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真不錯
李羅羅驚到了,傻傻地呆在原地,隻知道崔玉樓緊緊地抱著自己,而自己的額頭頂著崔玉樓的胸膛。
好久之後,崔玉樓才鬆開了李羅羅。
李羅羅呆看著崔玉樓,不明所以,希望能聽到崔玉樓的解釋。
崔玉樓欲言又止:“還是繼續看後麵的吧!”
畫麵中的場景光明又宏大,穿紅裝的玉蕊公主屈膝拜別,走下台基石,走下長樓梯,走過長長的廣場,登上豪華的婚車,帶領著盛大的和親隊伍消失在朱雀門大街的盡頭。
而摩柯班詰一席白衣和送親場景格格不入。
畫麵變換猶如大風刮過一般迅速,出現了一幅新的畫麵。
茫茫草場不見盡頭,風沙和落日一個色彩,鐵馬冰河的號角與痛苦的哀嚎交織,豔色的夕陽和血紅的臉龐重影。這是戰場,慘烈的戰場。
處處都是血腥和殺戮,李羅羅害怕地捂住了眼睛。
崔玉樓又一次捂住了李羅羅耳朵,將其護在胸前。
戰事持續數月之久,血腥殺戮也同樣持續了很久。摩柯班詰浴血奮戰,晝夜不停,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盔甲上從來沒有幹淨過,以至於最後都無法分辨究竟是銅色還是暗紅色。
終於,摩柯班詰勝利了。
隨著摩柯班詰拿下契丹首領人頭的那一刻,畫麵猶如風蝕一般迅速剝離消逝直至陷進一片黑暗。
崔玉樓和李羅羅隻能在黑暗中摸索。忽然,不遠處,出現了一絲光亮,摩柯班詰坐在銅鏡前,旁邊是玉蕊公主,十分年輕的玉蕊公主,而摩柯班詰卻不是那個消瘦的少年了。
摩柯班詰握住玉蕊公主拿著剃刀的手:“公主,我隻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要金佛金衣金手冊,我隻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歡公主好久好久了,從你把我從惡棍手裏救下來的時候就開始了,從我見到您的第一眼就開始了!不要把我送給別人,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然而玉蕊公主很快便化作煙霧散在黑暗的環境底色中,很快更多的煙霧聚集行成了盛大的送親儀式。摩柯班詰幾乎是狂奔出去,將花車中的玉蕊公主拉了回來:“公主,我不要你去和親,我不要你遠走,如果你走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然而摩柯班詰的呼喊又一次散進了煙霧裏,花車人群以及玉蕊公主又一次變成了繚繞的煙霧,繞過手指散去。
很快又一團霧氣圍過來,摩柯班詰渾身是傷,提著突厥首領的人頭栽倒在地:“公主,你不用再到突厥和親了,我打了勝仗!”
摩柯班詰雙眼布滿血絲,盔甲上盡是刀痕,深深淺淺全都是。有的口子拉得老大,傷口深得不停冒血。
霧氣散了又聚,散了又聚,最後,摩柯班詰看見玉蕊公主就站在自己麵前,伸手去攔,發現對方僅僅隻是一團煙氣,繚繞著就散了,然後不遠處又聚集了一個新的玉蕊公主,摩柯班詰就這麽追著煙氣跑,明明知道對方隻是一團煙氣,仍舊樂此不疲。
李羅羅徹底呆住了:“原來,摩柯班詰出家當和尚,甚至請令出征全是為了玉蕊公主!”
崔玉樓看著不遠處的摩柯班詰:“就知道你是心口不一的大傻子,你這麽做,她又不在乎,甚至根本就是利用你也說不準啊!”
忽然,摩柯班詰停住了,這回沒有去觸摸玉蕊公主的煙霧虛像,隻是靜靜地看著:“好像我隻要不碰到你,你就不會散開變成煙霧,你就不會消失了!”
崔玉樓衝著摩柯班詰大喊:“你明明知道你現在看到的隻是幻覺,你還要陷在這裏嗎?”
摩柯班詰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崔玉樓的咆哮,隻是自顧自的欣賞著霧氣之中玉蕊公主柔靜的臉龐。
崔玉樓想要衝過去拉摩柯班詰。
李羅羅一把將崔玉樓拉回來:“崔玉樓,你冷靜一點。四周都是黑暗,很有可能都是我們的幻覺,那個摩柯班詰也未必就是真的呀!別急著過去。”
崔玉樓收回腳步站了回來,重新審視這一切:“你說得沒錯。我摸過摩柯班詰的脈,他傷得好重,根本不能那樣靈活自如地跑動!現在我們應該在摩柯班詰的幻覺裏。”
李羅羅:“你確定我們是在摩柯班詰的幻覺裏嗎?為什麽連摩柯班詰的意識都那麽被動呢,追著煙氣跑怎麽也抓不到。而且,剛才那些摩柯班詰的回憶視角不對勁呀,倒像是別人的視角,一個不同於我和你以及摩柯班詰的其他人的視角!像是一個冷靜的觀望著,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崔玉樓衝著黑暗大喊:“誰?究竟是誰把我們困在這裏?”
回聲撞到黑暗的障壁又回了來。
崔玉樓關心則亂,不停看著不遠處摩柯班詰的幻像擔憂:“要是他一直沉溺在幻想中,那他的傷!”
李羅羅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冷靜,平複一下心情,緊張的環境中繃緊的神經致使五感愚鈍,在呼吸平順之後,李羅羅覺察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崔玉樓,你有沒有聞到酒香?”
崔玉樓細嗅片刻:“嗯,聞到了,藏在熏香裏邊非常淡。”
李羅羅:“可能不是酒味淡,而是熏香太濃蓋住了。”
忽然不遠處傳來聲響。
摩柯班詰口中念念有詞:“酒?”空洞執迷的眼神似乎有一絲波動:“酒!”緊接著摩柯班詰捂住身上仿佛痛苦的模樣跪在了地上。
而被摩柯班詰所執迷的那團霧氣虛像很快便散去,落下一個身穿藍紫色衣衫的女子。
暗色中看不清女子的相貌,隻知道她一把扶住即將栽倒的摩柯班詰護在懷裏。而就在摩柯班詰閉眼的一刹那,黑暗消融,又變成了那個明亮又溫暖的房間。
李羅羅被突然的亮光刺痛了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打翻在地的一爐香灰,幾個炭火盆子圍擁著一缸蓮花。
崔玉樓扶起嘴唇發紫臉色蒼白的摩柯班詰,將自己的妖靈之力輸入摩柯班詰的體內為其續命:“摩柯班詰,你給我挺住!”
摩柯班詰半睡半醒,意識模糊,口中喃喃有詞:“公主。”
李羅羅看見摩柯班詰醒來,欣喜不已,將一個炭火盆子挪到摩柯班詰腳邊:“你醒了,崔玉樓,摩柯班詰醒了。”
摩柯班詰無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李羅羅的胳膊卻沒碰到。
李羅羅不知道摩柯班詰想要什麽,隻是扶住了摩柯班詰的手臂:“摩柯班詰,聽得到我說話嗎?你想要什麽?”
摩柯班詰迷迷糊糊,不停呢喃:“公主。”
李羅羅這時候才明白,摩柯班詰把自己認成了玉蕊公主。
片刻怔愣過後,李羅羅道:“我在這裏,你好好養傷。”
摩柯班詰竟然像個孩子一般聽話地點點頭。
崔玉樓向摩柯班詰輸送了更多的靈力,盡可能去護住對方的心脈。
直到天光放晴,摩柯班詰才真正地醒了過來。
看到崔玉樓和自己被流光所掩蓋,摩柯班詰沒有太多訝異:“無論在哪兒藏著,都躲不掉你!”
崔玉樓收回手,擦了擦滿頭的汗:“想甩掉我,可沒那麽容易,想不見我,也沒那麽容易。”
摩柯班詰雙手合十虔誠地打坐。
崔玉樓很討厭摩柯班詰這副愛搭不理用打坐念經來搪塞的模樣:“摩柯班詰,你瘋了嗎?你受了這麽重的傷不去找禦醫醫治,不去找人照顧,跑到這裏來自生自滅!”
摩柯班詰沒有答話,依舊安然打坐念經。
崔玉樓氣得冒火:“你在這兒死了,她又不會知道,你為她做了那麽多,她也不會知道,你這麽折磨自己有什麽意義?”
趴在桌案上打盹兒的李羅羅聽到大聲的吵鬧,醒了來:“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崔玉樓住了口,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桌案前的軟墊裏。
摩柯班詰睜開眼睛,放下了手裏的念珠:“縣主大人。”
李羅羅不知道兩人為什麽事情爭吵,不過看事情似乎已經過去便叉開話題:“摩柯班詰法師,你…餓嗎?”
摩柯班詰笑了笑:“出門往左拐是廚房!”
李羅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確是有點餓了。我去拿些吃的來,你們等我哈。”
在廚房裏轉了一圈的李羅羅愣住了,因為自己根本就不會做飯。
崔玉樓用手背敲敲廚房門:“縣主大人,我等著你大展身手呢!”
李羅羅笑了笑,將所有東西一股腦兒倒進了大鍋裏,生火之後弄得整個廚房烏煙瘴氣,最後作出了一鍋不知道什麽東西的東西。
崔玉樓看了一眼一整鍋黑糊糊的東西:“縣主大人不先嚐一嚐鹹淡?”
李羅羅拍了拍一身的灰,真用筷子夾了點嚐了嚐:“味道還不錯!要不你嚐一嚐?”
崔玉樓笑著擺擺手:“算了,玩夠了。我已經叫人去王府裏送了兩個下人過來,另外又叫人從朝夕與共送了飯菜過來,都到了。你別吃你那玩意了,走吧!”
李羅羅看見崔玉樓瀟灑踏出廚房的背影道:“是真的還不錯,我沒有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