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疑團
崔玉樓和崔襄侯對視一眼，便明白了對方的疑慮：“大哥，你是不是懷疑，皇宮裏有人刻意藏起了那些偶人？”
崔襄侯繼續道出了自己更多的懷疑：“不僅如此，我懷疑大明宮裏突然出現的結界和這些偶人有關聯。”
崔玉樓讚同崔襄侯的懷疑：“沒錯。那個農夫偶人在結界裏行為反常。不僅不刺殺縣主大人了，還對著裏麵的石榴樹跪拜。”
李羅羅猛然想起自己碰到的那二十個魂魄：“哦，對了，我在那個結界裏碰到那二十個宮人的魂魄了。他們還讓我幫他們完成心願呢。”
崔襄侯一臉震驚不敢相信的表情：“縣主大人，你確定看到他們的魂魄了？”
李羅羅堅定地點點頭：“對啊，有清輝閣的侍女宮監，還有巡邏侍衛和金吾衛呢，他們不是被偶人給害了嗎？”
崔襄侯瞪大了眼睛：“可是他們都還活著呀！”
這次，李羅羅和崔襄侯都十分驚訝，幾乎同時異口同聲表達著自己的意思：“什麽？”
崔襄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忘了告訴你們，昨晚我隻看到他們躺在地上以為他們已經遇害，誰知今天禦醫們一查看，發現他們有呼吸有脈搏都還活著。隻是像睡著了一般任誰都叫不醒。”
李羅羅再次後脖子發涼，想起那些漂浮在半空中泛著微亮藍光猶如透明琉璃的二十個魂魄，隻覺得疑團像深夜的草叢一般又濃又密看不清：“那我看到的魂魄是怎麽回事呢？”
崔玉樓作了一些猜測：“難道被偶人攻擊的宮人們是被抽走了魂魄，所以才昏睡不醒的？”
崔襄侯順著這個思路理下去：“還把擄來的魂魄寄放在結界裏。”
李羅羅忽然眼睛閃光：“那把魂魄還給他們，他們是不是就能醒過來了？”
崔玉樓笑著衝李羅羅點點頭：“按理說是可以。”
“但得在他們肉身還活著的前提下。”崔襄侯補充道。
李羅羅缺乏基本概念：“他們肉身不是好好被你們金吾衛保護起來了嗎？”
崔襄侯猶疑著要不要告訴縣主：“沒錯。但是……人不像妖那樣有妖靈維持，普通人三天不吃不喝就會死去。”
李羅羅仔細辨析著新近聽到的事物：“也就是說，我們隻有三天時間將魂魄歸位？然而昨夜已經算一晚了。”
崔玉樓從軟墊中站起來：“對呀，縣主大人。看來咱們今晚還必須得闖那龍潭虎穴了。”
李羅羅又抱了抱包袱裏一堆火石火折子找了找安全感：“好的，我再多裝點火石火折子。”
崔襄侯提出擔憂：“可是現在大明宮加強防衛已經打草驚蛇，隻怕今晚刺客不敢現身了，那排石榴樹的結界入口也不會再開啟了。”
崔玉樓轉了轉手裏的一根筷子：“那就逼他現身。”
李羅羅摸著腦門：“可我們都不知道他是誰，怎麽逼他現身？”
崔玉樓胸有成竹：“誰說我們不知道他是誰！我們很清楚地知道呀！”
崔襄侯一臉驚喜神色：“二弟，你說什麽？”
李羅羅一頭霧水：“我們知道嗎？什麽時候知道的？我怎麽不知道呀？”
崔玉樓一把攬上了崔襄侯的肩膀：“走，大哥，我悄悄告訴你。”說著就帶著崔襄侯轉身走到屋子角落裏嘀咕起來。
李羅羅很明白這兩兄弟是故意撇開自己的，本來還安分地坐在一邊喝茶，可眼見著二人愈發神秘的小聲談論，李羅羅終究禁不住好奇走到崔玉樓旁邊偷聽，卻被崔玉樓一把推開。
愈發覺得事情不簡單，李羅羅明目張膽想撲過去聽。誰知崔玉樓一揮手揚起了一層透明光罩把二人說話聲攔得嚴嚴實實。
李羅羅看著這層小小的結界，知道主人家鐵了心不讓自己打聽，識趣地走開了。
夕陽西下的傍晚時分，關於大明宮刺殺事件的流言在私下裏傳得沸沸揚揚。
“你聽說了嗎？昨夜在清輝閣當值的宮監女侍們到現在都還沒醒！”
“可不是嘛，怪瘮人的。二十個宮人沒受傷卻昏迷不醒。”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說是中了術士的妖法才那樣的。”
“胡說，明明是中了刺客獨家的迷藥。這不，聽說有人提供了刺客線索。”
“對對對，我也聽說找著刺客線索了。”
“說刺客就是這大明宮裏人呢。”
“你們說，線索是誰提供的呀？不是見過刺客的宮人都昏迷不醒了嗎？”
“嗐，這還用說，肯定是那英雄救美從刺客手裏救下清和縣主的崔二唄。”
“我看啊，應該是被刺殺的清和縣主本人提供的線索，這不，縣主大人都被妥帖地保護起來了。”
“縣主大人受驚過度話都說不出來了，怎麽可能。”
“就是就是，你們沒發現麽，崔二自從回來也沒現過身。”
“肯定也是被保護起來了呀，他可是證人。我看以崔二的聰敏，多半就是他掌握了刺客線索。”
“有理有理。”
“那你們說，崔二會被保護在在什麽地方呢？”
“要我說呀，多半和縣主大人在一塊兒。”
“誒，風流美麗的長安遊俠兒竟也是個癡心人。”
“就是啊。”
……
李羅羅也聽到了內監宮女們私下的議論之聲，不禁有幾分相信，扭頭詢問坐在長窗下的崔玉樓：“崔玉樓，是你提供的刺客線索嗎？”
崔玉樓仰在舒適的靠墊裏，悠閑地閉目養神：“是呀。”
李羅羅滿眼好奇，湊到崔玉樓身邊坐下：“那你知道誰是刺客嗎？”
崔玉樓擰了擰眉心，不置可否：“天機不可泄露。”
李羅羅被弄得有些迷糊：“那你既然知道誰是刺客，直接去把他抓起來不是很好嘛。”
崔玉樓長睫毛動了動：“不，等刺客他來找我們。”
李羅羅思索了一下：“難道是缺乏證據，你是想等刺客自己來找我們，然後人髒並獲好治罪麽？”
崔玉樓忽然睜開眼睛：“咦，縣主大人，你這可真是個好想法，我竟然沒想到。你倒是提醒我了，治罪得有證據呀，好，我會記得把罪證保留下來的。”
“啊？”李羅羅有些暈暈乎乎：“你連證據都還沒有，是怎麽判斷誰是刺客的呢？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關於妖怪術士的秘法麽？”
崔玉樓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樣：“想知道嗎？”
“嗯，想！”
崔玉樓擺擺手，裝作無奈：“我憑什麽告訴你呢？”
“額，這個嘛……你又想要什麽呀？”李羅羅有些虛虛的，怕崔玉樓提一些過分要求。
崔玉樓看著李羅羅一副小心探問的可憐樣，也不忍心再捉弄：“好了，你還是收拾包袱跟我走吧。”說完就一個翻身出了房間，在外麵向李羅羅招手：“天都黑了，快走吧。”。
李羅羅一臉疑惑：“啊？我們不是在這裏等刺客來嗎？我們要出去麽？”
對上崔玉樓表示肯定的眼神，李羅羅也隻能爬上窗框，卻發現窗框太高離地太遠不敢往下跳，有些後悔：“額，我們為什麽不走正門，要爬窗戶呀？”
“正門那麽多人把守，你出得去麽？”崔玉樓伸出手臂，將坐在窗框邊沿上的李羅羅抱了下來。
隻覺得一雙手攬上了腰間，自己就如騰空一般失去了附著點。忐忑間下意識地抱上了崔玉樓的肩膀。
“嘿，你貼到我臉上了！”
“啊？”
“你快點下去呀。”
李羅羅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黏在崔玉樓肩膀上。而崔玉樓將自己打橫抱著將放未放姿勢尷尬。
“哦。”看明白了意思，李羅羅跳到了地麵上。
崔玉樓整理了一下衣衫，係好包袱：“帶好火石火折子之類的關鍵物品，咱們今晚鬥的可不是一般人。”
李羅羅再次檢驗了一番挎身包袱，摸摸裏麵沉甸甸的引火物件，安心了不少：“都帶好了。”
崔玉樓一個大跨步走在前麵鑽進了拾翠殿後園樹林中的隱蔽小路。
李羅羅一邊跟緊一邊詢問：“咱們現在要去哪裏呀？”
崔玉樓一派不上心的模樣：“不知道，先隨便轉轉吧。”
“啊？”
東拐西拐，崔玉樓竟放棄了叢林小路，走上了大路：“嗨，小宮女們，你們好呀！”
宮女們紛紛行禮：“縣主大人好，崔二郎君好。”
“你們好。”李羅羅目送一眾宮人離開，十分不解崔玉樓這種時候悠哉遊哉閑逛，還招搖結交宮人的行為：“你不會是又想結交麗人，才偷偷帶我出來的吧？”
崔玉樓笑著安撫李羅羅：“縣主大人，怎麽這麽說呢，人家好傷心，我可都是為了縣主大人才這麽做的。刺客就在大明宮裏，你看到的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刺客喲。”
李羅羅隻覺得頭疼：“崔玉樓，你不會是想把所有宮人都見一見招呼招呼，然後通過這樣的方式找刺客吧？那得找到什麽時候，更何況也太危險了吧？再說，哪個刺客那麽傻，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刺？你也太兒戲了吧？”
崔玉樓並沒有過多在意李羅羅抱怨的小眼神，自顧自地和迎麵走來的幾個宮監熱絡地聊了起來。
李羅羅無可奈何地咽了咽唾沫，向著行禮的宮人們點頭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