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小乞丐
阮南塵領著宋沐言從側門出去。
就在側門外，停著一輛馬車，司兵小武已經等在那了，朝著宋沐言憨憨一笑。
現在宋沐言已經知道了，這個小司兵別看著憨，人挺老實的，其實武力值很高，好像天生骨頭就比別人好，適合練武，且憨人有憨人的悟性。
他還特別聽阮南塵的話，隻要是阮南塵的命令，都一定會做到。也是之前跟著阮南塵上陣殺敵，阮南塵退下來後跟著來獄刑司做個小司兵。
雖隻是個小司兵，但隱藏地位很高。
“這是做什麽？”宋沐言看看那低調的馬車，再茫然地看回阮南塵。
“以後小武會接送你。”
“接送我？”宋沐言有些慌。“不、不好吧？我的工錢夠我這車馬費嗎？”
阮南塵氣不喘地應下：“夠。”
“你確定？”宋沐言一臉“你別騙我”的表情，“大人，我現在也是在外討生活的人，你還記得嗎？”
她不再是那不知財迷油鹽貴的大小姐，她很清楚坐馬車可是富人才能享受得到的奢侈！
她一個小婢女的工錢，怕是都不夠坐上兩趟的！
阮大人，你敢不敢稍微心虛一下？
阮南塵眼裏滲著笑意，然後親自將她掛在脖子上。屢屢趁人不在就拉下來的麵巾給她戴好：“我說你夠，你就夠，行了，不早了，回去吧……還是說，你想讓我親自送？也不是不行……”
“走了，再見。”
宋沐言直接跳上馬車。
這來回坐馬車已經夠惹眼了，還要讓大老板送她回去，她以後還如何麵見獄刑司裏的其他夥伴？
還是低調點好，她這還沒能重新成為阮夫人呢，太惹眼了容易被扼殺在搖籃裏。
但……這坐馬車也很惹眼啊！
馬車往東城門的方向駛去，宋沐言見已經看不到獄刑司的司衙了，就對小武說：“轉一下東菜市場唄，我買點菜回去。”
小武好奇地問：“小奴姑娘不是自己種菜嗎，聽說你還賣瓜果賣得不錯，怎麽還要自己買菜嗎？”
“自己種的不多，而且就那麽幾樣，我想看看有沒有其他想吃的。”宋沐言笑得真誠，“你說我們活在這世上，不能太虧待了自己，我又不缺這點買菜錢。”
“小奴姑娘說得對。”小武沒有什麽異議地稍微改了個方向，先繞去東菜市場。
現在時辰不算早了，菜市場的人有的已經開始收拾收拾準備走了，也就還沒賣完的想再等等看。
宋沐言自己下車去逛逛。看起來真的像在挑菜。
前方不遠處突然出現騷動，一位農婦抓住了一個小乞丐。
那小乞丐看著年紀不大，但一身髒汙看不出具體年齡，隻能估摸著十三四歲，瘦瘦小小的讓人心疼的小身板，但那髒兮兮的臉上仍能看出不馴和反骨，仿佛周身都在炸毛。
農婦則很眼熟，今早宋沐言才在同一輛牛車上看到她，是來自那個陸家村，早上跟旁村抱怨收成越來越差的那個農婦。
她今天是來賣雞蛋的，順帶賣點青菜，但她的雞蛋和青菜看著都沒有他人的好。到現在都沒有賣完，如今，裝著青菜和雞蛋的籃子灑在地上，青菜還好，雞蛋易破，但這麽看，就兩個雞蛋掉被打碎了，其餘的被青菜蓋著，具體什麽情況並不清楚。
哪怕剩的並不多，也把農婦心疼壞了。
這雞蛋就算沒賣出去，給她當家的還有兒子吃也是很好的啊，他們家都多久沒有沾過葷了！
為此。她更不可能放過打破她雞蛋的小乞丐，逮著他就要他賠。
小乞丐光腳一個，啥也不怕，看著比農婦還囂張：有種就打死我，賠是不可能賠的！
農婦氣得一手揪住小乞丐的耳朵，另一手抓著根棍子就往小乞丐身上招呼。
即便如此，小乞丐也倔強得不肯服輸。
“這雞蛋我買了。”
棍子打了幾下，突然聽到這話。反應過來後農婦欣喜地扭頭，看到一個有點熟悉，但一時沒想起來是誰的蒙麵女人，但這不重要，她激動地問：“您真的要買我這些雞蛋？壞的，壞的也買？”
但她隨之打量了兩眼宋沐言的穿著，雖然氣質看著比自己好，可穿著跟自己差不多，估計也是個村姑，哪來的壕氣買她的雞蛋，還是壞雞蛋？
該不會是來耍著她玩的吧？
宋沐言直接拿出了一塊碎銀子，碎銀子不大。但買農婦的這些雞蛋已經足夠了。
“夠嗎？”
“夠夠夠！”農婦兩眼反光巴巴地盯著是古木吟手中的碎銀子，在宋沐言的暗示下，鬆手放開了小乞丐，拿走了宋沐言的碎銀子。
她怕宋沐言反悔。得了銀子馬上收拾地上的籃子，一共破了三個裂了一個還剩三個完好的，她將青菜一起都給了宋沐言，籃子都搭進去了。然後捧著銀子趕緊走。
宋沐言提著一籃子爛青菜爛雞蛋，看向旁邊轉著自己被扭到的肩膀，他並沒有因為宋沐言幫了他而感到高興或感激，反而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你沒事吧？”宋沐言仿佛沒看到他的眼神，周身更是宛如籠罩著聖潔的光輝，溫柔地望著他。
小乞丐反過來瞪她一眼：“我可沒錢給你。”
“不用你給，是我要買的。”
“你錢很多嗎？錢多也給點我花花唄？”小乞丐吊兒郎當，可眼眸裏透著小狼崽一眼的凶氣。
“錢沒有了，不過……”她看他一聽沒錢轉身就要走，拉住了他的手臂。
小乞丐手臂一甩就想甩開，卻發現自己竟甩不開，對方看著瘦瘦弱弱的，偏牢牢地抓著他的手臂。
然後他的手被托起來，掌心被放了一顆雞蛋，她還故意般對他說：“我可以給你雞蛋。”
小乞丐惱恨地再次甩手：“誰稀罕你的雞蛋？”
他很想將雞蛋給砸了，要不然捏碎它也成。但最後到底抵不過肚子餓，沒舍得真捏了。
宋沐言在他遲疑的一瞬，已經鬆開了他的手：“要喜歡雞蛋的話，明天可以再過來，我這裏還有兩個。”
“誰特娘的喜歡雞蛋啊！”
嘴裏很有骨氣地罵著，人卻是握著雞蛋跑了。
宋沐言看著他跑走的身影，對小乞丐的所有無禮行為非但不生氣，她還笑了笑。看了籃子裏的爛菜和雞蛋，輕快地哼了聲。
她的錢可不是白給的。
然後她提著籃子回到馬車裏，小武對她的行為沒有多問，確認宋沐言沒有要去的地方，就駕駛著馬車出了城。
小武可能被阮南塵叮囑過，所以隻將宋沐言送到村子口，第二天早上，宋沐言走出村子準備去城裏時，小武也已經等在了村子口。
“你多早來的啊？”宋沐言有點驚，畢竟從村子到城裏需要不短的時間的，所以她天沒亮就要出發，剛好到司衙的時候就是點卯的時候。
可她都要這麽早出發了，來接她的小武不得更早嗎？
“沒關係的，”小武憨厚一笑，“以前我們練兵的時候起得比現在還早，而且在戰場上那會，敵人隨時都可能攻過來，可能剛躺下就得起了，現在好太多了，我睡得挺充足的。”
宋沐言掀開車廂的簾子跟小武聊著，聽他這麽說，不得不感歎：“你們在邊關很辛苦吧？”
“辛苦倒沒什麽，隻要我和兄弟們每次跟敵人打仗的時候都能好好地回來，其他的都不算什麽。”
宋沐言聞言略略沉默片刻，隨後她拿了個果子給小武，小武還不敢接。
“跟我客氣什麽，這是自己種的，你以後要每天送我，我請你吃果子，我們就是朋友了呀。”
宋沐言現在最厲害的，大概就是蠱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