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拿你來交換
“我在秦鏡中看到了你，你—”忽然，崔玉樓不知該怎麽描述。
李羅羅好奇地看著欲言又止的崔玉樓：“我？我怎麽了？”
崔玉樓舔著後槽牙又抬上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樣：“簡單點說吧，我們做了一個簡單的交易。但是是用我的命交易的，你該拿什麽來和我交易才會讓我心甘情願如登極樂呢？”
李羅羅的第一反應是逃避這個問題：“這是簡單的交易嗎？要用命交易嗎？那我能不交易嗎？”
“不行，你必須交易。”
“清和縣主的身份地位？”李羅羅探問著。
“不要。”
“趙王府應該有點錢吧，執事在管，我也不知道，搞不好已經被執事揮霍光了。”李羅羅不確定地說著，忽然想起：“但畢竟趙王府的地契還在。”
“不要。”
李羅羅想了想確實想不到其它，隻能反問回去：“那你想要什麽？”
“拿你來交換。”
剛剛崔玉樓說“心甘情願如登極樂”這段話時令人陶醉的聲音回響在腦海中，李羅羅緊張地咽了咽唾沫，不確定地顧左右而言他：“我的小命……沒什麽……用……吧？”
“縣主大人是個聰明人，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你的命。”崔玉樓明目張膽地在將目光移向下方，不停在李羅羅身上逡巡。
李羅羅不由自主地靠回了牆上，雙手抱在胸前充滿防備地對上了麵前人灼灼的目光。
“縣主大人，你用你自己交換，崔玉樓就把命給你了。”帶著侵略意味的笑慢慢地湊近了李羅羅。
酒氣含混著熱氣，還有急促的呼吸全都撲到了李羅羅白皙纖柔的脖頸上。
“你喝醉了。”
“縣主大人忘了麽，我千杯不倒啊！”崔玉樓鼻尖帶著點點涼意挨上了李羅羅脖頸間細膩的皮膚，沿著流暢的曲線線條踱到耳際腮下。
旖旎的飛霞紅從臉龐竄到耳根，連脖子上都沾染著誘人的蝦紅色。
李羅羅很想叫喊，卻想起成為長安茶餘飯後談資的警告，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崔玉樓並沒有罷去，反而吻上了李羅羅微微顫抖的脖頸，柔軟輕觸的感覺太過美妙，有那麽一瞬，崔玉樓忘記了自己的目的，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麽，隻想多享受那輕柔的觸感。
一股莫名的勇氣讓李羅羅一把推開了崔玉樓。
又一次被推開的崔玉樓似乎清醒了過來，那種害怕失去的恐慌再度襲來，這回眼疾手快崔玉樓一把拉回了李羅羅，緊緊地抱住。
李羅羅嚇得要命，實在不知道對方是怎麽回事，不過一定不僅僅隻是聊聊天這麽簡單，意識到了害怕，李羅羅微微顫抖著不停掙紮。
“別推開我，我隻是想要抱一抱你。就一小會兒。”崔玉樓似乎恢複了神誌，語聲清醒又溫和，帶著安定的成分。等到懷裏李羅羅安靜了下來，崔玉樓恍然大悟：“秦鏡可以照心真是名不虛傳，我果然是那樣想的，我果然對你——有那樣的想法。”
李羅羅雙手護在胸前：“那樣的想法？”
“別擔心，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的。”像是一句斷然的承諾。
李羅羅稍稍安神。
“不過幸好，你要殺我是我幻想的，它太真實了，我差點以為那是真的，幸好那是假的。”分不清幻境和現實的崔玉樓這才如夢初醒：“似乎真的隻有你在身邊，我才能夠安然。好奇怪，我覺得也許我們也許早就認識呢。”
聽著沒有惡意也沒有脅迫的一陣自白，讓李羅羅放下了防備。也許是因為崔玉樓太高了吧，李羅羅揚了揚頭才得以將下巴放到崔玉樓的肩膀上。
狹長又美麗的眼睛弧度上翹猶如上弦月，重獲在意之人的信任和依托難能可貴，甜膩笑意不自覺爬上嘴角。
大明宮拾翠殿秦鏡內。
“你來了。”蒙紗女子熟練地挽起帳紗，習以為常迎接那位一身翠色的女子。
貴妃端著一個大托盤，上麵整齊碼放著鮮紅的嫁衣，紫金粲然的首飾，小心又愛惜地放在桌案上。
“你把李羅羅的大婚嫁衣拿來做甚？”蒙紗女子十分驚奇。
“哦，她不知道跑到哪裏玩去了，今夜不會回來了。反正你是李羅羅前世遺留的一縷心魂，你們身形大小一模一樣，幫忙試一試嫁衣，看看改好了沒有。”
蒙紗女子苦笑：“你怕是昏頭了，我是靈體，靈體穿不上凡物，它們隻會穿透我的身體。”
“李羅羅成親，定要用最好的。織造局裏有我的人，衣料裏我混入了天蠶絲——昆侖仙山上的仙品。”貴妃一臉“快誇我”的表情。
蒙紗女子用手輕撫著托盤中的衣裳，再一一撫過那一件件精美的首飾，仿佛陷入了悠長又久遠的記憶，忽的眼睛濕潤：“我知道你是想圓我一個念想。前世沒能和玉樓成親，所以這份嫁衣裏故意加上了天蠶絲讓我也能穿。明日後日時時都能讓李羅羅試穿卻偏偏找了這麽個理由讓我能穿上罷了。”說著說著竟哽咽起來：“容兒，曾經我將世間妖物盡皆收服，造了《妖典》寶冊，風光無極眾妖簇擁，人人都對著我說著忠誠。可沒想到，能陪我走到最後的竟是《妖典》之外的你。”
“《妖典》不過一本書，不要那麽在意。這世間隻有你不會欺騙我，不會視我為玩物，隻有你次次包容我。所以無論如何我要保住你，哪怕逆天而行，你隻剩一縷心魂。”貴妃升起一道氣流，取下了對麵女子的麵紗：“試衣裳吧。”
女子輕道一聲“好”，便輕巧地挽起一襲青絲，將薄淡的寢衣落下，現出一具旖旎又動人的身體。纖姿曼妙，錯落有致，和李羅羅同樣的美好又令人心生向往的身影。
貴妃親手抖衣為對方穿上，事事都做得精細，動作熟練得仿佛在為自己穿衣。
穿上嫁衣的女子有一張和李羅羅一模一樣的臉，不似李羅羅那般單純有些呆，而是沉靜端和，仿佛曆經千難的自信美麗。圓臉杏仁眼讓人看起來和氣溫潤，卻在嫁衣紅妝的加持下明豔動人，儀態萬方。
“去照照鏡子吧。”貴妃將結界入口處熒光散去露出鏡子的本體，催促對方去照秦鏡，自己卻分毫未挪不敢上前。
許久，穿嫁衣的靈體女子陷入了秦鏡幻境，她看到了自己心中所想。
貴妃見對方遲遲沒有動靜，焦急地上前卻不敢直麵鏡麵，反而是麵對著正在照鏡子的嫁衣女子。
“你看到了什麽？”貴妃站到了鏡麵與嫁衣女子之間。
穿嫁衣的女子回過神來笑了笑：“美好的生活，想要的生活，和清和縣主李羅羅一樣的生活。”
“果然，你很羨慕她，你希望能像她一樣。不過你們其實並無差別，你是李羅羅的一縷心魂。”貴妃背對秦鏡安慰嫁衣女子。
嫁衣女子巧笑嫣然，根本不需要安慰：“秦鏡是你自己的東西，為何反而是你自己不敢照了？”
像是被踩到痛處，貴妃略顯慌張：“秦鏡可是照心鏡，我有了不敢麵對的東西。”
嫁衣女子知對方不想多說甚至故意隱瞞便沒有多問。
貴妃急忙轉移著話題：“對了，那天崔玉樓照鏡子時，你從這鏡子裏麵看到了麽？”
“看到了。”
雖然對於嫁衣女子的坦然感到驚訝，但貴妃更加好奇其它：“看到了什麽？崔玉樓心裏想要什麽？”
“他想要的東西很多。”覺得言語不甚妥帖，嫁衣女子又多加了一句：“多是不堪入眼的。”
“哦？還有能入眼的，稀奇啊，是什麽？”
“他母親早去，有一份執念。”
“就隻有這個？”貴妃很是失望。
嫁衣女子笑了笑：“他想要李羅羅，不僅僅隻是上床。那些無法描述的細節我就不贅述了。”
“哈哈哈，這一世的玉樓真是直接多了，也可愛多了嘛。”貴妃眼神閃著精明探問的光束：“你就在這裏邊這麽看著，什麽都沒做？”
嫁衣女子湊近貴妃，嘴角竟染上了些孩子淘氣般的壞笑：“我往鏡麵上的幻像裏加了一點小小的改動。
“哦？”
“我變出了一把匕首戳傷了他。他竟然還眼神流連不肯挪開眼睛。”
“哈哈哈，怪不得他落荒而逃跌跌撞撞。”貴妃一邊描述著自己所見，一邊歡快地移步：“哼，真是解氣，這個平時自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囂張家夥，也能有今日，真是活該！”
兩人輕倩的笑聲揚得屋內紗簾也擺動起來，感同身受地一邊倚身喝酒一邊開始厲數崔玉樓的罪過。同樣，也不吝惜表達著對清和縣主李羅羅的祝福。
“你為什麽要幫清和縣主李羅羅呢？”酒酣間，早已經脫下嫁衣的蒙紗女子問道。
貴妃落寞地笑了笑：“一方麵是因為上一世李羅羅對我很好，另一方麵是因為她能過上我們望穿秋水都無法過上的美好生活。隻是單純想幫她，幫她過得很好，仿佛她過好了就是自己過好了一般。”
“嗯。的確。”蒙紗女子一仰頭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貴妃忽然眼光閃爍：“崔玉樓那個樣子，你說未經人事的縣主大人成親夜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