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容克們的算盤
美泉宮，弗朗茨還在苦苦等待美國內戰的結果。至於中美洲殖民地高額開銷引發的爭議，根本就沒有被他放在心上。
羊毛出在羊身上，沒有中美洲殖民地，奧地利也無法在美國內戰中賺取大筆利潤，現在這些利潤又花在了中美洲殖民地建設中。
既然是美國人買的單，他又何必心疼呢？
能夠獲得中美洲地區，在美國人的後花園中紮下一顆釘子，已經是大賺。
巴拿馬地區雖然沒有入手，可是影響力已經擴散進去了。弗朗茨的目標隻是拖延巴拿馬運河開通時間，搞搞破壞就行了，並不一定真的要占地。
站的高度不一樣，看問題的方式自然也不相同。弗朗茨對海外殖民地的定義，從來都是：現階段原材料產地市場，未來奧地利經濟政治勢力輻射圈。
其實這方麵英國人做的不錯，英聯邦的戰略構想還是很成功的。唯一的問題就是美蘇太強大，而不列顛又沒落了。
弱小就是原罪，不列顛實力不濟，英聯邦自然就不能夠發揮出預想中的作用。不過還是保留了一部分經濟、政治上的利益，算是聊勝於無。
奧地利完全可以效仿，神聖羅馬帝國的獨特體製，天然就是為這種情況所準備的。
分封邦國或者是自治省，既考慮到了各方利益，又維護了國家統一。隻要中央政府足夠強大，這個帝國就牢不可破。
……
外交大臣韋森貝格說道：“陛下，剛剛收到消息，三天前俄屬波蘭發生了大規模叛亂。”
俄羅斯帝國發起叛亂，這隻能算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自從亞曆山大二世改革以來，幾乎每年都要發生那麽好幾回。
如果是波蘭地區叛亂，那麽情況就不一樣了。自從三家瓜分波蘭後，波蘭問題就成為了俄奧普三國息息相關的問題。
波蘭也是曾經牛逼過的，隻不過人得意就容易飄，毫無疑問波蘭就飄了，德意誌地區和俄羅斯都成了他們的狩獵場。
波蘭強大的時候還無所謂，可是很不幸到了18世紀後期波蘭王國衰落了，而好鄰居俄羅斯又強大了起來。
在仇恨利益的作用下，俄普奧三國一合計決定瓜分波蘭，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敵人，牛逼哄哄的大就此滅亡。
作為帶頭大哥，俄羅斯奪取了波蘭領土的62，大約占據46萬多平方公裏；普魯士奪取了波蘭領土的20，大約占據1411萬平方公裏；奧地利奪取了波蘭領土的18，大約占據1218萬平方公裏。
既然有一個牛逼的曆史，波蘭人自然不能夠容忍被三國統治。進入19世紀過後，波蘭獨立運動也是歐洲曆史的重要一環。
這個時候，就到了考驗各國統治能力的時候了。毫無疑問，普魯士人搞了幾十年日耳曼化運動，奧地利也正在搞民族大融合，什麽都沒有做的俄羅斯就中槍了。
拿到了波蘭最多的土地和人口，又沒有消化掉，加上沙皇政府的腐朽統治，俄屬波蘭就成為了波蘭獨立運動的大本營。
不過叛亂也是會傳染的，盡管奧屬波蘭一直很穩定，可是密切關注也是必須的。
弗朗茨問道：“有外國勢力插手麽？”
歐洲大陸就沒有願意看到沙皇政府改革成功的，包括奧地利也不例外，一個腐朽的俄羅斯帝國是符合各方利益的。
最典型的就是沙皇政府改革時期，向外界籌集資金受到了資本市場的抵製。除了沙皇政府的信譽不好外，各國政治立場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俄奧同盟的存在，奧地利不會直接給俄國人捅刀子，其他歐洲國家就不一定了，尤其是俄羅斯的死敵約翰牛。
外交大臣韋森貝格回答道：“有，並且還不隻是一家。根據我們搜集的情報，可以初步判斷英法都資助過波蘭獨立組織，普魯士政府也給他們提供過幫助。
另外還有多個歐洲國家，在暗地裏給波蘭獨立組織提供過方便。
最近波蘭獨立組織非常活躍，四處尋找外交支持。包括國內也出現了波蘭獨立組織的身影，反俄派給他們提供了掩護。”
弗朗茨揉了揉額頭，果然是如此。不得不佩服俄國人拉仇恨的能力，即便是有俄奧同盟在，奧地利國內反俄派的聲勢依然不小。
可以這麽說，假如他今天轉變了親俄的外交立場，明天反俄派都可以成為奧地利的主流。
這是俄國人自己的鍋，俄奧同盟簽訂過後，就常常以老大自居，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
尤其是在奧地利壯大過後，不滿的呼聲就更高了。弗朗茨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俄奧同盟現在不能撕毀，同樣他也不會培養所謂的親俄派。
不用細說弗朗茨也知道，多個暗地裏支援波蘭獨立組織的歐洲國家中也包括奧地利。隻要不是明麵上動手破壞了俄奧同盟，弗朗茨都鼓勵大家發揮主觀能動性。
要不是擔心波蘭獨立組織壯大，會威脅到奧屬波蘭的安全，估計維也納政府中支持波蘭獨立的人還會更多。
弗朗茨想了想說：“警告一下國內的反俄派，讓他們收斂一下，不要讓俄國人抓到了把柄。
就算是要扯俄國人的後腿，最好也安排幾個馬甲，不要把我們給牽扯了進去。”
“是，陛下。”
韋森貝格回答道，他是最不希望惹出麻煩的。一旦引發了外交衝突，最後負責擦屁股的還是他這個外交大臣。
……
柏林，陸軍大臣兼任海軍大臣的羅恩最近時常心神不寧。自從知道了容克貴族們策劃讓波蘭獨立後，他的內心就非常的忐忑。
從大革命開始，普魯士王國內部的反俄派就占據了上風，波蘭獨立計劃就是當時提出來的，主要目的是為普魯士統一德意誌地區創造條件。
隻不過被威廉-腓特烈四世給壓了下來，計劃被無限製擱淺。這一耽擱，歐洲局勢就發生了變化，隨著奧地利的複興，普魯士統一德意誌地區的機會煙消雲散。
為了改變外交上的被動，普魯士政府中出現了改善俄普關係的呼聲，其中俾斯麥就是領導者之一。
遺憾的是俾斯麥聖彼得堡遇刺身亡，沙皇政府敷衍了事，隨便拿波蘭獨立組織頂缸，再次引發了反俄浪潮。
這些理由當然不足以令容克貴族們去挑撥俄國人的虎威，外強中幹的俄羅斯帝國同樣非常的嚇人，至少普魯士還惹不起。
真正促使他們做出這個決定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中南半島殖民地的開辟。盡管隻是占據了金邊王朝，這還是給普魯士政府帶來了不小的收益。
這個時候容克貴族內部發生了分化，一部分在海外殖民活動中獲得了豐厚回報的貴族，和資本家們站在了一起，主張加大對海軍的投入。
這部分支持海外殖民的容克貴族，大部分都是資本容克貴族，也被稱為：海洋派容克貴族。
另一部分傳統的容克貴族，也就是大陸派容克貴族，他們擔心戰略重心轉向海洋後，他們在軍隊中的優勢地位將不複存在。
畢竟，陸軍軍官幾乎被容克貴族們壟斷了。容克貴族從小都進行專業的軍事訓練，在專業素養上，就算是公平競爭，也不是半路出家的平民軍官能夠比的。
到了海上就不一樣了，盡管現在的海軍是陸軍直接轉業的，占據主導權的依然是容克貴族。
可在實踐中他們發現優秀的陸軍軍官，不等於也是優秀的海軍軍官。很多陸軍軍官進入海軍後，都不能夠勝任自己的工作。
德國人死板的特性發揮了作用，不能勝任就滾蛋。不等別人動手，他們自己就把這些不合格的軍官趕回了陸軍中。
有人下自然就有人上，海軍中平民軍官數量與日俱增。一旦海軍成為了普魯士王國的重心，他們對軍隊的主導權很難繼續保障。
為了自身的利益，大陸派容克貴族們不得不扯海軍的後腿。要發展海軍可以，必須要保障他們對軍隊的控製。
簡單的來說，就是放慢海軍的發展速度，等他們把下一代培養成合格的海軍軍官再說。
這種奇葩的想法，在容克貴族中還非常的有市場。在他們看來，左右不過就那麽幾年的功夫，拖一拖也無妨。
策劃波蘭獨立隻是第一步，隻有讓俄國人自顧不暇，他們才有奪取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兩公國的機會。
這是一舉兩得的好機會，奪取了兩公國不但可以增加普魯士的實力，還可以削弱俄國人，順便解決國內的海陸之爭，
反正，隻要陸地上打起來了，軍費必然會向陸軍傾斜，海軍的發展自然延後了。
拖上幾年時間，容克貴族出身的海軍軍官也從學校畢業了，讓這些自己人進入海軍中掌握大權，才是保障自家利益的最好選擇。
計劃看上去非常的完美，為了安全起見，他們還找了英法頂缸。就算是計劃失敗，表麵上普魯士參合的不深，俄國人想找麻煩那也是尋英法的晦氣。
羅恩問道：“毛奇，你覺得這項計劃有可能成功麽？”
總參謀長毛奇回答道：“閣下，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俄國人家大業大，僅僅一個波蘭能夠給他們帶來多少麻煩，還是一個未知數。
英法兩國盡管答應支援波蘭獨立組織，可是他們願意下多少本錢，同樣沒有人知道。
我們還要考慮奧地利人的反應，如果他們支持俄國人的話，那麽波蘭獨立運動成功的幾率更低。
我們不能等波蘭獨立成功後再動手，他們的勝算太低了。最佳選擇是讓波蘭人拖住俄國人，掩護我們奪取兩公國。
隻要在俄國人解決波蘭人前，我們占領了兩公國造成了既定事實，沙皇政府就拿我們沒有辦法。”
這份粗糙計劃，就是出自普魯士總參謀部。作為容克貴族中的一員，毛奇同樣不想看到容克貴族衰落。
為了不給資產階級留下可乘之機，他們不得不進行一次戰略冒險。如果操作的好，沒準還可以一口吞下丹麥王國，一舉改變普魯士在歐洲大陸上的被動局麵。
可以說法國人給他們做出了榜樣，激發了普魯士人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