這才回過神,她有些狐疑地問道,「那丫頭已經離開坤和宮好一會兒時間了,她沒有去與你會合嗎?」


  方才她只顧著回憶過往,卻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這樣一想,那丫鬟的確是不在皇甫御人的身邊!

  皇甫御人聽到這話,那兩道劍眉更為蹙起,又是沉聲問道,「母后!她離開的時候,可有太監或是宮女陪同?」


  「這……」納蘭珍惠一愣,卻是料想不周。


  她總是以為那丫頭定是能找到御人,可是現在御人單獨前來,莫不成那丫頭在皇宮裡迷路了?這真是糟糕了!


  皇甫自找人不執一語,抿了抿唇,轉身就要離去。


  「御兒!」納蘭珍惠見他離去,急忙喚道,「帶些宮女太監一齊去找!我猜那丫頭方才一路奔了出去,一定是奔進了後花園迷路了!」


  「她為什麼一路奔了出去?母後為何不讓人護送於她!」


  皇甫御人忽然停下腳步,卻是沒有回頭,只是他的聲音幽幽傳來。而這話里,竟然多了幾分責怪的意思。


  「御兒……母后……」


  納蘭珍惠自知理虧,卻又無法可辯。


  「母后!兒臣決絕不會娶如歌!還望母后成全!不管日後發生什麼事情,兒臣也不會反悔如今的決定!兒臣心意已決!」


  皇甫御人沉聲說完,又是急急地奔了出去。


  來去匆匆,納蘭珍惠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只是獃獃地愣在原地。她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呢喃自語,「御兒……你可知……你會因為那妖孽……喪失了本性……」


  殿外的天空,紅霞散去。那片天,漸漸黑了下來。


  皇宮的後花園里,一抹白色挺拔的身影飄渺地飛身閃過。而他將整個後花園翻了個遍,卻也沒有找到古招歡的人影。


  皇甫御人停下了腳步,不禁開口喊道,「歡歡?你在哪兒?歡歡?你聽見了嗎?你是不是在哪兒迷路了?你在哪兒?」


  可惜,回應他的只有微風呼嘯。


  天色已經黑得徹底,他有些心煩意亂,更是感覺心裡慌張。


  該死的!她到底去了哪裡?古招歡!她到底在哪裡?是不是母后對她說了些什麼?所以她才會一氣之下又消失了?

  皇甫御人正彷徨地找尋著,抬頭卻是瞧見院落的拱門處閃起光亮。


  他凝重了神色,一下子閃身奔了過去。


  院落外,兩名太監正掌燈巡夜。


  他們兩人原來好端端地朝前走著,忽然眼前閃現一道白光。手中的燭火,照耀下,閃現了一雙綠色的瞳眸,像是妖孽般綠幽幽的森然光芒。


  兩個小太監嚇得跌倒在地,不禁大聲喊道,「妖怪啊!是妖怪!」


  「有妖怪啊!綠眼睛的妖怪!」


  皇甫御人冷哼了一聲,低頭睨著倒在地上的兩個太監,沉聲說道,「快說!有沒有見到一名身穿白色衣裳的女子?」


  「……」兩個小太監聽見人聲,這才收了尖叫聲。


  他們借著月光,定神一看,又是渾身顫慄,連連扣頭,「御人皇子恕罪啊!御人皇子恕罪啊!奴才們不知是御人皇子!奴才們該死!」


  皇甫自找人有些不耐煩了,聲音里透露出一絲殺意,「你們真是該死!再問一次!可有看見一名身穿白色衣裳的女子?」


  「回御子皇子!奴才們不曾看見!」兩個小太監又是扣頭回道。


  皇甫御人冷冷地瞥了眼,只是邁開腳步,匆匆地走過他們身邊,不再理會。只是周身服散發出來的寒氣,更加冷凝了。


  這個時候,其中有個小太監低著腦袋,瞧見了地上一塊閃爍著微弱白光的東西,他顫顫地伸手,將那東西抓在了手中。


  又是放到自己面前,細細一看,竟然是麒麟美玉!

  麒麟美玉是皇上卿賜予二皇子皇甫徹的,宮中上下哪個人不知哪個人不曉。而這塊麒麟美玉,二皇子更是分外喜愛,不離左右!

  可是今日,怎麼這麒麟美玉竟然掉落在此?

  小太監呢喃地說道,「這麒麟美玉是二皇子的,咱們快些送去鍾粹宮吧?若不然,二皇子瞧不見這玉,還不知會怎麼折騰鍾粹宮的太監宮女呢!」


  「的確是鍾粹宮!那咱們快些去!」另一個小太監湊近頭來,輕聲說道。


  兩個小太監從地上爬了起來,又是提起掌燈,朝著鍾粹宮的方向走去。


  皇甫御人原本已經走遠了,可是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音,他的耳朵靈敏地動了動。忽然,轉過身,不動聲色地看著前方的那兩個小太監。


  麒麟美玉……


  為什麼會在這裡……


  為什麼他現在有種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忽然焦急難耐,猛得拔腿一下子又躥到了他們面前。綠眸厲聲喝道,「快些帶我去!快些帶我去鍾粹宮!」


  「是!是是是!」兩個小太監又是「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嚇得全身輕顫。


  媽丫!這個御人皇子果然如同傳言得那般,果真像是鬼魅一樣!方才突然出現,現在又是突然,真是會嚇死人啊!

  「快!」他死硬地吐出了一個字。


  兩個小太監又是慌忙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鍾粹宮奔去。


  夜色深沉了,星光開始閃爍,月光閃爍著寒意。偶爾有夜梟在空中飛過,發出叫聲。雲層有些厚了,忽然掩去了天空的光芒。


  黑……


  好黑好黑……


  她怎麼什麼也看不見……


  古招歡悶哼一聲,終於從昏迷中醒來。可是她的雙手已經被人繞到背後捆了起來,黑色的巾帕將她的眼睛蒙住了,她的眼前黑暗一片。


  她動了動雙腿,發現自己的腿並沒有被人綁住。她有些慌張,只是感覺到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她摸索著坐了起來,又是探出腳去,想要下地。


  這裡是哪裡?

  她記得自己被那個少爺給襲倒了,之後呢?她被帶到哪裡了?那個少爺又是誰,他為什麼要來襲擊自己!而且,他口中的妖孽又是誰!


  古招歡努力地回想之前的一切,只能想起零星的話語。


  「他還真是有本事!竟然找到人將你的臉治好了?解藥我一直留著,他就是這麼倨傲自大,就是不肯來求我!」


  「其實他這個人最會偽裝了,總是裝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父皇卻還這麼疼愛他,更是仗著自己的母后受寵,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


  「古招歡!就讓我來告訴你!」


  「你在他心裏面,不過只是玩具罷了!他真正喜歡的人,只有左如歌一個人!」


  那個少年在說些什麼?為什麼他會知道她的名字!他口中的妖孽難道是指皇甫御人嗎?什麼解藥?她的臉又怎麼了?

  難道是她臉上的那三瓣像花瓣一樣的東西嗎?連她都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難道說她和皇甫御人之前就認識嗎?還是,本身那個也叫古招歡的女子,真的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或者之前臉上是沒有這個花瓣烙印的?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可以來告訴他?


  她小心翼翼地邁開腳,終於探到了床沿。她謹慎地半躺起身,又是朝著床沿挪去。腳終於下了地,她也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可是這個時候,原枯蒙著雙眼的黑巾卻突然被人摘了。


  剎那的亮光,讓她的眼睛感到萬分不適,她直覺地閉起了眼睛。習慣了幾秒的時間,又慢慢地睜開了一條小縫隙。


  從縫隙里,她瞧見了剛才見到的那個少年。


  只是他正在動手解著自己的衣服,轉眼就脫下了外衣,露出了結實的胸膛。這個瞬間,她忽然想起了皇甫御人。


  幾乎是反射性的喊道,「你想做什麼?不許脫衣服!不許脫!」


  「呵!好大的脾氣!怎麼?你也會害羞?都不是處子之身了,有什麼好害羞的?他可是首席皇子,你以為你會是他唯一的女人嗎?」


  「他不過是玩玩你罷了!你在他心裡,就和那些侍妾沒有分別!哦,不對,連侍妾都算不上呢!你只是個丫鬟!」


  皇甫徹「嘖嘖」了幾聲,又是笑道,「古招歡,你這個丫鬟應該感到榮幸才對!皇甫王朝兩閏皇子都要寵幸你!」


  「你給我滾!你這個神經病!你滿口胡言亂語!什麼寵幸!什麼丫鬟!什麼亂七八糟的!誰是他的女人了?我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


  古招歡只是感覺自己被他羞辱了,憤憤地吼道。


  「哦?這麼說來,你還是處子之身呢?」他狐疑地說著,一雙眼眸銳利地盯著她。


  古招歡臉上一紅,心裡那份不安越來越大,又是咬牙切齒地吼道,「你到底是誰?你放開我,難道這裡都沒有王法嗎?」


  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為什麼會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而他看自己的眼神,讓刀感覺越來越危險,越來越害怕!那種眼神,完全的赤裸的慾望,她雖然沒有談過戀愛,可是也已經明白!

  女性的直覺告訴自己,不能惹怒這個人!


  她想著剛才他的話,又是試探性地問道,「你既然是皇子!難道都不知道王法嗎?快點鬆開我的手,我就既往不咎!」


  「很厲害吧!可惜啊,對我不管用」!

  皇甫徹嘴角噙著一抹笑,他說著,又是伸手將自己的身上唯上的一件衣服也脫了下來。伸手一甩,衣服已經被甩到了遠處。


  而那件衣服更是湊巧地掛在了燈罩上,那抹燭光被蒙上了一層幽暗。


  廂房內,瞬間變得昏黃起來。


  古招歡嚇得拔腿就想朝廂房外跑去,一邊跑心一邊跑得劇烈。她恨不得自己現在長上一雙翅膀,這樣就可以飛得離他遠一些了。


  眼見離門越來越近,她咬著牙,更是加快了腳步,閉著眼睛就想要去撞門。


  身後,卻有人伸出了手,將她一把抓住。更是將她整個人扳了過來,隨即打橫抱起。


  古招歡驚叫出聲,奮力地反抗著,「放開我!放我下來!你無恥!你下流,你卑鄙!你不是人!你放我下來!」


  「我不要!你放開我!放開我啊!」


  皇甫徹卻不理她,只是抱著她,將她放到了大床上,他出手甚快,一下子將她的穴道點住了。點穴的同時,又將捆綁她那雙手的帶子解掉了。


  「你做什麼?別點我的穴道!解開!聽了沒有!」


  古招歡咬著唇,恨恨地瞪著他。而她的心,一直在跳,眼皮也在跳。那股不祥的感覺,越來越重,越來越明顯。


  「恩?你叫啊!叫給我聽!我就是要你叫!」


  「放心!我不會殺了你!我只會好限地疼愛你!明天一早,我就讓你回皇甫山莊!我會親自送你回到你的心上人那兒」!

  「但是啊,到他懷裡的女人,已經被我享用過了呢!」


  皇甫徹說著,動手開始解她的衣服。他的動作野蠻,猛地伸手,就將她的衣服撕開了,露出了一大片美肌。


  「嘶!……」衣服被突然撕開,發出了聲響。


  古招歡一張臉泛白,她只是感覺恐懼。更是嚷嚷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放開我!不要碰我!不要你碰我!」


  可是他的動作卻沒有停,又是「嘶……」一聲,身上的衣服被他扒得乾淨了。


  她的眼眶慢慢泛酸,淚意席捲,那怒氣的叫嚷聲慢慢熄滅,只剩下哀求聲,「不要碰我……求求你……不要碰我……」


  這個時候,心裡在剎那之間閃過一個念頭。


  在她如此需要他的時候,皇甫御人,他在哪兒?

  他真的是喜歡著那個叫什麼如歌的女子嗎?那為什麼說她是皇妃?為什麼那麼溫柔地對待她?為什麼為什麼?……


  皇甫徹湊近她耳邊,輕聲呢喃道,「古招歡!讓我告訴你!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遇上了皇甫御人!」


  「他總是在偽裝!其實他是個陰臉狡詐的人!我奉勸你快點離開他!這樣你以後才不會痛苦!他才不會喜歡上你!」


  「你知道他的心裏面真正喜歡的人是誰嗎?是將軍府的左如歌!」


  他說著,突然狠狠地低頭,吻著她的頸項。如果是在吻,更不如是在發泄,沉溺在她的體香中,那雙大手更是覆上了她的胸。


  「這麼敏感!他果然沒有碰過你呵!」


  古招歡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輕輕顫動著,卻是委屈羞憤,她哭喊地呢喃著,「不要碰我……我不認識他……也不認識你……」


  「什麼左如歌……我誰也不認識……」


  「為什麼……」


  皇甫徹抻手將她身上多餘的那點東西也扯去了,他低頭,沿著她的脖子烙印下一個又一個吻,重重地嚙咬,啃出了片紅痕。


  「太晚了……自從你認識皇甫御人開始……一切都太晚了……這就是你古招歡的命……這就是你的命……」


  古招歡痛哭失聲,感受到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正在侵犯自己。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一長串淚水隨之從臉頰兩側流下。


  皇甫御人……


  皇甫御人……你在哪裡……


  她越是想著他,感覺自己體內的熱氣開始洶湧澎湃。忽然,那股氣流躥動,竟然一下子衝破了被封住的穴道。


  古招歡猛地推開了自己身上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


  「你!」皇甫徹愣住了,他想不到她竟然會衝破穴道自行解穴!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是明明記得這個丫鬟沒有內力也沒有武功!


  她憤恨地望著他,卻是凄然地說道,「我寧願死!」


  說完,心一橫,朝著牆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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