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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消失的女孩兒

  就在屋內三人都屏氣凝神時,房門突然「嘩」的一響,旋即抖動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謝一依失聲喊到,立即就遭到了青年的制止:「噓!別……別出聲!」他拚命壓低自己的聲音,視線一刻不離他的大門。抖動很快結束了,遠處的怪叫也隨之消失,李知圖猛然睜開雙眼,一把拉開門栓奪門而出,下一刻,他看到了此生見過最詭異的一幕:夜空中,無數根被皎潔的月光鑲上銀邊的黢黑鐵鏈彷彿擁有生命的觸手一般漫天扭動,伴隨著細碎的金鐵碰撞聲緩緩向遠處一座小山上收縮。此時的豐都縣城,如一副巨大的棺材,死寂,冰冷,毫無生氣……綿延上千米的巨大鐵鏈扭動著於月色的映襯下在大地上留下一條條駭人的投影,彷彿無數黑色的巨蟒在小小的豐都城裡扭曲盤桓。


  李知圖注意到,每條鐵鏈的端點似乎都勾著一個黃黃的東西,因為光線和距離的原因,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出那些東西的形狀,別慌!那個,不正是家家戶戶門上貼的黃紙袋子嗎!


  空蕩的大街上,只有李知圖一人傻乎乎站在那看,謝一依本來也想出去,但被那青年死死拉住,無奈下只得沖著屋外的李知圖呼喊讓他進來,顯然她也認為在這種情況下冒冒失失闖出去,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李知圖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在夜幕中舞動的鐵鏈逐漸消失在遠處的山上,他注意到一個細節,這些鐵鏈在消失前全都向著一個點集中,可以推斷,放出鐵鏈的東西,數量可能只有一個。


  正當他準備回屋時,背後突然傳來那青年驚恐的哭叫聲:「不可能的!我的饅頭,我的饅頭呢!我的命符怎麼還在門上!為什麼還在門上,一定是錯了,一定是它弄錯了!」青年此時已經失控,語無倫次,渾身打擺子,手死死指著自己門上那個本應被鐵鏈勾走的黃紙袋。


  「命符?這個黃袋子里的東西叫命符?饅頭又有什麼說頭。」李知圖兩步進屋,一把拉過被青年嚇的不輕的謝一依道,「你跟著我。」


  「嗯嗯!」謝姑娘答得乾脆,很明顯這也是她希望的。


  此時,把謝一依留在自己身邊明顯是最安全的,李知圖第一時間走到附近幾戶查看,果然,他們門上的黃紙袋都不見了,顯然是被剛剛的鐵鏈勾去,可門檻處的饅頭都還在。就在李知圖又查看了幾戶后,沉寂了大半天的縣城開始逐漸有了人氣,很多人家都點起了燈,有的打開窗戶,還有大膽的甚至開門走了出來。


  「小夥子,你膽子也太大了,陰王索命你也敢出來看熱鬧,還拉著你媳婦兒一塊兒胡鬧?」一個看上去得有六七十歲的老人邊說便往自家門檻上一坐,吧嗒吧嗒抽起煙來。


  「老伯,我們是外鄉人,不懂這啥王索命的,能跟我說說嗎?」李知圖傻笑了一下,扯著謝一依在一旁蹲下,一副好奇頑童的模樣。謝一依被人說成是李知圖的媳婦兒,瞬間臉紅到脖子根,好在天黑沒人看到。


  「唉……」那老人嘆了口氣,看著不遠處那個被嚇的幾乎散了魂魄的青年,搖了搖頭說道:「完了,阿樓那小子,這下算是完了。」阿樓就是收留李知圖二人的那個青年的名字。


  「我們這個豐都縣啊,是個被地府惡鬼詛咒了的地方,每隔四年,都會出現剛剛那種情況,每到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要把自家人的生辰八字用自己的血寫在紙上,名曰「命符」。寫好后,就等著陰王來收,阿樓門上的黃紙袋你也看到了,那是就陰王用來收取命符的東西,唉……」老人輕輕抹了一把眼淚,不忍再看那個失魂落魄的可憐人,「陰王索命不是胡來的,而是要看命數,你的命數沒到,那便收走命符留下饅頭,喏……」老人那煙槍一指自己屁股旁邊的插香饅頭,「你的命數要是到了,那便留下命符,只收饅頭。就像阿樓那樣了。被選中的人,會在幾日內從豐都縣永遠消失。」


  「活在這麼恐怖的地方,你們為什麼不搬走?」李知圖不解,他想四年才一次,躲還是來得及的吧。


  「說得輕巧!」只見老人一擼衣袖,一朵梅花形狀的青紫圖案若有若無的浮現在他手臂上,「這個叫陰王印,就是我說的詛咒啊!得了這個東西,每隔四年就要向陰王應卯,那便是上交自己的命符,若是離去,此印一旦發作,下場比死要凄慘百倍啊!」


  「啊!哈哈哈!我的命符沒了!紙袋裡是空的!我的命符被收走了!陰王不會向我索命啦!」老人正欲再開口,那叫阿樓的青年突然興奮的大叫起來,手中揮動著剛從門上拆下的黃紙袋,的確,裡面空空如也!

  「這倒怪了!命符走,小命留,這是規矩,為什麼饅頭沒了?紙袋卻還在?單單拿走了阿樓的命符?」老人皺起眉頭,一時也糊塗了。


  「那至少這位阿樓兄弟不用擔心性命了唄。」謝一依憋了半天都沒說話,看到事情有轉機,便忍不住開口了。


  老人也不清楚,不過,既然命符確實被收,按照幾代人傳下來的說法,那阿樓應該是不會出事了。但,饅頭不在了,這也是事實,按說也是死兆啊。老人不解的搖了搖頭,起身回屋去了。


  李知圖帶著謝一依回到那青年家中,此時阿樓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畢竟還不是必死的局面,入夜很深了,三人草草說了幾句話便各自睡下,一夜無事。


  翌日,晴空萬里,或者說……是烈日當空的先兆,八月份的巴蜀確實熱的厲害,為了盡量避暑,李知圖一大早便整理行裝準備趕往巴州府打聽謝家人的情況,謝一依雖然也想跟去,但她很清楚,自己去只會是累贅,到時候成事不足反而誤了自家人的性命,李知圖走前,她真的就像個小媳婦兒一般上上下下幫著他整理裝束,檢查包袱,一切做的都很自然,這也弄得知圖小朋友有些臉紅,長這麼大,除了他娘和每日跟前跟後的陶武妹妹,還沒有哪個異性這麼對自己。


  看著李知圖策馬飛馳的背影,謝一依有些失落,心裡突然空澇澇的,感覺自己像是一滴從溪水中濺出的水花,下一刻是落在石頭上蒸發殆盡還是重歸溪流獲得新生,對未來她有些恐懼……


  一日時間很快過去,在巴州府轉悠了一天,李知圖花了整整十五兩銀子,從千戶所的一個小旗那裡弄到了一些消息,謝家人的情況有些不妙,如果沒有奇迹發生的話,月底便要解往京城,到時候怕是不死也得脫幾層皮。不過,這對李知圖救人來說也不失為一個好消息,此地距京城遙遙千里,中途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萬一被截了囚車,再怎麼判刑也都是枉然。


  想好了對策,心情自然輕鬆了許多,回去也好向謝一依交代了,不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李知圖真得就把謝一依和謝家人的事當成了自己的事一樣上心,幾天前他可還是個無憂無慮的歡樂少年啊。苦笑著搖了搖頭,李知圖打馬加速返程,此刻,謝姑娘不知道在幹嘛。


  一路上讓馬歇了幾次,速度自然不能跟當初逃亡時候相比,到達豐都縣的時候已經是亥時三刻了,街面上偶爾能見到一兩個路人,酒肆的生意還在做,不過也已經開始打烊收拾東西。早晨出發前,李知圖又給了阿樓二錢銀子,昨晚是特殊情況,被人額了十兩也就算了,不過他也不是冤大頭,這平日里正常的住宿吃喝,他還算得清楚,斷斷不可能再一出手便是十數兩的敗家手筆。阿樓也算知趣,樂呵呵的收下了沒有贅言,就連二錢銀子也是便宜他的,若不是怕換了生地方不安全,李知圖也不會讓謝一依繼續留在他家。


  敲了幾下門,來開門的不是一依,李知圖有些失望,不過,讓他不安的消息在後面,阿樓說從太陽落山就沒見過謝姑娘的影子,他還以為謝姑娘是出門迎李知圖去了呢,也就沒多問。看著阿樓說話時眼神閃爍左顧右盼的樣子,李知圖漸漸起了疑心。


  他在房間里轉了幾圈,然後問道:「你昨天從門上揭下來的黃紙袋呢?」這一問,阿樓愣住了,四下尋摸了半天,最後作勢一頭霧水的聳了聳肩。


  「壞了,先是陰王索命出了例外情況,再是謝一依和黃紙袋一起不見蹤影。事出無常必有妖!」李知圖對異常情況的嗅覺相當靈敏,馬上就察覺到事情不對,謝一依很可能有危險。


  想到這,只見他一把揪過阿樓,厲聲問道:「說,今天你家是不是有陌生人來過?」此刻的李知圖語調全不似之前的任何時候,從他的語氣中,阿樓感到了真正的殺意。


  「這……呃……是,是有一個男的來過,說要投宿,我跟他說了我這裡不是客棧,他,他就走了。」阿樓結巴道。


  「就這些?我這個人呢……」李知圖邊說,邊逐漸增加手上的力度,阿樓只覺得自己雙腳正在離地,「……是很容易溝通的,只要你好好說,我都會耐著性子聽完,不過,要是你瞎說或者壓根不說的話,我只能讓你徹底閉嘴了。」


  阿樓此刻內心百轉千回,他很不解為什麼這個看起來比他小很多的少年會有這般懾人的氣場,在他面前,撒謊變得如此困難,那雙黑夜般深邃的眼睛盯得他無法呼吸,當然了,也可能是因為被提著領子舉起來勒得無法呼吸。無奈下,他終於開口道:「李兄弟,你……你冷靜一下,我……我也是沒辦法啊,今天早上就是你剛走沒多久,我家就來了兩個人,他們一看就不是豐都縣的,穿的很嚇人的大黑袍子,手上臉上紋滿了看不懂的符號,他們先是向我討要了陰王的黃紙袋子,然後就去裡屋把正在休息的一依姑娘弄暈帶走了,他們出手很快,一依姑娘還沒喊出來就昏過去了,還有,他們走前扔了五十兩銀子給我讓我管好自己的嘴否則後果自負……我,李兄弟,我也是沒辦法啊。」


  聽到一依的失蹤果然是跟黃紙袋有關,李知圖真的急了,昨晚夜空中的場景歷歷在目,不管對方是誰,那是目前的他無法匹敵的對手,這點他心裡很清楚,他隨手將阿樓丟到一邊,抄起包袱就要走,那阿樓似是為了安慰良心,忙補了一句道:「那兩個黑袍子出門時提到了平都山!」


  「這個線索很重要,剛才,抱歉了。」李知圖丟下一句話便匆匆離去。


  「我感覺自己,好像是攤上事兒了……」阿樓一個人坐在地上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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