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慕容衍的心思
番外1 慕容衍的心思
那一日，慕容衍見到了楊卉萱，看到她有了笑顏，也看見了她身旁有一個愛護她的男人的陪伴。如此見來，她是真的放開了。
能看到她這樣的笑容，慕容衍的心裏面還是很高興的。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她終於是放下了。
他很羨慕楊卉萱能夠把這些事情都放下，只是他，終究是放不下了。
滿月宴那日，那三個孩子他都看了，都很可愛，尤其是小女兒，長大了必是很像她的。
他至今仍記得她小時候的模樣，那時候的臉還要再肥上一些，兩頰肉嘟嘟的。
自然也記得他們過往的點滴，或是時間越久遠，他便記得越是清楚。
滿月宴當日，他遇見了青竹，青竹說起了那日她家主子在王府外面跪了一天，最後昏昏沉沉地回來，大病了一場的事情。
他想，如果那一日他不是那麼鐵石心腸，他開了門，去見了她一面，是不是這之後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呢？
也或許不會，因為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還在繼續傷她害她。
所以他知道錯過了的，終究是錯過了。不是他一個後悔所能改變得了的。
那一日，師傅狠狠地訓斥了他，讓他明白，有些感情是不應該再被壓抑，他願意就這樣陪在她身邊，看著她，對她好，坦白自己的感情，不隱不瞞不欺，唯心而已。
今生如此伴她左右，也不失為一種得，他日，她魂歸他處，他便與她奈何橋上再聚，來生，都可從頭再來過了。
師傅於他有救命之恩也有再造之恩，他的事情讓師傅操心，如今，他也該為師傅的事情操操心了。
從師傅教他如何變聲，如何改裝換貌開始他便知道，他的師傅定與常人不同。那時他心繫謹楓，又沒多少時日便趕來天都，故而只學了變聲之道，其餘的，都還來不及學。
但是細想起來，他的師傅為何會深諳此道？
直到近日，他與皇上在御書房商議之時，偶然問及，從皇上口中聽到了一些事情，故而他猜想，對於有些事情，他們可能被弄錯了，或者說被矇騙了。
慕容衍照例到靜水臨淵來探望洛謹楓和孩子們，不過今日有些稍稍不同的是他沒有去找洛謹楓，而是直接去見了孩子們，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展傲竹多半陪在孩子們的旁邊。
展傲竹見了慕容衍，也是心照不宣的沒說什麼。
若是往日，慕容衍也不會與展傲竹多說什麼，不過今日不一樣。
「若是當日，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想見你有這樣慈愛的一面的。」慕容衍對展傲竹說道。
他所認識的是那個畫地為牢，在安定王府的禁地清修之人。
然而眼前，不見半點血腥味，沒了當年的狠戾，也沒有當年在禁地的一份超然世外。
「當日和如今，又如何一樣呢？」展傲竹低頭看了一眼三個小娃，雖然比較偏愛小妍兒，但是對其他兩個孩子，展傲竹也是甚為喜歡的。
都是謹楓的孩子，他都很喜歡。
慕容衍想，的確是不一樣了，當日他孤身一人，天地不親，如今的他有家有家人，有他愛的人也有愛他的人，有了各式各樣的羈絆，如何都不能一樣了。
「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我師傅一直到處追殺你，窮其半生找你下落，如今你就在靜水臨淵行宮裡面，她肯定是知道的，即便之前不知道，現在也該知道了，可是她卻一點動作都沒有。」慕容衍說道，並小心注意著展傲竹的神色。
「是么？大抵是星雲與她做了什麼交易吧。」展傲竹道，他不管這些事情，但既然他如今安然無恙，想來這裡頭還是有些緣由的。
「師傅與柳星雲之間是否有什麼交易我不清楚，不過我覺得師傅她未必就想要置你於死地。」慕容衍道。
「我知她最初尋我是為給緋月公主報仇的。」展傲竹說。
「只是到如今，連謹楓都原諒了你了，我師傅對你的恨還剩下幾分呢？還是說她追殺你的目的早就已經變了？」慕容衍道。
「興許吧。」展傲竹逗弄孩子的手稍有停頓，卻沒有細究這個問題。
不過展傲竹也大概能夠感覺到軒轅子蓉對自己的殺意並沒有那麼深了，交手的時候，她明顯沒太多的殺氣，這也大概就是為何這麼多年裡他們雖為敵人，卻誰也沒有殺了誰的原因吧，展傲竹也覺得她並非是真的要置自己於死地，出手自然也有所保留了。
「逾矩問你一個問題，你可曾想過尋一人伴你終身，從前你定然沒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如今，你身處其中，想法自然也會有所改變了。」慕容衍道。
展傲竹搖了搖頭，「如今我都是做了外公爺爺的人了，再去思索這些未免有些遲了。」
慕容衍道：「或許並不遲呢？」
展傲竹卻依然搖了頭，「遲了便是遲了，如今這樣我已經很滿意了。」
慕容衍淺淺一笑道，「你關心孫兒，若是能多個奶奶疼愛他們豈不更好？雖說這三個孩子不缺人照顧，可自家長輩終究是不一樣的，柳星雲沒有長輩在世，謹楓也就你這個父親，宮裡頭的外公以及一個哥哥，說到底都是些男人，照顧孩子上，男人們哪裡比的女人來得心細，照顧周全呢？」
展傲竹聞言略微蹙了蹙眉，「你今日說的話，似乎已有所指？」
展傲竹看著慕容衍，心思很是清楚，慕容衍無端與他說這些，必然是有所用意的，不然為何突然操心起了他的事情來了呢？
「也沒什麼，想來近來宮中無事，我也得了清閑，見了孩子們，便想起了這事情來。」慕容衍道。
「呵呵呵……」展傲竹輕笑，「這話從星雲口中說出倒還有些說服力，從你口中說出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還年輕，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你自己為何不去覓一良人？」
「我與你不同，我愛過恨過怨過，說到底，我如今心頭還系著一人，我想你很清楚我說的是誰。」慕容衍解釋說。
展傲竹的確知道，不光展傲竹知道，這府里上下都知道慕容衍心裡頭記掛的人是誰。
「而你，不曾愛過，不知愛為何物，如今心中也沒有如此一人讓你記掛，這便是你我二人的不同之處。」慕容衍道。
確實是這樣沒有錯，不過以展傲竹這一生的經歷來說，不會有人覺得他還應該去娶一個妻子。
不然柳星雲和洛謹楓早該為他張羅了，不是他們想不到，而是這事兒放在展傲竹身上未必合適。
「你說這麼多，與你的師傅有什麼關係嗎？」展傲竹問道，說到底慕容衍先是提了他的師傅，又提了這事。
慕容衍也知道自己剛才那番問話用意過於明顯了一點，坦言道：「我只是覺著，你於我也算是有師徒情分的，我父親武功得你指點，而我的武功也是承自我父親的，而老王爺也是我的師傅，我只是覺得你二人……既然相識這麼多年，若是能將你二人湊成一對，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果真是打的這個主意啊！
可是……展傲竹與軒轅子蓉，慕容衍這想法過於異想天開了。
「你若說我與她亦敵亦友，我也認了，可你說的想法，卻與我二人毫無關係。」展傲竹淡淡地否認道，「你有這閑工夫，不妨去想想如何將謹楓追到手裡來。」
「你讓我去追謹楓？」慕容衍詫異道。
「有何不可？於我而言，只要是真心實意疼愛謹楓之人就可以，是你還是星雲又有何妨呢？」這可不是展傲竹應該關心的，「你對她的情分不比星雲的淺，只不過你與她有緣無分，情深緣淺，你如今幫著皇上把持朝政，權傾朝野卻無半點戀權之心，無非是想替謹楓斬去後顧之憂，為她守著這江山等無憂這孩子長大，如若不然，老皇帝終究已經年邁，謹楓就算是不願意，也不得不站出來，哪裡有如今這般安生的日子？」
展傲竹所說正是如今慕容衍所做之事。
他這江山是替還未長大的鏡夜無憂守的，說到底是替洛謹楓守的。
慕容衍嘆息一聲道：「即便我不出面，自有柳星云為她處理。」
展傲竹道：「星雲身為夜王，手握重兵重權，然夜王所管之人所行之事與朝堂上的事情終究不太一樣，他雷厲風行，多用的是江湖手段，他手下之人，善做的也是江湖之事，對於朝堂上面的紛爭，還是你更為拿手一些。」
慕容衍和柳星雲是不一樣的，慕容衍生在朝堂長在朝堂，朝堂上的那些權謀他更為清楚，也更能處理得好，當年太祖皇帝建國，立下這明皇夜王分治國家的規矩並非沒有道理的，因為這是一個國家的兩個面，是兩個體系，有兩個人分別主權脈絡清晰更易管理，前提是，這兩人都得是賢德有能之才。
說著，展傲竹低頭看柳沐風和鏡夜無憂這兩個孩子，若無意外，這個重擔今後會交到這兩個孩子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